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她只想摆摊赚钱by灵儿酱
灵儿酱  发于:2025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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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向我道谢,真是受宠若惊。”西莫笑得灿烂:“我们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可以。”
她答应的爽快,西莫反倒收了笑,略带警惕的视线围着谈飒脸庞打转:“我记得你们国家有句话,叫太阳打西边出来,没安好心。”
乐梧险些被口水呛到。
西莫语言水平很好,若不是一头金灿灿的发,她都要忘了这人和自己不是同一个国家。
此时,乍然听到从他嘴里冒出乱七八糟的话,险些绷不住。
“放心,没把你当大公鸡。”谈飒站起身,指了指东南西北四个角:“你不是喜欢比赛吗?我们比比谁能最先找到并破坏村角的咒语。”
西莫反应很快:“你想把后山的鬼放进来?”
“嗯。”
“这太危险了。万一两种鬼相互碰撞发了疯,我们根本抵御不住。”
山间村里两种鬼,未尝不是一种制衡。
“如果要阻止三天后的洗礼,就必然与村民产生冲突。”谈飒望着遥远天际浮现的一抹鱼肚白,淡淡道:“我们打不过整个村的鬼怪,只能借助山里的力量。”
“好理智的分析,干巴巴的,让人提不起劲头。”
“我看这个村里的人不顺眼,不想让他们好过。”谈飒轻笑:“这个理由如何?”
“瞬间充满力量。”西莫伸了个懒腰,挥挥手向西边走:“神父保佑,我会比你先一步完成任务。”
谈飒面向卫明礼。
他自始至终安静守在她身后,像失而复得的口笛,像卫生间不知何时修好的水管。
一如他的视线,沉稳,坚定。默默无声告诉她,我就在这里。
“三个女孩子的安全交给你啦。”谈飒眼眸微弯:“可以的话,给灿灿讲讲故事吧,你书架上的就很好。”
第五天。
卫明礼作掩护,让乐梧和宁粟带着灿灿,玩遍了度假村所有吸引游客的娱乐项目。
每日落一寸,有意无意落在她们身上的视线便多一分。
“兄弟,让她们带着我们村的女孩出门,这不合规矩。”
卫明礼迎着王进怀疑的目光,声音平静:“她们终归会留下,提前让她们适应带孩子的生活不好么。”
王进叼着烟,眯眼:“不能让鸟儿见到外面的天空,不然早晚有一日,它们会张开翅膀,飞离你的身边。”
“你不在这里长大,不懂也正常。”王进含混笑了两声:“哪个是你意中人?洗礼日在即,兄弟们要等急了。”
卫明礼:“……”
“嗯?”
卫明礼轻叹:“我还没想好。”
王进沉默片刻,睁大眼:“你都想要?”
卫明礼没说话,耳边泛起薄红。
王进以为他被戳中心思,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敢想。罢了,我不会管,但兄弟们恐怕不同意。无论如何,别为了女人伤了兄弟情义。”
“我们这里,经常有新客到,你懂我意思吧?”
卫明礼沉默颔首。
最近度假村热度飙升,得益于卫明礼的脸。王进都能想到下批会来多少天真的小姑娘。
他卖卫明礼的面子,不欲再管疯的不成体统的女孩。
乐吧,再过两天,就乐不出来了。
王进眼中划过怜悯,像猎人在看垂死挣扎的小动物。短短两秒,便快被冷漠取代:“去通知村东头的李二,闺女丢了不知道找,想再培养出个疯子么。”
在他身后,卫明礼长长叹了口气。
这次扮演的人设有点难,他险些失态。
希望争取到的一点时间里,灿灿能获得快乐。
晚上,乐梧和宁粟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堆画笔,带着灿灿在白墙画画。
“我没学过画画,会丑。”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呀。”宁粟握住灿灿的小手,在墙上画了个大大的绿色笑脸:“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只要开心幸福,就已经很棒了。”
她们边画边笑,卫明礼靠在窗边,用借来的手机播放音乐。
童声清澈,歌唱希望,歌唱明天。
他噙着笑,看灿灿由最初的懵懂不安到咯咯笑个不停。
笑声融进音乐,完美了尾声。
——“你生来灿烂,不可替代,就该飞向更广阔的天。”
“灿灿以后离开大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以后,离开?”灿灿攥着画笔想了许久,犹豫道:“想……画画?”
