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by也望
也望  发于:2025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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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词穷,磕磕巴巴地说,“公子这般文武双全又玉树临风的人,在京中定然极受欢迎吧,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差不多。”卫辞骄傲地挺起胸膛。
宋吟被他花孔雀般的模样逗笑,随口道:“既是如此,当真从未有过心上人?”
闻言,卫辞敛起笑,表情怪异地看她一眼,沉默着没有搭腔。
她只当卫辞不喜自己打听私事,连忙摆手:“不问了不问了,公子快些沐浴,咱们去吃鹿肉。”
“我并非……罢了,备水。”
卫辞宽衣踏入浴桶,隔着屏风打量外间窈窕的身影,心跳莫名的快,如同遭了惊吓一般。
他怔愣几息,后知后觉地领悟,原来这便是有了心上人的感受?
不知从何时起,他瞧宋吟处处顺眼——
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可爱,轻易痴迷于他时也带来了莫大的满足。
还有,偶尔流露出脆弱神情,竟令他生出怜惜,心甘情愿地低下头去哄诱。而教条规矩,宋吟不愿遵从,也都由她去了……
细数完“罪证”,卫辞结结实实被自己的昏庸惊到,不禁短促地笑了声,眼角眉梢满是愉悦。
他忆起初见那夜,宋吟一双眼睛极为大胆。
卫辞见惯了因他颜色或地位而自荐枕席的女子,原也并无什么特别,可宋吟被侍卫吓得泫然欲泣,偏识趣地忍着泪,亦不死缠烂打。
娇娇弱弱,却坚韧果决,委实见之难忘。
宋吟不知他在浴房回味了一番往昔,只催着去用晚膳,又黏黏糊糊地将人送至书房。待卫辞提笔写起奏折,她将藏了匕首的香盒放下,自行回了小院。
月上枝头,卫辞方注意到压在镇纸之上的方体木盒。他曲指拨开,入目是通体流畅的银辉,只需一瞥便能夺人心魂。
他拿起把玩片刻,发觉格外地趁手,竟不知宋吟是何时偷偷量了他的尺寸。
再瞧顶端,奇异纹路拥着一颗昂贵宝石,仿佛是只天神之眼,稀奇、威严,怕是造价不凡。当然,样式比之造价,愈加地难以估量。
卫辞将奏折交予石竹,宝贝地揣起匕首,大步往宋吟的院中走去。
她此刻正在温书,学习大令朝的算经与账簿,再结合自己的习惯制成表格。比不得专业会计,却胜在一目了然。如此便不怕底下的人见她是女子,故意耍滑头。
卫辞屏退丫鬟,捻起墨块替她磨墨。
宋吟专注地计算,不曾察觉有人到来。别看她容貌生得娇憨,眼神却带着相悖的韧性,撩人于无形,当真是个小狐狸精。
他前所未有地耐心,生生等到宋吟累了,主动搁下笔。
“公子,你何时来的?”
她怔怔地揉了揉眼睛,一脸无害。
“有一会儿了。”卫辞在她唇上印了一下,索取过奖励,方淡声说,“这匕首是你自己绘的图纸?”
宋吟坐入他怀中,埋首细嗅他身上残留的皂香,语调慵懒得不成样子:“公子可喜欢?”
