你的蓝是年轮的光谱里一段,
可见不可闻的悠忽往事;
在细细的丝线牵扯下迎风舞蹈,
水晶叮叮,
蓝也叮叮。
叮叮的硬叮叮的脆叮叮然璨响,
夜与星的呓语悄然,
如果世间还有恋人,
恋人的耳语也必悄然,
同听风唱这一阕,
青春的献歌;
水晶叮叮,
蓝也叮叮。』
「这是你写的?」骆依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林雨阳笑眯眯地点头。
「你知道我们唱的什么?」
林雨阳指了指他的嘴唇,骆依磊当然知道他会读唇语,可是……咳……他好象低估了林雨阳的文学能力。
「这真的是你即兴写的?」
林雨阳再点点头,然后在下面又写上一句话:『我也很喜欢水晶,好喜欢好喜欢!』
骆依磊再看那首诗……『可见不可闻的悠忽往事』……『恋人的耳语也必悄然』……再抬头看看林雨阳,莫名地涌起一阵辛酸……如果,他能听见,如果,他能说话……该有多好!
「嗨!我们的小拜伦!」商洛和骆雨宁也都围了过来,争相看那个写字板。
商洛是一副审慎的研究眼色,而骆雨宁则是不服气地翘高嘴巴:「这是什么玩意啊?又不合仄,又不压韵的!」
大家都当没看见他,自然也就没听到他说话。
商洛俯到骆依磊耳边说:「看来,你拜托我的忙我是帮定了,不该埋没的小东西。」
骆依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谢谢!」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之中就有个水晶啊?」骆雨宁不甘被冷落,又插进一句话,这回倒真的见效了,都瞅着他瞧,他有些涨红了小脸,却又死不认输,「公平点评评嘛!」
「还用说,当然是——」商洛故意钓人胃口。
「当然是谁?」
「当然是——」骆依磊深情款款地看着林雨阳,骆雨宁的小脸一寒。
「当然是——小歌子喽!」骆依磊却忽然转向了林歌,惹来商洛一阵大笑。
「我觉得咱们阳阳也很漂亮咩!」商洛懒洋洋地说。
这回倒是林雨阳涨红了脸蛋,他急忙在写字板上写:『咱们这里的美人真多,可我不是其中的一个哟。』
「哟哟哟!咱们阳阳好谦虚。」商洛是故意要气死骆雨宁,果然骆雨宁更加愤然。
「假装谦虚是再虚伪不过了,那样做往往是故做姿态,有时只是转弯抹角的自夸罢了!」他相信自己说的话绝对经典!
林雨阳却不加辩驳,骆依磊说:「我倒觉得小鹿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之一。」
骆雨宁就更愤然了:「你们都被愚蠢的好感蒙蔽了眼睛,说实话,我这人可从来不说假话的!」为了证实这句话的可信度,他又抬了抬下巴,「我可不觉得他有什么美的地方,脸蛋太消瘦,皮肤没光泽,眉目不清秀,鼻子缺乏特征,软趴趴的,牙齿……还过得去,可是不够晶莹,磊哥哥还说他的眼睛好看,哇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近视度数那么高,眼睛像蛤蟆似的,不光聋哑,也快成个瞎子了,还有那个大黑框眼镜,天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滑稽的东西,整天缠着磊哥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骆依磊和商洛面面相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担心林雨阳受伤,林雨阳却始终微笑着看着骆雨宁的嘴巴一张一合,唾沫四溅地侃侃而谈。
一时间没人说话,骆雨宁以为自己的高谈阔论压住了林雨阳,不由万分高兴,没想不消片刻,林雨阳就举起了写字板给他看:
『美是什么?如果你问一只雄天鹅,它会说美是雌天鹅;如果你问一只雄癞蛤蟆,它也会说美是雌癞蛤蟆;现在,在依磊眼里--我是天鹅,在你眼里--我是癞蛤蟆。』
