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甜竹  发于:2025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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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也一直是二太爷夫妻俩心中的一个哽。
如今他们终于怀上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相比怎么都不太亲近的养子,他们当然更想有一个自己的骨肉。
尤其张有福的爷爷正值结婚的年纪,彩礼钱、结婚后的住所,都是个大问题。
为此两家人的关系有点尴尬。
二太爷想把养子退回去,认为他们夫妻二人养了这个孩子十年,已经仁至义尽。
张有福的太爷爷一家也不太乐意。
因为当年他爷爷是磕过头认过新爹妈,还在祖宗碑前和族谱上都划了姓名,更改了名字。
他们家早就没把这个孩子当自家儿子,甚至因为过继出去一个大儿子,后面还又超生了小儿子。
家里全部的积蓄和准备,也都早已给其他孩子分好了。
现下凭空多了一个儿子的家业要置办,他们手头更紧。
张有福爷爷的归属就在这种两边为难的情形下,最终敲定亲生父母负责大头家产,养父母提供彩礼。
由于两家闹得不太好看,也觉得邻居会笑话他们,最终族谱和族宗户口上就没有改回去。
只是默认他这个儿子回到原来的家庭,名字又换回了以前的姓名。
但街道大队上给安的户口,还在养父母名下。
这段经历导致张有福的爷爷和两个家庭都不算亲近,对他来说,他根本就是个没家的孩子。
户口变不变,也根本没有影响。
直至他去世的时候,需要立墓碑、在碑文上撰写他的姓名和籍贯。
张有福的父亲不认识字,白事是全权交给村里专门的白事队伍安排处理。
他们自有一套流程,会去街道大队或者村支部直接调取死者的信息,用来刻印碑文。
这便闹出了乌龙。
村支部当时的村长已经换了人,并不清楚张有福爷爷过去的那段养子渊源。
故而村支部给负责白事的人,提供的张有福爷爷的籍贯信息、以及姓名,都是他还在当养子时上的户口信息。
那负责白事的人也根本不清楚这些往事,也没想着多问两句,和死者亲属确认一下信息,就直接动工了。
墓碑刻成之后,张有福的爹妈又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竟就没有发现爷爷墓碑的刻字出了大问题。
时隔好几年他们才发现此事,可那时候他们已经就着这个墓碑祭祀了爷爷好多年。
那时候农村又没有捡骨重葬的规矩,父母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这么祭拜着了。
故而如果是外人、甚至是和张有福家关系一般的村民邻居,其实都不太清楚,墓碑上刻印着另一户籍信息的死者坟墓,底下埋葬之人的身份其实是张有福的爷爷。
只有老家上了年纪知道这段往事,甚至是张有福的至亲亲人,才有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在张有福不在老家的时候,精准地避开虚假的碑文信息,找到他爷爷的坟墓。
并对爷爷的尸骨下手。
想到爷爷墓碑的特殊性,张有福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甚至一个人、一个清晰的名字,立刻跳到了他的脑海中。
看着他陡然难看的脸色,虞妗妗察觉到了什么:
“看情况,你已经知道是谁下手害你了?”