“没想好不要紧,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乐梧抱着她,看墙上的画:“你画的很好看啊。”
当、当、当。
鬼魅的叩窗声传来,却被屋内的欢声笑语与欢快音乐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窗边的卫明礼掀开窗帘一角。
五六颗人头挨成排,一双双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卫明礼笑意微收,招手:“你们好。”
人头齐刷刷盯着他:“……”
草,怎么是个男的!
第六天。
西莫赶回来,不甘寂寞的加入到培育幼崽活动中。
“别学画画和听无聊的破故事了。”西莫从身后摸出弹弓:“真正的强者要靠武力取胜。”
乐梧擦了擦额上的汗,忽略掉周围越来越浓稠,透着恶意的视线:“飒飒呢?”
“不知道。”西莫教灿灿摆出正确的瞄准姿势,心情不错道:“她还没找到咒语吧,比赛是我赢了。”
乐梧不理他,仔细盯着灿灿,防止她受伤。
宁粟视线滑过四周,用背影堵住外界窥探的视线,让灿灿不受干扰,放松感受弹弓射中目标的快乐。
同一时刻。
谈飒拦住捂着头,骂骂咧咧从居民区走出的男人。
李二最近心情很差。
尤其被人敲了闷棍,脸贴在马桶晕了一天一夜,醒来听说自家不省心的小崽子跑去和外来的游客鬼混。
“一个个的,反了天!”
害他沦为整个村庄的笑柄,必须在洗礼前给阿别一点厉害瞧瞧。
加速前冲的脚步在遇到正前方美女时猛地顿住。
老婆死后,他尚未另找。
村里的太丑了,眼前这个正正好。
李二摸了摸下巴,视线慢条斯理从上到下打量眼前的美女。
嗯,身材不错,脸蛋完美。就是这衣服太黑了,他不喜欢。
女人就该穿红色,衬得肤色柔嫩娇媚。
李二心痒痒的,完全忘记此番出来,为了拉走阿别,让她明天乖乖参加洗礼。
他掏出口袋里不知放了多少天,缺水干皱的无忧果:“美女,这是我们村的特色,你尝尝。”
美女笑得很漂亮,果然对他有想法。
只是说出来的话令他不太喜欢:“我不喜欢水果。”
“不吃水果怎么行呢,吃水果对身体好。”李二捧着无忧果,向她靠近:“这无忧果是个好东西,全世界只有我们这里有,你要好好珍惜。”
美女“呵”的笑了,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动心尖:“是么,你拿过来我瞧瞧。”
李二颠颠靠的更近。
他深深吸气,想闻一闻美人香,鼻尖蓦地钝痛,而后泛起剧烈的酸麻。
“卧槽!”
他捂住汩汩冒出两行血的鼻子,怒不可遏:“你个贱——”
头上飘满星星。
李二眼皮一翻,直挺挺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忘了你是鬼,听不懂人话。”谈飒拎着李二,拖死猪般将他丢进一旁长满刺的灌木丛中。
她拍了拍手,掸掉尘土,不太满意道:“醒的倒快,本以为他会睡到明天,还好被我碰见了。”
在洗礼前,绝不能让灿灿被这里的人带走。
249:“他不是人,脑袋掉了都不会死,身体抗性自然强。”
它有点担忧明天的洗礼:“宿主,后山的鬼面对这帮不会死的怪物,真的有胜算么。”
谈飒扫了眼硌的泛红的掌心。
这是她用石头划破一连串咒语留下的印痕。
“这就要看她们心中还有多少‘灿灿’了。”

在这一天,他们为孩童送去最真挚的祝福。
在这一天,他们送别可以离开的,欢迎注定留下的……客人。
午夜十二点,火把点亮黑夜。
村子里静悄悄,没有鸟鸣,没有人声。
三十名游客分六个方向站成五排,中间围着劈啪作响的篝火。
村长站在篝火前,举着藤条,神色模糊不清。
现场没有人说话,只有村长嘴里模模糊糊的嘀咕声。
宁粟仔细听了片刻,内容有些熟悉,他在默念无忧花的传说。
——圣女知错,回归大山,终得安宁。
这句话在嘴里滚了一遍又一遍。
宁粟翻了个白眼,不看他。
周围除了他们五人外,其余二十五名游客表情呆滞。
盯着篝火,眼神发直,像在做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雅雅穿着玫红色布裙,手上抓了几颗无忧果。
相机包不知被她遗忘在哪个角落,宁粟垂下眼,突然有些难过。
他们都死在了初来度假的夜晚。
他们只是书中人。
但宁粟心中仍然不太舒服。
或许是见过雅雅举着相机,四处拍摄风景,美好又鲜活的样子吧。眼前垂眉顺眼的,像提线木偶。
哪怕变成厉鬼狠狠杀几个村民也好啊。
可惜没有,二十五人沉默不语,听着村长絮絮叨叨,似乎永无止境的魔咒。
良久,村长抬眸。
“李二何在?”
