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漓一个头两个大, 她哪里会办学教人!
偏偏那些人来时还都提着东西, 她连拒绝的话都说得没底气, 已经不知怎么办了。
甚至连村长都来找了过来,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花漓只能推脱说自己考虑一下, 才把人送走。
一关上门, 花漓就皱起脸, 要是不李顺那个王八蛋, 她哪来那么多事。
埋怨完李顺,她又开始怪林鹤时, 想个什么主意不好。
可转念一想, 他也是为了帮自己, 要不是他, 自己跟花莫这会儿又该搬走了。
过河拆桥未免太不地道。
找不到人来怪,花漓只能趴在窗台上唉声叹气, 实在不行就拖着吧,时间一长, 他们自然也死心了。
花漓这边还想用迂回战术,不想隔日一个个小不点就跑来她跟前眼巴巴看着她,问她能不能教他们。
面对大人她还能拒绝,可这些孩子一口一个姐姐,她就心软了。
不然,去跟林鹤时商量商量?
花漓轻咬着唇,神色纠结,又看看那些巴望着自己的小不点,决定还是去找林鹤时。
一路上,花漓都在提醒自己,是来办正事的,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来到林家,林瑶却跟她说林鹤时不在。
花漓蹙眉问:“他去哪了?”
林瑶指指一个方向,“哥哥去药圃了。”
“那我去找他。”花漓想了想又说:“你和姐姐一起去吧。”
有林瑶在,她总能管住自己。
花漓如此想着,和林瑶一同往后山的药圃去。
这里她不知来过几次,早就熟门熟路,一路去到药圃,看到林鹤时的当下,她就忘记自己那些信誓旦旦了。
可这绝对不能怪她,她哪想到过来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幕!
林鹤时只着了中衣,微敞的衣襟隐约露出一抹极白的皮肤,他略低着头,修长的指尖拈着帕子,轻擦着自己胸口。
花漓第一反应就是把林瑶的眼睛捂住,然后自己睁大眼睛。
林鹤时听到动静,皱眉看过来,花漓才想起把自己的头转开,眼睛却不住轻眨,耳朵也烫的要命,他,他光天化日在干嘛呀。
林鹤时静静看着花漓,抬手将微敞的领口掩上,继而拿起一旁的外衫穿好。
“你怎么来了。”
花漓听到声音,才僵硬着转过脸,视线透过闪眨的羽睫间隙望出去,青灰色的领口,平整的贴着脖颈。
见林鹤时已经穿戴妥帖,花漓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遗憾。
林瑶被捂着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敢动,悄悄捏捏花漓的手,花漓才想起放开她。
林瑶仰头不解看着她,“姐姐,怎么了?”
花漓想起林瑶个子低,又有篱笆挡着,根本看不见,于是摇摇头,“没事。”
林瑶不疑有他,转头对着林鹤时比划,“哥哥,姐姐找你。”
“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花漓轻声说着,余光不自觉往顺着他挺整的领口落下,注意到他胸口印着一片水渍,原来是弄湿的了衣裳,所以才脱了外衫在擦。
“漓姑娘。”微紧的声音落下。
花漓快速抬眼,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奈何脑子一点都不受控制,明明也就看到了他微敞的衣襟和拿帕子手,怎么心就痒痒的。
“你想说什么?”
听到林鹤时问,花漓正色道:“关于办学堂。”
林鹤时想了一下说:“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听他一口拒绝,连商量都不商量一下,花漓情急道:“可这是你提的。”
“我是为了帮你,事出权宜。”
看到林鹤时微皱的眉,花漓也觉得自己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可谁叫她实在没办法。
“小瑶,我们走了。”林鹤时说了声,准备去牵林瑶。
花漓立时顾不上纠结,跨前一步,“可现在权宜不了了。”
看到林鹤时后退,便又跨一步,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耍无赖了。
林鹤时被她逼近的不能再退,压紧唇线不语,花漓将眼帘一眨,眸子里瞬时换上楚楚可怜的情态,“林大夫,我知道不该一再麻烦你,可又想不出别的法子。”
她低喃着,咬唇垂下睫,视线正对在那一片湿透的衣襟上,洇湿的不料紧贴肌肤,隐约勾勒着几道劲瘦的肌理。
花漓齿尖抵咬着唇,心里又像有爪子再挠,什么安分,什么远虑,全都抛在了脑后,勾转着绵绵的嗓音,说:“你就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林鹤时低眸在她张张合合的唇瓣上,呵出的呼吸穿过衣衫,变得滚烫,以一种极度的穿透力沁入皮肤。
林鹤时胸膛缓慢起伏,“漓姑娘,你这是强人所难。”
花漓纳闷他这次怎么如此难说服。
她装着错愕抬眸,用噙满受伤的眼睛看着林鹤时。
林鹤时却不给她胡扯的机会,“而且我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又碰上此类事情,会不会有别的牵扯,也不知道我站出来对不对。”
林鹤时不提,花漓都快把赵文峥和李顺那两个晦气的人忘了。
她纠着林鹤时的视线,他是对那夜发生的事有介怀?
