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青浼  发于:2025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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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南扶光眼睁睁地看着它无数倍膨胀变大,在向着他们奔来时,粉色的猪毛变成白色的羽毛,小猪耳朵拉长成长长的兔耳,獠牙在伸展,鳞片在阴天也能折射雪白的光……
《沙陀裂空树》中记载的那只啃断世界之树的不知名异兽终于从天而降。
凡人阵营这边的人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熟悉这只常年混迹于码头蹭吃蹭喝的小猪奔跑轨道与形式作风,早在它变大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的掉头往回撤——
于是剩下大桥之上还在前仆后继的修士与融合兽,他们显然不知道打的好好的甚至势均力敌,这些凡人怎么突然都跑了……
还有的手中武器沉手的把武器都扔了,转身就跑。
很快他们有了答案。
旧世主坐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胖爪扫过桥上的融合兽,相比之下,原本体型巨大的融合兽不值得一提,像是一堆蚂蚁一样被一爪子拍进海水里,又葬身于水中鱼类融合兽。
水晶桥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
此时白色巨兽腾空而起,向着天空中的某个小点拍打着翅膀飞去。
从头至尾,一身玄黑铠甲的男人甚至没有变化过自己的形态。
当瓢泼大雨在不净海上空倾盆而下,他的披风很快湿透了,却依然因为高速移动猎猎作响。
当红色的怪物利爪撕裂的铠甲前胸,玄黑光芒下有剃着狼青的年轻人从半空坠落,顺着白色巨兽柔软的皮毛滚落至背脊——
在他坠海的前一瞬,被无限伸长的披风卷住。
拥有一模一样面孔的年轻人手腕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雨水顺着鼻尖滴落,「翠鸟之巢」前副指挥使的手背因为过度用力,青筋凸起:“哥。”
下一瞬手臂用力一拽,玄黑铠甲再次归位,原本被撕裂深深一道伤口的铠甲这一瞬已经恢复了毫无损伤。
数击无效,怪物腾飞后撤,紧接着额头部分以奇怪而诡异的方式裂开,一身白袍,白发红眸的道陵老祖从裂口爬出,终于现出真身。
一时间,风云雷动,紫色玄雷蓄势待发。
然白色垂耳巨兽之上,男人却只是微微一笑。
“就等你。”
当一道紫电雷光从空中劈落,当人们顺势抬头看去,只看见站在白色巨兽上的男人手中的二式镰在发出耀眼的璀璨金色光芒——
霎时间,金属性的精粹纯净气息笼罩天地,这程度放到任何熟悉南扶光的人都会觉得震惊:众所周知,南扶光的灵根里是一点金灵根不带的。
然而这一刻,她仿若被打磨过的纯金属性法器,二式镰乘着镰风脱离男人手心。
二式镰再次变化形式,变成一把长剑,剑柄处一只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以一剑分裂,直至九把金光长剑漂浮于男人身后——
九把长剑,每剑下皆有一眼,当男人抬手,点了点不远处的那个白色身影,九把长剑一瞬飞出,分裂百把,千把,万把,无量数级!