王进站在村长身后,向四周望,眉头皱成川字。
这么重要的日子,李二竟然没来?
村长喊了三遍,仍然没见李二带着女儿出来。
瞳孔渐渐竖成一道黄褐色直线,渐渐扩散至整个眼球:“来人,去李二家,把他和他女儿给我带过来。”
“现在,请赵家三女,周家长女……来我面前接受洗礼。”
十多个女孩被父亲推搡至圆圈中央,火苗跳跃,险些烧到衣角。
有个最矮的小姑娘,撇嘴要哭。
“哭泣是不吉利的。”村长严厉呵斥她:“生在大山是你们的福气,还不垂下头,露出你们的后颈,让我用至高无上的藤条,开启你们的灵智。”
“从此永远忠诚大山,方能获得幸福。”
女孩子按着从小受到的教导,一个个不明所以但乖乖垂下了头。
村长用篝火过了遍藤条:“李二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到?”
王进黑着脸,在村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村长阴恻恻的视线扫过谈飒为首的五人组:“李二失踪了,你们干的?”
“热情好客的度假村村长,您不能随便冤枉人啊。”谈飒悠然响起的嗓音具备涤荡压抑气氛的魔力,女孩们侧头,偷偷望向笑容很美的大姐姐。
王进咬牙,瞪了眼卫明礼:“这两天,我亲眼所见阿别和你们的人在一起。”
当洗礼仪式开启前,看到卫明礼自然走到谈飒身后,王进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卫明礼竟然没有受同化影响,穿着他们本地人的衣服,游刃有余的打探信息,将他们骗的团团转。
真是岂有此理。
王进很生气,决定等孩子们洗礼结束,给卫明礼一鞭子。让他好好洗洗脑中愚蠢的想法,乖乖为度假村卖命。
“你说灿灿啊,她确实在这里。”
谈飒侧过身,露出抓住她袖口,有点忐忑的灿灿。
村里突然刮起一阵风。
这风来得烈,带着浸入骨髓的凉,险些吹灭了熊熊燃烧的篝火。
“快,围过来,护住火苗!”
二十五名游客麻木上前,形成一堵人墙。
摇曳的篝火重回平静。
村长甩了甩藤条,面露狐疑。这风来得古怪,必须尽快完成洗礼。
他板起脸,俯视阿别,像在看一只不乖的小动物:“过来站好,你父亲没教过你该如何面对洗礼么?”
灿灿望了望身边的大姐姐,大哥哥。
乐梧小声鼓励:“去吧,没事,按你的想法做。”
灿灿挺直小腰板,站在小伙伴最中央:“我知道!”
村长被她突如其来的洪亮嗓音吓了一跳,沉下脸怒斥:“安静!低头!”
他举起藤条。
灿灿双手叉腰:“我不!”
村长、王进:?
“我不要接受洗礼,不要留在大山,我要成为会讲故事会打人的画家!”
谈飒惊了:“你们趁我不在,教了她什么?”
宁粟瞪了眼西莫:“都是他带坏的。”
莫名其妙从天才小画家变成会打人的画家。
西莫斜斜扫向谈飒:“确定是我教的?”
