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by嗞咚
嗞咚  发于:2025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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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怀里的人颤的太可怜,林鹤时温柔的蹭着她脸畔轻吻,“还不够呢,不是说纵情欢乐,才能不枉活一遭,不得弄到死。”
花漓浑身的骨缝里都是麻意,颤息不稳的说:“你也不怕,现在就死。”
他分明跟不要命似的折腾,哪有人这样的,她恼急挣扎去瞪林鹤时,压来的黑眸好像怎么也不能填满的深壑,“那就让我死。”

第63章 真相
花漓迷迷糊糊醒来, 嗓子又疼又哑,浑身骨头像是拆了再拼起来的,一动的酸疼无比, 连睁眼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花莫自从林鹤时离开后, 就一直陪着花漓,见她醒来,欣喜上前,“你醒了!”
花漓并未看清她,听到声音, 还以为是自己做梦, 直到眨去眼里朦胧的雾气, 才意识到真的是花莫。
“莫莫!”花漓不敢置信的撑坐起身, 将她从头瞧到脚看了一遍, 又喜又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莫看着她, 眼圈越来越红, 双唇紧咬想忍住不哭, 泪水却还是成串的掉下。
花漓见她这般模样, 鼻子也跟着发酸,红着眼眶无措道:“你别哭啊。”
“姐!”花莫扑上前极用力的紧紧抱住她,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花漓抬手揽住她的肩头轻拍, “我在呢。”
她思绪全都是乱的, 从昨夜到现在, 发生的一切让她只觉得不真实,莫莫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漓满腹的话要问, 只听花莫哽咽着先开口,“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声音发着抖,自己一直天真的以为保守住了秘密,原来花漓早就知道她们是亲姐妹。
花漓心绪凝紧,目光跟着有一瞬放空,好似在回想,其实她也说不上来,肯定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之后在相处中从怀疑,到笃定。
花漓微微弯笑,柔声道:“第一次见你我就奇怪呀,哪有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会长得那么相像,你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趁你伤了自己昏迷的时候,瞧过你的身上,看到你的胎记了。”
花莫哭得哽咽,“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道吗?”花漓捧起她的脸,替她擦掉眼泪,笑说:“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那我就当不知道。”
花莫用力咽下喉咙里的酸涩,她知道一定不像花漓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她是在保护她的脆柔,明知她是因为懦弱不敢面对过往,她也装作不知。
花莫羞愧的无以复加,对花漓更是充满愧疚,“都是我不好,明知你是我姐姐却装作不知道,我不敢面对。”
花漓看出她情绪不对,微提起声音,“没关系!”
她正色看着花莫,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的,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妹妹,我高兴都来不及,那些过往你不想说,就不必说。”
花莫怔怔看着她,用力点头。
花漓轻轻揽着她让她靠到自己身上,花莫贴着她的肩头满心依赖,姐妹两相互依偎着。
花漓想起什么,坐正说:“不行,你得快点走。”
花莫不明所以,“为什么。”
“萧琢在找你。”花漓紧张说。
想到姐姐为了保护自己甘愿被萧琢带走,花莫越发愧疚的无以复加。
这一切也是因为她的懦弱,导致,可就算这样的情况,姐姐也选择护着她。
往后她要陪在姐姐身边,她要保护她。
花莫轻轻摇头,用坚定的声音说:“我不会再逃避了。”
看花漓目光变凝急,花莫反过来安慰道:“林鹤时也说了不会有事。”
花漓微怔,混乱的一夜,还有花莫突然出现的惊喜,让她没功夫深想昨夜的变数,她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花莫讲了自己一路跟着她们北上,到这几日发生的所有。
花漓听完久久没有作声,花莫担心的唤她:“姐姐。”
花漓深深呼吸,胸膛起伏着,恼怒般狠狠道:“所以林鹤时说什么死不死,全是骗我的。”
花莫咬唇神色复杂,犹豫要不要帮林鹤时说话,毕竟是他救了她们,而且这两日他的担心她都看在眼里。
却见花漓垂下眼帘,声音变得闷闷,“莫莫你知道吗,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和沈家有瓜葛。”
但他现在却为了救她,答应了回到沈家,这让她怎么能不触动,虽然现在已经知道昨天他是吓唬自己,但他说等着萧琢弄死他的时候,那样的神色,不是假的。
这样她怎么还能生他的气,甚至,她忍不住的想他,想见他,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他现在人去哪里了?”花漓只记得自己在他压抑的闷哼声中昏厥,醒来屋里就已经只有花莫。
花莫不确定道:“应该是进宫了。”
御书房。
庆安帝威仪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沉怒,眼周的深壑却因为受到刺激而更加明显,也显出老态。
萧琢跪在大殿中央,面前是几册伪造与番邦往来的书信,虽不能证明事情是他所为,但足以证明萧彻的清白。
加之前些天上奏沈漾与之事,父皇必定疑心于他。
清楚两桩事情的,唯林鹤时。
萧琢低垂着的眼眸里乍闪过寒光,他是当真活腻了。
可只是凭他一人如何能翻出这些东西,莫非是高肃?