此日,人们终于亲眼目睹旧世主金之法相的原貌。
无穷无尽之剑与瓢泼大雨同态从天而降,不净海这边,大批修士成片倒下,金色剑雨每一把如有意识,避开要害,没有要他们的命,却最大程度的限制了他们短时间内移动与进攻的能力——
人们的跌坐在原地,看着那剑随着雨无穷无尽般从苍穹落下。
剑雨中,又有一把金光最为璀璨的主剑飞向道陵老祖。
在后者骑乘红色怪物飞至更高空时,浮空闪现的男人抬脚,以肉搏相击形式一脚踢在其下颚——
骨骼碎裂清脆声响中,男人抬手一勾,金剑落入他手,手起剑落时,道陵老祖的头颅从颈脖上飞出。
雨水冲刷不净海上的跨海水晶桥,浓稠的血水被冲淡流淌入海。
惊天骇浪中,海水卷起巨浪拍打桥身,桥上之人无论修士或者凡人,皆陷入长久沉默。
《沙陀裂空树》记载的一幕再现。
弥月山的上空出现黑色缝隙,浑身覆盖着银白色鳞片的拒收从里面掉了出来。
高数百尺,像一座小小的雪山,绒毛耳朵,驯鹿之角,六对云雀羽翼,古象獠牙,不见其眼。
它冲向沙陀裂空树的主树干,到面前毫不犹豫飞扑上去,獠牙刺穿此树。
树木发出贯耳悲鸣,一时间,天地震动,似有百千人同时在痛苦呻吟、哭泣、惨叫,扭曲的似乎尝试挣脱痛苦——
当覆盖整个他化自在天界的树枝颤抖,沙沙声响之中,旧世主与手中的长剑再次合二为一,苍龙咆哮的声音仿若震碎九霄天外。
金色巨龙缠绕住那流淌着红色与黑色液体的怪胎生物,利爪干净利落的撕碎了它的羽翼与头颅。
怪物的碎片落在不净海东岸的弥月山顶。
南扶光落在弥月山湿润的土地上时,雨停了。
笼罩在头顶的乌云逐渐散开,阳光透过乌云射出万丈光芒照射在大地之上,尚未散去的水汽形成了薄雾。
沙陀裂空树的时间凝固在了上一刻,枝叶郁郁葱葱,安静地挂着未来得及滴落的水珠。
不远处的树木焦黑,被壮壮释放的毒液腐蚀,阳光中,南扶光好像听见在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欢呼的声音。
脚踏实地站在地上多少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感觉,难以置信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南扶光盯着地上自己的身影看了许久……
直到在她身后,另一道被阳光拉长的身影与她的影子重叠。
眨眨眼,南扶光回过头去,背着光,她看不出男人是否疲惫或者也在欣喜一切即将结束,只能隐约看见他唇角微扬,脸上挂着熟悉的笑。
“愣着做什么?清扫战场。”
南扶光也很累,此时腰酸背痛,想要问眼前的人还有没有人性,张口一瞬间又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停顿了下,只是“哦”了声。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出乎意料的,打破这份沉默的是宴歧。
“不问什么嘛?”
他垂首望着她。
“可以问的哦。”
在身后越来越盛大的欢呼声、海浪拍击跨海大桥的声音中,南扶光有短暂的耳鸣,她抽出等等长剑,随意挥舞,聚集周遭水汽。
水蓝色的光剑在手中聚集,她眨眨眼:“我不听废话。”
“嗯。”宴歧唇边的笑容变得清晰了些,“没有危险,就是我体原态的样子不太好看,不想让你看到。”
南扶光都懒得问“不太好看”算是什么东西,八条胳膊八条腿,六只眼睛三张嘴?
“没关系。”
最后留给她一双眼睛两条腿,两条胳膊一张嘴就行,要求不高吧?
“不可以。”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谁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最好看的样子?”
南扶光唇角抽了抽,在打他与踢他之间选择叹了口气,一步向前——
头发湿漉漉还凌乱的男人在她抬起手的一瞬,就配合的弯下腰,把自己的一张俊脸放在了她的掌心,蹭了蹭。
目光落在其高挺的鼻尖,指尖拨开他黏在额头上的一缕湿发,她顺势捏了捏他的鼻尖。
“你还挺有少女心。”
“是的了,所以麻烦你,去打扫战场吧……上次犯下的错误不能再犯了,务必确认这只‘乌姆‘已经死透。”
声音到最后居然因为严肃听上去有些威严。
“哦。”
“不准‘哦‘。”
然后又不威严了。
“好的。”
“这个也很敷衍,怎么这么冰冷嘛——”
“那个怪物应该被撕的很碎,清扫战场很快,一会我来找你。”
“嗯?我可能没那么快……”
“那你最好动作快点,否则就要被我看光了。”
“…………你这个人怎么是这样的?”
