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失笑:“遏必隆年纪大了,愈发固执,前几日,朕听说有人在他面前说了几句,他就与人吵了起来。”
瑾华倒不知道还有这事,她好奇问道:“阿玛吵赢了吗?”
康熙不防她会问这个,茫然了一瞬后,朗笑出声:“自然是吵赢了的,不然,朕这几日也不会耳根这么清静了。”
见瑾华不解地看向他,他说道:“遏必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能唠叨,就给胤祀送物件的事情,就跟朕从头到尾唠叨过一轮。”
康熙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带着笑意:“大到屏风摆件,小到书桌上的笔洗。”
康熙啧啧出声:“这老头真能说啊,朕这几天听说他又拉了几车物件,都躲着他呢。”
瑾华“扑哧”笑出声,说道:“阿玛估计是想跟您显摆呢,若能得您附和几句,他定能多喝上一杯。”
康熙一想也是,以遏必隆的地位,也找不到人显摆这些了,心里受用极了,觉得遏必隆心里信任自己这个君王,不然,怎么会在他面前这样露富。
即使,遏必隆手上有大笔银子是君臣心照不宣的事情,但遏必隆此举依旧刷足了康熙的好感。
瑾华给康熙斟了一杯茶,深藏功与名。
这当然是瑾华给遏必隆出的主意,她知道康熙随着年岁渐长,对事情的掌控欲也越来越强,与其让康熙对遏必隆的财政状况不放心,不如直接将有些东西摊在康熙的面前,横竖,康熙是不会觊觎臣子的私产的。
原本遏必隆是想私底下给胤祀贴补的,瑾华婉拒无果后,索性让遏必隆正大光明地给,还要时不时找康熙事无巨细的交代交代。
果然,康熙不仅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遏必隆这样贴补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己这个皇阿玛不能被比下去,也开私库给了很多好东西。
这也是康熙要躲着遏必隆的缘故之一了,遏必隆只有一个外孙,能可着劲贴补,他儿子可多,遭不住啊。
康熙在瑾华这儿喝了盏茶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回乾清宫了。
忙忙碌碌了几个月,胤祀的大婚如期而至,这时候,瑾华曾经处事公正,与人方便的好处便显了出来。
后宫嫔妃有一个算一个都很自觉,没有在此期间出任何状况来给瑾华于胤祀添不痛快。
便是太子妃也觉得自己这几个月难得过的轻松了许多。
瑾华忙完后,回了永寿宫后,便早早歇下了,这几个月忙的事情再是顺利,还是千头万绪的,她也是真的有些累了,放下心中大事后,几乎倒头就睡。
阿哥所里灯火通明,宫人们往来不绝,给宴上的客人们添茶送水。
胤祀正被胤礽灌酒,眼看着已经喝了三大杯了,胤礽还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与胤祀有些交情的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就有些看不过眼了。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给胤祀挡酒去了。
胤礽原还想着见好就收了,哪里知道老十不声不响的,身边竟然已经围了这么多的兄弟了,这还了得,便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
到得后来,这婚宴就成了拼酒大会了,凡是年长的阿哥们都加入了进去。
听说一直闹哄哄的直到夜深了才散。
瑾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第二天她用了早膳后了。
她知道小夫妻今日要进宫谢恩,早早就起来了,用完早膳后,才听高洋说起此事。
瑾华没有当一回事,胤祀手上有不少她给的药丸,应付这样的场面完全不成问题。
倒是,太子好像愈发失了稳重了,也是,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有了着落,出宫的出宫,当差的当差,只有他被困在狭小的毓庆宫里,日复一日看着些没有意义的请安折子,还要对康熙感恩戴德,他能痛快才怪。
瑾华没有把这当一回事,但不代表她允许太子在她儿子的婚宴上闹了事还能全身而退。
她趁着人还没来,给遏必隆写了封信,让他给索额图找些事情做做,免得闲下来,又想着法子给她找不痛快。
刚些完信,康熙就带着小夫妻来了,原来,他们去乾清宫请完安后,康熙就提出一起来永寿宫再受一次礼。
这既是对小夫妻的看重,也是给瑾华的恩典了。
毕竟能这样与康熙同时坐着受阿哥福晋礼的只有帝后,瑾华心中也很欢喜,她倒没有什么受宠若惊或是有其他的想法。
她只是很高兴,胤祀的婚礼能这样圆满。
待受了小夫妻的礼后,瑾华送了一套珍贵的红宝石头面当中作见面礼。
看着胤祀与富察·雯鸢脸上的笑容,瑾华很是满意。
待将人都送走后,瑾华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娘娘,您喝口茶歇一会儿。”琼樱给瑾华递了杯茶,笑道,“您现下总算可以真正歇一歇了。”
“是啊。”瑾华感叹,“转眼间,胤祀就已经娶了媳妇了啊。”
瑾华心想,她想要真的歇下,可能还言之过早,因为,有些事情会随着成年成婚的阿哥渐渐多起来,而慢慢地浮出水面。