萧琢旋即在心里否了这个念头,高肃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总之他绝不会放过林鹤时,萧琢垂低的脸上铁青一片,调息几许,俯身叩首,“儿臣失职,未查明真相,令皇兄蒙冤,还请父皇责罚。”
庆安帝一把扫落面前的折子,帝皇震怒,无人敢大声出气。
庆安帝锐利攫着萧琢,眼中除失望更多是的怀疑,怒火攻心之下猛烈的咳了出来。
“陛下保重龙体。”身旁太监急道。
“父皇息怒,一切皆是儿臣的过失,还请父皇革去儿臣一切职务。”
庆安帝大喘呼吸,“既知失职,如此也不委屈你,就好好回去思过罢!”
殿外值守的太监躬低着腰进来通传,“陛下,信国公携其孙,前来面见陛下。”
“宣。”庆安说罢不再看萧琢,挥手示意他退下。
萧琢恭敬退出殿外,眼里压抑的阴冷在看到林鹤时的那瞬如利剑射出,杀意毕露。
林鹤时端着一派八风不动的从容,拱手道:“殿下。”
萧琢冷然勾唇,注意到他是和信国公在一起,眉头拧起,太监不是说信国公带了孙子过来,怎么只看到林鹤时。
信国公这时也与萧琢致意过,侧目对林鹤时说:“走罢。”
萧琢眉心拧的更紧,意识到不对劲,只是太过荒唐的猜测让他自动忽略了,看到司徒上前,沉声问:“昨夜我进宫后,可有发生什么。”
司徒洺目露迟疑,“昨日殿下走后不久,金骁卫就率人去到府上和别院搜查。”
他声音微顿,萧琢立刻觉察不对,“接着说。”
“姑娘被人带走了。”
萧琢倏然看向他,司徒洺噙着冷汗道:“林鹤时和金骁卫一同来了,金骁卫奉的是皇命,属下拦不住。”
“你是说,他从金骁卫手里把人带走?”萧琢眼尾眯起,他真是小看他了。
司徒洺不敢隐瞒,“属下也是才得知,林鹤时竟然是信国公的亲孙儿,眼下,信国公已经将他认回,对外承认了他沈家子孙的身份。”
林鹤时回到府上已经是深夜,花漓在屋里等的没耐心,便干脆去到院中,花莫则陪着她一起。
林鹤时自青石小径上缓缓走来,并没有掌灯,加之脚步声也轻缓,一直到走近了,花漓才发现。
赶忙小跑上前,可等站到林鹤时对面,一时又忘了要说什么,花漓抿动着唇思索,是该先道谢,还是先埋怨。
林鹤时鲜少看到她有拙舌的时候,那张嘴一贯灵巧。
他移开目光看向花莫,“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事要与你们说。”
花漓不解看着他,林鹤时轻抬下颌道:“去书房谈吧。”
他率先走向前方,身长玉立的背影在月色下尤显的出尘,冷漠。
花漓顿时急了,碍于花莫还在身旁只得咬牙忍下心里的气闷,跟着他往书房去。
林鹤时拿着火折子点亮烛台,回身看向两人,“先坐罢。”
花漓还在恼他冷淡,闻言更是像炸毛,气冲冲道:“你说就是了。”
她心里闷闷的,昨儿个他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林鹤时抬眸瞥过她绷着的小脸,无甚表情的颔首,“那我就直说了,关于你们的身份。”
花漓和花莫相视一眼,神色皆变得凝重。
花漓其实没有太多儿时的记忆,也根本不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事,还是在与花莫姐妹交心后,才知道自己是谁,父母是何人。
她与花莫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花,父亲随卿年原是肃州通判,为官清廉,却被扯进兜犯私盐一案,成了替罪羔羊,被逼写下认罪书,自尽于家中,同时一把大火预备赶尽杀绝,是伺候母亲的贴身婢女沐青带着尚在襁褓里的两人逃出去府。
只是她一个女子要带着两个孩子逃命何其不易,一次为了避开官兵,沐青抱着两个孩子走山路出城,结果突逢雷闪暴雨,一个孩子不慎被弄丢,也就是花漓,至此两姐妹彻底分散。
花漓垂低下羽睫,大概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害怕雷雨的原因。
而家毁人亡的惨况,哪怕她不记得也难掩愤恨伤痛,爹娘是惨死,而她和妹妹失散多年。
花漓握紧双手,林鹤时睇见她攥紧至发白的手,眉心敛蹙,“有一件事,你们应该还不知,半年前,随大人的案子被翻出来重审。”