在旧世主的声声抱怨中,南扶光持剑转身。
弥月山的空地之上,那片曾经整整齐齐摆放着数百事件模拟仓的土地,如今已经被清空,空地上到处散落着碎裂的怪物器官与肉块。
「夫君……」
「夫君。」
「救济苍生乃己任。」
「救……苍生。」
低语轻喃如靡靡之音。
脚下血流成河,至每走一步,脚底都与地面发生粘连。
「对不起。」
「救苍生。」
「对不起……」
「夫君……」
南扶光一路经过了散落的鸟羽,至一颗还剩一丝光芒的眼珠前,站住。
抓到一个漏网之鱼。
目无情绪垂眸,长剑在南扶光手中划了一个圈,当她高举起来正要一剑刺穿——
动作猛然一顿。
她看见有鲜血染红的泪水从那只血肉模糊的灰败眼球中流淌而出,上一瞬还在以某个她熟悉的声音,无数次重复着「对不起」的低语突然戛然而止。
在南扶光停顿的一瞬,忽而一阵风夹杂着龙涎的木质香味,从她鼻尖拂过,她愣怔中,看见那只汩汩流淌着血泪的眼睛闭了起来。
「日日。」
发出最后两个字的音节,那只眼重新睁开时,彻底灰败下去。
与此同时,阳光在一瞬间如一颗被雪水熄灭的碳球,猛然黯淡冰冷,天地间瞬从白昼至夜幕降临。
抬首瞭望苍穹,只见星辰璀璨长明,不见日月。

带着他的牧羊犬真龙与神凤,死得透透的。
南扶光心情挺复杂的,当一个人铆足了劲去干一件大事,吃饭睡觉喝水上茅房都在惦记, 然后有一天这事儿彻底结束了, 整个人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
接下来还有仙盟的残党需要收拾, 拨正反乱,但那都是后续的清扫工作——
跟南扶光没关系。
眼下她的清扫工作,仅限于把七零八落的怪物尸块收敛起来。
她动作很快。
快到甚至来不及分辨眼前血肉模糊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她的小师妹和师父,也不想去分神去操心这种除了伤神毫无意义的事。
收拾完了东西, 她就往沙陀裂空树那边赶。
此时仙盟的人已经回撤了, 跟南扶光撞了个正着, 也没人再喊打喊杀——
正主都死了,还打什么?
伴随着道陵老祖的消亡, 一些人像是瞬间找回了自己的脑子似的变得理智, 再加上亲眼看见南扶光化作剑雨把前线的人几乎戳成筛子……
要不是她手下留情避开要害。
今天的不净海怕不是能被血染成红色。
跟匆匆下山来的云天宗大师姐碰个正着, 大家面面相觑,一瞬间居然除了“尴尬”也没别的想法。
“南……”
半天挤出来一个字。
也不知道是要道谢还是要讨伐。
南扶光没搭理他们。
她一心就往沙陀裂空树那边赶,因为从刚才开始这棵树就一直在她头顶很有存在感的沙沙作响,如果它是活的动物还能掉毛,那这会儿可能已经抖落她一身毛了。
越靠近那棵树, 心跳就越重,心中的不安让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脑子却是放空的, 就一个想法,她要见到宴歧——
终于来到那棵因为贯穿了三界六道,被视为“世界之树”“柱”的树前, 主树干过分的粗壮,大约百十人才能够环抱。
在那壮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参天巨树下,南扶光看见了几乎整个身体快要融入树干的宴歧。
已经看不到他的四肢和身体躯干,上一刻还靠着她、像小山一般环抱她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一张脸还没有消失,那张脸依旧英俊,他闭着眼。
南扶光脑袋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而后像是什么频率突然达到了共振,“啪”地一下,一阵从太阳穴扩散开的剧烈疼痛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身体摇晃了下。
腿一软“啪”地跪在了地上。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到了最后,宴歧还是骗了她。
南扶光睁大了眼盯着脚下的土地,四肢软到只能勉强靠着膝盖和手腕支撑才没有整个人趴到地上去。
一瞬间她连自己准备以什么形态,多远的距离插在树跟前都想好了。
以后谢允星可以来这边插个牌子收费。
一个下品晶石可以听一听旧世主与他的武器跨种族绝美爱情;
一个中品晶石可以和他们合影;
一个上品晶石可以让善男信女将自己的名字下来,挂在她身上,也算得个“生死相依”的好承诺寓意……
钱全部充公给云天宗好了,也算是报答了云天宗养育之恩,从今往后,她南扶光,就只一把插在土里的打卡风景地标。
当脑海里已经出现自己的镰刃上挂满了随风飘扬的红绸布,世人热泪盈眶的听着她的恋爱脑发病史——
这时候,南扶光感觉到自己的背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她没来得及抬头,那触碰到她的东西摸索了一会儿后,卷住了她的后领,一股从上方来的强大力量拎着她,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是宴歧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好,不悲伤也没有强颜欢笑,不沙哑也不低沉,只是充满了单纯的好奇——
任何生命体在陨灭前都不可能发出这种单纯到愚蠢的弱智声线。
南扶光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把她拎起来的是一根从树枝上生长蔓延的藤条。
这会儿那粗壮的藤条拎着她,将她提在半空晃来晃去,晃完还抖了抖,像是准备从她身上抖出几块晶石。
“怎么了?”