林鹤时平静的回视,“所以,还请漓姑娘体谅。”
事不关己的冰冷样子,无疑是对花漓最好的激将法,她心里登时窜起小火苗,“林鹤时,你好过分。”
能对着她这样一张貌若天仙脸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不是过分是什么!
花漓气闷的眼眶都红了一圈,也愈显的可怜,“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花漓原还在纠结该找个什么理由,这会儿一想,她本来就是受害者,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甚至颇为真情实感,“那次我去书院找你,就说了赵文峥没安好心,你那时就不信。”
花漓越说越觉得委屈,双眼洇红,“近来他也一直在纠缠我,每日都等在石亭,我不知如何是好,想去与他说清楚,结果李顺忽然出现。”
林鹤时辨着她话里的真假,目光一直攫着她的眼睛,看它一点点变红,泛着水光,心底那股萦绕多日的不虞,被逐渐驱散。
“我以为你那夜是站在我这边的,原来你也不信我。”花漓轻咬住唇,倔强扭过头。
垂低的羽睫沾着几分湿意,模糊了花漓的视线,她懊恼都看不见林鹤时的神情,应该后悔不已吧。
林瑶在旁边急坏了,起初她还看得懂两人说什么,后面都顾不上看了,只知道花漓姐姐和哥哥似乎在闹不愉快。
她情急抓住林鹤时的手摇了摇,“哥哥不是说听姐姐的吗?”
花漓目光暗觎向林鹤时,见他毫无动静,动心里开始不确定,可都到这一步了,只能演下去,她咬咬牙,转过身。
手腕被抓住的一瞬,花漓嘴角差点翘起来。
定了定心神,才让自己维持着受委屈的表情。
林鹤时低头无声对林瑶道:“花漓姐姐哭了,小瑶去找块手绢来可好。”
林瑶丝毫没有觉出哥哥是要支开自己,一溜烟就跑回去找手绢。
花漓余光注意到林瑶跑开,一时也顾不得去想原因,低声自嘲道:“之前的事,也是我强人所难了,对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漓轻扭手腕,林鹤时也如她所料扣紧手掌,她则借着被攥回的力道,娇躯轻旋,踉跄朝着林鹤时跌去。
劲瘦的胸膛撞得花漓胸前的丰柔一疼,属于男性的力量感和温度,让花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旋即心里的雀跃彻底压不住,直蹿的她心口怦怦跳,嘴角更是使劲压也也不会去,只能把头埋低。
脸庞贴他在泛潮的衣襟处,果然肌理分明。
“漓姑娘。”林鹤时声音如绷紧的弦,只要花漓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眼下激升的潋滟。
低垂的目线,辗转游弋过与他相贴的娇躯,哑声道:“对不住。”
“你,没摔着吧。”他轻挪脚步,从喉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一餍足的稠缠。
“你别动。”花漓摇头。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如愿以偿跌到他怀里,还没好好感受,哪能就这么起来。
花漓摒着有些不稳的心跳,哭哑着声音说:“我好像扭到脚了,一动就好疼。”
“那你自己来。”林鹤时闭眸,眼睫交叠的一瞬,一缕晦深的笑也被掩盖。
是她自己要求的,不是么。
少女每一次的蹭贴,敏感、噬骨的畅快就在林鹤时体内涌动,将他的神识彻底紊乱。
够了,再等等,两个念头交织在他的脑中。
一个在说,林鹤时,你不能让自己失控。
另一个则低声暗惑,还没到不能抵抗的地步,你看,还能更多一点。
花漓埋在林鹤时怀里自我反省, 却一点不耽误她上下其手。