林鹤时将目光移到花莫身上,花莫目光怔然,忽然意识到什么,微白的唇抿紧。
“是萧琢在你假死后,翻出了当年的旧案彻查,确定你们父亲乃是无辜被牵连,还了随大人的清白,一干官员已经全数下狱服刑。”
“当真?”花漓凝眸紧紧望向林鹤时,“父亲的罪名被洗清了?”
林鹤时眸光柔软,看着她点头。
花漓欢喜之余鼻尖又酸涩的厉害,只可惜这份清白来得太晚,万幸她和妹妹相遇了,她们还好好的活着。
“若你们身上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我便可上报朝廷,恢复你们的身份。”
花漓自然没有,她看向花莫,花莫沉浸在思绪里,良久才怔怔点头,“我有。”
当年沐青姑姑将祖母送给母亲的传家玉佩放在了她身上。
她手忙脚乱的从怀里翻找,花漓看着她不利索的动作,两条细眉轻拧起。
花莫只告诉了她,关于她们的身世,却绝口不提关于萧琢的那部分,她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她反应如此之大。
花莫好不容易翻找出那枚包裹仔细的玉佩,仔细递给林鹤时。
林鹤时抬手接过,目光了然划过两人,“你们应当有话要说,这里留给你们。”
花漓还有满腹的话要问林鹤时,只是眼下她更担心花莫的状况,抿唇点点头。
花莫垂低着头颅,根本不敢去看花漓的眼睛,反复咬着苍白的唇嗫嚅:“姐。”
“你不想说,就不说。”
花莫怔然抬眸,看到花漓眼里满是对她的心疼,顿时满腹的苦涩和委屈翻涌,扑进花漓怀中,“我是怕你会看不起我,我不敢说。”
花漓心疼揽紧她,声音也哽咽,“胡说,才不会。”

第64章 锁住
夜风吹动着院里的树木, 枝叶摇晃的出树影落在窗棂上,屋内投出的灯火又将其拉长延伸,就像是花莫口中那些纠葛, 千丝万缕。
“沐青姑姑离世之后, 我设法去了当年陷害父亲的荻大人府上为婢,我想要报仇,可我高估了自己,我差点死在那里,是萧琢救下了我。”花莫轻声说着, 停顿了许久, 才接着开口, “他答应, 找到机会会帮我给父亲翻案, 那之后, 我就一直在他身边。”
“之后你们互生情愫?”花漓把呼吸放得很慢, 问得也小心翼翼, 就怕惊扰了花莫。
花莫苦涩扯了扯嘴角, 互生情愫?不过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厢情愿。
她是怎么喜欢上萧琢的呢?可能是他太温柔, 以至于,她一步步沉溺沦陷, 贪求这一点温柔, 而把心给了他。
“我以为, 他也是真的喜欢我。”
花莫说的很轻很轻, 即便过了那么久,再提起当初两人遇到为难时的相依为命, 他更是为了救她险些丧命,她的心还是会疼。
可她忘了他是什么身份, 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救她一个小小的婢女。
花莫还在笑,笑着笑着,眼眶却洇湿的厉害,花漓慌张道:“我们不想了,不说了。”
花莫已经压抑太久,她找不到人说,不敢说,只有现在,只有这一次,她才敢吐露。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他只是要我给他心爱的人试药,她身子弱,承载不起太烈的药性,所以需我先服下,再以血喂她。”花莫字字如泣血,泪水不断淌落,左手握上自己腕上的疤痕,一点点握紧,直到那一片皮肤都失了血色,“我划了自己手腕,问他是不是要这些,他气疯了,把我关了起来。”
她身体不断发抖,花漓扑过去用力抱住她,“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花漓眼里是强烈的心疼,恨不得把萧琢千刀万剐。
花莫埋在她肩上,泣不成声,她不明白萧琢到底要干什么,她割了血他不要,她要走,他不允,甚至以替父亲翻案做威胁,却又在她假死后,为父亲洗清了罪名,现在这样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让那混账有多远滚多远!”花漓咬牙切齿的骂道:“往后我们再也不惧他!”