还是宴歧的声音。
“你哭了?”
南扶光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树干上,熟悉的英俊面容已经消失——
树干上相当抽象的长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此时此刻,那张嘴现在正在啰嗦得没完没了,问她怎么了,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下跪,邪教的年代已经结束了,她最好不要搞迂腐的那套,新的时代刚刚开始她就这样,会给人印象不好。
那张长在树干上的嘴叭叭得停不下来。
南扶光感觉血液在回流的同时,它们已经一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她抬手用力拍开拎着她晃来晃去的树干,滑稽的是那棵树发出“嘶”地一声还抖了抖,好像真的被她拍疼了似的——
尚未来得及抱怨。
南扶光已经掠至它的跟前。
“什么意思?”
“你就变成这样了?一根树杆子上长了张嘴?这就是你的全部了?然后你问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怎么了?”
那根树枝悬空在她的脑袋上方,没有缩回去,半晌在男人犹豫的声音中,小心翼翼的怼了怼她的肩膀。
南扶光回过头时,树枝像是怕又被打,嗖”地一下抽离到她抬手够不到的高度……前端蠢蠢欲动地勾了勾,贼心不死般跃跃欲试。
“……”
胸一阵发闷,被气的。
这就是跨种族谈恋爱的不好,当他本身不是人,可以是万物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真的可以是风,是雨,是树,是空气……
他不仅觉得没关系,可能还认为,这挺浪漫。
这话简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南扶光无力的靠着树坐下,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乱的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自己的想法,最惨的是,这种时候她还要顾及他的自尊——
他是为了这个星体的稳定,才与树合二为一的。
但以后她就这样抱着一棵树过一辈子了吗?
一棵她一个人甚至还抱不过来的树。
晚上睡觉的时候,拥抱柔软的被窝还是喝着北风拥抱她的夫君,她只能二选一。
“我双手握剑保护你,就不能拥抱你”这句话在此刻具象化。
南扶光抬手蹭了蹭身后粗糙的树皮,万万想不到这辈子也有对着沙陀裂空树深情的时候:“怎么说?以后就这样了对吗?我们俩唯一的亲密活动是我给你浇水?”
宴歧:“?”
宴歧:“浇什么水?哪的水?开黄腔?”
南扶光强忍着没给他一脚。
额角青筋正跳,这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沙陀裂空树在摇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人们惊奇呼叫的叹息声,她抬头一看,突然看见那古苍盘桓的树枝上,突然爬满了蔓藤——
当蔓藤如血脉衍生,无数紫色与黄色的花如铃铛挂在枝头,盛开。
清风摇曳,铃铛状的花朵枝叶相错,传说中昂贵到一束可以买一座山头的古罗铃花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开放,如雨一般落在南扶光的头上,肩上……
一大束花朵从天而降落在南扶光的怀中,与此同时,从东边山头,忽然有一束暖红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花吗?”
