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by姒倾
姒倾  发于:2025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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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葵脸颊通红,声音弱下去:“这,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
她都不知如何反驳,人已被他压在了榻上。
太子从裙下探进去摩挲片刻,指尖便有温流涌动,他轻笑一声,故意用指腹晶莹捻了捻她的唇瓣,“看来书上说得不错,你确实是这个体质。”
不等她再挣扎,密密的吻已经不容置疑地落在她的脸颊、脖颈。
很快她便有所察觉,这几日果然不同寻常,只是被他要得麻木了,第一反应便是抗拒,可当那滚烫压下来,彼此体肤相触,她还是忍不住瘫软了身子,下意识地迎合接纳。
可男人恶劣得很,偏偏选在她不上不下的时候,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素日都喊过我什么?喊来听听。”
云葵双蹆被他抬了起来,脑海中还混沌着,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喊……殿下?”
太子:“还有呢?”
她还喊过他什么?记忆胡乱地拼凑起来,她灵机一动:“大、大佬?”
话音方落,立刻挨了狠狠一下,云葵紧紧咬着唇,也没能抑制住那溢出喉咙的声音。
她欲哭无泪,急忙伸手去推他,“你先别急,我再仔细想想……那是,祖宗?”
明显还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这一下几乎頂到最深,她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我也没喊过别的呀……”
太子仍是不肯罢休,“再想。”
云葵被他折磨得快要疯了,一边攥着被褥竭力忍耐,一边在脑海中搜刮着曾经的记忆,最后不确定地张张口:“太子,太子哥哥?”
细细软软的嗓音,仿佛轻柔的羽毛在心口一下下地撩拨。
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嗓音微微发哑:“往后可以在床上这么叫,但还是不对。”
该夸得夸,该罚的还得罚。
云葵紧紧攥着手指,浑身发颤,“萧……”
“贵”字的嘴型已经做了一半,还是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这人好像最听不得那个称呼,甚至觉得喊他全名都比这好一些。
她忍着颤,轻声开口:“萧……祈安?”
男人呼吸渐沉,漆黑的凤眸中藏着炽烈的火,仿佛能将人燃烧殆尽。
“孤的名字你可以随意称呼,不过孤现在要的不是这个。”
云葵在一浪接一浪的冲击下彻底迷茫了。
太子适时提醒她:“孤在外面是如何唤你的?”
云葵终于想起平州昌乐街上他说的那句“夫人”,沾了泪珠的眼睫轻轻颤动着。
「他想听的是……夫君?」
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晚,她同他推心置腹坦白心迹,的的确确是说过这么一句——
“如若殿下只是小小官吏、贩夫走卒,您在外面喊我一声夫人,我也可以欢欢喜喜地唤您夫君。”
分心之际,男人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云葵咬牙回过神,“殿下想听这个?”
太子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云葵偏过头,想要错开他的目光,却又被他强势掰回来,被迫与他对视。
她仍是低低垂着眼,咬唇道:“我不敢……殿下别逼我了。”
太子沉声问道:“为何不敢?”
云葵不知该如何作答,默了半晌才道:“殿下贵为储君,岂是寻常女子的丈夫?将来少不得三宫六院,我怎可一人霸占殿下。”
太子皱眉:“孤何时说过要三宫六院了?”
云葵更不敢想了,“殿下自己就是独苗,再不充实后宫,绵延子嗣,大臣们不会肯罢休的。”
太子滚了滚喉咙,嗓音沙哑:“你就不想替孤生孩子?”
「想归想,那也得有得生啊,你日日耕耘,这不是还没有动静……」
云葵讪讪看他一眼,知道他听到了。
太子暗暗咬牙,“你的意思是,孤做得还是不够多。”
云葵保证自己绝无此意,立刻道:“孩子也要看缘分的,你看宁德侯世子,还有我、我爹娘……但是也有人是耕耘得再多也无济于事的,不是说你哦,我是说有些人……”
话未说完,人就被强势翻了面,她哭哭唧唧攥着被,后悔不迭。
太子眸色沉沉,心中亦是郁塞,最后试了些镇店之宝上的手段。
她被舌尖頂着,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都在发抖,更是从未想过,他竟然愿意对她如此。
“殿下别逼我了!我是宁死不屈的……”
「我是很容易就屈服的呜呜呜……」
「不就是喊夫君吗……我的心里喊也是一样的,您听见就行了……」
太子抬起头,薄唇上沾染了她的东西,依旧不肯轻易放过。
“心里喊算什么,你就这么敷衍孤?”