“喜欢。”
他咬字略重,带着几分诚挚,宋吟笑弯了眼,顿觉伏案读书的疲惫消散大半。
今夜月朗星稀,两人手牵着手,踱步往清风院走去。
宋吟忽而意识到,同样是高墙深院,身处卫府,却不会令她生出受困的心情。是卫辞,给了她常人难以言状的纵容。
思及此,忍不住轻晃两下他的衣袖,糯糯地说:“多谢公子。”
卫辞聪明过人,见宋吟将目光从墙院收回,瞬时明白她的意思。可如此一来,很难不去假设,假设那日他未曾赴宴,假设当时未出声阻拦……
宋吟兴许便被李知应那贼子收了去。
他心底窜起无名怒火,揽过毫无防备的宋吟,将人抵在窗柩。不待她发出惊呼,大掌早有预料般捂住柔软双唇。
猛兽危险地逼近丛林入口,宋吟只觉体内窜起一股电流,僵直着不敢乱动。
男人分明的指骨叩了叩她的细软腰肢,用巧劲压至最低。
烛火映照出卫辞高挑的身影,似是她平日里喜爱的弓,蕴含着隐忍的力量。而她则弯成了离弦之箭,不断被长弓推出又扯回,打磨起箭术。
不知何时,少女口中缠入了他的手指,贝齿轻轻咬着,进退两难。既想发狠了绞紧它,却又深谙卫辞只会愈发亢奋,于是哀哀戚戚地含住,一边无声啜泣。
卫辞爱极了她诚实的模样。
像是遭他欺负狠了,摇摇欲坠,可若当真停下,她反倒主动迎上,羞恼直白地挽留。
眼前是随风摇曳的树影,晃晃荡荡,静谧怡人。宋吟不由得担忧:“万一、万一被人瞧见该如何是好。”
卫辞心道,自打她搬来同住,若无自己准许,侍卫们皆退至院外当值,压根不会有人进来。
然而,紧张催化得她格外敏感,卫辞几乎要缴械投降。他调用平生最大的自制力,生生忍耐住,一手扯下抹额,自后向前,蒙住宋吟的眼。
“乖,这下看不到了。”

节奏杂乱无章,顺着耳道淌入胸口,纠缠起同样如擂响动的心跳,无休无止。
尘泥遭了雨水冲刷,翻开两道沟壑,泛起腥涩中夹杂了丝缕清香的自然气息。
宋吟闻不习惯,抬手关了窗,被卫辞以环抱的姿态带回里间。他邀功似的解释:“上回害你受了寒,今日可不会了。”
娇嫩的面颊陷入了锦被,十指无意识地绞着,已然发不出呜咽之外的声音。
“渴了?”卫辞大发慈悲地将人翻转过身,掌心轻托起她的后脑,将沁凉的茶水缓缓喂入她口中。
唇齿盈香,喉间刺辣得以缓和。
宋吟一饮而尽,小手拨开他垂落的发,幽怨抬眸:“你今夜发什么疯,怎么没完没了。”
他置若罔闻,抽出软枕仔细垫在宋吟头上,意味不明地问:“可歇够了?”
“什、什么?”
卫辞嘬嘬她的唇,嗓音因亲吻而模糊不清:“再过几日我便要启程,你难道不想多——几次。”
有心省去的字眼,却似惊雷炸响在耳畔。
宋吟努力睁开迷离的眼,满目都是精壮身躯的残影,而卫辞点墨如漆的双眸,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像是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悉数刻入心底。
霎时,心绪混乱不堪。
她张臂勾住他的脖颈,两颗心坦然相接,不舍与依恋在此刻达到顶端。
卫辞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溃于蚁穴的河堤,轰然倾泻。可他生平第一次将谁放在心上,满腔沸腾的情意不知如何诉说,只能轻抚她乌黑的发,一声接一声地唤道:“吟吟,吟吟……”
重复而单调,却也低沉又缱绻。
她无暇顾及眼尾晕开的涟涟泪意,软声回应:“公子——”
不知第几回浸入浴桶中,宋吟涨红了脸,有气无力地承受搓洗,仿似变成了破布娃娃。
她软绵绵道:“幸而是在锦州,否则,唾沫星子便能淹死我。”
毕竟,高门大户之内,白日宣淫与夜夜笙歌随意拎出来一个,就够她吃一壶。
卫辞眼神软了软,待回至榻上,难得郑重地同她讲起私事,说道:“此番来锦州,是因我的府邸尚在建造之中,又不想同双亲待在一处,干脆躲了出来。”
“是么。”宋吟困乏地应和。
“嗯。”卫辞摸索到她的小手,蛮横地挤入指缝,方继续,“待我回京安顿好一切,再将你接过去。届时,没有婆母压在头上,你还能像如今这般自在。”
他难得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宋吟掀眼扫了一扫,继而悠哉悠哉地阖上,含糊道:“明日几时的宴席?”