道陵老祖死后,第一轮红日从天边冉冉升起,阳光很快从火红变得金光璀璨,透过云层,有光芒万丈照射在大地上。
寒夜萧瑟被驱散。
站在树下,一缕温暖的风卷过,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树下怀抱一大束古罗铃花的少女拥入怀中。
“只是暂时的。”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与星体万古合一,也依然可以拥抱你。”
南扶光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想问问所谓的“暂时的”是多久,她不一定有他们这些老怪物活的那么久。
张口之前眼泪先落下来,“吧嗒”一下落在怀中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花束之上。
“嗯。有点咸。”
南扶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带着笑意的声音近在咫尺,她低头一看,树干上的嘴巴长到了她怀中的花束上,场面一度抽象到她的眼泪就这样硬憋了回去。
而那张长在极致灿烂盛开花束上的嘴巴还在动。
“等沙陀裂空树彻底稳定,我就可以不用保持这个样子了,你的夫君依然高大英俊,我们的娱乐活动也不会仅仅限于你给我浇水施肥……别哭了,嗯?”
南扶光沙哑着嗓子“哦”了声,抱紧了怀中的一大捧花,花束在她怀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
“去吧,擦擦眼泪,回家去。回去找个漂亮的花瓶把我插上。”
“……”
“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花瓶摆在你床头,也可以算同床共枕。”
“……”
“嗯?怎么不说话?”
“……”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应该吧?按照道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应该接受的,变成一颗草就不行了吗?这才哪到哪呢?如果以后我变成一只章鱼你是不是还得嫌弃我用吸盘亲你?哎,我还有点期待那个环节的——我就知道成亲那会应该有宣誓环节的,无论贫富贵贱,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地界有些规矩真的复古但存在即合理,南扶光,原来你只喜欢我的身体吗?你好肤浅啊。”
“……”
“肤浅且薄情。”
“小嘴巴。”
“……”
“闭上。”
“哦。”

第210章 尾声(上)
放眼过往那么多年, 除了当着整个云天宗的面爬上高处拽住云上仙尊的衣袖,非要拜那个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仙尊为师,南扶光做的出格事不算太多。
纵使在宗门内流传着“大师姐脑子不太正常”的流言蜚语,其实南扶光很少做丢人现眼的事, 毕竟她也是要脸的。
但这一日, 当她捧着一大束古罗铃花从沙陀裂空树下款款而来, 铸就了一段传奇。
事情还要从她站在沙陀裂空树下跟长在树杆上的嘴吵架开始说起,她正问男人,“吾乃万物,常伴汝身”的字面解答意思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周围的每一件物品上都可能长出一张嘴”, 然后得到了理所当然语气的肯定答案。
当时她沉默了一会儿, 还好手里抱着一束很贵、很漂亮的花, 否则可能会当场不冷静到拔剑。
就在这时,她双面镜响了, 吾穷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拯救了沙陀裂空树。
感恩现代科技, 人们不再需要用什么天降异象、见面眼红、欲言又止来打探事态进度, 双面镜被接起来,那边问她进度如何,今日份太阳已经升起,是不是“柱”的仪式已经完成。
南扶光沉默了下,道:“是。”
吾穷那边比她沉默的更久,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那他呢?
南扶光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沙陀裂空树, 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这时候一阵暖风拂过, 怀中的古罗玲花沙沙轻晃,她眼睁睁瞅着在花上长出来的那张嘴借着风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
…………………………抽象之中又带着一点点浪漫。
南扶光的肩膀僵硬了下, 回答:“他在我身边。”
这句话有很多理解角度。
吾穷犹豫了一下,语气变得比刚才更加小心翼翼:“活的那种吗?”
“……”
南扶光叹了口气。
南扶光抱着她的夫君下山了。
一路上试图捡个罐子给她的夫君浇浇水,然后听了一路怀中抱着的花束的挑三拣四——
这个装不了多少水。
这个罐子也太花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像痰盂。
南扶光你敢用这个咸菜缸装我试试呢?
