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强者是怎样炼成的by老肝妈
老肝妈  发于:2025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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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吵了起来,长短句频出,逻辑论大段,越争越起劲,就差上手打人了。阿萨思安静听着,长尾惬意地摇摆,像只慵懒的猫。
她不在乎后续的安排,也不在乎他们嘴里的谁强谁弱,她目前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件——实验室里添加了新设备,是一块屏幕。
每当指针走到八点,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串双螺旋链。它有着人类的五官和手臂,能说人话,喜欢在屏幕里上蹿下跳,却没有活物的气味。
它说,它是DNA先生,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它。
然而实验室中的精英没有疑问,而疑问最多的那个被关在生态箱里,还说不了人话。
渐渐地,她发现周遭的吵闹声消失了。
“它在看什么?”
他们才发现幼龙走出了阴影地,正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眼神有点瘆人。而顺着它的眼神看去,他们看见了跳动的动画人物·DNA先生。
“……哇哦,动画片,孩子到了这个年纪。”
“它或许是在思考那能不能吃?”
“我承认,比起第一只我更喜欢第二只。至少有DNA先生在,它不会在你睡觉时吵你。”
人群散去,“动画片”却没有关。她知道,人类也有固定的进食时间,他们离开是为了吃饱。
实验室变安静了,这时DNA先生的声音显得响亮又清晰:“嗨,欢迎来到侏罗纪公园,今天是正式开园日,想知道恐龙是怎么被复活的吗?我将带您了解!”
版本陈旧的DNA先生将时间拨回了1993年,而一段尘封十年的起源在非人生物面前徐徐展开。
她看不懂,但她记住了那些反复出现的画面。

无人在意的DNA先生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导师,用一把双螺旋结构的钥匙打开了她潜意识的阀门。
她记不住的内容,听不懂的词汇,全部交织成连贯的画面投射在她的梦里,一遍遍重复,一帧帧回放。
她不知道别的恐龙会不会做梦,她只知道自己的梦是从意识深处开出的花。
它把根系扎进她的每一个细胞里,蜿蜒着盘缠她的骨骼,像电流般游走她的全身。它自她的灵魂中汲取养分,将更深层的“已知”挖掘出来,供她翻看。
于是,她仿佛被推回了一切的开端。时空倒转、场景和鸣,她一瞬间站在了采矿场的炼洞中,亲眼看着人类捧出了一块琥珀。
打灯一照,琥珀包裹着一只完整的蚊子。它的尸体历经千万年不化,腹部饱满,在灯光下鼓起一点血红。
暖黄光突然变成了冷白光,一根长针刺入琥珀、扎进蚊子的腹腔,而后轻轻一提,针管和血红顿时扭在一起,转成了双螺旋链,又转成了一个个旋转的卵、一排排椭圆的蛋。
她听见青蛙的叫唤,看见毒蛇的吐信,发现变色龙的身影。
忽然,海水冲了进来,一只巨大的深海章鱼卷住了她的身体,无数灯塔水母沿着她的后肢攀援,而她在一片混乱中对上了吴博士的眼睛。
他说:“你来了,我们——这里的所有都是你的一部分。”
“包括外面的东西。”
他指向了窗外,她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去,就见实验室消失了,天花板不见了,困住她的笼子也融化了。
周围的一切扭成了双螺旋,又在松开后化作了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重重叠叠的幽密暗影。
星空璀璨,有火红的光从苍穹坠落,划出长长的尾巴。
大地在震动,海浪在咆哮,她看见无数恐龙慌不择路地冲出来,它们长得与她相似又不同,一幢幢山高的影像掠过她的身体,往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轰隆!”
群星砸向地面,热浪席卷天空。她的耳畔再一次充斥着哀鸣,可这次不是属于人类的,而是来自千万头走投无路的恐龙。
好奇怪,她为什么要用“再一次”?她好像在哪里经历过同样的场景?