云葵浑身哆嗦得厉害,实在受不住他来回的舔吮,最后几乎揉破身下的云锦,哭着喊道:“殿下夫君……”
太子:“前面两字不要。”
云葵紧紧咬着唇,嗓音里带着哭腔,低得不能再低:“夫君……”
太子深深一叹,起身揉揉她的脸颊,往她手上塞了张巾帕,“乖,替孤擦脸。”
云葵满脸烧得通红,忍着难为情,一点点替他擦拭干净脸上的水痕,心中五味杂陈,“殿下欺负人……”
太子轻笑:“让你喊夫君就是欺负人了?”
云葵愤愤道:“你这是对我严刑逼供。”
太子捻了捻唇上的水渍,“孤可不会对犯人如此。”
云葵别过脸,还在小声抗拒:“真的不能喊,这是大逆不道。”
太子道:“孤就是这世间的道。”
云葵:“……”
太子捏住她命运的后脖颈,“记住这声称呼,往后孤还要听。”
云葵只能乖乖地点头,“哦。”
这一晚被他连番折腾,最后直接趴在他胸肌上睡着了。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潜入养心殿。
淳明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这一年来朝堂风云令他心力交瘁,苦心经营起来的势力竟如大厦倾颓,给予重用的心腹大臣也接连出事,他如今年近不惑,只感身心俱疲,便是今夜召幸的两个绝色美人,也让他有心无力。
卢槭悄无声息地进殿,跪在淳明帝面前:“陛下,事情都办妥了。”
淳明帝缓缓攥紧双拳,面露戾色:“那些香毒当真能令太子发狂失控,爆体而亡?”
卢槭颔首:“香毒混在浴佛香水中了无痕迹,便是般若寺的高僧也闻不出任何端倪,对太子的头疾却是致命。微臣有九成把握,只要太子在法会现场,必会头疾发作,在朝臣与宗室面前冲撞神佛,失态杀人,即便他自己不因疯魔而死,锦衣卫也可以驱魔除祟、还佛家清净为由当场诛杀太子。”
淳明帝沉声道:“朕就再信你一回,此事绝不可再出纰漏!”
卢槭当即拱手应下。
四月初八,浴佛节。
太子吩咐膳房给她做了碗长寿面,看着她吃完,才道:“今日你与孤一同前往般若寺。”
云葵才要开口询问,便又听他道:“他也会随御驾前往。”
云葵霎时紧张起来,“你是说……”
今日她便要见到他了吗?
太子起身牵住她微微发凉的手:“走吧。”
浴佛节是一年之中最隆重的佛教盛事,今日帝后、宗室、朝中重臣都要前往般若寺浴佛祈福。
黑漆檀木马车停在东华门外,前头四匹骏马开路,无数带刀侍卫整齐列队,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行驶起来,车轮厚重的滚动声与盔甲兵器摩擦声仿佛碾压在耳边。
云葵心中忐忑不安,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马车驶入御街,耳边渐渐传来喧闹声,云葵这才敢大胆掀开车帷一角,悄悄往外看去。
四月柔风拂面,她深深吁出一口气,终于缓解了些许心中的紧张。
太子从暗格中取出一只红木锦盒递给她,“生辰贺礼,打开看看?”
云葵回过神,“殿下还给我准备了生辰礼?”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锁扣,原以为盒中是金银首饰之类的贺礼,没想到却是一沓厚厚的……房契?!
太子掠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方才你看到的几十家铺面都在这里。”
据他了解,盛豫就是买了这条街不少的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给她当生辰礼。
那他就干脆高价把这些铺面买下来,全都送给她。
云葵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怪孤收走了你在平州府的房契吗?这些赔给你,够不够?”
云葵眼前一黑,突然有点晕钱。

第77章
云葵捻了捻那房契的厚度, 指尖都在发抖:“我没见过世面,殿下能不能大概同我讲讲,这些值多少钱?”