那言下之意……呵呵……谁是天鹅,谁是癞蛤蟆呢……
「我……哇哈哈……哈哈哈哈……」商洛笑得断气,骆依磊想忍住笑,憋得一张脸都红了,骆雨宁莫名其妙就被摆了一道,呆呆地看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天哪!雨阳,我可真是服你了!」商洛还是笑得不行,「谁都可以得罪,千万别得罪文人,天!这可真是骂人不吐骨头!」
「你、你 、你……」骆雨宁浑身哆嗦,他终于明白过来,「你说我是癞蛤蟆!你、你、你岂有此理!」
林雨阳笑笑,拍拍他的肩,骆雨宁却如同碰到毒药般闪开了,林雨阳就继续写:『别生气,逗你玩呢。』
骆雨宁就更气,从小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林雨阳接着写:『别生气了,我只是玩个文字游戏,况且我也一直在和文字打交道,而你却一直生活在美国,对国语并不能熟练掌握,所以……你失利是虽败犹荣,而我是胜之不武,对不起。』
「哼!」骆雨宁依然怒气冲冲。
一场愉悦的晚间娱乐就这样泡汤了……
临睡前,骆依磊对林雨阳说:「雨宁还是个小孩子,你那样对他,还是有点太刻薄了。」
林雨阳有点窘迫,他是有点骄傲,也容不得别人贬斥他,不过想想,还是他的不对,和一个小孩子较得什么劲啊……
于是林雨阳力图缓和他和骆雨宁之间的冰冷,终于有了个契机:骆雨宁喜欢喝茶。
林雨阳原来一直喝咖啡,那只是为了提精神,现在也被骆依磊强行改变了习惯:喝菊花茶。
于是,林雨阳也约略对茶道注意了一些,他特意向骆依磊学了泡茶的方法,然后特意找了个水晶的杯子给骆雨宁送了一杯菊花茶。
「这是什么?」骆雨宁冷冷地看着晶莹的杯子中漂浮的菊花。
林雨阳给他写:『菊花茶,尝一尝,很好喝的!』
骆雨宁狐疑地看他几分钟,终于抵挡不住那美丽的诱惑,就喝了一口,菊茶的清苦中有砂糖的甜蜜,淡淡悠远的味道,他就忍不住再喝一口,喝了又喝第三口,终于把一杯子茶都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骆雨宁的心情就好起来,他拉起林雨阳的手说:「我最喜欢的是苦丁茶哦,我来泡给你喝,爸爸都夸我技艺高明呢!」
『朝颜』里只剩下这两个人,两个人为了茶终于暂时和平共处了。
林雨阳静静地欣赏着骆雨宁用那双灵巧的双手泡茶,他和哥哥一样,都很会做这些精致唯美的活。
取二三片苦丁茶,用一把紫砂壶泡上,酽酽的,是爽爽的,一股山野的清香丝丝缕缕地从壶嘴里钻出来,用白瓷的茶盏斟上,茶水是亮绿的,绿得清新,亮得爽朗,小呷一口,徐徐咽下,一股清甜便从舌根泛起,不腻不过,只觉神清气爽。
『真好!真好!真好!』林雨阳连写了三个感叹句。
骆雨宁就高兴地笑眉笑眼,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孩子,让林雨阳的心里越发惭愧。
晚上骆依磊和商洛带着林歌一起回来,晚餐出现了难得的和平,骆雨宁叨叨不绝地说着喝茶心得,骆依磊和商洛也难得配合着,林歌虽听不懂,却一直笑嘻嘻地问东问西,偶尔天外飞来一句让所有人笑得喷饭。
吃过饭,骆雨宁又兴致高昂地给所有人泡茶。
夜渐渐深了,骆雨宁偎到骆依磊身边说:「磊哥哥,今天陪我睡好不好?」
骆依磊笑笑:「你是大孩子了,怎么能老和哥哥一起睡?」
「可是你都和他一起!」骆雨宁又生气了。
「他和你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我比他还喜欢你!」
「我们是兄弟。」
「见鬼!我们没有一点血缘!」
「可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可爱的小弟。」