“夜里。”
“那你晨起了莫要弄醒我。”
宋吟装作不经意地侧身,避开卫辞的目光,以免被窥见她此刻眼中难以掩饰的冷淡。
纵她是此间的原住民,也不信卫辞方才那番“真情流露”。待回到京中,面对父母诘难、贵女求和,他怎么可能记挂着遥远锦州,共枕过一段时日的外室。
床第间的话,听听便罢。
新上任的县令邀了锦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特为卫辞践行,女眷亦可随行。
宋吟身为外室,看似与诸位夫人尊卑有别,却因是卫辞房中人,无有谁能高过她去。往夸张了说,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便是迎上卫府奴仆,在座各位也需得摆出笑脸。
卫辞见她对两个铺子很是上心,闲暇之余书不离手,有意借此机会为她撑腰,顺道与众女眷搭上线,广开客源。
因着重视,刚过了晌午,桃红便来府中为宋吟上妆。
又听苍术来报,道是胞妹苍杏人已到了锦州,还携了不少京中时兴的珠宝首饰。宋吟挑捡着相衬的用上,自铜镜中对上桃红的眼:“今日我便去给咱们桃花面打打广告。”
“广告?”桃红纳闷儿。
宋吟启了启唇,斟酌着解释:“就是……活招牌,我不就是活招牌么。”
桃红与她朝夕相处十年,早已习惯了冷不丁冒出来的生词,倒是外间的卫辞蹙了蹙眉,沉吟着把玩手中的银色匕首。
碍于男主人在一旁,又是个不知深浅的贵公子,桃红大气也不敢出,细声央求宋吟别再同自己搭话。
宋吟无奈地耸耸肩。
她早便让卫辞去书房,或是自己回小院,偏他不肯,盯梢似的寸步不离,真是没脸没皮。
幸而她骨相优越,无需过多修饰,由桃红绾了清爽的凌云髻,再换上玉蕊赶制的衣衫,并未花费太长时间。
桃红满意地瞧了瞧,只觉再多看上两眼,自己也要教她勾了魂去,遂揶揄地挑高眉头:“我先回铺子,你别让公子等急了。”
“知道了。”
桃红既已离开,卫辞便坦然绕过屏风入内,见宋吟正对着铜镜涂抹口脂。金丝衣带掐出极细的腰身,因是坐着,其下弧度更显饱满,宛如一颗熟透了的硕大蜜桃。
卫辞胸中剧烈起伏两下,压住满心旖旎。
“公子,你说桃粉衬我,还是绛红衬我?”宋吟拿不定主意,偏过头去问他。
此番苍杏带来不少上乘的首饰,她选了点翠发冠,额前坠着碧色珠子,一张小脸极尽秀美,端的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卫辞俯身,抬指挑起她的下巴,凑近了瞧那水润润的双唇。
宋吟眨眨眼,直白地问:“想亲我?”
“咳。”他如梦初醒般撤回手,面色些微不自在,拒绝道,“我不想弄乱你的妆饰。”
某人似未意识到,他难得窘迫的纯情模样,直直击入宋吟心底。她故作惋惜地勾了勾唇:“可是我想亲亲公子,如何是好?”