爆破袭来,被波及的恐龙全部粉碎,化作了烟尘和血雾,也化作了散落飘荡的双螺旋。接着,天地开始闭合,把双螺旋关进了琥珀里。而她的眼前突然闪过每一只恐龙的模样,她叫得出它们的名字,她能感受到它们的痛苦……
这时,她像是着了魔一般,又听见了吴博士轻飘飘的话。他的身影与DNA先生重合,连声音也趋于一致。
“梦的核心是灵魂经验的沉淀,它可以打开集体潜意识的大门。”
“你来到了这里,被你的遗传片段带过来,进入恐龙的集体潜意识里。怎么样,这场远古之梦好玩吗?”
好玩吗?
梦境开始坍塌,把所见所闻全埋在脚下。
她看见沧海变成了桑田,又见桑田化作了黄沙,而沙尘褪去,身边全是恐龙的骸骨,它们睁着空荡荡的眼骷髅盯着她,像是在看最后的传承。
一晃千万年,旧生命已成荒芜,而新生命被称作怪物。
【要活着……】无数骷髅对她“说”道,【活下去。】
她醒了过来。
熟悉的实验室,熟悉的生态箱。墙上的指针定在凌晨三点,人类的寝居处传来高高低低的鼾声。安静又安全,让梦的余韵逐渐消退。
一整夜的兵荒马乱,结果醒来没多久,除了几个特定的情境,她竟无法回忆起具体的细节。
梦是什么?
她的爪子在地面上乱画。
大概是出于无聊,她在泥土上划起了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将它们的发音与字形对照起来。如是消磨了近三小时,她用尾巴扫平了痕迹,窝去阔叶下装睡。
不出二十分钟,隔壁的吼声响起,研究员们骂骂咧咧地起床,实验室封闭的门被佣兵从外打开。
“法克!六点就要起床?我在斯坦福的毕业季都没起这么早过!”
“该死的,我的目标是成为学界的大拿,才不是为了给一只恐龙当保姆!看看我现在的活,哦上帝,我还没刷牙就要先清理它的粪便!”
“记得取一些样本化验,又到了检查它肠道菌群的日子。”
新的一天在人类的抱怨声中开启,在机器打印报告的咔哒声中结束。她如常捕猎、进食、学习,在人类离开期间与DNA先生“互动”,在夜幕降临后闭上眼睡觉。
她的生活过得安稳平静,并在日复一日的自律中慢慢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即使熟练度不够,书写能力也不行,但做到基本的“听懂”已没有问题。
只是,或许是她的“温和”给了人类一种错觉,让他们认为第一只的恶性也能被改变——她快满五个月了,另一只依然被养在隔壁,据说那逼仄的生态箱已经顶不住它的撞击。
最终,在另一只崩了生态箱的三枚钢钉后,吴博士决定把它放进户外的生态园中。
那园笼经由世界顶级的建筑师打造,有着“只要你们不蠢到开门,它就绝对逃不出去”的牢固性。
实验室养不起一只暴脾气的恐龙,毕竟里头珍贵的仪器也是公司资产的一部分。
因此,对第一只的转移赶在当天下午进行,一针麻醉之后,它被蒙上眼睛带出了实验室。
由于两边的走廊互通,人类也没遮掩,于是仰着脖子的阿萨思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同类”。
那是一只个头挺大的灰白色恐龙。
她看不见它的眼,但看到了它露在外头的漆黑利爪和粗壮有力的长尾。
它的脊背长了黑刺,一根根竖起,样式与豪猪的类似。它的表皮泛着光泽,粗看去有一瞬间贴近了周围的环境色,而它融入其中,像极了变色龙……嗯?或许是她看错了。
错觉一闪而过,人类消失在转角处,实验室复归平静。
这天起,实验室的资源渐渐向她倾斜,她平时接触到的猎物更多了。历时一月,她心心念念的电鳗依旧不知所踪,反而是吴博士先来到了生态箱前。
他做出了安排,结束了她安逸的独居生活:“把这一只也转移到生态园。”
“可第二只没有第一只大……”
亨利:“难道要等它长到亚成年再转移吗?”有些实验需要早做,错过了特定的阶段,幼龙的可塑性就没了,时间不等人。
火终究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她很想告诉人类,不要打针不要麻醉,她不咬人,可以自己走进生态园,但人类的针头扎得又快又准,她醒来已在异地。
为了防止她在昏迷时被攻击,人类特地将她放在一个通道里。
待她苏醒,一扇闸门便向上打开,阳光照了进来,她甩了甩头,略作活动便奔向了里面。
