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音史同人)贝多芬先生bySherlor
Sherlor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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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贝多芬:(气愤)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写剧本的,歌剧永远不在我的创作范围之内!
伊秋:(顺毛)嗨嗨,知道啦,谁让你写剧本,我就帮你……欺负他?
贝多芬:(别扭)不用你帮忙,我自己用钢琴吵死他。
伊秋:(小声)……布罗德伍德真可怜。
贝多芬:(眼刀)哈?说什么,我没听清?
伊秋:(乖巧)没有呢,先生。

我很生气,没来由地冒着火——短时间内,我一点都不想在看见弗朗茨了。
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浮地邀请我的老师去郊游,不带上我!伊秋也是,怎么能那么随意就答应一个第一天认识的陌生男人的邀约?并且依旧不带上我!
明明没有我,你们两个人明明就是莱茵河的发端和末尾,这一生都不会碰头的——
抛开我去郊游?
上帝啊,这两个人还有良心吗?他们真的不会为此感到羞愧吗?
弗朗茨,从此金发碧眼的人在我这都是会伪装的骗子,别来烦我,我才不要跟你说话;
伊秋,我这么生气你竟然不管我,甚至问都不问,大骗子,这两天我才不要来见你。
哼,小提琴我要拿走。
绝对不会留给你们的——那是我的琴,我的!
尽管弗朗茨做得挺隐秘的,但我还是发现了他在偷偷给伊秋写邀请信——这两个混蛋大人连日期都约好了,却根本想不到我身上来。
明明我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只要他们愿意邀请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又是更生气的一天。
琴也不想练,天也不想聊,人也不想动……
我绝不承认我在耍小孩子脾气,也绝不是被抢走重要东西后的不安——伊秋和弗朗茨才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没有嘴硬。
我也没有害怕被丢下,只是讨厌明明是一起玩的小伙伴,凭什么把我单独划出去。
所以,都是这两个无良大人的错!
你们既然能这么做,那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反击。
哼,郊游什么的,我去定了!
我去找了塞西莉,她是面包师费舍尔大叔的女儿,是我来莱茵巷后第一个和我玩的女孩。
自从弗朗茨在我家借住下来后,她会时不时出现在我家楼下,但只要弗朗茨一到窗前看她,她又会一溜烟跑回面包房里。这种躲猫猫的游戏我很早就不玩了,没想到这两个大人能乐此不疲地玩下去……他们才应该六岁,不能更多了。
我对塞西莉说,弗朗茨邀请她一起去郊游野餐,然后把时间和地点全都告诉她——我偷看了那张信函,其实也不是偷看,毕竟弗朗茨写完之后就大大咧咧放在桌子上,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塞西莉的脸突然红的像烤炉里的火,我似乎能在她身上嗅到面包烤熟的香气……难道是这个假消息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她看起来都要昏倒了。
我有点担心这位好心的姐姐,刚要告诉她我在开玩笑,并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时,她突然露出了个喜极而泣的笑容。
塞西莉说她非常乐意,让我安心把郊游的午餐交给她。
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好想做了件非常糟糕的事,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不行,“一起去郊游”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塞西莉,如果弗朗茨干让你伤心,我一定拔光他琴弓上的马毛,弄断他提琴的琴弦,在他的琴身上刻上你的名字给你谢罪。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我要一辈子保护伊秋似的。
那个女人还需要保护?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吧。
没来由地感觉到挫败。
确实,伊秋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形象出现的。我不否认,在她身边,我觉得非常安全。但如果她像故事里的艾柯一样,喜欢上谁之后,我就会失去这份安全吧……
不知不觉间,雏菊已经散了一地,我也不知道最后那一瓣到底是“她会爱上别人”还是“她不会爱上别人”了。
我带走了伊秋,她脸上的表情让我以为她喜欢上了弗朗茨。
金发碧眼的男人果然是灾难!