太子轻笑, “皇城脚下寸土寸金,这都是整条御街最繁华的铺面,一间铺子百两至千两不等,等下半年的租金收上来,保守估计千两左右。”
云葵瞪大双眼,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 “那岂不是……价值上万?且月月年年都有收益?”
太子:“嗯。”
云葵眸若璨星,跳动着雀跃的光芒, “那我岂不是全京城最富有的小娘子啦!”
太子唇角勾起, 眸色深深地望着她:“皇后例银两千两, 太子妃例银一千两,加上这些, 应该算得上最富有了。”
云葵唇边笑意僵住, 被他盯得心跳怦然,低头继续数她的房契,“殿下说什么呢。”
太子将她揽到身边来, “怎么,不想要?”
“还是说,”他目光一凛,“你就喜欢孤的钱, 不喜欢孤这个人?”
他靠得太近,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灼热的温度,激得她耳廓一片酥麻。
“我自是都喜欢,但是……”
她好像有点位份恐惧症, 怕身份卑微,才不配位,沦为旁人眼里的笑话,所以总是下意识地逃避这些话题。
太子眉头蹙紧,面色严肃起来:“孤认定的人,没有什么不配,难道你希望将来孤去宠幸别的女子?”
云葵忙道:“自然不是。”
虽然知道这点不可能,可一想到将来殿下也如当今陛下这般三宫六院美人如云,她最喜欢的人要与旁人缠绵悱恻,胸肌也会被旁人摸来摸去,她心里也会有隐隐的难过。
太子暗暗咬牙道:“你既不愿当太子妃,将来孤的胸肌腹肌都会被别人摸去,本该属于你的金银珠宝也会被掰成无数份分给后宫众人,你也别想成为全京城最富有的小娘子了,这些房契先还给孤,以免将来不够分……”
云葵这才护犊子般地抱紧自己手中的锦盒,“殿下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太子冷冷瞥她:“是你自己不要。”
云葵“哎呀”一声,闷声道:“我这不是不敢痴心妄想嘛,您也知道,我就这点出息,没读过圣贤书,没见过世面,如何能母仪天下呢?”
太子道:“你无需做什么,只需站在孤身边,受无上尊宠,万人朝拜。”
云葵:“可我……”
太子眉心蹙紧:“还想抗旨?”
云葵拧巴半天,伸出两根手指:“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太子:“你说。”
云葵犹犹豫豫地试探道:“像侧妃、良娣这种位份,一年大概多少例银呢?”
太子气极反笑,“没有侧妃和良娣,你若实在想当也行,孤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云葵:“……”
「这就很不厚道了。」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云葵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殿下……会后悔吗?”
太子脸色沉沉。
云葵知道他不爱听,可有些话不得不说:“我阿娘,还有我,这辈子就没遇上几个好男人,殿下将来若是遇上哪家的闺秀,端庄雅慧,家世不凡,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妻子,殿下能保证自己不会移情别恋吗?殿下为天下至尊,我人微言轻,可没办法左右您的想法。”
太子扯唇道:“孤在你眼里就是个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之人?便是你移情别恋,孤都不会。别忘了,孤这二十余年只你一人,反倒是你,处处撒网留情,对孤也是见色起意,满心觊觎,孤还没同你计较,你倒贼喊捉贼起来了?”
云葵这才讪讪笑起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殿下最大最英俊,我才不会移情别恋呢。”
太子紧紧盯着她,“倘若有一日孤容颜不再,垂垂老矣,你会不会喜欢上年轻俊美的男人?”