宁粟想起谈飒姐“一言不合”扔菜刀的想法,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谈飒笑眯眯道:“能文能武,不错。”
阿别的反抗让村长震惊,再听到谈飒等人旁若无人的大声逼逼,他生气了。
村长递了个眼神,王进高举双臂拍了三下,村落一盏接一盏亮起灯。
房门推开,数不清的村民沉着脸走过来。
站成一圈又一圈的圆,将位于圆心的几个人围得密不透风。
离灿灿最近的女孩子就是刚刚哭的最凶的,见到这阵仗,她眼里蓄满泪。
“别哭,用这个。”灿灿掏出弹弓放到女孩手上:“对准老头的脑门。”
“不行,爸爸会打。”
灿灿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到双目喷火的高大男人:“他已经生气了。总要被打,不如被打之前,先揍几个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灿灿努力回忆西莫教她的俗语:“后下手……抖如筛糠!对,就像你现在这样。”
女孩握着弹弓,颤巍巍发射出一块射程0.5厘米的小石块。
灿灿收回弹弓,递给女孩一块石头:“你还是直接扔吧。”
村长目眦欲裂的盯着地上的石块。
石块离他很远,即使打在身上,也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他出离的愤怒,双目和鼻腔都在喷火。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他的权威,竟然被不足腰高的女娃娃嘲讽。
村长彻底失去耐心,大手去抓阿别。
他要按住这只不听话的小鸟,拔掉她的羽毛,剪掉她的尖嘴,折断——
“热情好客的村长竟然忍心对小孩出手。”谈飒拦住村长,眼神很冷:“听说你喜欢用藤条洗礼?行啊,我帮你。”
谈飒攥住村长手臂,用力一扭。
藤条脱落,在半空被谈飒稳稳接住,反手一抽。
破空声划破布衣,留下道道血痕。
村长瑟缩,怒气更甚:“我要杀了你!”
他猛地窜高几米,脸皮拉长,像个恐怖惊叫的鬼脸,直冲谈飒而去。
“原来你也怕疼啊。”谈飒反应极快躲过,后撤步拉开距离:“我以为你这种怪物没有痛觉神经,才会拿藤条向别人身上抽。”
村长的声音尖细嘶哑,像深夜飞过树林拉长鸣叫的怪鸟。
“放肆,放肆,你们不许走出大山!”
村民和二十五名游客沉默无声的攻击谈飒等人。
谈飒和西莫分别对上村长和王进,这两人速度快,武力高,最烦人的是打不死。他们会受伤,但是砍掉的肌体迅速重生,战局不断拉长。
卫明礼顶着数十疯狂攻击的村民,不慎受了伤。
“不许你们伤害大哥哥。”灿灿气得冒出泪花,张口大喊:“你们比恶龙还坏,我要打败你们!”
她拉开弹弓,也不管有没有击中目标,一股脑的攻击。
像把多年来的怨气,恐惧,等等许多负能量全部塞进石头,狠狠砸向让她痛苦的源头。
一对多,难免分身乏力。
几个村民鬼魅般绕过卫明礼,向灿灿发动攻击。
宁粟挡在灿灿和同龄几个小姑娘面前。
乐梧盯着村民手里带着尖刺的藤条,嘴唇微动。
周围忽地狂风大作,比刚刚更强,更烈。
这次篝火没有熄灭的征兆,反倒顺着狂风刮上天,席卷天地。
藤条在呼啸的风中断成两截。
游客们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纷纷停止动作,呆立原地。
灿灿愣愣的望向面前的女子:“姐姐?姐姐!”
她开心的扑过去,抱住许久不见的姐姐:“姐姐你去哪里啦?你好冰,回家后我用吹风机给你吹吹好不好。”
阿离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穿着玫红色拖地的布裙,头发高一截,低一截,是死前与众人搏斗的结果。
阿离伸手想摸摸妹妹的脸,又怕冰到她,缩回手:“你刚刚说,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灿灿抱着姐姐的胳膊,一字一句道:“我不要接受洗礼,不要留在大山,我要成为会讲故事会打人的画家。”
细细密密的红从后山蔓延到村落,游客空洞的眼角有晶莹闪烁。
阿离问:“你不怕会像传说中的圣女,下场凄惨,备受折磨吗?”
