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兄入怀by江空晚
江空晚  发于:2025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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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谢望倒是无动于衷,似乎只是说了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群玉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能遁地溜走。
感觉到二表哥好像看了自己一眼,群玉连忙上前打圆场,“这都是没有?的事,谢表哥只是在说笑罢了,二表哥你也别动怒,你身上还有?伤呢。”
表妹心里还是是向着?他的,得到这个认知后,孟澜什么气性都没有?了,也就懒得理会谢望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孟澜温声露出一个笑来,“好,都听?表妹的。”
这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显得他多余了。
就他那点伤口,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谢望压着?心里的火气,眼神冷得像冰棱子刺她一眼,拧身离开。
他人?一走,群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声音温和细软,“二表哥别同?谢表哥置气,否则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孟澜安心许多,突然来握她的手,“表妹是真?心想要嫁给我的吗?”
“当然。二表哥怎会有?如?此?发问??”群玉心底一慌,声音却是愈发笃定。
“兄长所言非虚,我怕表妹心中介怀。”他黑白分明的眸中包含热切,到底是因为谢望方才那番话,扰得他心神不宁。
群玉一愣,没想过他会这般耿直,不由得羞声道?了句,“只要二表哥点头,我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这番话倒是与坦白心迹没什么两样了。
有?那么一刹,孟澜心跳得快要扑出来,惊喜地差点又乱了分寸,忙不迭错开话头,“我记得上回表妹说盛京闷热,夜里难眠,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庄子上消暑可好?”
她当时?歪了脚,趴在自己肩头说的话,惹得孟澜好一阵面热,至此?也就彻底上了心。
能去庄子上住几日,那自然是好。
在孟府和谢望同?住客苑,有?什么动静他都瞧得一清二楚,群玉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叫他听?去了,撑着?精神是一刻也不敢歇。
“二表哥有?心了,我上回胡乱说的罢了。”她虽是迫不及待,却也顾着?姑娘家的矜持,做足了表面功夫,低眉羞眼的点头。
只是应下邀约后,群玉心乱如?丝,应当是只有?她们二人?吧。
怕显得她太?过雀跃,也委实不好开口相?问?。
离开飞白居后,群玉心里惆怅四起,她不知道?这样哄骗孟澜,日后东窗事发要如?何面对他。
可是自从?她踏上这条不归路,便再也没了选择。
“娘子,您总算是回来了,谢郎君等您许久了。”春禾站在客苑门?口来回张望,总算是瞧见娘子的身影,连忙小跑上前,一脸忧心忡忡。
听?见这话,群玉也没心思?伤神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将谢望应付过去吧。
群玉突然没由来蹦出一句话,“春禾,你掐一下我。”
好端端的,怎么娘子非要自找罪受,春禾差点以为她是在说笑,“娘子,您说什么?便是再不想见那位,也没必要这样啊。”
眼见着就要到玉婵院了,没时?间与她细细解释,只好催促道?:“哎呀,你照做就是了,掐我腿上用力点,否则我今日是真没法子糊弄过去了。”
若不是她自己掐下不去手,哪里还要劳烦春禾。
春禾乖觉点头,只好颤着?声音,“那娘子,奴婢真?的掐了啊。”
群玉嗯了一声,很快腿上猛然一痛,眼泪顿时?涌现,她连忙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在这会子掉下。
她忍痛问道:“力道这么大,应当能青吧。”
春禾侧目,像是猜到了娘子要行苦肉计,不大确信地说了句,“能……能的吧。”
青不青的不确定,就怕娘子的这些小把戏,在谢郎君面前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毕竟谢郎君多精一人?啊,他光是站在那扫一眼,春禾就觉得自己腿软,若是他问?话,指不定都不用挨打,就慑于他的气势,吓得像倒豆子似得吐了个干净。
等群玉心神不宁的进门?时?,她环顾四周在找谢望。
不是说他等了许久吗?怎么没瞧见人??