云葵佯装想了想,只是才思索一眨眼功夫,腰肢就被人狠狠往身前一带。
男人滚烫的薄唇重重压上来,强势撬开贝齿,瞬间夺去她所有的呼吸。
她被吻得腿软身颤,根本无力招架,坐在他蹆上,已经感受到那处的凶猛异常。
怕他在车内胡来,却又腾不出嘴巴告饶,只能在心里哀声求饶。
「我错了!我这辈子只喜欢殿下!快把我放下吧呜呜,般若寺快到了,一会儿下了马车我可怎么见人,殿下也要上祭台祈福,不要冲撞了神明啊……」
「好殿下,好祖宗,太子哥哥,夫君夫君……」
男人听到这一声,狠狠咬了口她的唇瓣,这才缓缓将人松开。
云葵脱离桎梏,才得以大口地呼吸,眼眶红红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她哆嗦地攀着他的肩膀,缓了许久,才小声说道:“以殿下之勇武,只怕到了七老八十也能雄风依旧,胜过寻常男子,不过殿下也不能纵慾过度,省着点用方能长久。”
太子淡淡道:“孤自有分寸,无需你提醒。”
云葵暗暗腹诽。
「有个屁的分寸,一夜五次叫有分寸?」
被他冷冷乜来一眼,她赶忙缩缩脑袋,从他身上下来,默默数自己的房契去了。
不过想想还是忍不住窃喜,扬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小时候舅母找人给我算命,说我是大富大贵之相,如今看来果真没有说错,我也太幸福了!”
太子看着她明媚张扬的笑靥,目光也慢慢地柔和下来。
只是般若寺愈来愈近,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云葵心中的欢喜雀跃又很快被慌乱替代。
太子见她又掀开车帷偷偷往外瞧,忍不住道:“他不在孤的亲卫军中,你现在见不到的。”
云葵攥着帷幔的手指紧了紧,收回视线,强装镇定:“我没看他,我就是……透透气。”
太子沉吟片刻,道:“他如今任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今日随王伴驾,一会抵达般若寺,你就在祭坛法场外等候,不用陪在孤身边,孤会派怀青怀竹贴身保护你,到时你便能看到他了。”
「原来还是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应该很好辨认吧。」
云葵默了默,忽想起什么,又忍不住问:“殿下会有危险吗?”
太子捏捏她手指,“不会有事,别担心。”
浴佛节这样的佛教盛事,皇室宗亲与五品以上重臣都会到场,淳明帝必定有所行动。
秦戈也查到卢槭这些日子隐瞒行踪,实则一直留在般若寺,设了怎样的埋伏尚未可知。
太子本也想过不带她出宫,可一想到将人独自留在宫中,保不齐会有人敢动她的心思,将人掳走以此相胁,或者往她嘴里扔个毒丸、灌口毒汤,实在防不胜防。
还是带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般若寺附近暂未发现火药与埋伏,若是寻常刺客也无需多虑,他带了足够的亲军和暗卫,可以护住她的安危。
太子车驾缓缓停在山脚下。
他先下马车,云葵紧随其后,佯装若无其事地抬眼扫视四周,只见帝王舆辇华盖如云,经幡飘荡,禁军与随行侍从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乌压压的禁军捕捉到一队着装亮眼的锦衣卫。
尤其为首的那人,一身大红织金妆花飞鱼服衬得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在一群着靛蓝织金锦袍的锦衣卫中颇为醒目。
再看他五官,剑眉星目,鼻若玉峰,俊朗的面庞虽有岁月磨砺的痕迹,却平添几分萧肃清举、瑶林玉树的气度。
那头戴青铜面具的指挥使今日似乎不在,锦衣卫中官位最大的便数指挥同知了,站在队伍最前方,衣着区别于旁人,应该是他吧?
可父亲起码也年过四十了,她甚至想过是个糟老头子的形象,怎会如此年轻英俊!