“将信送出去了吗?”瑾华问道。
琼樱点点头,说道:“刚刚送走皇上他们的时候,奴婢就出去找人将信件送出去了。”
瑾华点点头:“希望宫里能一直这么消停就好了。”
瑾华感慨,这几个月,宫里的妃嫔给她面子,没有闹腾,她很是感念,婚仪过后,都一一送上了谢礼。
琼樱赞同地点点头,虽然很多事情影响不到娘娘,但事情多了,也是很烦人的。
只是,不久后,瑾华的希望就落空了,宫外风平浪静的,宫里却是出了桩不大不小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第157章
事情的起因,是太子忽然在大阿哥面前提起大格格的年纪到了,该让康熙给她好好看看蒙古王公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胤褆此人纵有千般不好,但他对大福晋和几个儿女都是真心的。
便是前面的四个格格,也都是他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哪里舍得让她们抚蒙?
他们兄弟几个自小在宫中送走了多少姑姑姐妹去蒙古,有好结果的能有几个?大多年纪轻轻就去了,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
若康熙提起此事,他还能冷静地想法子求情,但太子这话,说难听点,便是逾矩了,他再怎么是储君也管不到兄弟的女儿头上。
胤褆当场就怒了,直接上前给了太子一拳,太子这几年行事愈发偏激,也更看重自己的体面,被胤褆打到了脸上,哪里肯依。
时隔多年,兄弟两个再次大打出手。
瑾华收到消息后,有些感慨,这两兄弟自小气场不合,不过大多是言语交锋,如这样动起手的,也就几年前大阿哥大婚前夕为了惠妃的事情了。
瑾华心中有些怀疑大阿哥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纳喇·索尔即使没有人推手,他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
事情很快闹到了康熙的面前,康熙看着眼前都已经为人父的两个儿子,竟然还能打成这样,心里能痛快?
他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两人后,才问起他们动手的原因。
如时光逆转,像几年前一样,照例是大阿哥寻到机会先开了口:“皇阿玛,太子说要将您的皇长孙女送去抚蒙,这是您的意思吗?”
他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若当年与太子对上时多少有些私心,但这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恨上了太子了。
康熙冷眼看着,胤礽想争辩,但这话确实是他说的,那时候,旁边还有很多人,他抵赖不得。
但是,“皇阿玛,儿臣也是想为您分忧,这才在大哥面前提了一嘴,儿臣的女儿还小,不然,儿臣也愿意让她为您分忧的。”
“你!”胤褆目眦欲裂,胤礽的女儿才几岁?等到她能嫁人的时候,指不定皇阿玛已经······
他到底没敢往下想,只期待地看向康熙,希望康熙能给他一颗定心丸。
但,康熙的表现让他失望了,康熙显然是对孙女的婚事已经有了打算的,而这样的打算未必是如胤褆的意的。
康熙将两人训了一顿,又叫他们跪了一个时辰后,就将人放了,毕竟两人都是当阿玛的人了,他也不好为这事罚他们太过。
胤礽趾高气扬地与胤褆擦身而过,跪久了略跛的腿脚也没有妨碍他的好心情。
胤褆气地狠狠握紧了拳头,但这里是乾清宫地界,他不敢再放肆。
胤褆不敢回去面对妻女,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延禧宫,他每年过年都会来给惠妃磕头,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惠妃了。
原以为今天也只能在宫门外站一会儿,谁知,那守门的嬷嬷说道:“僖皇贵妃因十阿哥大婚心下有感,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大阿哥可以进延禧宫见一见惠妃娘娘。”
胤褆听后,虽有些迷惑,但到底提步进了延禧宫。
“额娘!”胤褆见到背对着他的老妇人,泪流满面。
那白发老妇人似是不敢置信,缓缓转身,待看到胤褆,也是泪如泉涌。
两人几乎抱头痛哭,互相诉说着这几年的别情。
等两人情绪稍稍平复后,纳喇·清音才问道:“钮祜禄·瑾华怎么会这么好心放你进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胤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惠妃讲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额娘说话,话头就有些收不住。
不仅将这几年来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说了,也说了自己的困境。
纳喇·清音听后,久久不语,她料想到自己被圈禁后,胤褆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敢直接插手大格格的婚事,康熙竟然也意动?