“了解我爷爷那一辈的渊源, 又和我有利益上的私仇……”
张有福口中喃喃:“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小叔叔。”
“但我宁愿是自己猜错了,是我多疑心思黑暗, 也不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
据张有福说, 他口中的这位小叔叔名叫张望虎, 只比他大不到三岁。
张有福的二太奶怀孕后, 生下了一名和养子年龄差21岁的男婴, 这人便是张有福的二爷爷;
他也只比张有福的父亲大三四岁。
等到这位二爷爷结婚生子,又先后诞下一对兄妹, 哥哥就是张望虎。
按照辈分,张有福自然要叫他一声小叔叔。
说是叔侄, 实际上两个年龄相仿、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小孩儿更像是一对兄弟。
张有福性格比较老实沉稳, 并不跳脱。
相比之下他这位小叔叔张望虎, 从小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 上房揭瓦都是程度轻的事。
张有福之所以也不乐意读书、甚至小小年纪就跑去矿场上挖煤, 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张望虎的影响。
因着性格、辈分上的差异, 张有福在这位小叔叔的身上,吃过很多大大小小的亏。
别人家都是大让小, 做长辈的要看顾小辈,在他们家却是反过来的情况。
每次侄子和孙子之间闹了矛盾, 或者为了什么东西争执起来,张有福的爷爷都会对侄子更宽容,让孙子张有福让着叔叔。
这是因为对张有福的爷爷来说,他吃了养父母家十年的饭,本就有一份亏欠,对他有养育之恩。
这些亏欠自然也就顺延到了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弟弟、以及弟弟的孩子——他的侄子张望虎身上。
在这种成为常态的环境下长大,也让张有福养成了更能忍让的性格。
等到两人年纪稍大, 结伴着跑到矿场上当苦力赚钱,这种叔侄间隐含的谦让也一直存在。
张望虎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
他想赚钱,就跑来了矿上,却又不怎么能吃苦,常常完不成矿场的指标。
很多时候张有福干完自己的工作指标,还得帮他这个小叔叔兜底。
每每结算工钱,张望虎自己把钱花得精光不说,还会毫无心理负担地、笑嘻嘻地跑到侄子跟前,让侄子花钱请他去县城吃饭,给他买糖糕。
有时候他和其他矿工玩儿牌,赌钱输光了,还得张有福这个侄子帮他添钱,填补赌资。
美其名曰,孝敬长辈。
矿上的工人们看久了这对叔侄组合,不少人还打趣调笑:
“张望虎,到底谁是叔叔谁是侄子?有你那么厚脸皮、只知道占侄儿便宜的叔叔吗?”
对此张望虎不以为耻,反而洋洋自得:“那咋了?我侄子能干还孝顺,你们嫉妒呗?”
有时候张有福也会觉得疲惫,会生出‘凭什么’的念头。
一想到俩人到底是从小长到大的亲人、玩伴,关系那么好,便又一忍再忍了。
后来没干几年,就正值全国经济大开放。
煤矿和冶铁产业从原先的国有,开始放松政策,允许私人承包开采。
张有福听说此事后心思就活络起来,认为大有可图。
他不愿意一辈子当个卖苦力的矿工。
尤其是矿井坍塌、工人遭遇意外事故这样的事情年年都有,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眼下国家倡导个体经济、私人经济,正是他乘风改命的好时候。
于是他便把积攒了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开始和矿上的大队长等等管理层走动。
对此张望虎嗤之以鼻,非常不理解侄子的做法:
“你咋想的,非要去捧那些个队长的臭脚,跟他娘的走狗有啥区别?就算有机会私人承包,能轮的上你?”
张有福:“不试试咋知道没机会。”
“切,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市侩了。”张望虎摇着头,语气不屑。
在张望虎的奚落下,张有福仍是兢兢业业地干自己的活儿,还经常在完成指标后超标工作。
他积极肯干,自然进入了管理层的眼,当上了一个小队的队长。
如若仅仅是这样,他确实也就干到顶了,偏偏老天爷给了他一个翻身的契机。
那天非常巧合,正是领导深入矿场内部检验开采情况的日子,却出现了矿井深处岩层断裂、矿洞塌陷的事故。
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往矿井外跑路时,张有福一咬牙,把落后的、脚踝伤着的领导背到自己的背上,往外逃命。
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一旦坍塌程度严重,他自己也会因为体力不支、错失出逃的时机死在矿井中。
好在当天的塌陷范围小、程度浅,很快矿洞便恢复了平静,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只是张有福舍身救人的这一举动,也彻底打通了他往上走的路子。
仅仅一年多后,他便当上了该矿场的大队长。
又过了两年他救过背过的顶头领导高升,离开前给他透露了非常重要的一些内部信息。
那些信息和提点,才是让张有福最终成功盘下这条小矿井、正式成为一个小煤老板的主要原因。
为了置办产业迈出第一步,张有福在囤积初始资金时,把身边能借的人都借了个遍。
其中也包括张望虎。
起先张望虎是非常为难的:“有福啊,叔也到了快成家的年纪,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点钱……”
“你现在已经混到大队长了,又体面又轻松,为啥想不开要倾家荡产把那个矿井盘下来呢?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钱这几年的努力不就打水漂了么。”
总之核心的意思,他不想借。
最后是张有福写了欠条,并且承诺了较高的利息,作出一系列保证之后,张望虎才同意借了钱。
等到他成功盘下矿井,彻底成为了自己挖煤自己盈利的私人老板,仅仅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把所有的债务还清。
张有福拿钱给张望虎的时候,对方却不收了。
他一改先前不信任、不支持的嘴脸,笑呵呵道:“有福啊,这个钱不用还我,就当我入股了。”
“当初我要是不借给你这笔钱,你可盘不下来这个矿!”