云葵看过一眼,察觉那人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她心如擂鼓,立刻垂下了眼睑。
直觉是他,却又不敢多看,怕他以为自己多好奇,多想认他似的。
盛豫从太子一下马车,目光立刻锁定了他身后那名穿粉绿绣花襦裙的侍女。
除了两名女暗卫在场,太子身边就只带了这一名宫女随行,想不注意都难。
尤其是在见到她面容的那一刻,盛豫本就不算平静的心脏更是颤抖不止。
姑娘十几岁的年纪,生得桃腮粉面,明眸皓齿,一双小鹿眼琥珀般剔透,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着,像春日刚抽条的柳枝,亭亭玉立。
不得不承认,的确与他生得很像。
她母亲戚樱的相貌,盛豫不曾见过,所有印象都来源于她的动作和声音,她温柔细心,也明媚大胆,像旷野里盛放的花,有少女的娇羞,也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
在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盛豫几乎就已经确定,这就是戚樱与他的孩子。
且她不似想象中清瘦孱弱的模样,大概是太子查出她与自己的这层关系,给予了特殊照顾,姑娘看上去眸光炯炯,气色红润。
大概是太子提前通过气,姑娘知道自己今日在场,只往他这里看了一眼,立刻垂低眼眸,唇瓣微微地抿着,显出几分局促不安。
太子当然也注意到了盛豫。
与此同时,身旁曹元禄的内心活动也没停过。
「盛大人也太上道了!平日一身乌青,穿得死气沉沉的,今日生怕姑娘看不到自己,故意穿一身红衣锦袍,当真有当年鲜衣怒马状元郎的风姿了!谁能拒绝这么英俊潇洒的父亲呐!」
太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盛豫这一身的确醒目张扬,本就是极为俊美的相貌,又被这一身飞鱼服衬得风姿卓绝,哪里看得出是年逾不惑的人,瞧着也就三十上下。
连淳明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宫几位妃嫔听闻这是先帝时期的武状元,更是频频侧目。
盛豫哪管旁人的目光,一心只想着与女儿见面说上话,把当年的事情解释给她听,将备好的生辰贺礼送给她。
不管她愿不愿意认自己这个父亲,盛豫都会把最好的一切弥补给她。
般若寺浴佛法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太子踏上石阶,回头对云葵道:“在这等孤,不要乱跑。”
云葵有些话想问,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殿下当心”,便乖乖在法场外等候了。
佯装若无其事地扫眼四周,那群锦衣卫跟着淳明帝仪仗进入法场,大红飞鱼服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尽头,她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太子甫入法场,浓烈的佛香扑鼻,他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头疾的原因,导致他对香料极为敏感,哪怕是这种令人沉心静气的佛香,也让他生出轻微的不适。
曹元禄看出他面色不豫,及时道:“要不还是让姑娘进来随侍吧?”
太子按了按太阳穴,“不必了。”
今日的法场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何必让她身陷险境。
祭坛中央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一众高僧身着袈裟立在祭坛之下,皇室宗亲与群臣紧随其后,按照品阶大小整齐列队。
钟鼓齐鸣,梵音声起,八名僧人抬举着一座鎏金香汤盆摆放在佛像正前方,武僧挑担,往里注入香汤。
汤盆水面香雾缭绕,花瓣漂浮,醇厚深远的佛门香气弥漫在整个祭坛上空。
淳明帝身着明黄衮服,在护卫的簇拥下登上祭台,舀起一勺香汤,缓缓浇在金身佛像上,此为净化心灵、消除业障之意,僧众齐声念诵经文,一时香雾缭绕,梵音袅袅。
紧接着皇后踏上祭台,同样依照礼仪,为佛像浴身,替百姓祈福。
随后便有僧人将金勺奉给太子。
太子周身雾气弥漫,只觉一股难言的狂躁涌上心头,颅内传来密密麻麻的针刺感。
与此同时,法场袅袅的念诵声中,耳边突然响起了淳明帝突兀的心声。
「萧祈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香汤于寻常人无碍,对你颅内的蛊虫却是最有效的兴奋剂,你只怕到死都不知道,困扰你多年的头疾其实是蛊虫作祟吧?」
「朕忍了你二十年,一切也该结束了。」
原来是……蛊虫。
太子双眸充血,暗暗攥紧了手掌。
淳明帝立在祭台下,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藏于暗处的卢槭也绷紧了神经,只等太子靠近香汤,待香毒完全侵入身体,颅内的蛊虫被激发出来,到时即便他不被蛊虫咬断经脉,爆体而亡,卢槭也能以护驾为由,将疯魔中的太子诛于祭坛之上。
淳明帝分明已经看到太子脸色苍白,眸中血丝遍布,可人却迟迟不上祭台,漫天的香雾作用下,也没能让他痛苦万分,失控发狂。
淳明帝很快耐心告罄,甚至亲口出声催促:“太子还不速速上台祈福,以免误了吉时!”
