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住进了黑店by果茶去冰
果茶去冰  发于:202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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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赤身模特哀嚎,四个脸上长出猩红眼睛的傀儡扭曲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地向着角落里寻求监考官帮助的考生走去,反而对近处坐在画架前的考生没有兴趣似的。
很快,又有四个人落网,被那些沦为傀儡的考生压制,发出惊恐的求救声,其中便有章锐。
“救、救我!草,这是什么怪物!救我,我还不想死!”
章锐在地上挣扎着,可手脚被傀儡压得死死,他惊慌失措地扭动着脑袋,视线瞥向四周,在人群中寻找着可以帮忙的人。
很快他看见了俞小澄的背影,于是叫声愈发急切:“俞小澄!姐!快帮我!呵,我们是伙伴不是吗?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喂!”
俞小澄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叫自己,可她不敢回头,只是死死盯着画板,心中虽不忍心,可自己哪里有办法对付这搞不清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你闭上眼,别跟它对视!”俞小澄只能无奈回了这么一句。
章锐无奈照做,可嘴上的求救并不消停。
“不、不、不行,我怎么觉得闭上眼反而能看到那只怪眼,不要,救命,放过我,你去找别……”
慌乱的叫声突然中断,章锐仿佛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任由猩红眼睛释放出来的黑气将他包裹。
下一刻,章锐的五官被一只猩红的眼睛取代,用散漫的声音说道:“啊!还不够,还要更多!”
一句话听得俞小澄背脊发凉,心中一沉,看来章锐也没救了。
俞小澄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闭眼对这些傀儡无效,不管是第一个被傀儡袭击的考生,还是章锐,他们都试着逃避对视,可最终都未能幸免。
怎么回事?
以为已经掌握规则的俞小澄心里慌了。
“小澄姐,这样下去我们都没命活到考试结束……”白羽楠忧心忡忡,声音流露出一丝恐惧。
“规则应该不会错啊……方才我闭眼的确躲过了,为什么……”俞小澄用头撞击着画板,小声嘀咕,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浩言坐在不远处,看着沦为傀儡的章锐心烦不已,气恼地控诉着这场考试的不公平。
“妈的,考场闹鬼还怎么过?这不是妥妥要我们的命吗?!”
陈奇忽然发出一声冷哼:“认真画画!别离开画架,别睡觉!这特么都看不懂,活该没命。”
对于陈奇的话,其他人将信将疑,方才涌到考场角落的人,闻言纷纷朝画架跑去,争先恐后地抢占位子。
只是一瞬间,外围站着的人便只剩下监考官与沦为傀儡的八人。
只见那八人眨着脸上猩红的眼睛,不自然地扭动着身躯,如同行尸一般在考场内游走,却再未扑倒任何一个人。
“很好,很好,没有了讨厌的苍蝇,大家请尽情描绘出我的完美!”
站在圆形展台上的赤身模特拍手称快。
随着他的掌声响起,原本四处游荡的八人瞬间倒地,黑气从眼中逃逸四散,猩红的眼睛就此消失,八人恢复原本的模样,只是从此再无生机。
傀儡变成尸体后,几个赤身无脸男再次出现,又如游魂一般在考场里巡逻起来,时不时凑到考生身边,引诱着考生与他们对视。
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俞小澄脑子里乱乱的。
经陈奇提醒,她大致猜出了这些怪物的行动规律。
这些神出鬼没的东西就像寻找猎物的幽灵,一旦被他们发现考生的注意力不在绘画上,他们就会被吸引。
不过他们好像并不能强迫考生与他们对视,而闭眼回避似乎对他们有效。
然而,一旦有人陷入睡眠,他们便可强行占据那人的身体,至此傀儡产生。
傀儡的攻击力比幽灵强上许多,可以强制考生与他们对视,即使闭上眼,也无法阻挡那只眼睛的视线,而后被感染成新的傀儡。
傀儡犹如病毒一般,可以迅速且大量扩散,直至传无可传。
好在傀儡的攻击也有范围,他们只选择离开画架的考生,其存在仿佛是为了维持考场秩序,将任何不专心考试的人踢出考场。
而这一切的焦点其实是站在圆形展台上的赤身模特,不管是幽灵还是傀儡,都如同他的分身,乖巧地听从着他的指令。
如此思考一番,俞小澄又偷偷往展台方向瞄了一眼。
可惜刚看了一眼,脑袋上就挨了一笔杆。
“嗷……”
俞小澄低声闷哼,条件反射一般从画架边收回视线,轻轻揉了揉脑袋,又紧张地盯着满是鬼画符的画板,嘴里嘀咕道,“可恶,已经进化到用激怒代替迷惑了吗?”