那是抚蒙啊!多少皇室贵女的噩梦!
纳喇·清音可是知道胤褆有四个女儿,若连皇长孙女也逃不开抚蒙的命运,那么剩下的三个呢?
“娘娘,您这时候将大阿哥放进去,真的没事吗?”琼樱担忧道。
瑾华笑道:“这个时机刚刚好,若事情顺利,惠妃应该还能给咱们一个惊喜。”
至于是什么惊喜,瑾华只是根据惠妃的性格细细推敲出了她即将会做的事情,现在还不能确定。
太子与索额图小动作不断,给她添了这么久的堵,她也该回报一二了。
但她也只是稍做推手而已,事情能不能成,她也说不准。
胤褆离开延禧宫后,又回了乾清宫,他直挺挺地跪在乾清宫大门外的地板上,回忆着刚刚额娘叮嘱他的话。
待康熙将他宣进去后,胤褆便哭着说道:“儿子多谢皇阿玛恩准儿子见额娘一面。”
康熙见他不是来纠缠大格格的事情,而是说起了惠妃,便让他起来了,听着胤褆话里的感慨,他忽然说:“你额娘也老了吧?”
纳喇·清音可比康熙还大几岁呢。
胤褆心中微微一定,皇阿玛的话与额娘猜测的差不多。
胤褆点点头:“头发全白了,精神头也不怎么好,皇阿玛,额娘她已经知错了,儿子,儿子想求皇阿玛网开一面!”说完“砰砰”磕起了头。
“儿子不想额娘将来就这样孤零零地去了!”话落,泪流满面。
康熙忙叫梁九功将人扶了起来。
这些时日,他偶尔会忆起自己刚刚登基时困难的时光,惠妃也算是一路陪着自己过来的老人了。
康熙心下感慨万千,到底软了心肠,加上这几年,说实话,他对太子也不如从前满意了,便点头将人放了出来。
“娘娘,延禧宫的宫门果然开了。”琼樱说道,随即,她好奇道,“娘娘怎么料到的?”
瑾华看她的样子,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啊。”
这么些年过去,康熙当初的震怒早就平复了,加上如今太子对康熙而言不单单是一个儿子那么简单,他还是储君,是觊觎他皇帝宝座的隐形对手。
瑾华结合历史与这些年对康熙的了解,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对从前最是腻歪的父子,必然是有了裂缝了。
而惠妃,瑾华曾一度觉得她会坚持不下去,但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经过了最开始的慌张失措后,惠妃竟也能平静地听了两位嬷嬷的话这么多年。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惠妃怕是表面平静,内心快要疯魔了吧。
“您不怕她一出来就跟您对着干吗?”琼樱又有了些担忧。
瑾华笑着摇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瑾华将茶盅放下,“如从前般设下陷阱,直接对上本宫,她又没有胜算,毕竟她手上已经没有得用的人了,自然是紧着重要的事情来。”
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她的家族,她的儿子,她的孙儿了。
惠妃被解了圈禁后,表现得很是安分,她让人在延禧宫设了个小佛堂,日常就在里面念经祈福。
瑾华在延禧宫开宫门的第一时间就将两个守门的嬷嬷调走,之后,直接操作了一番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赏赐,让她们出宫荣养了。
也是她动作快,胤褆与惠妃反应过来想找人算账时,已经找不到人了,他们如今行事不敢嚣张,便只能暂时算了。
康熙这几日常听胤褆说起惠妃的事情,他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去看看惠妃。
带着胤褆来到了延禧宫,康熙看着大门口角落里的青苔,心下感慨。
待见了惠妃后,便是震惊了,惠妃已经完全是个老妇人的样子了,说实话,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人是惠妃,他是怎么也不敢认的。
正当他想上前与惠妃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却见惠妃从头上拔下一个锋利的簪子,欲朝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电光火石间,胤褆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握住簪尾,口中喊着:“额娘,您要做什么?快松手!”