花莫逐渐平复下呼吸,姐姐说的对,往后,她与萧琢再没有任何关系。
经过这么多的波折,姐妹俩终于坦诚相见,知晓了彼此所有的艰苦,感情只愈发深浓。
花漓牢牢握着花莫的手,“今夜我就睡你这里了。”
两人在桃源村时便是睡在一屋,花莫也十分怀念有姐姐陪在身边的踏实感,乖巧点头,又想起林鹤时兴许也会话要与姐姐说,不由得有了几分迟疑。
见花漓已经去橱柜里抱了被褥出来,斟酌道:“你不是有话要与林大人说?”
花漓一边铺着床铺头也不回的小声说,“谁理他。”
其实她也想去找林鹤时,可谁叫他方才那么冷漠,那就憋憋他好了。
花漓想着,撅嘴轻哼了声。
她想着林鹤时先来找自己,然而那夜之后的许多天,她几乎都见不到他的影子,只听无涯说他一直在忙,花漓从一开始的生闷气,渐渐开始有些没找没落。
今早也是,等她起身打听林鹤时的去处,才知道他已经离开。
新派来伺候的丫鬟青菱察言观色,“姑娘可要奴婢去给公子传个话。”
“不用,他自是有事要忙。”花漓忍着心里的冲动拒绝了。
微抿的唇却隐隐有又要撅起的迹象,花莫鲜少见她这般变扭的模样,偏头瞧着。
“瞧我做什么,走吧,去找阿婆和小瑶吃早饭。”花漓把脑子里那点闷闷的心绪全揉成一团,抛到旁边,拉着花莫往花厅去。
四人一同用着早膳,林莲萍不时给花漓和花莫碗中添菜,眼里满是对两人的关怀和疼爱。
花漓抿笑道:“阿婆我们自己来。”
花莫也在旁附和。
“欸。”林莲萍笑着颔首,“多吃点,你们两都要好好补补。”
花漓心里感动,她起初还曾担心阿婆在知道她的过往后,会心有芥蒂,却不想阿婆待她们更为关心。
林莲萍也是从林鹤时口中知道了原委,林鹤时还专门叮嘱她不要对两人有偏见,她哪会有偏见,她和小姐当初就是过得艰难,只心疼这两姐妹自小分别所受得苦。
陪着林莲萍用过饭,又坐了许久,花漓提议道:“天气也好,不如去园子里坐坐。”
林莲萍笑道:“你们去吧,我还想抄几卷佛经。”
花漓想说陪她,林莲萍先一步道:“抄经得静心,我一人就好。”
花漓闻言点点头,与花莫和林瑶往花园里去。
一路上,林瑶都紧紧攥着花漓的手,花漓被她捏的手里都快生汗了,打趣笑道:“小瑶别是要把我的手攥折了。”
林瑶却没有笑,一本正经的仰头看着花漓,“我怕又把姐姐弄丢。”
花漓玩笑的眼睛浮上内疚,小瑶到现在都以为她是被人掳走,不知道是她骗她了她,对着林瑶诚然的双眼,花漓自责不已,一时喉间发涩,不知说什么。
她反也握紧林瑶的手,“好。”
思绪不知怎么又转到林鹤时身上,那时他一定也是极不好受的吧。
算了,等今日他回来,自己就与他好好谈一谈。
花漓因为想着要与林鹤时说什么,怎么说,就连逛园子都心不在焉,还是青菱跑来说林鹤时回来了,她才回过神。
扭头朝通往前院的石径望去,果然看到林鹤时正远远走来,心里不由的一喜,旋即又有些不自然,今日回来到是早,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呢。
远远对上林鹤时的目光,花漓正想要不要避开,他却先一步把视线移了开。
花漓当即恼了,他这几日不声不响就算了,这下又是什么意思,花漓也故意把头扭向一旁。
林鹤时信步走到几人前,花莫点头与他致意,“林大人。”
林瑶则欢喜跑上前,而林鹤时与两人都打了招呼,唯独没有理睬花漓。
花漓瞪着足尖前的碎石,更气了。
林鹤时只当没看见她微鼓的粉腮,温声道:“所幸不负所托,户籍已经办妥。”
花莫大喜,“真的!”