“在找我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群玉吓得身子一哆嗦。
怎么在后面,莫不是他方才不在卧房?那岂不是自己和春禾在做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
群玉心中顿时?凉了一截,谢望端着?酒杯,眉间隐隐有?醉意。
空气中飘溢着?浓郁的酒香时?,他步子有?些虚浮,瞧见来人?时?,大掌攀上她的腿,一把将?她抱起来。
他他他……他居然把她举着?亲。
用这种抱小孩子玩的方式。
群玉忍着?心中羞意,偏头一歪,他的唇捉了个空,“你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你这么不乖,不好。”他早就昂然怒立,简直就是恨死了她。
怎会有?这样阴险狡诈的人?,一边拿话哄着?他,一边又吊着?孟澜。
不过她既然敢行差踏错,引火烧身,那么自己也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谢望冰凉的指腹蹭过她雪白玉肤,群玉忍不住瑟缩,原本还想装委屈,这才兜了一包泪,就等着?在他面前哭呢。
这会心里是真?的委屈,她哭着?娇吟,脸上全是泪痕,“谢表哥,我错了。”
感受到他手上的薄茧摁在唇上,群玉被堵着?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莹白小巧的脚不停打着?摆子。
谢望耐心告罄,结结实实拍了一巴掌,“老实点。”
群玉简直就是要被气疯了,他又打她,“你混蛋,你打我!”
瞧她气得,这么大反应,谢望掐起来毫不手软,“那我让你打回来?”
群玉死死瞪住他,这会才知道?自己方才错得有?多离谱。
她居然以为他喝了酒,就好说话了,还想着?今日的事情能够蒙混过去。
谁知道?他愈发兴奋了不说,现在还打她打上瘾了。
居然还有?精神敢瞪他,看来还是不太?够。
谢望气急败坏,只恨不得掐死她。
“你和他一唱一和的时?候,没有?想过会不好收场吗?”
听?到谢望淡淡发问?,群玉心中警铃大作,这个问?题定然又是个陷阱,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是以她连忙避开眼,试图装聋作哑。
不说话?谢望有?的是时?间同?她耗。
“你说我这样抱着?你亲,去窗台好不好?”
谢望略带威胁的暗哑嗓音响起,群玉听?出他声音中的坚决,便知道?无论自己说好还是不好,总归是逃不掉的。
“嗯?说话?”谢望用力一捻,唇上吃痛,群玉眼尾飞红,重重点头,软声应道?:“好,都依你。”
与其现在和他僵持着?,又被他欺负,还不如?顺坡下驴,要什么都给他。
只是答应归答应,她心中生出些憋屈的意味,眼泪簌簌滚落,恨不得闭上眼。
谢望将?她抱在窗台,去摸她的脸,吓得群玉扭身闪躲,大喊大叫,“不要!不要碰我的脸!”
知道?她是什么毛病,谢望低头将?下巴抵在她肩颈,像狗似得蹭着?去闻她身上女儿香与栀子花香交织的气息,手指却是悄无声息地没入她唇中。
既然这样好净,那他就一点一点的打破她所有?的规矩。
他的手指好奇地伸进去,碰到她湿热唇舌,抵着?她的牙不许她咬。
浅淡微甜的味道?萦绕在唇月空中,群玉吓得人?都懵了,都忘记反抗,眼泪无意识的乱流。
从?前在玉佛寺里,即便是再混账,他也不会这样的!
她想开口说话,口中却因为有?他修长手指作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群玉只知道?呜呜的哭,又害怕又委屈。
目的达到,谢望才不管她受到多大的冲击,沾着?口脂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软热舌尖。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受些罚是应当的,没有?换旁的东西已经算是好的了。
手腕生凉,他的袖子被群玉的泪水打湿,谢望哑着?声音说,“省些眼泪吧,就这么爱哭?”
他不管不问?还好,现在面无表情的说话,就像是在呵斥她。
群玉一脸神色迷蒙,哼哼唧唧地哭,声音小小的,和猫儿没有?什么两样。
“好了好了,哭成?这样?你是小水女圭吗?”
什么意思??群玉没听?懂,但是见他手指总算停下,才慢半拍的问?了句,“你方才说什么?”
谢望低头在她颊边亲了亲,热气朝她红透了的耳朵涌,“我说让阿玉瞧瞧,哥哥的手指好看吗?”
他手指上都沾着?亮亮的水光,是方才在她唇间作乱弄得,群玉迷瞪瞪的,已经彻底失了神,只知道?顺从?的点头,“好看。”
谢望举在她面前晃了晃,“那这只呢?”