太子紧紧闭上双眼。
良久之后,沉沉开口:“陛下心怀鬼蜮,纵千拜万祷也无济于事,孤看今日的浴佛法会还是就此作罢吧。”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令祭台下方的高僧和近前的宗亲重臣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面面相觑,淳明帝厉目瞪圆,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第78章
浴佛仪式进行到半途,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身离开,谁也不敢上前阻止。
淳明帝后背冷汗滚滚, 死死盯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几乎目眦欲裂。
皇后和辰王也听到了太子那句“心怀鬼蜮”,难道淳明帝今日有所行动,被太子发现了?
祭台下的皇室宗亲不明所以,却也无人敢当面质问淳明帝,更无人敢上前让太子说个明白。
而太子明显脸色阴戾, 眸中血丝遍布,像极了头疾发作的前兆, 浑身阴沉冷酷的气场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便是祭坛下淳明帝的亲卫军也不敢多加阻拦。
祭坛下群臣面面相觑, 议论纷纷,最后还是皇后开口镇场:“佛门重地不得喧闹, 太子身体不适, 先行回宫,浴佛仪式继续。”
众人这才肃静下来。
皇后看向身侧的淳明帝,只见他横眉冷目, 面容几乎扭曲,似是将满腔怒火狠狠压抑,她也只好眼神示意一旁的般若寺方丈,请他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藏身暗处的卢槭见情况有变, 心中亦是不甘。
香汤中投放了足以令太子发狂失控的香毒,却不知哪一步出了差错,导致他颅内的蛊虫不再似从前那般敏感活跃。
先前也有一回,太子在众朝臣面前情绪失控, 就是卢槭暗下手脚,在宫宴所用的熏炉中加重了香毒的剂量,令太子当场头疾发作,突发癫狂,宛如邪魔附身。
只是他手下暗卫个个身手了得,那回没能顺利取他性命,从那之后,太子就对各种香料极为警惕,再想从中做手脚便难了。
浴佛节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虽面有异常,却远远没有达到疯狂暴虐,失去理智的地步。
明明香毒的剂量远超先前,哪怕他没有去到祭台中央,人也不该是如此平静。
难道蛊虫失效了?
可他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起,明显是压抑着痛苦,倘若蛊虫失效,他的反应也该与常人无异才是。
思及此,卢槭与祭台下的淳明帝遥遥一个眼神交汇,他暗暗攥紧手中的刀柄,召来下属附耳吩咐了几句。
太子身有异样,即便中毒不深,武力也终究不比以往,方才祭坛那番话,又让宗室与朝臣心中对淳明帝有所猜疑,今日定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东宫,否则来日太子一旦反击,将淳明帝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后果不堪设想。
那厢云葵还在外面等候,却看到太子脸色苍白地从法场出来,她心下一慌,赶忙跑上前,“殿下这是怎么了?”
曹元禄忙道:“殿下头疾发作,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何军医了,回宫这一路,还请姑娘照看着些。”
云葵立刻点头,将太子扶上马车。
太子额头青筋尽显,眸光泛出猩红之色,颅内每一根神经都似刀刃碾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剧烈的疼痛。
云葵不知如何才能帮到他,只能紧紧抱着他,贴着他近些,更近些,把自己所有的温度都给他。
太子紧紧闭着眼睛,良久之后缓解下来,伸手抚了抚她鬓发,嗓音沙哑:“放心,我没事。”
指尖摸到一抹湿润,他再次皱起眉:“哭什么。”
云葵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看到他痛苦忍耐的模样,眼泪还是止不住滑落,“我……我害怕。”
太子挑眉:“怕我会死?”
云葵哽咽着问他:“你会吗?”
太子沉吟片刻,叹道:“今日不是见到你父亲了?就算往后我不在,他也会倾尽全力保护你,照顾你的。”
云葵满眼通红,迷茫无助地看着他,唇瓣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巨石沉沉地压着,直压得沁出血来。
太子没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此刻却像是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那份窒息般的钝痛。
像绷紧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像心脏被剜开一道血口。
他叹口气,将人揽在怀中,“别怕,不会死的。”
云葵却推开了他的胸膛,紧紧盯着他,“殿下,你别骗我,你同我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太子道:“方才是吓唬你的,我这二十几年都过来了,从前都不曾死,如今更不会轻易被人取走性命。”
他启唇一笑:“怎么,知道心疼你夫君了?”
云葵紧抿着唇,嗓音颤抖:“你别同我开玩笑,我……我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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