惠妃看到胤褆手染鲜血,终于放开簪子,无力地跪在地上,冲着康熙哀哀哭泣。
康熙拨开第一时间档在他面前的梁九功,怒道:“惠妃是对朕圈禁了你这些年不满吗?你不知道嫔妃自戕是大罪吗?竟还敢当着朕的面!”
“皇上,臣妾也是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啊。”惠妃哭道,她不是那种妃嫔故作姿态惹人怜惜的啜泣,而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号哭。
也因为她哭得凄惨,康熙才没有第一时间就给她定罪,反而耐下心来听听她想说什么。
“胤褆扶你额娘坐下。”康熙说完,自己也找了位子坐下。
等惠妃稍稍平复后,便又一次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是索额图,是索额图威胁臣妾,让臣妾找机会行刺您,臣妾怎么下得去手?便只能······”
只能什么不言而喻,自我了断呗。
康熙面露怀疑,他知道索额图私底下小动作极多,或许心中也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希望胤礽能早日登基。
但他不相信索额图会蠢得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惠妃对他下手。
他倒不是不想动索额图,但他还需要他平衡朝堂,且他也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在里头。
毕竟索额图不仅是太子的叔公,也是佟图赖的女婿,动了他,怕也会让佟佳氏不安。
“他用什么威胁了你?”康熙微眯双眼,问道,一个朝臣,一个后妃,且胤褆与索额图不睦,他一时还真的想不到索额图能用什么威胁惠妃。
他的眼神瞟向胤褆,胤褆一激灵,说道:“皇阿玛,儿臣不知情!”
康熙收回眼神,刚刚胤褆的震撼不是假的,他现在只草草包扎了伤口,却不肯离开。
“皇上,胤褆的确是不知情的。”纳喇·清音先将胤褆摘出去,才继续说道,“皇上还记得十阿哥在木兰围场遇刺的事情吗?”
纳喇·清音垂下头,低声说道。
她如今最后悔的就是早前招惹了瑾华,她圈禁被解除后,守门的两个嬷嬷迅速被调走,她就知道,瑾华与她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然,瑾华应该会留下这两人给她出气才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瑾华还没有放下这些恩怨,她知道,她不会放过她的。
与其等瑾华动手,她与族人万劫不复,倒不如另辟蹊径,让康熙知道自己的不得已,赌康熙最后的一丝怜悯,也赌康熙如今对太子不甚明了的态度。
见康熙点头,惠妃继续说道:“那些刺客与索额图是旧识!索额图早就与天理教的乱党有勾结。臣妾也是无意间得知此事的,这么多年,臣妾势单力孤,一直将此事瞒着,就怕遭了毒手,无声无息地死在延禧宫。”
“谁知,臣妾刚解禁没几日,就收到索额图的传信,言说,是臣妾勾结乱党,行刺十阿哥,天地良心,臣妾一介后宫女流,如何能与那些乱党取得联系?”
“只是,索额图简在帝心,臣妾与之相斗,无异以卵击石,便索性问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要你行刺朕?”康熙冷笑道。
惠妃低头敛目,说道:“是!”
“一派胡言!”康熙拍案而起,就要离开。
“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纳喇·清音加快语速,“他看出来,您对太子愈发不耐烦,又不肯下放权力给他,几乎将他拘在毓庆宫,不得自由,他怕再这么下去,太子会被您逼疯,到时候,他多年的汲汲营营便都成了笑话!”