“宁粟和乐梧姐姐教我画画,她们说外面世界的色彩比画笔更缤纷。”
“明礼哥哥说,故事不只有一种结局。西莫哥哥说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人,就应该奋力去反击。”
灿灿语速不快,她在回忆这几日的经历,努力表达内心情感。
“谈飒姐姐带我走出吓人的仓库,她说外面的世界如何,我应该自己去看。”
灿灿踩在石凳,踮脚抹掉姐姐凉冰冰的泪:“姐姐,我们一起离开大山吧。”
随着灿灿话音落地,满地的红瞬间暴涨。
那是爬了许久都没爬出大山的无忧花。
她们回来复仇了。

花朵是红色,衣服是红色,满地的血淌成河,像天空撒下一场盛大的花瓣雨。
以灿灿为首的几个女孩子沉沉睡了过去。
数百朵无忧花环绕而来,轻柔包裹住她们的眼睛、耳朵。
这边岁月静好,另外一边,谈飒几个起落,远远离开村长附近。
无忧花根缠绕住村长细瘦的身体,越挣扎,勒得越紧。
赤红色的根经过鲜血浸染,红的更通透,花朵更大。
村长拦腰断成两截,扭曲着复原,再断。
痛苦的嚎叫划破夜空,染红了月亮。
周围的村民已经被疯狂的游客斩杀,彻底失去复活能力。
失去身体部位能重新长出,如果变成碎末呢。
大家都是鬼,谁也别装好。
阿离目光落在妹妹熟睡恬静的小脸上,望了许久。
她动了下手指,谈飒丢进灌木丛的李二被花枝缠绕,重重丢在地面。
剧痛令他恢复意识,还未睁眼,便破口大骂——
“你个贱人,敢打老子——”
他顿住,瞳孔骤缩,手撑着地面向后退:“你、你、你怎么进的村?”
村长用祖辈传下来的咒语,禁锢住后山尸体们的灵魂。让她们开出鲜艳的花,至死也可以为他们吸引游客,带来收益。
为防止她们复仇,村长特意在村里东南西北四个角,刻上繁复的咒语。
这样,她们以鬼身,进不来。
附体游客,又会失去自我意识,无法对村民造成伤害。
她是怎么进来的?!
惊慌失措的李二在面对沉默的女儿时,很快恢复镇定。
他是父亲,是上帝,即便女儿死了,也该由他管。
李二飞快爬起身,抬手整理领口。
手心沾满黏稠滑腻的液体,他拧眉,垂眸看到一抹鲜红。
意识到这是血的瞬间,嗅觉恢复了正常。
刺鼻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尖,他忍着干呕的欲望向四周望。
李二剧烈颤抖,瞬间吐了出来。
“我听无忧花的传说长大,会写的第一个词,是安宁。”
阿离光着脚,踩进温热液体中,一步步走向李二。
“我生在大山,却不见大山。整日关在房间,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大到我死后爬到最高的山,仍看不到尽头。”
“母亲死前希望我和妹妹走出这里,你说我们不知足。现在我想问问你……”
成百上千的无忧花层层禁锢住倒在血泊里,拼命向远处爬动的李二。
阿离俯身捡起篝火旁的藤条:“我想问问,传说里的‘终得安宁’究竟属于圣女,还是禁锢她灵魂的上帝?”
许多游客葬身在安乐度假村。
阿离会在他们来到山里的第一天,讲无忧花的传说。
游客们的反应让阿离知晓,听了十多年,引以为戒的传说是假的。
粗糙,可笑,甚至构不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可悲啊。
阿离装模作样,吓唬游客,作为他们带来山外信息的谢礼,提醒他们离开大山。
有的游客察觉古怪,侥幸活下去。
更多人不信她,沦为无忧花的养料和度假村的傀儡。
这个村子所有人都有罪,她们也不例外。
李二还未来得及回答阿离的问题,脑袋便落了地。
像曾经在后院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能帮他,阿离也不会给他再次复原的机会。
藤条扔进火中,发出不甘的噼啪声响。
藤条逐渐焦黑,阿离一眼不眨望着,直到它彻底沦为一团灰烬。
风一吹,便散了。
“你们走吧,带我妹妹,还有其他未被污染的孩子,走出去。”
“这山其实没那么远,你们在太阳升起前,就能出去。”
谈飒望着站在篝火前的阿离:“你们呢?”