张有福想着他们一起出来干苦力好几年,如今自己眼瞧着是好起来了,带一带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叔叔也无可厚非。
他便同意了张望虎入股的提议。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件事是两人闹掰的开端。
入股之后,张望虎也便被矿上的工人们称为‘小张总’。
虽然他也是老板,但矿井的开采工作、售出产业链都是张有福在弄,有什么事情和决策工人们也更倾向于找张有福反馈。
这便引起了张望虎的不满。
他先是在醉酒后借着酒劲儿,说自己才是长辈,怎么也不该被称为‘小张总’。
又指点江山,认为张有福现在的开采路子太保守,不如其他矿场赚的钱多。
张有福脾气性子好,只觉得对方是开开玩笑,欣然说道:“那以后我是小张总,叔你是大张总,可以了不?”
“还有开采的问题我先前也讲过,之所以我一个没有背景的个体户,能把这个矿井盘下来,是这个矿上的资源已经被搜刮了七成;否则就算领导提拔帮衬,也轮不到我。”
开采煤矿是暴利行业,哪怕在那个年代,盯着这块肥肉的人也很多。
张有福手里这条矿井很老,过去已经开采了十来年,矿井早已挖得很深,其实可用资源和利益并不肥厚。
在这个前提下,又有高升的老领导帮了一手,不少外来竞争的资本才愿意给领导一个面子,没有和他张有福竞争。
倘若这是条新发现的、开采痕迹很浅的矿产,利润足够丰厚,老领导说话也根本不会管用,早就让其他老板竞走了。
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张家兄弟?
饶是如此,仅剩三分利润的矿产资源,也足够张有福和张望虎这种贫困家庭出身的人狠赚一笔了。
除却这一层原因,张有福还考量到矿井深邃。
为了避免过度开采、保障矿工们的人身安全,他也宁愿放慢开采速度,慢慢赚钱。
他以为和张望虎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考虑,对方能够理解。
殊不知张望虎内心的不满和芥蒂根本就没有平息,并且还觉得他说的那番话,是想充老好人。
张望虎等不及。
自打有钱之后,他吃喝玩乐打牌赌钱,早就沉浸在纸醉金迷中。
欲望膨胀了,曾经对他来说是天价的数目,也不过是平常普通的消费。
他花钱愈发大手大脚后,矿上每日保守的开采进账就无法满足他的开支需求。
几次要求加快开采进度都被拒绝后,他便深深埋冤起张有福。
趁着两个月后张有福去临市出差、着手扩展新的矿产,张望虎自作主张,和一个企业签订了新合同。
按照合同规定,每年他们矿上要产出、提供给该企业的煤矿产量,比先前提高了2倍还多!
等张有福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合同已签署生效。
他怒火攻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会背着自己,作出如此不可持续性发展的决策。
当他质问时,张望虎却表示自己也是矿场的股东,是该矿井的持有人,有权利决定矿上怎么运行。
同时还将多年的不满倾泻而出。
“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你叔我早年鼎力支持,现在赚了点钱就天天在我跟前耍老板威风……
我就特么看不惯你的狂妄的样子!”