卫辞喉结滑动一番,极快作出决断,一本正经道:“亲完再抹,也是一样。”
说罢,克制地贴上她的唇。
若宋吟不曾记错,这大抵是两人头一遭不含情欲地唇齿相接。
卫辞既忧心弄皱了她的新衫,又不想蹭上双颊的胭脂,只好一手勾着她的下颌,便于迎合自己,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唇肉软而温热,仿佛在吮着香甜果蜜,怎么也吃不腻。
且卫辞一改往日的急切,轻缓地吻着,仿佛在于无声中诉说着珍惜。宋吟被他罕见的柔情融化,几乎快要软成一滩水。
如此纯粹地亲吻了许久,彼此眼角眉梢俱染上绯色,眸光更一瞬不移地黏着,意犹未尽。
卫辞平复了呼吸:“晚上再亲。”
他五官生得漂亮,遭宋吟索求过后,薄唇透红,有股子惊心动魄的美。
宋吟不敢再看,慌慌张张地收回眼,选了常用的绛色口脂。
半道接上桃红,两人乘坐马车,卫辞兀自骑马行在前头。
少年身躯高挑有力,宽肩窄腰,仅一个背影便知他绝非凡品。宋吟收回贼兮兮的打量,放下帘子,却见桃红一脸看戏的神情。
“你做什么。”她讪讪道。
桃红一向直来直去,掰着手指头说道:“我在数你一路上往外头看了多少次啊,啧啧啧,你们这般娇娇黏黏,日后相隔两地该如何自处。”
宋吟摇头晃脑地背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倘若卫公子铁了心要接你去京城?”
“他不会。”宋吟矢口否决。
两人朝夕相处,又日夜深入交流,自然会产生朦胧好感。可在宋吟看来,好感弱于喜欢,喜欢又弱于爱慕,她尚且停在第一层,没道理卫辞经过短短两月便生出深厚感情。
更何况,科技发达的后世,异地恋情也鲜有圆满。她与卫辞隔着千里之遥,淡薄的好感很快会随风消散。
见桃红不信,宋吟压低了音量:“男儿志在四方,他回京后少不得忙东忙西。又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将来府里妻妾成群,再来几个貌美通房,惦记我做什么,闲的?”
“话不能这么说。”
桃红倒也无意做说客,纯粹不爱听她贬低自己,“我那日回去想了想,你这般颜色,去了京中仍是极美的,否则几位大人怎么都跟丢了魂似的。而且你性子好又聪明,我若是男子,只要娶你一个。”
宋吟乐得合不拢嘴,打趣道:“那你扮作男子,我演糟糠妻,咱们夫妻双双把家还。”
“免了,我如今心思都在铺子上。”
开席之前,男子与女子并不同坐。
卫辞将人送至廊下,不便往里走,众人识趣地散开,留给二人说话的空隙。
宽大袖摆掩住了相牵的手,他神色疏离,目光不知落向何处。远远看去,像是在提点自家不曾见过世面的外室。
“你方才偷瞧了我八回。”
宋吟忍笑:“公子若是不偷偷瞧我,又怎知我在瞧你呢?”
卫辞高昂着头颅,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袒露情绪,却用唯有宋吟能听清的缠绵语调叮嘱:“再过两刻钟就开席,莫要乱吃东西。”
“知道了,那我与桃红姐姐先进去。”
他不情不愿地撤回手,睇一眼候在阶前的县令,潇洒转身。
虽说面生,瞧宋吟一身绫罗绸缎,并着惊觉艳绝的容貌,众人皆默契地止了话头。迎着明里暗里的打量目光,她福了福身:“见过各位夫人。”
“吟姑娘,快快请坐。”县令夫人刘氏约莫三十出头,生得慈眉善目。因自家夫君耳提面命多次,不敢怠慢,热情招呼着她与桃红入座。
宋吟温温柔柔地谢过,顺势介绍:“这是替我打理铺子的桃老板,亦是我最好的姐妹,今日有幸能来赴宴,我却也十分忐忑,便央了她同来,还望刘夫人莫要介怀。”
“铺子?吟姑娘开的什么铺子?”