他还敢给她看!羞恼袭上心头,群玉彻底不理人?了,将?脑袋埋在膝盖上,“你走!你走啊!”
又想着?谢望方才还那样喊她,让她觉得好恶心啊。
只有?哥哥才会这样说,谢望怎么敢以哥哥的口吻来欺负她。
终于反应过来的群玉气得够呛,胸口剧烈起伏,头昏脑涨的差点从?窗台摔下来。
这么大的反应?谢望眸色愈发暗沉,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顺势丢到床上去,“闹什么?再吵我就不客气了。”
群玉登时?大怒,口不择言,“不客气?你说得好像你现在很客气似的。”
“怎么,你现在是要秋后算账?我看你……倒是配合的很,想来从?前那些日日夜夜,你一日也不曾忘记过。”
他的眼神黏在她身上,扫视一番。
群玉有?心和他争,却再也没了那个胆,因为谢望抽出帕子将?手擦净,又扯下床帐,脱下衣裳丢了出去。
看来谢望这是铁了心要硬来了,群玉急中生智,赶快躺好,蔫蔫地说了句,“我饿了,我要吃蟹黄毕罗。”
群玉之所以敢这样耍赖,还是因为从?前在玉佛寺里,她每逢生病待在厢房里,即便是饿着?肚子也不出门?,谁知妙觉妙慧察觉之后,去向他告状。
久而久之,他便经常在群玉头疼脑热,身上不爽利的时?候给她送斋饭。
原本发生那件事后群玉还担心和他生了龃龉,并不敢麻烦他。
谁知道?了净却说,只要她饿了,就不会不管她。
她能想到这茬,谢望自然也想到了。
只见谢望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冷声拒绝了她,“不行。”
群玉脸色忽变,就又听?得他补充道?:“我是说换个其他吃的。大晚上的哪里给你去找毕罗。”
她这几日昏睡着?,春禾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小厨房里一直都煨着?温热的米粥。
白日里她用过一碗,谢望还说若是不够,想吃什么同?他说。
她是怎么说的,说自己实在是没胃口,再也吃不下了。
“你先?用些好克化的糕点,我吩咐人?给你做些清淡的。”谢望起身去拿桌上待客的茶点,正要出门?去时?,却听?见群玉急急唤住,“你、你先?别出去,把衣裳穿好。”
谢望抬眼看她,心下了然,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让别人?瞧见的癖好,就连方才说要把她抱到窗台,也是知道?无人?在外面。
他松松垮垮地套好衣裳,却故意露出宽厚肩颈,抱臂看她一眼,就这样准备出去。
群玉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只穿着?诃子小衣,连忙去搂他的腰,试图和他讲道?理,“不行,不许这样就出去,等会吓到春禾了!”
先?前还以为她是吃味,才做得出这种生扑的举动来,原来是为了不吓着?旁人?。
谢望抽出她的手,系好衣裳,不轻不重地瞥她一样,“好,都听?表妹的。”
这个语气,怎么感觉像是在阴阳怪气?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群玉听?到罗应的声音,忍不住掐了掐手。
也是他自然不会使唤春禾。
翌日醒来的时?候,身侧之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群玉揉着?发酸的手腕,又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红痕,都是被他掐出来的。
她本就怕热,每到夏日身上穿的衣裳并不多,材质又多以轻薄细纱为主。
眼下却是顾不上热不热的,只能穿领子严实的衣裙了。
听?到娘子醒来的动静,春禾提着?一只食盒,说是谢郎君一早让人?送来的。
是她昨夜哭着?喊着?要吃的蟹黄毕罗。
谢望虽然让罗应从?小厨房送来了馎饦,可群玉吃了几口后觉得索然无味,便挑嘴不想吃了。
闹了那么久她心神俱疲,只是好没来由的在谢望面前使小性子,非说要吃蟹黄毕罗。
这样的折腾人?,谢望顿时?冷了脸,问?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没人?告诉你顺时?而食吗?眼下哪里是吃蟹的季节?”
或许是因为他板起脸来问?话太?像哥哥了,又或许是他猝不及防的突然关心,群玉当即垂眸,带着?哭腔说了句,“不知道?,没人?能告诉我。”
是没人?能说不是没有?人?。
谢望当即就愣住了,她也没有?亲人?吗?