张有福从没想过,自己以为的和气赚钱,在亲人的眼中却是自以为是。
叔侄俩那次闹得非常难看,也没法再合作经营下去了。
最终张有福以一个低廉的价格,把这条矿井全部转卖给了叔叔张望虎,自己去发展了新产业。
“后来我们分道扬镳不到一年,那矿上就出事了。”
张有福一想到那段经历,就止不住叹气:“我走之后,小叔他更是肆无忌惮地开采煤矿,一般情况下每隔两天都要安排技术工人下去评测岩层,规划开采路线,以防出现岩层被挖断的状况,但他也嫌弃评测耽误时间改成一周一次。”
“结果就是岩层断裂没有及时发现,工人在挖掘的过程中矿井塌陷,导致了人员伤亡。”
“为了平息此事,我小叔只能花大价钱赔给工人家属,否则闹大了上面来调查,他跑不脱。”张有福语气无奈:
“赔完钱后他又跑过来找我,骂我心黑,说我是明知道矿井岩层成分不好,故意把那个烂矿转给他让他吃亏。”
孔一扇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张老板你带他致富发家,也百般规劝过了不要过度开采,出事居然还能赖在你头上?”
“忒不知好歹了……”
虞妗妗处理各种事情多了,见惯了各式各样小肚鸡肠、因为一丁点大的事情就怀恨在心的人,她已经不惊讶了。
“用你们人类的话,生米恩斗米仇。”她缓缓说道:
“最开始你同意让他入股,就是错的。”
“这种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欲望和贪婪也填不满,只要你过得比他好一天,他就一天都不能够把你看顺眼。”
“那后来呢?”孔一扇追问道。
“后来……我也不想看他真的破产,就又花钱把出事的矿井收了回来,打定主意这是最后一次帮衬他。”张有福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结果我把矿井买回来、都做好烂在手里不赚钱的准备,没多久,国家就说要建设山地绿化,高价收购了矿井所在地以及周边的山头。”
虞妗妗:“……所以你又大赚了一笔?”
张有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点头道:“是。”
虞妗妗不知道说什么,这煤老板财运真是好得没天理。
每次都能避开各种阻碍,一路顺风顺水地成为了西北第一富的煤矿大王。
也难怪他那个小叔叔眼红嫉恨他。
这种财运亨通,谁看着都会眼热。
“那之后,张望虎应该更恨你了吧。”虞妗妗都不用问,语气肯定。
张有福叹气,默认了。
他后来听很多人说过,张望虎在外头骂他,诅咒他。
说他心肠又多么多么黑,连亲叔叔的家业都能坑,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毕竟在张望虎看来,国家高价收购的钱,本来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那时张有福对张望虎已经心冷了,也不想去解释、争辩,专注搞自己的事业。
再后来张望虎这个人渐渐就销声匿迹,老家和当地的朋友、合作人,几乎没再有人见到过他。
张有福先前几次回家祭祖、迁坟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见过、听说过他的踪迹。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对此张有福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这个小叔叔是个陌生人,认为他可能去外地发展了。
直至今日虞妗妗三人的到来、层层抽丝剥茧,张有福才又猛地想起这个人来。
虞妗妗沉吟道:“听你这般描述,下手害你的人确实有很大几率,就是这个张望虎。”
张有福眉头不展:“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找到他。”
“不急。”虞妗妗思索片刻后,说道:
“你父母亲人最初的祖坟,是在老家对吧?就先去你老家村里探探情况。”
“如果他是在那里对坟墓里的尸骨动手脚,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
张有福点点头,“没问题虞大师,那我这就准备车!”
——————
在张有福的安排下,虞妗妗三人于当天下午来到了他的老家。
张有福的老家在山里。
由于西北相对落后,此处又是偏远地区,连通往村子里的公路都没有修建,他们只能从山路步行上山。
沿着山路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孔一扇和韦青、张有福已经开始喘气。
“张老板,还有多久才能到村子里?”饶是入冬的天气,孔一扇鬓角还是出了点汗。
他抬手擦了下,出声问道。
“不对啊,奇怪了……”张有福抻着脑袋四下张望,心中焦急嘴里嘟囔:“难道是我太久没有回老家了?”