“是妆面铺和绣坊。”
有刘氏牵头,加之宋吟今日的打扮得跟天女下凡似的,气氛逐渐活络,众夫人都打听起她的妆容与衣着。
忽而,一身着鹅黄斗篷的富态女子“嗤”一声:“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你们竟也争着捧她臭脚。”

满座静了一瞬。
县令夫人面色霎时染上慌张,偏偏左右都得罪不得,只好安抚地看一眼宋吟,再走上前去劝说富态女子。
形容稳重的老嬷嬷低声解释:“那位是杨家四小姐,杨大姑娘原是知府夫人,后因难产去世,但上月,二姑娘又嫁去做了继室。”
“多谢嬷嬷点拨。”宋吟柔柔道。
杨家背靠知府,小小县令也需给几分薄面,难怪刘氏吓白了脸。至于卫辞,他既不敞明身份,女眷只晓得是贵人,却拿不准是否能盖过知府去。
气氛逐渐变得不尴不尬。
桃红脚底发虚,扯了扯她的衣袖,耳语道:“你家公子可交待过他的来头?”
宋吟无辜地吐了吐舌,心说自己连他全名都不知道,但为免姐妹担忧,语气愈发温和:“别怕,我家公子脾气大得很,一瞧就是金银窝里宠出来的,半点社会毒打都不曾尝过,应当比知府要强。”
“……”桃红一言难尽地抿紧了唇。
县令夫人的劝说也生了效,杨四姑娘面色稍霁,故意拣了离宋吟最远的藤椅坐下。
面对明晃晃的嫌恶,宋吟倒十分淡定。毕竟,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人,总比暗藏了一肚子坏水的要容易相与。
“吟姑娘年岁不大,性子却沉稳得紧。”一道略带威严的嗓音打破了静谧。
说话之人端坐于上首,两鬓斑白,如炬双眼淡淡扫过,闪动着锐利光芒,正是锦州声望最高的书香门第——宋府的当家主母。
杨家虽与知府有姻亲,可倘若子孙后代欲行科考之路,少不得要仰仗宋家。且宋府孙辈中出了几位麒麟才子,锦州有头有脸的人家,皆盼着能将女儿嫁进去。
是以杨四不敢造次,闷头饮了一杯茶,忍耐着没有出声。
宋吟今日一心为了推介铺子,压根不在意自个儿的风评如何。她见过礼,大事化小道:“我出身乡野,后又被卖身为奴,的确上不得台面。四姑娘实话实说,也不失为一种率真可爱。”
伸手不打笑面人,对上她含情脉脉的杏眼,杨四竟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别别扭扭地示好:“你袖口上的花样挺别致。”
桃红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嗓子眼,听宋吟介绍了一番什么春夏秋冬之色的花样,得闲了方问她:“你脾气倒是愈发的好了。”
“嘴上说几句又不碍事。”
宋吟挤挤眼,“反正没动我的银子。”
她借卫辞的势、用卫辞的财,原也没有打算标榜成自己的功劳。与其掰扯虚头巴脑的名节名声,倒不如同各位小姐夫人熟络起来,大赚特赚。
时近开席,丫鬟们前来引路。
宽敞的院内摆了十余桌,好生热闹。再看四周绿植环绕,奇石之上甚至引入活水,发出动听泉音,朴实中藏着极尽的奢华。
宋吟不知外室需得立在主子身侧布菜,神色如常地挨着卫辞坐下。他此前不曾有过房中人,亦未觉出不妥,下意识斟满清茶,不着痕迹地推过去。
满座不敢贸然打量,男子们又爱劝酒谈天,宋吟放松地低垂了头,悠然吃菜。
卫辞眼神鲜少掠过她,似是不喜于人前亲昵,觉得有失身份。手上却诚实地夹起脆藕,准确无误地放至她碗中。