不得不说,生态园是真的大。仰头是葱翠树木,无尽天空;低头是清澈流水,柔软草甸。她可以肆意奔跑、上蹿下跳,也可以放声吼叫、随处藏身。
这一刻,哪怕只是从一个牢笼转进了另一个牢笼,她也生出了一种获得自由的感觉。
她快速跑进林中,乐得像一阵风。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她先是发现了挂在树上的监控,再是嗅到了另一只恐龙的气味。
离她不远,应该就在周边。可她没看到它,就像……
她倏然回头,凭直觉锁定了一个方向,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墨绿色的阔叶植被,不存在同类的身影。
然而,第一视角看不见不代表第二视觉看不见,在她的热成像感知中,她的同类切切实实地藏在那里,正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果然,林叶摇晃起来,她的同类缓缓走出来,身上的拟色褪去换为灰白的表皮,一下子变得醒目不少。
它往前迈出一步,猩红的眼一眨不眨,轻嗅她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判断她是个什么东西。而她不敢松懈,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迫使她压低身子作出防御的姿态。
原来曾经的她没有看错,她的同类确实会做“伪装”,像匍匐在枯叶中的变色龙一样融入环境。
她猜测人类不知道它的本事,否则绝不会轻易地将它放出笼子,毕竟这样的能力太方便逃跑了。
看来,她和它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吼……”它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没什么攻击意图,朝她缓步走来。
可太近了,真的太近了!对方在体型和气味上的压迫给了她极大的精神压力,即使她并不畏惧跟它打一架,但也明白一旦动手下场会很惨。
为了避免交战,她也发出了低低的吼声,作出一副友好社交的样子。殊不知就在这一瞬间,变故陡生!
另一只突然张开大嘴,穷凶极恶地咬向她的脖子。她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一跃跳开,长尾狠狠抽在同类的脸上,将它的头打歪。
它吃痛大叫,双爪往前伸出,在她身上划了一刀。她也不甘示弱,爪牙并用地抓得对方皮开肉绽,随即她们双双咬在一起,齐齐摔倒在地。
血流了出来,腥味刺激着大脑。
受制于体型差异,她被撞到了树上。但顾不得疼痛,她立刻翻身而起与它对峙,而在对视的同时她莫名读懂了它的眼神——
它没有把她当作同类,而是把她当作了食物。之前的隐藏是为了伏击,假作接近也是为了方便进攻。
它早就嗅到了她的味道,那是与它如出一辙的气息。可它非但没有同类的概念,满心满眼想的还是把她吃掉。
是的,它想吃了她!

第10章
不得不说,同种类的掠食者狭路相逢,一旦出于“争夺地盘、食物、水源或配偶”的目的动了手,往往是体型较大的一方占据优势。
如果是下死手,那么这种优势就更绝对也更明显了。
比如现在,因为它的个头更庞大,所以光凭体型就能封锁她的进退路线。有时只要调转身体、横向摆尾,她就只能中断攻击、被迫防守。
并且,它的爪牙更锋利,光划她一记就能血流如注;它的脂肪层更厚实,光靠防御就能挡下她致命的还击。
它张开嘴,上下颚的开合几近180度,像极了捕食时的蟒蛇。她敢肯定,它的嘴能把她的脖子整根包圆,只要尽全力咬上一口,她多半会折在这里。
而它的皮实在太厚了,她本可以划开它的肚子,现在却只能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最要命的是,它的脑子似乎很聪明,一察觉到她的技巧更好使,便在战斗中一点点模仿调整,学得有模有样,这种似是而非的技巧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但是,技巧可以速成,技能和智慧却要经历千磨万击的锤炼。模仿得再像,打击得再有力也只是赝品,又怎能跟熟练到刻入骨髓的技能比较?