站不稳,身子就贴在他胸膛上,两只手也反客为主, 抓住他的衣袖, 一寸寸往上攀附,攥上他的手腕,再到小臂。
劲瘦有力的臂膀,筋骨起伏,绷紧着力道的触感, 让花漓爱不释手, 脸颊轻擦过他浸染着药香的胸膛, 眯着眼睛心满意足的样子, 简直像是得到心爱的玩具。
花漓一边听着他沉闷心跳, 手指更是作弄的沿着他臂上突起的经络游弋。
林鹤时身型笔直苍劲, 如松竹而立, 远远看上去, 就是花漓在努力站直身体, 而他漠然的有些不近人情。
然而透过他低覆的眼睫, 就是一片潮红,滚咽的喉结浮着薄汗, 额侧跳动的青筋又绷着丝丝狰狞, 极端的反差让人分不清他是在享受还是抵抗。
那根如细蛇游弋的指已经爬上他的臂弯, 林鹤时咬住齿根, 噬骨的麻意还在不断袭来。
直到口腔弥出血腥味,那股让他失控的快意才熄了熄, 瞳仁里却没有恢复清明,兴奋在跳动。
他咽着口里的血腥味, 一丝遗漏的红迹爬到唇边,将唇染的妖冶迭丽。
黑眸滑落到花漓的手上,这个程度而已,还可以再多一点。
视线如实质般稠黏抚过花漓莹白的手,就这么看着她攥上他腰侧的衣杉,贴上他的腰,喉间顿然蹿起的痒意让林鹤时猛得粗了呼吸。
迭起的潮涌侵袭,以至于林瑶的脚步已经很近,他才清醒过来。
眼里如雾的迷离以极快速度散去,沉暗到看不出情绪。
他失控了,甚至,在不受控制下,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鹤时深吸了口气,余光注意着自不远处小径上跑来的林瑶,低声道:“可以站住了吗?”
花漓玩得不亦乐乎,脱口道:“等等,让我摸一下。”
猛然戛断的话音,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花漓定定眨眼,她在说什么!
花漓脑子里嗡嗡发晕,想死的心都有了,反复抿动唇瓣,憋出几个字,“挪一下,等我挪一下脚。”
说完长舒一口气,总算找补回来了。
她赶紧站好,颇有几分手忙脚乱的样子。
林鹤时目光锁着她,感受着身体里未散的舒适热意,如果没看错的话,她脸红了,薄薄的一层红意一直漫到耳朵,像枝头初绽的新桃。
注意到林鹤时睇来的目光,花漓愈加不知所措,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把心里话了说出来。
他应该没听清吧,花漓咬咬唇,反正她就一口咬定是他听错了,不能心虚!
花漓收拾完情绪,佯装出一脸无辜,抬睫望向林鹤时。
理直气壮到这个地步,林鹤时还能说什么,垂了垂眼,看向已经跑到跟前的林瑶。
眼里划过一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
花漓不确定的眨眼,林鹤时应该不是在笑她吧,是她看错了吧。
林鹤时朝跑的气喘吁吁的林瑶道:“你哄哄花漓姐姐。”
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可花漓现在太敏感,听什么都觉得有深意。
林瑶则已经拿着手绢踮起脚要给花漓擦眼泪,“姐姐擦擦。”
花漓勉强扯了个笑,“谢谢小瑶。”
林鹤时已经走到了一边,若无其事的拿了水瓢给草药浇水,花漓只觉不忿不极了,明明是她戏弄林鹤时,现在反而弄得自己又乱又紧张的。
花漓在心里呜咽,这下是真想哭了。
她又看看林鹤时,心思一转,对林瑶道:“姐姐脚扭到了,小瑶扶我去那边坐会儿好不好?”
花漓故意指了林鹤时所在的方向。
林瑶听她说脚扭了,立刻扶住她去坐下。
林鹤时低头浇水,即便不去看,他也能从身后絮絮传来的动静,想象出她在干什么。
布料缠动的声音,应该裙裾被提起,嗒的一声,似绣鞋落在地上。
林鹤时眸光乌沉看不出情绪,只有浇水动作变慢。
花漓眼睛不时注意着林鹤时,手掌胡乱揉着自己的脚踝,期期艾艾道:“好疼,好像肿了。”
林瑶着急的手足无措,“我去找哥哥!”