花漓原还在生闷气僵持着,听到他如此说,立即抬眸朝他看去,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户籍。
林鹤时将户籍递给两人,花漓迫不及待的接过翻开,仔仔细细看着手里盖有官印的户籍,只觉得不真实,抬指抹着上头“随花漓,随花莫”几个字。喜悦和激动一涌而上。
她都不记得自己用过多少假名,从今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自己是谁了。
花莫已是热泪盈眶,终于,父亲恢复清白,她们也不在是罪臣之女,她紧紧捏着户籍向林鹤时道谢:“多谢你。”
林鹤时温和一笑,“随二姑娘不必客气。”
随二姑娘,花漓在心里默默咬着几个字,只觉得好听,眼睛亮闪闪的等着林鹤时也唤自己一声,结果他只瞥了自己一眼,说了声“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然后真的就走了。
花漓咬着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发,瞪大眼睛问花莫,“他什么意思?”
花莫缄默看她,她有时候觉得花漓心思玲珑,有时候又不开窍的很,林鹤时摆明是气还未消,等着她去说软话。
“果然有了权势的男人就变得不可一世。”花漓气愤说着,想起他方才走来时不可一世的疏冷模样,直接把手里的户籍往花莫怀里一拍,颇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我还不信了。”
花莫头疼不已,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她看向花漓追着林鹤时而去的背影,不过好歹是过去了。
花漓一直追着林鹤时出府,他腿长步子也大,追的她气喘不已。
见林鹤时站定在门楣下,花漓气恼跑上前,等走近了,看到站在林鹤时对面的人,又蓦然顿住,气势更是消了个七七八八。
是段祤。
花漓目光微僵,林鹤时偏头朝她睇来,没有情绪的一眼让她头皮发麻,这么看她干什么?又不是她找段祤来的。
“我有几句话想与随姑娘说,还望沈公子能高抬贵步。”段祤这话虽是对着林鹤时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花漓。
“这事恐怕无需问我。”林鹤时淡声说着,脚下却没动。
花漓心里拿不准段祤要跟自己说什么,还在犹豫,就到林鹤时事不关己的话,一股无名的愤懑往心上冲。
余光瞥见林鹤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想到他这几日的冷漠,想着故意气他,于是对段祤点点头,“你要说什么。”
林鹤时极淡的勾了勾嘴角,头也不回的离开。
花漓哪想他直接就走了,心里又急又气,莫不是他真的不在意?
酸酸的委屈从心里漫出,她想追上去质问,段祤却已经走了过来,她只得停下。
虽说今非昔比,可面对段祤她多少还是觉得亏心,眼里也带了些忐忑。
段祤苦涩扯了笑,“你就那么怕我?”
“你想找我算账,我怎么可能不怕。”花漓这会儿说话都有点心虚,当初她刚逃出都城那会,躲在下辖的郡县,不时就能看到在街集搜查的金骁卫。
段祤蹙紧眉头,“你就觉得我是找你算账的?”
“不然呢,我那么骗你。”花漓说着也有些自责,咬唇解释:“我那时也是不得已,想要活命,才会偷了你的腰牌。”
段祤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不死心的问:“就没有一点真心?”
花漓不明就里的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痛楚才后知后觉他是什么意思,不确定的问:“你不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最初他是想好好抓到她,好好教训她,后来,他却想,只要她肯回来。
花漓观察着他的神情,松懈下来,“你早说呀,我也不用东躲西藏。”
“那现在还来得及吗?”