她可是在狩猎中一把把杀出来的老手,即使面对大体型的同类也能不落下风。几个回合下来,她几乎很快在搏杀中适应了它的速度和力量,并带起了自己的节奏。
不能硬碰硬,她的力量不及它。也不能正面相抗,它对她的视角是俯视,很容易打断她的主动权。腹部也不好下手,她本想划断它的脚踝,可万一它下压体重,她就逃不了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试试从这个角度进攻!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那就是急速奔跑、重踏在一块巨石上起跳,翻身跃上对手的脊背,从它的脊柱下嘴。
从后背进攻,这几乎是体型较小一方的唯一胜算。
可这风险也不小,要是对方反应速度够快,能在她滞空的那一刻跃起咬合,她必定成为它的口中亡魂。
但不拼一把,她的结局也是死,不是被耗死就是被磋磨死,她不认为对方一朝奈何不了她,还能天天奈何不了她。生活在同一个笼子里,伴着地盘的重合,她与它起冲突的原因一定会越来越多。
人类会投放多少食物?是死物还是活体?它会不会抢夺她的猎物?甚至,入夜后她是入睡还是在梦中被它咬死,都是显而易见又无法和平解决的问题。
所以,在它对她起杀心的同时,她必须反杀,最好能将它杀死。不然它作为实验室的宠儿,只要生命没到受威胁,人类未必会打开笼子的大门营救她……
她要赌一把,就赌它不会狩猎、反应不及。
刹那,她顺势被它撞开,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朝巨石奔去。
追逐猎物是掠食者的本能,它兴奋地吼叫一声,以为稳操胜券便加速追了上来,不料前方的“猎物”蹬了一脚石头翻起,仰身越过它的头顶——
捕食的本能告诉它,它该跳起来咬她,这会儿得手的几率大。
可脑子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是这么做的,长期不捕猎的掠食者没有强大的协调能力,它因此错过了杀死她的最佳时机,而她已经落在它的脊背上。
局势一下子反转,她的趾甲狠狠扎进它的肉里,死扒着稳住自己的身形。在它剧烈的挣扎中,她的双爪大开大合,狂抓它身上的皮肉,连挖带咬,一寸寸攻向脊椎!
但对手也不是吃素的,它立刻侧身翻倒,巨大的撞击力令她失去了平衡。
紧接着,它用长长的爪子把她勾了下来,大力掼在地上,后肢抬起,猛地踩下。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硬撑着用尾巴滑动起来,蛇形一般将自己送出它的攻击范围。而后它的后肢大力踩空,扬起尘埃无数。她趁着灰尘弥漫、遮蔽视野的档口飞快起身,吐出几颗带血的断牙,再由下往上冲起,给对方来了一记刚猛的锁喉。
“吼!”
它的爪子刺进她的肚皮,她不敢松口。
她抬爪割向它的动脉,它勾出了她的肠子。血与血混在一起,肉与肉糜成一团,她的咽喉被它的鲜血堵满,她总算听到了它歇斯底里的哀鸣。
很好,她没有输!
想吃她门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双方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微弱。恍惚中,她总算听见了生态园大门开启的声音。
人类大呼小叫地冲进来,喊着“快叫急救队”、“我就说不能关在一起”、“完了,两只资产都死了”等等乱七八糟的话,然后有人在骚乱中眼疾手快地扎了她一针。
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痛感了,只觉得浑身发冷。
死亡又一次徘徊在她身边,可这一次她的心里没有畏惧,有的只是不甘和愤怒:她那该死的同类死了没有?
死透了最好,要是没有就放开她,她要爬起来补一嘴再死,这样她才死得安心!
无论如何,她都记住了它的气味!它给她开膛,挖出了她的内脏,差点弄死了她!不过,想必它也记住了她,那一记锁喉几乎要了它的命,估计它在往后的无数个深夜都睡不安稳了。
这样就好,强者不屑于族群,野兽永不被驯服,就让她们记住彼此,不死不休。
努布拉岛的食物链顶端只能留下一只帝王暴龙。
凭着一丝运气,她顽强地活了下来。
外露的内脏被塞回腹腔,划开的肚皮被鱼线缝上,一共绕了三十针,疤痕宛如蚯蚓,狰狞恐怖至极。好在她的愈合力不错,也不影响胃口,饱食了几天就拆了线,又被放进实验室的生态箱里养着。
不出意外的,另一只也活了下来。
奇的是它居然伤得比她重,据说颈部的大动脉被她咬开了,无论是缝合还是后期修复都很费事。但它的体质好得没话说,在输了迅猛龙的血后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比她更早一步回归生态园。如今,它正满园子乱转、四处找她,似乎想吃她的心依旧没变。
听了它的动向,她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很是不爽。
她想,她怎么就没努努力咬死它?现在好了,有一个把她当作食物的掠食者在不断成长,它迟早会再找上她。
投食的管道动了,似乎是为了方便重伤刚愈的她吃饭,人类送来了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羊。她一口咬断羊脖子,挑着好肉吃起来,并决定养好自己,来日再报开膛之仇。
与此同时,人类也对她的去留做出了决断。
他们一致认为“暴虐霸王龙”没有同伴爱,也没有社交需求和群居意向。它们就像独行的虎豹,脑子里没有“合作狩猎”的概念,一旦相遇就只剩下食欲,同笼饲养不现实,还是分开养育最好。
“可现在只有一个合适的生态园,而它还在不断长大。难道要把它送去跟迅猛龙挤在一个笼子里?上帝,这又是一场厮杀!”