弥月山下,人山人海。
乌压压一大群前仙盟代理主事自不用说,此时与他们对峙的除了吾穷、黄苏他们,还有之前脱离仙盟的那些人,众人的背后是象征着他化自在天界(曾经)最高权力的弥月山,场面很热闹。
战争结束了。
但仙盟还在,他化自在天界还在,所以,权利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南扶光一眼望去,己方为首的熟人不少,云天宗许多人都到了,宗主谢从,云天宗炼器阁阁主谢寂,谢阁主的女儿谢允星……
以及他的两位「翠鸟之巢」叛徒“贤婿”。
南扶光都没来得及问谢寂怎么就那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谢从就突然从吵架中抽出空闲,瞥了远远走来的南扶光一眼,问南扶光,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南扶光心想,花啊。
但脱口而出的是:“我夫君。”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连仙盟的人都成了哑巴一般,齐刷刷的望过来,他们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以至于南扶光忍不住伸手拢了拢怀中的花,后退了一步。
她听见不远处想起响亮的一声抽泣声,吾穷眼泪汪汪地捂着嘴,黄苏站在她身后浅浅蹙眉,壮壮挂在他的手臂上,盯着南扶光手里的花,眼泪“哗”地开了闸,粉色小猪变成了水中野猪,两栖生物。
南扶光头顶上慢吞吞冒出一个问号。
她转向不远处的谢允星,用口型问她怎么了,然后发现她师妹脸上的表情和黄苏如出一辙——
如丧考批。
南扶光“呃”了声,问:“有没有水瓶,借我用一下,夫君要枯萎了。”
语落,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丝恐惧。
南扶光:“没有吗?”
这时候她已经忘记自己第一瞬看见宴歧被融入树里时,被吓得腿软当场跪下的一幕,所以并不能解读所有人看她都像看一个疯子——
旧世主死了。
留下了他的武器与配偶。
好消息是他的武器和配偶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崩溃。
坏消息是他的武器和配偶没有崩溃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受的打击过大,疯了。
全场只有谢允星最淡定,不愧是战后就大摇大摆上草地遛狗似的带着她俩位情人出来遛弯,她上前抱了抱满脸茫然的南扶光,压低嗓音跟她道:“我去给你找个……罐子。”
南扶光乖乖道:“哦。”
这时候壮壮已经撞开人群奔过来,这一次小猪没有再飞进她的怀里,因为她怀里抱着那很大的一束花。
南扶光还在感慨壮壮长大了,还知道分辨她怀里是不是贵货,就看见这只水中野猪趴在她脚上持续流眼泪。
吾穷红着眼凑过来,抬起一根手指拨弄了下其中一朵古罗铃花,沙哑着嗓子问:“他……就剩下这个给你么?”
南扶光“哦”了声:“不是的。这就是他。他乃万物,常伴吾身。”
一边重复着男人的原话,她像是举起光辉的宝物一样,举起了怀中那一束迎风摇曳的灿烂花束。
花束被举到吾穷的面前。
“打个招呼?”
吾穷看她如在看一个自己怜爱万分且今后也会一直爱下去的疯子。
离开弥月山,有船在码头等着载他们回弥湿之地。
站在码头上,南扶光抬头看了眼那艘巨船,和远处络绎不绝从彩虹桥上下撤的修士,她手下留情了,每一个修士都留了一条命,但他们的状态无一不是缺胳膊少腿,浑身血污。
哪怕是修士,如此状态要恢复也够喝一壶的。
就好像在整个冲突爆发的时候,她一直作为武器被宴歧握在手里,停留在云端之上,脚下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清楚,只知道大概就是哪个点展开了境界,哪个点炸开了火光……
就像这整场冲突于上位者,从头到尾就是一些刻板的、片面的、被下面汇报上来的东西。
所有的信息都很笼统。
死伤数百,折损上千,占领甲地,失守乙城——
有时候,听着这些报告,他们也会很轻易地忽略掉这些数字背后真实的意义,甚至偶尔或许还会有一瞬想:啊,这场战役只损失了几十名将士,真是天助我也,大获全胜。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
当南扶光看着一个被光剑刺穿了左眼的瞎子符修,顾不上自己的眼睛还在淌血,扶着失去了右臂的剑修,两人相互搀扶着从不远处沙滩走下来。
血在他们脚下银色的沙滩拖出一条痕迹。
又被拍上岸的浪花卷走,很快消失踪迹。
据黄苏的说法,蓬莱岛的医修们已经下场清扫干活了,此时此刻这两人身边没有围着医修,只能说明他们的情况是相对比较好的,至少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下桥。
剑修大概是个右手剑,精神明显崩溃了,他不断地含着搀扶着自己的那人的名字,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纵然手能再生,但他怕新生的手适配不上自己的本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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