心里想着不能上当,但被打心里是真的不爽。
下一秒,身旁传来一声嗤笑。
“嗯?”
俞小澄方觉不对劲,小心谨慎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吴樊佑只在捂嘴偷笑,手指间还有一支笔灵活地打着转。
“你趁机报仇呢?!”俞小澄心中气闷,压低声音质问。
“何出此言?我跟学姐啥时候有仇了,我这不提醒你小心成为目标嘛!”吴樊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听上去好像是好意,可从他脸上看,俞小澄觉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奈何没有证据,只能忍气吞声。
“怎么样,这一题,学姐想出怎么解了吗?”吴樊佑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
俞小澄简直无法理解他为何能做到如此淡定,难道就不害怕自己什么时候翻车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想法从脑子里甩掉,叹气回道:“还能怎么办,面壁思过到考试结束吧。”
说罢,俞小澄又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胡乱在纸上增添新的无意义图形。
“嚯……”吴樊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微微点了点头,学着俞小澄的样子,继续在纸上作画。
俞小澄直觉怪怪的,不知道吴樊佑问自己的意义何在。
就像是在确认她是否有能力摆脱困局一样,可听到她说没有办法,对方又没表露出失望的心情,反倒给她一种拭目以待的错觉。
当无事可做之时,时间总变得无比漫长,考试时间才过半,一张画纸几乎已经快被俞小澄无意义的线条占满。
规则被看穿后,幽灵的威胁总算降低,只要秉持不听不看不睡的基本原则,无论幽灵如何捣乱,也再未能伤到任何一个考生。
过了一会儿,只听展台上赤身模特又拍了拍手掌,用他散漫的嗓音开始表演:“大家这么认真勾勒出我的完美轮廓,真是太令我感动了,为此我必须嘉奖各位!”

此话一出,俞小澄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变态不会又要搞幺蛾子了吧?”
握笔的手不由得一紧,她偷瞄着圆形展台上的变化。
考场内一片寂静,原本充斥其中的笔触沙沙声不知何时停止,那些穿梭于画架之间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俞小澄半睁着眼,盯着展台看了好一会儿,却发现站在台上的模特悠然舞动身体,仿佛为台下观众送上独舞表演。
“呵呵,这也算奖励?真是自信……”俞小澄小声念叨。
招财忽然说道:“呃……姐姐……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俞小澄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没有幽灵的身影,才转头看向招财。
只见招财面露诧异之色环顾四周,而后咽了口唾沫,说:“这些考生……都不动了……”
不动了?
俞小澄不解,转头朝吴樊佑的方向看去。
一切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改变,眼前的人依然面向画板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握着画笔,而笔尖正落于纸面。
看了几秒,俞小澄终于发现招财所谓的“不动”,因为抵住纸面的笔尖半寸未移,看上去就像作画的人画着画着难以抵抗困意,顷刻间陷入了睡梦之中。
“吴樊佑!”
俞小澄双手挡在嘴边,低声唤着吴樊佑的名字,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反应。
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俞小澄随即转头看向另一边。几乎是同样的场景,只是画面中的主角从吴樊佑换到了白羽楠。
两人都像是失去了意识,对她的呼唤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不会吧?