“没有生态园就再造一个,选址必须距离第一只较远。它们厌恶彼此,肯定不愿意做邻居,谁喜欢闻着讨厌的人的味道入睡。”
“可建一个园子起码三年,它只要长到六个月大我们就养不了它了。”
“挪用旧有的、高压电网区的园子吧。”有人给出意见,“第二只的脾气没有第一只暴躁,性格也更稳定,只要食物充足,它应该不会离开舒适区。”
“可在十年前,恐龙逃出了旧区,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电网已经修复了,试试吧。”
最终,他们紧急修葺了旧区的生态园,在她长到六个月大时将她送了进去。不得已,她只能“告别”了DNA先生,她明白在实验室学习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之后,她被单独养在了旧区的生态园——曾经属于迅猛龙的园区。
同时,消失已久的苏珊再度出现,她依然是她的饲养员,熟悉的气味让她感到心安。
而远离了实验室,苏珊变得“活泼”了不少。她常带着年长者的洒脱,以一种“我早就活够了”的心态进入园中进行清理工作,有时候胆大到不戴护具。
阿萨思从不会恐吓她,也不会随意接近她。相处的时间久了,苏珊也变得更随意了些,她还会笑着称呼她为“好孩子”。
饲养员仿佛察觉到了她与别的恐龙的不同。
一段时间后,苏珊就搬了把椅子坐在笼子外面看报纸,而她每次进食完毕就会走到笼边,安静地趴在阔叶下注视她。
“好孩子?”苏珊唤着,她转向林叶茂密处,可目之所及只有林叶,没发现恐龙的身影。
她也不在意,只笑着说:“好吧,我知道你在,但我看不见你。又来听我念报纸吗?哦,多么神奇,一只爱听报纸的恐龙,那群实验室的蠢货肯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苏珊絮絮叨叨:“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难免啰嗦,连我的女儿也受不了我呢。反倒是你,我的好孩子,你从不嫌弃我,果然动物比人类善于倾听,还不收费。”
阳光正好,熏风习习。
苏珊念起了报纸上的头版,诉说着一起可怕的事故:“私人飞机降落荒岛,7人被未知野兽撕碎。让我看看出事地点的经纬度……好吧,是基因公司的另一个岛屿,要是没记错的话,是‘白垩纪营地’吗?”
她做出回忆的架势:“白垩纪……是吴博士创造一代蝎暴龙的地方吗?”
“哦上帝,他们把蝎暴龙留在了那个岛上?”