宋吟淡定接过,甚至踢踢他的脚尖,卫辞遂又多夹两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原本还低看宋吟的人,见了卫辞超乎寻常的偏宠,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发难。
酒过三巡,卫辞举杯敬县令,语调平淡,却满含威严:“本……我不日便要启程回京,到时候,吟吟还得烦请刘大人与刘夫人看顾一二。待我再过来锦州,请两位去府上做客。”
面对周环山,他都不曾摆出这副客气模样。宋吟一时愣了愣,轻咬着木筷,压下丝丝缕缕的感动。
刘县令知晓卫辞身份,更是受宠若惊,蜡黄的面皮登时充涨成虾色:“公子真是折煞下官咯,您放心,有我夫人帮衬着吟姑娘,保准她日子过得安心。”
“吟吟。”卫辞似笑非笑,“还不快谢过刘大人。”
宋吟照做,心下却想,卫辞尚且十七岁,摆起架子来倒是得心应手。瞧他一脸喜怒难辨的神色,当真能唬住人。
可若在后世,十七岁,怕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散席后,宋吟摸摸他秀挺的眉骨,将心中感慨道了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卫辞听完,脸拉得老长,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不悦道:“十七都可以娶妻生子,更有甚者已为人父,这算得了什么。”
“……”她嘴角抽了抽,“就当我醉了。”
“你方才滴酒未沾。”他不依不饶。
然而两人共乘一骑,宋吟纵是恼了,也不能将他踢下去,只好朝天翻个白眼,往后倚去。
卫辞胸膛宽厚有力,心跳牵起的震动透过她薄薄的背,似有规律地传来。
气氛所致,望着道路一旁盘旋升起的幽绿萤火,宋吟再次生出感叹。她不禁惋惜,自己都还未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恋,卫辞倒是百年难遇,“花期”却只短短两月。
将来他妻妾成群,早早为人父母,也就泯然众人了。
“在想什么。”他情绪难辨地问。
宋吟此刻神游天外,不曾设防,竟脱口而出:“想金山银山,面首成群。”
卫辞危险地逼近,粗长剑柄跳动着抵住后腰,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她脸色轰然红透,毫无说服力地解释:“是话本,方才席间聊了几句话本。”
“看来,是嫌我没有喂饱你。”
他兀自总结,身子前倾,薄唇贴上圆润耳珠,不轻不重地吮了吮,嗓音染上熟悉的喑哑,“话本上可曾告诉你,有人在野外行这事,吟吟可要试上一试?”
“不、不好吧。”
细密的吻移至颈间,发出暧昧声响,于静夜中分外清晰。宋吟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如雷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宣示着她在紧张。
卫辞仍在卖力地吻着,模模糊糊道:“有何不好?前头便是庄子,侍卫们也不敢靠近,你我试完了刚巧能泡个澡。”
宋吟捂紧了唇,不愿泄露鸟儿鸣啼般的哀哀动静,却架不住卫辞身经百战后日渐熟稔的技艺。
她如处火窖,周身发起热意。
待缓上片刻,察觉卫辞并无进一步的动作,宋吟偏过脸,悄然觑一眼,见他正静静望着自己。
眸中欲意浓稠,近在咫尺的呼吸也粗重无比,他却只是望着自己,神色失落,宛如暴雨淋湿过的可怜小狗。
美男计是吧。
宋吟态度松动:“庄子也没人?”