“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出不去。”
宁粟掉了眼泪,想说什么,被谈飒拍了拍肩膀:“走吧。”
他们抱着沉睡的孩子们,走向漆黑幽深的山林。
阿离站在原地没动。
视线追随着妹妹远去,直到她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阿离,阿别……”阿离笑了笑:“灿灿。”
无忧花前赴后继扎入火中,烈火腾腾燃烧,卷起黑烟,咆哮着,要吞灭更多。
阿离举起火把,所过之处,皆跳跃明亮。
最后停在一处房间。
雪白的墙壁,绿色的蜡笔。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小女孩抱住大女孩的腿,笑得开心。
阿离丢出火把。
墙壁乌黑,浓烟滚滚。
她抚着滚烫的笑脸,嘴角上扬:“灿灿,你已经带姐姐走出大山了。”
朝阳穿破云雾,第一声鸟鸣响起。
幽幽不绝,响彻山谷。
最高的山尖,灿灿拉了下谈飒衣角,轻声问:“姐姐呢?”
度假村的火烧了整整一夜,温度炙热。远远的,烤红了众人的眼睛。
西莫总挂在脸上的笑消失不见。
卫明礼轻声劝慰抽泣的孩子们。
宁粟和乐梧红着眼,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慌乱的想安慰的话。
谈飒拉住灿灿冰凉的小手,蹲下身,带着她的手去寻心脏的位置。
“听到了什么?”
“心跳。”
“你的姐姐,就住在里面。”
灿灿深深望了眼黑乎乎的村落,双手交叠,贴在心口:“那我要多吃一点,开心一点,把姐姐那份,带出来。”
大巴车载着劲爆的摇滚乐,摇摇晃晃停在山脚。
阿离说的没错,回来时,他们只翻了一座山,便一路平坦,顺利来到山脚。
司机见到游客替换成小孩子,并未表现出惊讶。
他数了数乘客数量,摇头:“你们是三十二人,大巴只能载客三十。”
乐梧:“这些孩子小,不压重,我们抱着两个好不好。”
司机摇头,态度坚决:“三十人就是三十人,多一个都不能开车。”
今天是第七天。
坐上车应该就能离开这个世界,谁成想超载成了难题。
西莫盯着司机蠢蠢欲动:“我干掉他,事情就能解决。”
宁粟忧心忡忡:“我们醒来就在车上,如果拉我们回去的不是他,出意外怎么办。”
谁也不好说眼下境况是否是001精心算计的。
二十七名孩子是度假村仅剩的人口。
一个也不能丢。
虽然孩子们于他们而言只是npc,但任谁见过熊熊大火,都无法忍心将其丢下。而且,丢下是否会发生其他不好的事,谁也不敢确定。
“我们都留下,反正最后一天,鬼已经消失,挺一挺就过去了。”
西莫反驳宁粟的提议:“如果乘坐大巴车是离开世界的必要途径呢。”
第一天,司机送他们来到这里时,强调会在第七天接众人回去。
如果大巴车无用,为什么会出现两次?为什么反复强调七天?
谈飒睁开眼:“我要留下去找一个东西。西莫你会开大巴车的话,就把司机丢下来,你们走吧。”
众人微愣。
“不行。”乐梧想也不想拒绝:“你一个人留下会有危险。”
“还有司机大叔陪着我。”
“我陪着不行么。”卫明礼站在谈飒身边,眉眼温和,含着无奈的笑:“让司机好好开车,我陪你去找。我一个人在书中世界呆过几天,有经验。”
谈飒有点犹豫。
司机远远的催促:“快点,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目前无法确定司机身份是否有问题,贸然换掉恐怕不太合适。
谈飒叹气,看了眼西莫,又扫了眼司机。
西莫比了个ok。
孩子们依次上了车。
谈飒推着宁粟和乐梧两人向前走:“不用担心,只说度过七天,没说必须回车里。我去找一本书,顺利的话,再也不用担心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世界了。”
“不会有危险吗?”
“找东西能有什么危险。”
谈飒笑笑,关上车门。
司机一脚油门,大巴车轰隆隆发动,载着写满担忧的脸消失在远处。
谈飒向感应到的书本方向走。
那是一片更远的山。
没了无忧花,山显得光秃秃的,草倒是格外繁茂。
谈飒深一脚,浅一脚跨出杂草堆。卫明礼在前面走,时不时向后伸出手臂。
“不怕我猜错了,咱俩都回不去吗?”
谈飒借着他的力量,迈上一处稍显光滑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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