“我怎么觉得,哪条路都不是往村里的呢……?”

“什么?”正擦汗的孔一扇惊讶失声, 偏头去看一侧体力流失更严重的张有福:
“……哈哈太久没回乡忘记路怎么走,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要不咱们停下来休息片刻, 等张老板确认好路线再走?”
“不, 不!”张有福越看越迷茫, 扶着旁边的树干一脸焦虑:“我分明记得进山就是这条路!”
“虽然我是有三个年头没回过老家, 但进山和回村的路我从小走到大, 不可能忘记啊。”
短暂怀疑自己后,他很快又语气坚定, 百思不得其解:
“往日从有指引牌的路口上山,经过两次岔路, 翻过一个谷地就能看到我们村儿的外围, 用时最多一个小时。”
“今天咋这么奇怪, 连续经过了不止两条岔路口, 却还是在半山腰打转, 难道我没回来的这几年路况更改了?”张有福抬起手腕, 看着表盘上走动的时针说道:
“那也没道理啊,又不是修建公路, 土路有啥可改呢……”
一行六人,除却他自己和两名聘请的保镖, 剩下一半的人都是官方派遣来查案的天师们。
自己却带着这些公家人在山里乱窜,迷路找不到村子,他可不是心急如焚。
生怕虞妗妗等人觉得他在掉链子。
这时虞妗妗开口说道:“不是你记错了路,而是进山的路有问题。”
韦青拉下口罩,一张苍白的面孔此刻也轻蹙着:
“我也觉得进山之后,有什么地方很突兀,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孔一扇立刻虚心询问:“虞大师, 依你所见,我们是遇上事了?”
虞妗妗说:“其实进山之后,我们一直在同一片区域里打转,就没有走出去过。”
闻言其余诸人皆是神情惊愕。
“有么?我居然都没发现?!”孔一扇作为青乌术士,精通风水阵法,是几人中情绪波动最大的人:
“无论是鬼打墙的迷障,还是相关阵法布局,我竟没有察觉到一丝的异常波动……”
他并非不相信虞妗妗的判断,只是再一次怀疑起自己在阵法术数上的能力,有些自闭。
虞妗妗说:“你察觉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并非你学艺不精,而是背后之人没有用任何的风水阵局,我们所遇也并非简单一句鬼打墙能概括的情况。”
所谓鬼打墙,不少华夏人民都听说过,甚至少数人还碰到过。
简单来说就是一些鬼怪携带的能量波动,会扭曲、封闭空间,让误入的行人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找不到离开、脱离的契机。
但经过虞妗妗的持续观察,她发现自己一行人的情况,和鬼打墙明显不同。
“我一开始也完全没有察觉到有问题,因为我有留意登山和行进的过程中,我们经过的每条路、以及周遭的植被细节,都是不同的。
这说明我们并没有在一个固定的环境中循环。”虞妗妗说。
真正让她察觉到异常之处,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作为动物,尤其是野生的猫科动物,她对所处环境、气流的敏锐度远远高于人类。
这令虞妗妗很快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其实是有细微波动的。
尽管非常微弱,却依旧能被捕捉到。
其二是她非常谨慎。
进山之后的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她都会在路边某棵长相特别的树、或者颜色鲜艳的植被附近,留下独特的、只有她自己和猫科同类可以察觉到的印记和气味颗粒。
当她和其他人爬了一个小时的山,居然在不远处的斜对角山坡上,发现自己刚刚进山时做的记号,她便彻底确定了他们所处的环境,有问题。
“你们看这片草丛。”虞妗妗走过去蹲身,从草叶中捡起一根折了三下的小树枝:
“这树枝是我丢的,丢在刚进山的第一条岔路口。”
“我的真身你们二人清楚,所以我可以确定东西就是我留下的,上面也没有其他生物的残留气息……”
韦青眉头皱得更紧:“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爬了这么久,又重新回到了进山时候的路?”