她脸上神色落寞,谢望也跟着?僵滞一瞬,心软的不像话。
“没关系,阿玉以后有?人?疼了。”
他摸了摸群玉的头,将?人?圈抱住,直到谢望冰凉的手指插入她发间,群玉心口泛滥成?灾,整个人?酸胀地说不出话来,抵在他厚实胸膛上的脸迅速发热,发烫,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顾惜他的伤口,回抱的手轻轻搭在他腰侧,“那你轻点。”

因着群玉一时心软,她那双纤长素手?,几乎是要累断。
不过?她宁愿累得是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她没有做错事。
虽说昨夜她在心中唾弃了他成百上千遍,但是人总不能和吃食过?意不去。
尤其是曹家食肆这道口感酥脆、馅料鲜美?的招牌。
群玉没用早饭,这会子?也不管这蟹黄毕罗是油煎而成的吃食,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
她吃东西时动作慢,尤其是在没有人催的时候。
左右也没什?么事,群玉捧着本书慢条斯理地用着。
直到孟澜缓步走了进来?,他也没让人通报,便径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表妹,你眼下可方便见人?”
如今玉婵院里?除了随身侍奉的春禾,也就一个莺儿了,故而难免有个疏忽大意,不曾为人通报。
可即便如此,孟澜依旧拘礼,礼数无缺。
有那么一瞬间,群玉心生恍惚,从前谢望也是这样的。
那天是她住进玉佛寺的第二天。
群玉心中忐忑,生怕了净出尔反尔,转头就将?她移交给官府被孟淑妃的人抓到。
头天夜里?她和衣而眠,几乎没怎么睡,竖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只是除了聒噪蝉鸣,蛙声乱唱,便没有旁的声音。
不对,其实也是有的。
他夜里?子?时过?半才肯吹灯浅睡,等到了丑时末居然就起来?了。
墙胎实在是太薄,他口中念着经,害得眼皮子?实在是撑不住的群玉昏昏欲睡。
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怀里?居然多了个花枕。
群玉睡觉有些毛病,只是嫌少有人知道,其中一桩就是不抱着东西很难入眠。
所以这只凭空出现的花枕,当真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吗?
她心有戚戚,愈发担忧,生怕夜里?又有人闯进来?祸害她。
谁知道晌午过?后,了净便过?来?同她解释,“女施主可是有梦游之症?”
所以她莫名多了只花枕,是因为夜里?梦游去他禅房拿来?的吗?
想到这里?,群玉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还回去,谁知了净却摆了摆手?,“无妨,我观女施主眼下乌青,显然是睡卧反侧,辗转不安,这只花枕于我是锦上添花,于女施主倒是大有裨益。”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群玉白白得了他一只花枕。
但说来?也是奇怪,她的梦游之症,有好几年不曾复发了。
怎么甫一住进玉佛寺,就闹了这样大的笑话。
群玉有心想解释,可是一时半会的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何况这些往事不能为外人道也。
她第一次梦游,是在侯府立了一道衣冠冢的那天夜里?。
旁人都觉得她疯了,居然将?坟埋在自家院子?里?、
可群玉能怎么办呢,那把大火将?灵堂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留下。
她在京郊为父母兄长另外立了衣冠冢,可她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他们?还没走。
于是她干脆在烧成一片废墟的灵堂上,修了一座坟。
墓室自然是空荡荡的,只有一盒烧成渣滓、分?辨不出来?的灰。
这样的瓷盒她特意让人烧成一对,她有两只。
她麻木地拢起地上几捧灰,将?父母兄长放进去后,另外那只瓷盒摆在旁边,是为了将?来?把她自己放进去的。
自从决定?要报仇后,群玉没想过?大仇得报以后自己还能独活。
所以墓室并未封死,反倒是留足日后安葬她的空间。
一开始群玉也不知道自己梦游,只是每日辰时起来?,总感觉浑身乏力?,像是夜里?去做了什?么事似得。
渐渐的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说是夜里?有小厮瞧见,原先的灵堂那有一道孤魂野鬼,似乎是想要伸冤,扛着锄头不知道在挖什?么?
听到这番话时,群玉既觉得荒诞不可信,又觉得万一是真的呢?