见康熙停下脚步,她继续道:“而一旦您山陵崩,太子就能名正言顺地上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皇上,与乱党勾连刺杀皇子,足以株连九族!臣妾不敢冒险,不敢不听命于他啊!”纳喇·清音“砰砰”磕头,“只是,臣妾与您年少相伴,实在不忍下手,还请皇上查清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求皇阿玛查明真相,还额娘一个清白!”胤褆也一同跪在地上磕头求情。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惠妃拿起簪子:我杀我自己!
梁九功:你,你别过来啊!
康熙一把扒拉开忠心耿耿的梁公公:你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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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见此,心下也有了些怀疑,只是,兹事体大,他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让康熙头疼的还有此事牵连到了胤祀遇刺一事,他那时是怎么糊弄瑾华的,他自己还记着呢,还曾因此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子。
如今旧事重提,是如何也绕不开瑾华的,康熙毫不怀疑,此间发生的事情,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他本也没有瞒着的打算,若索额图真的勾结乱党,行刺皇子,又居心叵测威胁宫妃刺杀于他,那他被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正好可以敲山震虎,看看胤礽的反应!
瑾华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大石落下。
她没有料错,惠妃在日复一日的被迫听她阿玛贪赃枉法的消息时,已经确信,瑾华绝不会放过她。
也许今日,也许明日,她阿玛就会被弹劾,到时候,连累大阿哥是必然的,她被关了多少年,就琢磨了多少年,该怎么暂时保全自身,以图万全。
她知道若只是小打小闹,是掩盖不了她阿玛的罪行的,必须要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才可以,然后,她在事发后,迅速让阿玛辞官归家!
康熙看在大阿哥的份上,加上要思索怎么处置索额图,维持朝堂稳固,只要阿玛之后安分守己,她有把握康熙不会计较。
如此,她们的危机方可暂时度过。
当然,她也有私心,索额图一倒,太子重创,加上康熙会疑心太子是否有过弑君的念头。
到了那时候,大阿哥未必没有机会!
瑾华呢,她也是看出了康熙对太子愈发忌惮,加上刚好胤祀大婚,这才在康熙心情好的时候,跟他求了个恩典,让大阿哥能见见生母,还说要给大阿哥一个惊喜,让康熙暂时别跟大阿哥露了口风。
胤礽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胤褆面前提什么抚蒙的事情,而是纳喇·索尔手伸得太长,将几个太子看好的,平日里不起眼,关键时候能起重要作用的位置给先占了。
他这几年因为遏必隆与明珠暗中的关照,行事愈发没有章法,这次更是直接在太子头上动土,直接把太子给得罪得死死的。
此时,太子身边的宫人随意说了句:“大阿哥不担心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抚蒙的事情,还尽干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把您都给得罪狠了,将来您要不给他女儿撑腰,大格格能得什么好?”
胤礽平日里最喜欢听的便是他将来如何如何,就这样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与大阿哥口角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将话说了出来。
于是······
事情顺利的瑾华都有些不可思议。
几日后,太子,大阿哥,胤祀;后宫中瑾华,佟淑毓,惠妃被请到了乾清宫。
前朝遏必隆,纳兰·明珠,索额图已经候在了乾清宫。
“人齐了,索额图,你先看看这些!”
康熙将一叠奏折扔到了索额图的面前,索额图直觉不好,但也只能捡起来看。
越看,心中惊恐愈盛,额头冷汗冒出来了,也不敢伸手擦。
还没看完奏折,他就几乎软倒在了地上。
瑾华见了毫不同情,若不是她与胤祀运气好,如今焉能好端端地站在此地,看到他最终的下场!