骆雨宁『啪』就砸了小茶碗,气冲冲地跑上楼,站到楼梯尽头喊:「笨蛋磊!讨厌鬼磊!我才不是你的弟弟!」
楼下的三人面面相觑,苦丁茶也真的好苦……
***
他们都小看了骆雨宁的恢复能力。
第二天,他又生龙活虎起来,不仅缠着骆依磊和他一起去上班,还邀约了商洛傍晚来打网球。
商洛的身材仅比骆依磊矮一两公分,颀长而峻拔,当他身穿宝蓝色T恤和白色的球裤站到网球场上时,那俊秀挺拔的身姿着实上骆雨宁多看了几眼。
骆雨宁虽然身体不太好,却最痴迷打网球,技术相当高,可惜他选错了对手,商洛那近乎专业的球技让他连连倒吸冷气,顿时为自己班门弄斧的欲望后悔不迭,转身就想跑。
可是不长眼睛地商洛偏偏在他后面使劲喊:「再玩玩呀!这样就怕了?」
一句话让骆雨宁气结,他立即又捡起了球开打,气嘟嘟的他自然没看到商洛眼中比晚霞更诡谲的色彩。网球赛以骆雨宁的惨败收场,他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商洛更是主动提议做他的教练,骆雨宁白了他一眼,可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喜滋滋地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定很棒!
吃过晚饭,骆雨宁又打开了落地音响,特意选了萧邦的钢琴协奏曲第二号。
「好听吗?好听吗?」他蹭到骆依磊的身旁问。
商洛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白痴,那是依磊买的,他当然喜欢了。」
骆雨宁跳起来:「白痴商洛,你居然敢说我白痴?!」
骆依磊就拉住他,安抚他浑身竖起的毛:「好啦,不如放点故事片吧,也让雨阳看看。」
骆雨宁却不睬他。
没错,他是特意选的CD,他就是要整治那个抢走他磊哥哥的人,他要让林雨阳明白,他和磊哥哥有多少乐趣没法共享,他又会让磊哥哥失去多少乐趣。
林雨阳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书,并不理他们这边的争吵。
结果骆依磊就和商洛坐到一边下棋,又把骆雨宁凉在了一边。
骆雨宁不甘心,大眼睛骨碌来骨碌去,终于又想到一个好办法,他硬把那三个人拽到一起,然后兴致勃勃地说:「林先生不是作家吗?那一定很擅长编故事,给你五分钟,即兴编一个故事吧,要以我们四个人为主角,但是不能带我们四个人的名字,也不能明确是哪四个人。」他一口气说完,得意地顿了一顿,「如果你编不出来,今天晚上磊哥哥就是我的了!」
商洛在旁边简直要笑死,骆依磊也是无奈地苦笑,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学乖呢?居然玩起了『七步诗』的游戏。
不过他的题目确实出的不错,商洛和骆依磊倒也很想看看林雨阳的应变能力了。
林雨阳含笑思索了片刻,就在写字板上写下了一段话,题目就是《四个人》:【世界上只有四个人,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每个人」、「一些人」、「任何人」和「没有人」。有一件重要的工作要做,「每个人」相信「一些人」会去做,「任何人」也可以做,但「没有人」做。「一些人」对此很生气,因为那是「每个人」应做的工作。「每个人」认为「任何人」也可以做,但「没有人」意识到「每个人」都不愿意做。结果是「每个人」都责怪「一些人」,实际上当时「没有人」责怪「任何人」。】
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骆雨宁更是抓耳挠腮地半天绕不明白,什么每个人一些人任何人没有人啊,他的国语水平还真的是……咳……还是不要说他坏话好了,这小孩总会自讨苦吃。
商洛极力夸赞林雨阳,骆依磊也微笑着。