熟悉的词汇“蝎暴龙”敲醒了她昏昏欲睡的脑子,阿萨思集中精神听了起来,可苏珊没再说下去,改读别的部分。
苏珊的年纪已经大了,她似乎为基因公司工作了很久,知道不少秘辛。可饶是如此,她一个生物学家能担任的工作也只是成为一名饲养员而已。
她或许也有过很大的抱负,或许也想过反抗资本,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逐渐意识到人力的渺小,也明白了公司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的事实。
知道秘密的人都将困死在这座岛上,她懂。
但在这个平凡也不凡的晚年,她遇到了一只特别的恐龙——
“好孩子,有机会你一定要逃出去,别像我一样老死在岛上。”
苏珊笑着说:“去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吧,很美。顺便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看看,如果科学不接受管制,那些狂人真是什么都能造出来。”
阿萨思低低地哼出一口气,像是给予了回应。
苏珊听见了,顿了很久才喃喃道:“……我不会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亲爱的,你的智慧让我觉得恐怖。”

旧区的笼子由电网织成,明亮宽敞,大且自由。
这里有野蛮生长了十年的草木,有凹陷洼地汇成的水池,有辛勤筑巢的林鸟,还有未经处理、融入泥土的牛羊头骨。
属于上一代“原住民”的气味早就散了,但它们曾在笼子里生活过的痕迹依然被保存了下来。
比如那四个锈迹斑斑的笼箱,一截断在电网边的趾甲,渗透进岩缝内的、连雨水也冲刷不掉的血渍,以及一枚掉落在石堆中的金色环状物。
那是一枚戒指。
她在一些研究员手上看到过同样的环,知道这是人类偏爱的装饰物。
出于好奇,她用利爪的尖端小心勾起了它,再举到眼前细看,发现上面刻了一行小字“Aileen”,是个人名。
她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或许是十年前的饲养员遗落的,或许是哪个倒霉蛋被拖进了笼里吃剩的,又或许是被流水冲入园中、辗转到她面前的失物。
她勾着戒指沿溪流涉水而去,朝源头的方向走。
一路有不少蚁穴,还有不少啮齿类动物活动的痕迹。
见到她来,它们迅速避开;等她拨开阔叶往里去,它们又迅速爬了回来。两边维系着一个诡异的平衡点,她不把它们当作食物,而它们识相地为她清理食物残骸,保持笼中整洁。
她终是没能溯源到底,电网隔绝了她的脚步。
但追到边缘的她也发现了,溪流并非出自人手,而是天然形成的活水。也就是说,只要她有耐心顺着溪下挖掘,挖一条道跑出去是迟早的事。
可她不愿这么做,比起挖洞,她还是对破网感兴趣。
她仰头顺着电网往上看,就见天空被网割成了一块一块。视野有些压抑,人类像是为了防止她飞出去,连“盖”都加上了。
真是离谱……
人类在创造生命时是多么肆无忌惮,多么大胆行事,多么倾尽全力。可轮到他们养育一个生命了,他们却变得瞻前顾后、畏缩胆怯,还变着法子阻碍其发展,甚至诸多防备——他们就不累吗?整这么累为什么要复活恐龙?
把生命给了它们,却不付之自由;把自由给了它们,却加之牢笼。他们企图一辈子掌管它们的命运,这听上去一点也不现实。
毕竟,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一如敢于触碰电网的她。
没有电鳗就创造电鳗,她的胜负欲令她不畏惧受伤和死亡,并毅然决然地抓上了电网。
不出所料,她没能战胜高科技,强大的电流贯穿了她的身体,饶是她身体素质极好也扛不住,一下子昏迷倒地。
林鸟受了惊,喳喳地叫起来。然而身在监控的死角,她的异常注定不会被人发现。
躺了近两个小时,阿萨思幽幽转醒,她听见了苏珊的呼唤。
略显蹒跚地起身,她摇摇摆摆地朝投食地点走去,没多久便恢复了神智。
升降杆悬在上方,一头成年野猪被放了下来。苏珊站在高处往下看,见恐龙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伙食落下,像是家中等饭吃的小孩,她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好孩子,你去哪儿睡觉了,我一个上午没有看见你。”
明知不会有回应,她仍然态度自若地接话:“你知道吗?在我喂养过的恐龙中,你是最特别的一只。”
野猪落地,撒腿就跑,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阿萨思没急着追,只是注视着上方的苏珊,长尾轻甩,貌似在认真听她说话。
苏珊趴在护栏上,笑了:“对,就像你现在这样。”
“你不会像别的食肉龙一样迫切地想要进食,你不会提前攻击升降杆,也不会对围栏上的人感兴趣,甚至一定要等猎物落地了再动手。”
“你有自己的狩猎原则,就像人类中的骑士。”苏珊单手撑头,话题逐渐跑歪,“我的外孙女很喜欢骑士,她有一整排骑士玩具,都是我为她订购的……”
可惜她出不了岛,她的家人只能偶尔上岛来看看她。但作为一位母亲、一位祖母,她并不希望她们来到这座危险的岛上,哪怕是为了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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