对于同伴遇害这种事的恐惧让她手足无措,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俞小澄手足无措地转回展台方向,赤身模特无比陶醉地翩然起舞,似乎根本不关心考场内的其他人。
俞小澄茫然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弯腰俯身往吴樊佑身旁走去,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依然没有回应,又揪了揪他的脸,还是一动不动。
她压抑着心中的不安,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到吴樊佑鼻下。
还好,呼吸尚在,并且很平稳,好像只是睡着了似的。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整个考场内的考生都陷入了沉睡呢?
俞小澄一头雾水,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她自己成了唯一清醒的那个人?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怪力?
俞小澄充满好奇,这种好奇心什至超过了对未知的恐惧,竟然产生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就是恶灵?
“进宝……”
俞小澄缩在吴樊佑脚边,借着画架遮挡着身子,偷看着陶醉于独舞的怪人,心中打起了算盘。
听到她的呼唤,进宝满脸胆怯地挪到了她身边,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摆,轻声回应:“姐姐,进宝在,你是不是想到办法带进宝离开这里了?”
看进宝的状态,明显吓破了胆,俞小澄苦笑着指了指圆形展台的赤身无脸男模,问:“进宝,你是只能吃掉恶灵,还是什么人都能吃?”
“姐姐你说这种话真是吓人……进宝可做不出这种吓人的事。”进宝撅着嘴,悻悻然回答。
俞小澄愕然,转而看了一眼招财,招财笑得有些勉强,挠着头,解释道:“进宝没有附身记忆,你问她没用。”
“怎么会……”俞小澄整个人都傻眼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一旦附身,进宝便会性情大变,十分容易失控。至于她能吞噬的对象,这个还真没有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说法,但……”
说到此处,招财面露难色。
“有什么禁忌吗?”俞小澄弱弱问道。
招财纠结片刻才接着说道:“唉,也不知道算不算禁忌,姐姐也知道的,进宝的胃口也就吞得下一人,如果无法确定恶灵的身份,恐怕……”
“恐怕等到真找到恶灵时,进宝已经进入饱困状态了?”俞小澄笑容僵住。
俞小澄看着蹲在自己身边弱小又无助的进宝,对这种限制甚多的能力实在有些无言以对,不知是不是穷途旅店特意限制了进宝这逆天的能力。
如果赤身无脸男模不是恶灵呢?
心中不免开始打鼓,她的杀手锏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一旦错了,她可能就没法对付恶灵了。
“要不还是先确定一下他的身份吧……”俞小澄自言自语。
说着,俞小澄暗自决定上前打探一番,心里盘算着要如何从对方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同时还不违反考场规则被踢出局。
按照方才推测出的杀人机制,兴许她蒙上眼再去同那人攀谈,并不会导致自己落难。
如此思索一番,俞小澄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站了起来。
可她刚想迈步向前,手腕一紧,一只手扣了上来,那力道将她往下一带,她便又摔回了吴樊佑的大腿边。
俞小澄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浑身僵硬地蹲在原地,只觉手脚冰凉,心跳加速,脑子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办。
“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明明全都消失了啊……”
她低声骂道,只怪自己大意,竟没注意又有幽灵出没,不过只要不与其对视,应该还能应付。
“说谁消失喃?学姐就不能盼着我好吗?”
耳边忽然传来吴樊佑的调侃声,惊得俞小澄想也没想就转头回望,果然看到吴樊佑那张熟悉的脸,正凑到近处冲她微笑。
刚欣喜地想问吴樊佑怎么回事,俞小澄的额头就迎来吴樊佑不客气的指节轻敲。
“学姐怎么这么不谨慎?不怕是怪物模仿我的声音骗你的吗?如果我是那怪物,你现在已经与我对视出局了!”
吴樊佑的话说得很轻,不带责备,更似温柔的提醒。
习惯了吴樊佑的调侃与捉弄,俞小澄竟有些不适应他直白的好意,轻轻咳了一声,强辩道:“怪物可掌握不了你说话的风格!”
“哦?我是什么风格?”吴樊佑扬起嘴角,一脸期待。
“气人!”