“没错。”
虞妗妗抬头望向四周绵延的群山,瞳孔表面在阳光下显出玻璃的质感:
“我认为我们目前的处境,是陷入了一种很独特的‘蜮’,在‘蜮’中受到影响的具体体现,便是空间的阶梯性错乱。”
“简单来说,我们是被‘蜮’罩在了这座山峰中,前一脚我们面前的路可能是通向山顶,后一脚的路就可能在上升的趋势中把我们送到山脚的另一端。”
“哪怕我们永远在走动,沿途的风景一直在变化,却走不出这座山头。”
“这?!”张有福听得一知半解,感觉不到问题的棘手,孔一扇和韦青却是面色剧变。
他们很清楚,如若虞妗妗的推测是真,就说明背后操手的很可能不是什么风水大师、人类术士。
而是鬼怪。
甚至是和虞妗妗同样的大妖精怪!
‘蜮’的特殊性就在于,它那种扭曲空间和感知的能力,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是天道赋予精怪的特殊天赋。
“这么大、甚至能够影响整个山峰范围的‘蜮’……背后那东西得多可怖?!”
“若只是扭曲这一个山头也不算大事,怕就怕,我们能走出眼下的‘蜮’、自以为脱离了险境,实际上是踏入了下一个‘蜮’。”虞妗妗轻叹一声,瞳仁骤然缩紧。
“孔一扇,奇门遁甲你应当精通吧?”
孔一扇立即道:“精通算不上,但…各中术数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能融会贯通。”
“好,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每走八步,作一次奇门预测,你可以吗?”虞妗妗认真询问。
“可以。”孔一扇咬牙,“奇门术数是我的老本行,虞大师放心交给我吧。”
奇门遁甲,可以说是易学玄学中地位极高的一种术数。
也是奇门、六壬、太乙三大密术中的三式之首,分为理术和法术两种。
其推演繁复,往往要结合星象、后天八卦、节气干支等等作为辅助;
而其中的‘八门’更是能够推演万物。
八门中,‘开门’‘休门’‘生门’为吉;
‘死门’‘惊门’‘伤门’为凶;
‘杜门’‘景门’为中平。
术士作法推演时,便是通过它们的所落之宫,与其旺相休囚和五行生克来定凶吉。
正所谓: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1)
就是推演凶吉时常用的评判。
虞妗妗是能看些风水面相,但真要说精通,还得看这些一辈子和术数打交道的人类术士。
于是孔一扇按照要求,每八步推演一次奇门凶吉。
他惊愕发现,每次推演出来的门之吉凶、所处方位,都是和前一次的推演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虞妗妗根据他的推演,去寻找‘蜮’中的破绽,再去反推他们真正应该落脚的方位。
“从这条路走——”
此位为‘惊’,按理说应该避开。
一般情况下,要强行沿惊门,容易遇上惊慌恐乱、怪力乱神之事;
实际上虞妗妗清楚,是‘蜮’扭曲了空间,改变了它真正的推演结果。
“不要走已有的山路,得从斜对角爬过去。”
“接下来折返,往来路向下的方位行进……”
“……”
就这样在孔一扇的推演下,张有福和韦青四人在虞妗妗的指引下重新规划路线。
一时间他们一会往羊肠小道上走,一会儿要从没有路的陡坡往密林中攀爬,一会儿甚至要下山……行进的节奏变得十分缓慢。
几人看起来就像几只在山中乱窜的无头苍蝇,略显荒唐。
孔一扇更是在推演的过程中,耗费了大量的精气神,面色发白汗如雨下,连挺厚的衣襟都被汗水浸透了。
饶是如此,他也只是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木棍,撑着疲累的身体坚持下去。
直至夕阳西下临近傍晚,山中的环境逐渐变得昏暗,一行六人终于在转过又一道弯的时候,看到了一片谷地。
谷地深处还有一个小河沟,淙淙溪流从更深的山涧中流淌,隐约能听到流动的水声,四周空气潮湿。
看到眼前的一幕,张有福欣喜若狂,喘着气高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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