胤礽觉察到什么,藏起了眼中的厉色,低下了头。
“你有何话说?”康熙看向索额图。
索额图无话可说,这些罪名证据确凿,他辩无可辩。
他行事称的上明目张胆了,所仰仗的就是康熙投鼠忌器,为了大局不会轻易处置他。
只要他熬过康熙朝,这些所谓的罪证都将烟消云散。
但是,“皇上,其他的罪名奴才认,但行刺十阿哥的事情,不是奴才做的。”
“你还不承认?”惠妃直接开口,“那时候你派人诱惑本宫,想让本宫出手害人,但僖皇贵妃救过胤褆,本宫怎么忍心害她的孩子。”
“被本宫拒绝后,你才亲自派人下杀手的!”
瑾华听了并不发表意见,就让他们互相撕扯吧。
索额图听后,冷笑出声:“惠妃娘娘不会忘了,刺杀十阿哥之事是你找的奴才吧?”
“口说无凭,你说是本宫找的你,证据呢?”
纳喇·清音曾有大把的时间仔细推敲每个细节,此时,她毫不畏惧地与索额图对视,她笃定索额图没有证据!
索额图确实没有留下证据,那时候,他根本看不上一个后宫嫔妃能行刺成功,只是那时候天理教的人逼的紧,他便顺水推舟,为两方牵了线。
反正成功与否都与他无关,哪里知道,惠妃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康熙发动了龙骁卫彻查索额图,有些曾经被掩盖的真相自然被翻了出来。
只是,关键人物崔公公已经早已“惊惧而亡”,此事,索额图还真无法拿出证据。
而他与天理教有往来,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其实,他与天理教有往来也是他自己行事不谨慎,被钻了空子,他一时不察,后院进了个天理教的女子,那女子还为他生了个儿子,老来得子,自然珍之爱之。
女子身份暴露后,他不忍灭口,只能不时给天理教一些好处,或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天理教在他眼里就是一帮子空有蛮力的乌合之众,只是,有时候,乌合之众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他这才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
近几年,他因为康熙对太子态度的改变,而对天理教有了旁的想法,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他就被康熙掀了老底。
索额图犯下的罪自然远远不止这些,趁着康熙彻查的功夫,遏必隆将这些年陆陆续续查到消息不动声色的递了上去。
罪证确凿!
在场的人,没有人敢为索额图求情,便是太子也没有开口。
康熙下令将索额图关入宗人府,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后,正式定罪。
事情告一段落后,康熙还特意来永寿宫跟瑾华解释,那时候底下人没有查实就将消息呈上,还很是罚了几个宫人。
瑾华知道那几个宫人无辜,也没有出言求情,总要让康熙将戏唱完,才能安心吧。
她接受了康熙的解释,只做不高兴的样子让康熙哄了一阵才消了气,做足了委屈的姿态。
这事,就算过去了。
此事之后,太子便安静了下来,也可以说是蛰伏了下来,毕竟他最大的依仗没有了。
纳喇·清音照着她的计划,在索额图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便想让纳喇·索尔迅速辞官,但纳兰·明珠快了一步,将人弹劾了。
又是罪证确凿!
纳喇·索尔身份没有索额图高,去不了宗人府,直接被下了大狱。
纳喇·清音听到消息后,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自己的阿玛不是什么硬骨头,肯定会将胤褆暗中结党的事情捅出去,而康熙最恨结党!
只是,索额图一案牵连甚广,康熙暂时没有腾出手来收拾纳喇·索尔,所以他们母子暂时还能安稳地待着,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赴索额图的后尘。
钮祜禄·瑾华真狠啊,这是要将她们这一脉连根拔起啊!
可她手上没有瑾华的把柄,威胁不到瑾华,她被圈禁多年,又忧思过重,若纳喇·索尔能逃出生天还好,如今被抓,一时激愤,她的身子与精神一下子就跨了。
“娘娘,延禧宫来人了。”琼樱进来通传。
“不见。”瑾华说道。
她大概知道纳喇·清音想跟她说什么,无非是让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罢了。
只是,她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旧情呢?
在她几次三番算计她,又派人行刺胤祀的时候,她们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她没兴趣跟仇人一笑泯恩仇!
在她手下留情的时候咄咄逼人;在她痛下杀手的时候就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延禧宫的宫人连永寿宫的宫门都进不去,只能无功而返。
胤褆无法,总不能看着惠妃死不瞑目吧,便求到了康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