“……”
吴樊佑扶额摇头,俞小澄得逞偷笑。
而后俞小澄才想起回归正题,询问吴樊佑怎么突然有了反应,又将所有人失去意识的事告诉了吴樊佑。
吴樊佑面色忽然一沉,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眼神飘忽不定,不知有什么苦恼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指了指俞小澄的画板,庄重严肃地说:“你去看看你画的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俞小澄心中不解,但还是依言半蹲着身子挪回自己的位子上,然后盯着自己那幅抽象线条堆砌的鬼画符,心想:看这画能看出什么?
谁知视线刚撞上画纸,瞬间感觉再也移不开目光,那些弯弯扭扭毫无意义的线条犹如有了生命,在纸上旋转组合,渐渐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俞小澄吸入其中。
回过神时,俞小澄站在一间熟悉的活动室中——超自然社团,在她大学五年的苦闷生活中,那是唯一逃避现实风浪,暂得喘息的港湾。
此刻的场景她无比熟悉,那是进入大学的第二年,社团迎来新社员,可偏偏闹出了社团闹鬼的谣言。
当所有人都执迷于相信活动室不干净,从科学监测到宗教驱鬼,从玄学通灵再到娱乐试胆,那几日,这场闹鬼犹如超自然社团的庆典。
大概只有俞小澄一人,始终不信鬼魂的存在,当他人以此为乐时,她只一心想调查出所谓闹鬼的真相。
而最终的结果,还真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征服,一场前辈设计好的闹剧就此浮出水面。
面对真相,俞小澄心满意足,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赞赏,而是厌恶,笑她不懂人情世故,怪她破坏社团气氛。
而此刻,正是谎言被拆穿的时刻。
她被人用眼神指指点点抬不起头,那些不友善的窃窃私语,那些不顾情面的冷嘲热讽,让她如坐针毡,成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告诫她从此小心翼翼地生活。
即便重来一次,这感觉也让俞小澄羞愧难当,将自己藏进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
在书架靠近窗口的角落,俞小澄坐在那道刚好容下一人的缝隙中,听着社员不满的“背后议论”,煎熬地等待着社团活动时间结束。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那时生出过退社的冲动,可为何又继续坚持了四年呢?
好像在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从此让她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丝留恋,她明明应该记得,可脑子里竟一片混沌,如同被酒精麻痹了大脑,怎么想也想不出。
时间在漫长的煎熬中度过,活动室内的人陆续离开,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溜进房中,倾洒了一地柔和的橙黄色光芒。
俞小澄将手脚伸进这片迷人的光景中,仿佛汲取着太阳的余温,驱赶着心中挥之不散的阴云。
就在她自娱自乐时,一双脚出现在她视野中,踩着金色的光芒,一步一步缓缓靠近,最后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洒入房间的余晖,背光而立,微微弯腰,向她伸出了手。
“原来你在这儿。”
那个声音无比耳熟,可俞小澄一时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记忆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模模糊糊隐藏其中,无论如何挥手,也驱散不开这层朦胧。
“你是谁?你认识我?”俞小澄仰着头,试图看清那张背光的脸,可窗外的余晖实在耀眼,令她不得不以手遮蔽。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你起来,好好看看我的脸,我相信只需要一眼,你立刻就能认出我!”那人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并俯身牵起俞小澄的手。

第137章
手上的触感原本应该是熟悉的,可此刻居然透着陌生感,令俞小澄心生困惑,本能地甩开了那只手。
“怎么了?”那只手悬停在半空中,那人说话的语气有些迟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分明应当是十分重要的记忆,可不知为何回忆不起当时的细节,而此时出现的人非但不能帮她找回当时的感觉,反而让她困惑不已。
“不是,你谁啊你?”俞小澄神情厌倦地将脑袋斜靠在书架上,望着窗外余晖,心中的惆怅无处宣泄。
不对劲,自从这人出现在眼前,感觉整个记忆都串了味。
“我是谁?你仔细看看我的脸。”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单膝跪地凑到了俞小澄面前。
俞小澄侧目而视,只是一眼便瞬间清醒了。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却用着吴樊佑的声音同她说话,又或者说,是因为记忆中出现的人本应是吴樊佑,所以她下意识地听成了吴樊佑的声音。
因为此刻传入她耳朵里的,分明是赤身无脸男模那一如既往散漫的嗓音。
“怎么样?记起我是谁了吗?”男人问。
俞小澄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可惜背后是墙,退无可退,她被堵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呵呵,我……应该……记起……什么……吗?”俞小澄表情僵硬,说话迟缓,心中急切想要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内心在呐喊:“我现在是跟他对视了吗?”