骆雨宁呆呆地坐在那里,为、为、为什么--他真的有子建之才吗?好怄气!骆雨宁噘着嘴巴上楼睡觉了,像个夹着尾巴的小猫,他发誓,明天就去T大上学,去中文系,一定要学会辩论,学会更多更多的国语。
日子在这种喧闹中快速流走,转眼又是一月,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院子里的菊花也开始凋落,晨霜也越来越重,骆雨宁的气愤依然没有消失。
今天是周六,大家都休息,骆雨宁愤愤然地在大门口度来度去,想着怎样再搞个恶作剧,恰时有邮递员送来一个大大的包裹,看看上面写的是『印刷品』,他有些兴奋,虽然上面写的是骆依磊收,他却猜测是林雨阳的小说。
他兴冲冲地跑上楼,拿给大家看,拆开,果然是几本印刷颇为精美的小说,封皮是黑白的人物画,颇为俊美的男子,上面是赫然几个字:『隆重推出新锐美少年作家』,下面的笔名落款是『小鹿』,单是这个小鹿的名字就让骆雨宁笑地满地打滚,边笑边叫:「哇哈哈……真不是吹的耶……小鹿……我还小狼咧!」
林雨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看着骆雨宁丢给他的样本书,看着封面发呆:这是他被另一家出版社退稿的作品……怎么会在这家出版了?
骆依磊掀开扉页就呆住了--这……
「喔唷哟!」打开扉页的骆雨宁抢先叫起来,「哟呵!连玉照都上了!真是下血本啊!啧啧,美少年作家……我……哈哈哈哈……不知某人自视清高怎么也会出卖色相哦,商洛,你说是不是呀!」
林雨阳颤着手打开扉页,上面并不是一般书的前言或者作者自序,而是一张清晰无比的彩照,正是他那张趴在草地上现在正被骆依磊悬挂在卧室里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笑的一脸灿烂,那种无形的妩媚……
骆雨宁接二连三发现笑料,于是更兴奋起来,翻到书本一页,也真是巧,偏偏就看到了禁忌的东西,他兴奋的两眼放光:「哇咧!好刺激好香艳啊!可以和《金瓶梅》媲美了,哇咧哇咧!你们听听——
【他冲着我一笑,便转而埋头致力取悦身下的美女。强而有力的腰前后有节奏的在女性臀后摆动,相连的秘所发出湿腻淫靡的声音。光是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俊帅的脸庞因忍着快感而微微扭曲的表情,就让我有一泻千里的冲动。
我故意与他背靠着背,虽然因此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我的身体就能触及到他那宽阔强健的背部。感觉着他的结实肌肉在光滑的皮肤下律动,两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嗅着他雄性的气味,耳朵里听到的是他抑制着的喘息声,我便沉浸在正与他做爱的幻觉之中。
闭上眼睛,幻想我用麻痹的魔法禁锢他的肉体,他在我的魔法下不能抵抗。我用双手抚过他结实的胸膛,挑逗着浅色的突起,感觉他的胴体在我的爱抚下有感觉的颤抖;再往下滑过平坦的小腹,故意跳开他敏感的部位,转而抚摸大腿的内侧,顺势爱抚着强健有力的大腿,仿佛测试弹性般时轻时重地按压着;单手覆盖上早已坚挺的欲望,拇指在铃口处上下摸挲着,另一只手则从背部滑落至结实紧窄的臀部,用指尖来回按摩着秘所。身下的胴体变得紧绷……
他是我的!所有耀眼与夺目都是属于我的!我要征服我的太阳!
愈涨愈大的分身在与幻想中不同的甬道里激烈抽动,滚烫炽热的液体在顶端蓄势欲发,完全无视身下媚态的女体,满脑子只是他的身体和幻想中强忍快感的表情。】——呼呼,好激情哟!呼呼,累死人了,光是看着就累死人了,呼呼,某人还真是——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