至于孤魂野鬼之谈,倘若是父母兄长,那也没什?么可怕。
她甚至巴不得能够同他们?说说话,哪怕是在梦里?,能够见到他们?。
只是群玉一次都没有梦到过?。
后来?谣言不绝于耳,群玉干脆就夜里?等在那,守着众人说的那个穿着白衣的鬼魂。
一连等了数日,她就抱膝坐在坟边,摸索着脖子?上的那枚玉坠,想着阿爹阿娘,也想着阿兄。
她准备了好多好多话,想要问他们?,可是始终没有鬼来?。
直到某天夜里?转凉,群玉吹了风,再加上她每日白天忙着学习怎么扮作兄长,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彻底病倒了。
病痛如抽丝剥茧般一丝一丝侵蚀着她的身体,群玉足足发了三日的高烧,总算是好转些。
也就是在那天夜里?,她又犯了梦游,倏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服侍她的婢女兰恩和德叔一起都拉不住她。
后来?还是跟着她一起去灵堂,才知道原来她这些时日衣袍脏乱,总是染上黄泥,是因为每逢到了夜里,她都过?来?除草。
群玉依稀记得,一直到那年初秋,她的病拖拖拉拉的才算是好全。
不幸中的万幸,先前说不出话的嗓子?,总算是好转,只是声音却变了许多。
左右她日后也无需以女装示人了,声音变得再粗再难听,也妨碍不了什?么,这是好事。
等她再次发病时,身边伺候的婢女都已经很上心了,有她们?守着,汤药一副又一副灌着,群玉也就以为自己根治了。
在玉佛寺发病的那段时间,群玉突然发现她的梦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以控制。
如果说从前在霍府,她每天夜里?去了灵堂忙完就会回去,那么在了净这边则是不同。
起初了净还不曾发觉时,她每天早上都在不同的地方醒来?。
也幸亏他院子?落了锁,群玉翻不出去。
否则她定?是丢脸丢到所有人都知道。
那天夜里?,孤星两点,又悬清宵。
了净照旧早早醒来?,将?今日要讲的经文?通读一遍后,这就准备出门了。
只是门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堵住了似的,他用力?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怕是什?么猫儿狗儿堵在了门口,了净没有再试,反倒是从窗户爬了出去。
这一看到是不要紧,还真叫他捡到只猫。
群玉睡觉时没有什?么安全感,虽然她歪在门墩上,却依旧将?身子?向内蜷着,双手?龟缩在胸前,呼吸平稳而深沉。
了净想要叫醒她,却又担心她会从梦中魇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禅房中拿床被褥。
就在他准备进门去拿时,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的被褥太过?私密,不好给她用。
踌躇一二,即便是群玉睡意沉沉,他照旧是竖掌请罪,又叩了叩她的门,低声道了句“失礼”,这才目不斜视地进了门,将?她床上那床被褥拿出来?,披在她身上。
后来?她又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净有想过?或许可以将?她的门窗上锁,只是却被群玉拒绝了。
她觉得怪怪的,就像是被人囚禁了似的。
群玉在玉佛寺的梦游持续了很久,就连俩人发生意外后,她也时常会因为梦游跑到他的禅房里?睡。
彼时的了净不似从前那般冷漠疏离,但也好不了哪去。
无非就是在翌日群玉不知道从何处醒来?之前,就被人抱上了床,将?她的手?脚擦干净,放进被褥里?掩好。
其余逾矩失礼的事情,他是一概不会做的。
哪像现在?变成如今这般轻狂孟浪。
群玉收回脑海中胡乱思绪,莲步轻移,去迎孟澜。
“二表哥怎不好好养伤?可是有什?么事?”并非是群玉不愿见他,而是分?明昨日才见过?,她还叮嘱过?了好好养伤。
孟澜竟也同她说起来?玩笑话,“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莫非表妹不欢迎我来??”
群玉矢口否认,笑得眉眼弯弯,连忙摆手?。
“其实是近来?府廨不忙,我告了病假后,上峰批了我一旬的假,我便想着提前来?与表妹说一声,带几身衣物,三日后我们?一道去南禺山上的庄子?消暑。”
听他道明来?意后,群玉点了点头,又问了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是只有你我二人去吗?”