一想到可能存在的危险,俞小澄忙不叠转移了视线,强装一副忧郁的模样仰望窗外夕阳,其实内心苦不堪言。
“怎么会呢……啧,什么猪脑子,重要的记忆也能遗忘?还是细节抹除得太过了?”男人侧过身,摸着下巴,低声呢喃。
此刻,俞小澄无比肯定,她落入了赤身无脸男模的圈套。
可,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对了,那幅画,当她检查自己那幅鬼画符时,无意识被拉入了某种幻境,一种基于她记忆创造的幻境。
刚才她正对上了那人的脸,但身上并无异样的感觉,显然她并未触发禁忌。
为什么呢?
一番思考后,俞小澄稳定了心神,倚着墙缓缓站起身。
听着男人的呢喃自语,她隐约觉得男人是想要让自己将他认成记忆中的人。
然而因为一开始感觉到的违和感,令她未能将男人与吴樊佑联系到一起,致使他以本来面目出现在眼前。
那么,会不会,当她将男人误认成吴樊佑时,规则禁止的对视才会成为禁忌呢?
思及此处,俞小澄轻咳一声,打断了陷入自我怀疑的男人,直视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小心提问:“嘞个,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身形一顿,说话明显有些迟疑,“你问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哈哈哈……你猜!”
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男人将问题原封不动抛了回来。
此刻俞小澄心中了然——赤身无脸男模虽然可以借她的记忆创造幻境,却无法读取记忆中的细节。
所以他只知道俞小澄将在这一幕见到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却不知道那人是谁,二人之间又经历了什么。
也正因如此,他让俞小澄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借机伪装成本应出现的人。
这人骄傲自大,看上去也不太聪明,并且还有弱点。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我怎么猜得出你的名字呢?”俞小澄悄悄翻着白眼,假装平静地回答。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转身走到窗边,一边摇头,一边小声自言自语:“啧,初次见面有啥好回忆,难怪没长出脸,看来是我大意了……”
正当俞小澄想趁机打探他身份之时,忽见男人抬起手,背对着俞小澄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房中一切连同男人的身体,全都化成凌乱的线条,彼此纠缠旋转,在如同白纸一般的世界,将俞小澄彻底包裹。
俞小澄只觉眼前一黑,脑子有些发懵,仿佛有一只手打开了她埋藏记忆的箱子,下一秒,周围景色变换,回过神时,她已坐在学校食堂的角落里。
不知重复了多少岁月,形单影只始终是她的主旋律,仿佛被这世上的喧嚣排除在外,融入不进去,也无法假装不在意。
看别人三五成群,她总在内心羡慕不已,可自卑让她总恐惧他人的眼光。
直到那人出现,笑容和煦,喊她“学姐”,明知故问地问她是不是一个人,还强装自己也是一个人,顶着被他抛弃的同伴刀人的眼神,厚着脸皮坐到她对面。
正在回想之际,一个人影穿过人海向她靠近,在她诧异的眼神注视下,自顾自地坐到了对面,将额前刘海往后一捋,自认帅气地开口道:“美女,你是不是在等我啊?”
好的,还是你!
看着没有五官的脸,俞小澄不知是忧是喜,这油腻的开场白彻底毁了她不舍的记忆,她是半点也无法将眼前之人与吴樊佑联系到一起。
“大哥,你没事吧?你这样真的骗得了人?”
俞小澄的内心在咆哮,恨不得跟男人摊牌,让他别白费力气。
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只语气平静地问了句:“对不起,你是?”