“嗯。”卫辞重又不害臊地抵上来,嗓音低沉动听,“今夜本就是要带你来试试这浴池,只留了值夜丫鬟,乖乖候在耳房。”
她转念想想,黑灯瞎火的,此间也没有摄像头,满足他一次算了。
于是,撑着他的臂缓缓跃下马,犹犹豫豫地扶住不知名的大树粗枝,左右环视一番,静的出奇,仿佛世间只余下他们两个。
“快些。”
卫辞已撩开长袍,曲指摁了摁她腰窝。
宋吟认命地闭了闭眼,将细腰压至最低。乌发垂落在两侧,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宛若上乘玉质,在月下闪动细腻的光泽。
所有的支撑不外乎她掌下的树干,及若即若离的滚烫身躯。宋吟紧张兮兮地去瞧卫辞,雪肌盈眸,无端惹人怜惜。
他剥开糖衣,狠狠撞入,惊飞一枝野鸟。
彼此衣衫出奇得整洁,唯有一小片布料招惹了林间水汽,湿漉黏稠,所幸有夜色遮掩。
宋吟小腿传来痉挛,十指也跟着蜷缩,卫辞猛然卸力,怔怔望着下摆发呆。
才两刻钟不到。
她自是无所谓,卫辞却像是受了沉重打击,面色黑如锅底,竟快与天幕融为一体。他一声不吭取出方帕,替宋吟简单清理,环抱住她再度上马,“笃笃”赶往庄子。
四处灯火通明,却不见仆从身影,卫辞冷脸揽着她进了浴房。
里间有一浴池,约莫能容纳十余人,水面漂浮着桃粉花瓣,香气氤氲,闻者心旷神怡。
宋吟方站稳脚跟,头上一轻,是卫辞摘了她的发冠。他仍旧剑眉紧蹙,快要能夹死苍蝇,宋吟摸不准是否该出言宽慰一声,又怕火上浇油,只得乖乖由他动作。
繁重服饰被一同剥去,他目光凝重,大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宋吟率先入了水,浴池较之温泉更宽阔,她能轻易浮于水面。纤指闲适地拨了拨,却见岸上罩下一团阴影,正是赤条条的卫辞。
他迎着炙热目光走下,略带薄茧的长指圈住莹白脚踝,猛一施力,将宋吟毫无征兆地拖了过去。
“再来。”卫辞道。
温水不可避免地倒灌进去,宋吟几乎要破口大骂,却瞥见他眼中鲜活的笑意,一时气闷。
斗不过,只能顺从。
她腹诽着承受起亲吻。
为了一雪前耻,卫辞闹得她昏死过去。
薄荷香气的凉茶哺入口中,宋吟方缓过神来,揩了揩落不尽的眼泪。
卫辞身心皆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侧支起身,戳戳她若隐若现的梨涡,淡淡开口:“你喜欢的,可是只有我的容貌?”

送命题!
宋吟警觉地转了转眼珠,指腹轻轻摩挲他大敞的中衣领口,淡声反问:“公子身上竟还有哪处我不喜欢么?”
狡黠的杏眼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恰到好处,衬得她极其无辜和真诚。
卫辞被取悦,唇角上翘,一副通体舒畅的模样。他话锋又转,状似并无所谓地问起:“若是遇上更俊俏的郎君,你当如何?”
送命题乘二!
宋吟背过手掐了掐大腿肉,以痛觉刺激自己,免得崩了她柔情小意的神情。
“我不信。”她煞有其事道,“这世间怎会有人胜过我家公子,即便是有,想来也尚未出生。”
卫辞可不好糊弄,她演技又有限,干脆故意夸大,显露出几分笨拙的讨好。若他计较,再赖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却也不知这厮想到了什么,面上神情有一瞬空白,虚搭在她腿心的长臂也随之僵了僵。
蓦地,卫辞隔空熄了烛火,
室内陷入一片混沌。
宋吟:?
无人知晓的地方,卫辞耳根红透,只因那一句“尚未出生”。他笃定地想,将来两人若有了孩子,不论像谁,定然是青出于蓝。
莫不是她在暗示什么?
黑暗之中,察觉到宋吟倚了过来,身子软若无骨,散发着甜而不腻的清香,卫辞心间霎时软得一塌糊涂。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他又难免天人交战,犹豫着是否要提点一二。告诉宋吟,正妻进门之前,暂且满足不了她,但大婚过后,可同她生一对漂漂亮亮的龙凤双子,圆满得不能再圆满。
宋吟见他沉默不语,只当是困乏了,毕竟一连泄三回,再壮实的犁牛也需歇歇。
她便寻了舒适的姿势,酝酿起睡意。
然而,卫辞猛地翻转过身,肌肉贲张的长臂将她拢紧,结结实实地贴成一团。另一手摸索至她脸上,寻到柔软唇肉,不轻不重地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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