“不必麻烦了。”花漓看着林瑶跑远的背影蹙眉说,手却悄扯住罗袜的边沿往下拉,露出一截脚踝,又侧过身,用垂落的发遮住露出的肌肤,低头假装在检查伤势。
“伤的很重吗?”
林鹤时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花漓直起身,同时露出脚踝那一小抹雪白的肌肤。
林鹤时沉黑的眸里,猝不及防映进那抹无暇的白腻。
而花漓似才反应过来,把脚往裙裾下缩,还不忘摆出受了委屈的模样,“你怎么过来了?”
林鹤时视线沿着摇晃的裙裾抬起,捉住那双暗藏狡黠的双眼,“林瑶说你伤的严重,让我来看看。”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无形中有一张网,也像暗中蛰伏的兽在靠近,可是消散的太快,让她寻不到来源。
看到林鹤时恪守的将目光移开,她又大胆起来,“不知有没有伤着筋骨,林大夫能帮我看看吗?”
林鹤时抿唇眼神中有犹豫,花漓又赌气般说道:“算了,还是不麻烦你。”
“不是麻烦。”林鹤时蹙眉沉声解释,压膝蹲下来,“让我看看。”
花漓才轻轻往前挪步,脚踝就被林鹤时探来的手抓住,速度快得让她怔了一下,紧接着又听他问:“是哪里痛?”
花漓撇嘴,那么不耐烦干什么,她蹙起眉心,咬唇轻言,“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好痛。”
“这里?”林鹤时捏住一处问,骨节分明的长指一半没在罗袜中。
不知是不是脚上的肌肤太敏感,林鹤时的手上的温度隔着罗袜传递到花漓的肌肤上,烫的厉害,她忍不住眨睫,呼吸轻颤。
花漓咬着唇晕乎乎的想,她才是主导的人,怎么还能被林鹤时影响。
可他每一下用力,她都会感到一股陌生的异样,紧迫,侵入。
“还是这里?”林鹤时漂亮的手指游弋,又问了一声,没听到回答,蹙眉看花漓,“都不疼?”
迟疑清肃的声音让花漓回过神,目光怔怔和林鹤时对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得什么,脸颊霎时烫了烫,担心自己露馅,埋怨道:“整个脚踝都很疼,你让我怎么说。”
“你自己医术不好,还怪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扭到脚。”
花漓一股脑说完,林鹤时看了她须臾,低下头,“那我帮你揉按。”
“这还差不多。”花漓嘀咕。
可皮肤上的痒意随着林鹤时的揉按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轻轻攥紧指尖,眼睛又不住去看,修长指骨抓握在她的脚上,微拢的经络和泛红的指尖充斥着难言的旖旎。
遂心的满足和陌生的紧张,两种情绪奇怪的充斥着花漓,让她有些混乱。
一边寻剥着思绪,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咬唇问:“那孩子念书的事。”
“你想怎么做。”
听林鹤时语气温和,没有了方才的冷漠,花漓一喜,得寸进尺道:“你来想。”
林鹤时掌心抚过她的足心,点头。
“你现在不说我强人所难了?”足心升起的痒意让花漓声音带着些颤。
林鹤时沉吟道:“就当是为我的言语不当赔罪。”
花漓得意坏了,就是没摸到他湿衣下的肌理,难免还是有点遗憾。
乌眸间流转的情绪,让林鹤时有那么一瞬感到烦躁,自己还是在她的玩弄下失控。
玩弄和失控,他分不清哪个让他更不悦,只加重手上的力道,讨回多一些。
花漓被按的正舒服,忽然加剧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吃痛抽气。
林鹤时低声道:“按开淤血才有用。”
花漓轻皱鼻尖,心道她又不是真的扭到,别原本没事,给她按瘸了。
赶忙抱着膝把脚抽出来,“已,已经好多了。”
林鹤时手还维持着半握的姿势,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看了一瞬,收手站起身,“那就好。”
林瑶则凑到花漓身边,不放心的问:“姐姐真的好了吗?”