男人微微愣了愣神,而后坐直了身子,双手环抱胸前,焦虑地抖着脚,一副失去耐心的样子。
“我是谁你看不出吗?你是不是回忆里只有你自己啊?!”男人恼羞成怒一般尖声质疑。
俞小澄有种被人毫不留情重伤的感觉,心里一梗,顺势回怼:“你一定也不受欢迎吧?所以都意识不到自己这样说话很败好感。”
“你、你、你……岂有此理!像我这样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不受欢迎!”
俞小澄的话好像戳中了男人的痛点,他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要将俞小澄永远留在画里。
说罢又抬手打了个响指,人与景重归线条,交缠着向俞小澄汇聚,让她坠入漩涡里。
场景再度变化,俞小澄站在树荫里,而她正对着的教学大楼阶梯上,站着一男一女,女子羞涩中鼓起勇气,男人表情平静。
因为那个画面太过和谐,实在没有她插足的可能性,所以她只是静静看了片刻,便借着树荫遮掩,失落地逃离了现场。
果然到了这段记忆……
俞小澄一边远离是非地,一边小声嘀咕:“啊,不是,你选这段记忆,我连捧场都做不到啊!”
在这段记忆中,她仅仅是个旁观者,是个胆怯落荒而逃的失败者,跟她心中重要的那个人连面都没碰上,俞小澄实在不知道赤身无脸男模想让她如何认错人。
“看来,如果将他错认成记忆中的某人,就会被困在画中……”俞小澄自言自语。
这是方才男人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离开这里。
回想起进画前恢复了意识的吴樊佑,她估计男人在吴樊佑的画中也以失败告终,不禁觉得好笑。
此刻她几乎可以肯定,赤身无脸男模绝不是恶灵,而是恶灵创造出来折磨玩家的NPC。
就凭他这智商,属实想不出那么多变态的规则。
再者,就恶灵的目的性而言,果然还是无脸考生更加可疑。
俞小澄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之下,借进宝附身吃掉这个作妖的男人。
忽然又想到是吴樊佑指路,让她进入了画中世界,被迫与赤身无脸男模玩起了回忆游戏,心中烧起了一把无名火。
“吴樊佑,你是不是有病!”俞小澄忍不住大骂一声。
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偏偏引导她看画,从而害她落入了圈套。
这是什么恶趣味?
难道是因为游戏不难,他觉得蠢哭了,所以要让俞小澄也感受一下?
可是万一喃?
她觉得无论如何,等出去了,一定要找吴樊佑要一个说法,否则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
漫无目的地在记忆中的校园闲逛,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景色与人重新崩裂成线,大概率是男人始终找不到俞小澄,气恼地决定开启下一段记忆。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人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
不管是公共课上的偶遇,还是运动场上的遥望,亦或是社团活动的合作,他的出现都只能换得一句:“你是谁?”
他从未听到俞小澄喊出那人的名字,这让他的表演无从进行下去。
屡战屡败后,他终于彻底死心,对着俞小澄就是一顿说教:“你的回忆怎么如此无趣!救命,你到底活得有多不幸!可悲,实在可悲!”
明明赢了游戏的俞小澄,感觉不到一丝愉悦,反倒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不禁气红了双眼,正想反唇相讥,却被无情扔出了画中世界。
再睁眼,俞小澄已经回到了画板前,维持着进画前的姿势,耳边传来吵杂的声音,竟是考试时间已经结束了。
不少考生站在画架前活动着身子,只有两人身体僵硬地坐在画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纸,浑然没了呼吸。
俞小澄转头才发现,吴樊佑和白羽楠正一左一右蹲在自己身边。
见她清醒过来,白羽楠激动地搂着她的脖子,倾诉自己的担忧;吴樊佑却在俞小澄无暇顾及他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俞小澄安抚完白羽楠,才想起被骗进画这件事,她一气之下揪住了吴樊佑的耳朵,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活着出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啊?”
俞小澄不过说的气话,心里其实并未这样想,因为与吴樊佑置气,所以说的话稍微夸张了些。
然而这句话似乎刺痛了吴樊佑,他表情一怔,而后严肃正经地指天发誓:“我如果有害学姐之心,必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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