花漓怔了怔,现在?现在她和林鹤时还有一摊子事情扯不清,哪还有心思与他牵扯什么。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到的竟然全是林鹤时,花漓心里又开始泛起些让她无所适从的怪异感,再想到他方才头也不回的离开,浑不在意的样子,那抹怪异又变成不舒服。
她快速收起思绪,再次看向段祤,轻轻摇头,“对不住啊。”
段祤眼里的期许变黯淡,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无非是不死心罢了,略微颔首离开。
花漓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叹气,当初在桃源村他就该早点说这话,她也不会因为害怕他而跟林鹤时走,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变得不归自己管了。
花漓越加委屈的抿紧唇瓣,也不知道林鹤时去了哪里,干脆就去他书房守株待兔。
林鹤时再回到府上已经是傍晚,青菱走上前,“公子。”
青菱暗窥了眼他的神色,低声禀报花漓与段祤说的话,末了道:“姑娘自公子离开后,就一直等在书房。”
林鹤时眼里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了句,“是么。”
他垂睫看向自己手里的木盒,指腹压在上方缓慢摩挲。
青菱才注意到这木盒,铜扣锁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花漓在书房等得又倦又困,恹恹伏在靠窗的软榻上,听到推门声,愣了几许,忙又坐正身子。
林鹤时跨步进来,似没有看到她一般,信步走到书桌后,拉开椅子靠坐进去,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花漓咬着唇瓣,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然而林鹤时根本就是拿她当空气。
她捱不住,起身几步走上,一把抽出他手里的书,林鹤时懒懒掀起眼帘,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漆黑的眼里冷冷淡淡,花漓心口一闷,“你什么意思。”
林鹤时眉尾似动了动,轻笑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
清浅的嗓音里含着讥嘲,探手去拿花漓手里的书,花漓干脆举高手臂,唇瓣微撅,眼里明晃晃的漾着委屈。
“你到底要说什么?”林鹤时微蹙起眉看着她。
“你就不怕我又逃了。”
花漓故意拿话激他。
林鹤时默了几许,后靠近椅背,自上而下看着她,“我拦的住你么,或者说,我说什么有用么?”
林鹤时幽邃的瞳仁根本望不进底,也让人辩不出他的心思,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已经超过主导范围的感觉,让花漓无所适从,“你就不想知道我和段祤说了什么?”
花漓见他抿紧薄唇不言不语,心里有了点底气,接着说:“我告诉你好不好?”
“你觉得,你说得话,我还敢信么?”林鹤时也并不需要她来说,他已经知道,否则也不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和她说话。
林鹤时攫着花漓想要解释又无所适从,可怜扇动的眼眸,逐字逐句道:“我即便做再多,你又有几分在意,一点风吹草动,你走得比谁都快,不是么?”
花漓被他幽邃的目光的卷得心尖发颤,他是被她的胡话骗了太多次,才不敢相信她了吗?
“是么?”林鹤时又问了一遍,眼里的自嘲让花漓心上微微发疼。
不会的,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离开的可能,可是他要逼出她的一点真心。
按理哄人的话她张口就能来,可心房里跳动的陌生情愫却让她忐忑,好像埋在心里的小小种子刚刚发芽,脆弱的她想要藏起来。
心下反复挣扎拉扯许久才呢喃道:“我在意的……而且我这次不是没有走。”
“呵。”
嘲弄的一声笑,让花漓有些气急败坏,“那你要我怎么样?”
林鹤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吐字道:“难道我还能锁着你不成。”
“那你锁着我就是了。”
林鹤时定定看着她,压着喉根开口,“也好。”
花漓还没反应过来,林鹤时的目光已经越过她身侧,落在某处。
花漓也随着望过去,桌角放了个木盒,是林鹤时进来时拿来的。
他长指搭住木盒的铜扣一拨,揭了盖子,花漓探眸,里头好似是鎏金镶了南珠的链条,林鹤时勾起链条,同时托起花漓的两只手,冰凉的链子搭到腕上,激的花漓颤了颤,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不稳道:“你,要干什么?”
林鹤时拿着链子的指停在她腕上,“不可以?不是你自己答应的?”
他说话时始终低着目线,目光与鎏金链条一同锁在她的皓腕之上,果然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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