花漓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点头说:“真的好了。”
她拿过绣鞋穿上,又拍拍乱了的裙裾,林鹤时看着她将小巧的足藏起,开口道:“我想一想怎么办,明日我们再做商议。”
花漓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说孩子念书的事,点点头,“好。”
还想说什么,林瑶已经乖巧扶住她,“我扶姐姐回去。”
花漓即感动又无奈,只能让林瑶扶着自己回去。
一直到回到家中,花漓还是满眼的神采飞扬,扬着下颌对花莫说:“我已经与林鹤时商议妥当了。”
花莫见她两颊飘浮着熏然的红意,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你不止商议事情去了吧。”
花漓眼波流转,抿了个沾沾得意的笑。
不用她说,花莫也能猜到个大概,想起方才在外面听到的事,对花漓说:“李顺腿断了。”
花漓呆了片刻,坐直身体,“你把他腿都打断了?”
花漓急道:“我只是让你教训教训他,打断腿可还行!要是他报官查到你怎么办?”
“不是我。”花莫皱眉说。
她本来是想给李顺一点教训,结果没想到他却先出事了。
花漓闻言松了口气,“不是你就好,那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花莫摇头说:“就只看到他是被人抬回来的,人已经昏迷过去,那些抬他回来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花漓听她描述,有些心骇的蹙眉,又觉得这事蹊跷,她若有所思的望向花莫,“你说会不会和赵文峥有关系?”
花漓解释道:“那夜本来就很奇怪,原本是赵文峥等在那里,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李顺,指不定发生了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花莫一想也觉得有理,思忖着说:“等明日我去打听打听。”
林鹤时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喊住。
“鹤时!”
听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喊他,林鹤时转过身,“何信?”
何信几步跑过来,林鹤时看他喘着粗气,一头的汗,蹙眉问:“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着急。”
“李顺出事了,伤的很重!”何信来不及解释,摆摆手,“你快随我去看看。”
林鹤时想了想,颔首说:“我先回去拿药箱。”
他拿了药箱,赶到李顺家,乡里乡亲已经围了不知多少人,李顺的父亲坐在门槛处,眼含着泪光,不住地叹气。
何信拨开围在屋外的人,“鹤时来了,快让他给李顺看看。”
众人让开一条路,此时李顺已经醒了过来,整张脸因为剧痛而扭曲着,上半身弓起,只有右腿以怪异的姿势扭着,一动不动。
林鹤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这腿已经彻底断了。
他将手按在扭折的伤处。
李顺顿时痛的冷汗淋漓,嘶喊起来。
“啊啊啊——”
第30章 真心
林鹤时替李顺包扎好伤口, 站起身对满眼焦急的李父说:“我已经替李顺包好伤口,只是他的骨头彻底断了,想要恢复到如常, 恐怕……”
林鹤时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李顺, 接着道:“这些时日,切记不能挪动,一定要静养。”
李父涨红的眼里终于滚出泪水,哽咽着对林鹤时道:“麻烦你了。”
林鹤时摇头说:“我去写个药方,我这里能用的药不多, 还是要去镇上买。”
他嘱咐完, 走到一旁写方子。
李父则坐到李顺身边, 看着好好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 眼里满是悲痛, 抹泪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去镇上了,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人也迭声询问, 何信更是气愤道:“可是有人打得?你说出来, 我们替你报仇!”
李顺双唇发白颤抖, 混沌的双眸里印着恐惧,视线透过群人的间隙望向林鹤时的方向。
他今日去镇上送货, 然而才赶了牛车到道上, 就被冲出来的一群人拖到了林子里, 对着他拳打脚踢, 而指示这群人的,正是赵文峥。
他一看到赵文峥, 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可是他想不明白, 那晚,赵文峥应该是没看到他的样子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试图辨解,赵文峥扔了一把木刻刀到他面前,他认出刻刀是他的,可是怎么会在赵文峥那里,难道是那天他不慎掉落的?可他不记得自己带了这个在身上。
李顺已经思绪大乱,他想不清楚,接着赵文峥让人生生踩断了他的腿。
李顺双唇哆嗦,“是,是……”
“李叔,药方写好了。”林鹤时拿着纸张走过来,也看着李顺。
李顺如梦初醒,如果说出是赵文峥,那么他污蔑花漓的事也将瞒不住,那个赵文峥不是善类,更不会放过自己。
他瞳孔不断缩紧,许久才摇头,说:“是货压的太重,板车翻倒,我被带下了山坡,脚卡在大石缝里。”
李顺艰难说着,声音干涩麻木。
“造孽,真是造孽啊。”李父在旁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旁人听说是这样,也只能劝几句。
林鹤时静站了须臾,放下药方,对李顺道:“你好好休息。”
他背上药箱走出门,外头天色已经大黑。
无涯从李顺家屋顶一跃而下,像一道生在黑暗中的影子,跟在林鹤时身后。
“你怎么还来替他诊治?”无涯自问不是好人,李顺这样的废物,断腿在他看来也是活该。
只是他觉得林鹤时太虚伪,是他让自己把李顺的东西丢到山上,故意让赵文峥发现,现在又在人前装得一副好人样子。
看到林鹤时停步,无涯目光微紧。
林鹤时转过身,坦然望向无涯,“他受教训,和我治他,冲突吗?”