孟澜有些为难,迟疑开口,“五娘每年夏天都是要去的,她若是知道,自然也要跟过?去的。”
倒也正常,群玉从前就听说过?京郊的南禺山,不少高门大户在那都有别苑。
孟家虽说根基不深,却因为孟淑妃圣眷颇浓,多年荣宠加身,也被赏赐了一座名为莲庄的别苑。
五娘七娘要去倒是无妨,就怕谢望、孟四郎也要跟着同去。
可眼下似乎也不大清楚他们?的安排,群玉只好拐弯抹角地问道:“谢表哥和四表哥不去吗?”
她怯生生地咬着唇,显然是有些担忧。
“兄长近来?公务繁忙,定?是没空去的,至于四弟忙着准备来?年下场,便是再怎么好玩,二叔也会拦着他的。”
孟澜给出她满意的回答,群玉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又想着心思莫测,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说完此节,孟澜也没急着走,他坐在桌前吃茶时,冷不丁瞧见群玉那半碟不曾吃完的蟹黄毕罗。
孟澜眼尖,只消瞥一眼便认了出来?,“可是曹家的?”
“表哥要尝尝吗?就是有些冷了。”他既然能认出来?,那么想来?也是经常吃的。
“无妨,我带回去热一热就是了。”似乎意识到此话不妥,孟澜又补充了一句,“表妹不介意吧。”
他都这般说了,群玉哪好意思不答应。
就是有些可惜,她才用了两个,还有那么多呢。
二表哥当真要都拿走,一个都不给她留吗?
群玉顾惜着女儿家应有的矜持,不好直接说,便委婉道了句,“毕罗这样的油煎之物,多食容易内火旺盛,二表哥最好还是同人分?一分?。”
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二表哥定?然明白她的意思吧。
“这是自然,表妹好意我定?当借花献佛,也叫人晓得是你的功劳。”孟澜分?明就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却仍然不打算给她留些。
倒并非是这蟹黄毕罗有问题,而是这送她毕罗的人不对。
孟澜迫不及待地提着食盒从玉婵院离开,他想回去瞧瞧,装着毕罗的碟子?底下是不是有数字。
曹家食肆的生意向来?红火,故而便有了这等排队的好法子?。
他眼下虽然还不敢确定?,但总觉得这个人会是谢望。
路过?弄玉堂的时候,孟澜拎着那只熟悉的食盒,故意在门口停留片刻,盼着谢望这会还在,能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只是正如孟澜所说,近日武德司忙着追捕逃犯,可谓是焦头烂额。
按说谢望背后的伤那样重,却也压根没有时间让他在家休息一二。
等到了下值归家的时辰,侍卫何用传来?罗应今日得知的消息。
说是表姑娘三日后要和孟二郎一道去莲庄。
孟家的庄子?其实并不少,为何要特意选择莲庄,这其中背后原因,实在是令人神思。
无非是因为莲庄每到夏日分?外清凉,碧波荡漾间,万顷红荷,娇艳欲滴,实在是美?得惊心动魄。
想来?孟澜是特意选在此处的,就为了与她同游。
谢望眼神一暗,随口吩咐道:“何成,帮我和舅父请个假。”
若是不出所料的话,群玉定?然不太想他也跟着一道去。
只是这有何难,去南禺山上消夏的,又不只有孟家一户人家。
谢望可是记得崔家在山上也是有庄子?的,也不知道那位崔六娘能否抓住这次机会,最好是想法子?赖上孟澜,彻底击碎群玉想嫁给孟澜的美?梦。
当然消息从他这里?透出去,未免太过?居心叵测了些,有心之人稍稍打听,恐怕就要怀疑不对劲。
不过?孟家不正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谢望眉眼沉沉,倒像是十拿九稳了,“想个法子?,让孟五娘将?不日要去南禺山的消息递到崔家去。”
交代完后,谢望散值归家,却见罗应一脸委屈,“郎君,您可算是回来?了。”
好端端的做出这副表情作甚,谢望不解,“怎么了?”
“小的今日卯时就起床去排队,给表姑娘买蟹黄毕罗,谁知道人家非但不领情就算了,还转送给了二郎。您瞧瞧这会子?二郎,居然还借着送谢礼的名义,又回到了郎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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