无涯一时哑然,林鹤时又道:“他做出这般事情,就应该受到教训,但罪不至死,一条腿,足够了。”
“若非你的安排,赵文峥未必能发现是他。”
林鹤时只淡淡道:“如果他有本事能做到天衣无缝,那自然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像你这样?”无涯冷嘲完又觉自己说得不准确,林鹤时给他的感觉一直很矛盾,就像是,他大抵是想做个君子,但他做不到。
林鹤时默了默,“这几日,你留心一下赵文峥。”
无涯不解看着他,林鹤时道:“他虽然出了李顺的气,但对花漓,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无涯暗窥着林鹤时,按理,以他的脾性,在知道花漓和沈家无关后,就不会再多有牵扯,怎么反而愈发来往密切。
无涯试探说:“那姑娘似乎是真心喜欢你……你怎么想?”
说罢又觉自己是多此一问,林鹤时心思缜密多疑,谁都不信,只信自己,又怎么会对他坦言。
不想却见林鹤时略微偏头,眉心轻蹙目光远睇,似真的在思索。
“真心?”
蛰伏在心里,沉寂的欲望,似乎因为这两个字而起了些些波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林鹤时目光渐冷,母亲的教训不够深刻么,他怎么还会对这两个字存有希冀。
将思绪摒去,转眸看向无涯,“小瑶这几日时常问起你,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她。”
无涯冷然的神色顿时变得柔软,目光却纠结复杂,他其实每天都在看着瑶瑶,却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他虽然对林鹤时有戒备,但无疑,瑶瑶在林家过的很好,而以往她在自己身边时,连安稳都是奢求。
“再说吧。”
无涯转身欲走,林鹤时又道:“小瑶最惦记的就是你。”
足下微顿,目光松出几分冲动,继而走进黑暗里。
无需花漓打听,翌日李顺因为翻车摔断腿的消息就在村里传了个遍。
得知不是赵文峥,花漓心里的担忧松去不少,抽空去到林鹤时家里,商议教孩子的事。
林鹤时的意思是,他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启程往都城去,主要给孩子们上课的,是花漓。
花漓绷紧着小脸,只觉如临大敌,“你是说,还有一个月,你就要抛下我了?”
林鹤时抬起眸,对上花漓颦眉可怜兮兮的一张脸,努力忽略她说得抛下二字,开口道:“这一个月,我会尽量帮你。”
“我就是日日来你这里都不够。”花漓恹恹控诉。
“那就日日来罢。”
省得她闲来又生事。
林鹤时说得很轻,花漓没有听见,已经在心里掰指头算日子。
林鹤时见状,温和下声音,“开蒙而已,不会太难,至于地方,得看倒时候有多少孩子来定。”
花漓倒不是怕事的人,但教书育人不是一般的事,误人子弟可就罪孽深重了。
眼下也没别得办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可怎么瞧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鹤时浅浅勾唇,“我去拿书。”
林莲萍在屋里收拾,看到林鹤时进来,走上前不赞成道:“你说这时候,你怎么还揽这事。”
林鹤时宽慰忧心忡忡的林莲萍,“阿婆,当初我们受了村里人不少照顾,也该做些事情,报答他们。”
“话是这么说。”林莲萍还想说什么,最终叹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们要做知恩图报的人。”
林鹤时笑笑,“您放心,我不会耽误温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