明明那个混蛋已经有了塞西莉了。
雏菊、千金榆、蜜蜂花,试探、答案、约定。
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许诺,心中无比安定。
我是如此信任伊秋,因为她绝不会违背诺言。
我收回我的感慨。
什么雏菊、千金榆和蜜蜂花,它们都是灾难!
还是毁灭吧——
滚啊——
这个世界我一秒钟都不想呆下去。
到底能有多不靠谱,才能让我们这一行里唯一的成年男人,弗朗茨·洛瓦梯尼先生,在午餐时秘密地掏出一瓶白葡萄酒,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样子?
果然,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值得我期待。但看在他是为了维护塞西莉的份上,勉强数落他行为不端后就放过他吧——因为我说了她为什么只带了面包,不记得带水。
塞西莉,你为什么要出来维护他?
什么叫刚刚你有去采野果——行吧,你们俩是一起的,好气呢。
伊秋适时递上篮子,并在隔层里拿出几个瓶子,说她备好了水。她站在我这一边:带着小孩子出游还带着酒,的确是很恶劣。
果然,还是我的老师最靠谱。我感觉自己胜利了一局。
伊秋,什么叫“酒这种东西既然存在不合理,就把它消灭掉”?
消灭的意思是你起开瓶塞,仰头一瓶全部消灭在胃里——看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弗朗茨,还有嘴巴张成圆形的塞西莉,以及失去语言能力的我——这件事,完全可以震惊我一百年!
“啊,只是一小瓶白葡萄酒,别那么惊讶。我连一瓶伏特加都干过呢。”
喂,伊秋,你那么自豪的语气是怎么来的?
你还记得你是个女孩子吗?你的胃是铁做的吧——我豪不怀疑,你能把一整个波恩的男人都喝趴下。
伊秋,为什么这么能喝酒?
啊,酒水,这也是大人才能尝试的东西呵。
到底能有多不幸,才能让我一天中坠落两次——一次在平地,一次在树上,还全都被同一个人接住了?
明明我走路很稳的,爬树也超利索的!
伊秋竟然把我当成公主,有点奇怪和难为情,但如果那是保护我的意思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不对,我就不该对她抱有幻想——什么剧本,什么女主角,她的脑子里为什么老是被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占据着?
虽然……但是,我明明是男孩子好嘛!
我想快点长大。
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迫切过。
·1779·
『管风琴,管风琴——赞美上帝,我终于能学弹这样乐器了!』
开春的时候,我彻底地告别了299。
真是可喜可贺——
但,我又开始了740。
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听伊秋弹过一遍740全集,原速的——令我对某个作曲家突然改观,原来他也是可以写出动听旋律的。
我为他感到些惆怅,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写这么多练习曲。
是奏鸣曲不好听,还是协奏曲不够有趣?
明明这一集曲子里,我就发现了他对音乐性的追求,它们其实是非常动听的、有意思的。
慢弹出来的曲子果然和原速不是一个东西。
我叹着气,突然斗志满满,我一定要和伊秋一样,用原速表现出它真正的魅力。
毕竟伊秋那个魔女说过:给她一瓶伏特加,她能比原速再快上七八秒。
我觉得她不像在说大话。
伊秋再一次带我去了教堂。
在那儿我认识了一位老先生,他说他叫埃顿,是我爷爷的好朋友。开春之后,他的身体好了很多。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学弹管风琴。
管风琴?
管风琴!
我、我竟然可以开始演奏我最期待的乐器了吗?
我回望伊秋,她给了我一个“去吧”的笑容。我内心的喜悦再也无法隐藏。
我高兴地跳起来大喊,即使我知道教堂里禁止喧哗——哦,我都能弹管风琴了,还可能记得这个吗?
“即使很辛苦,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
“即使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你也愿意?”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我如此兴奋而坚定。
老先生和蔼地注视着我,似乎对我很满意。
我听见伊秋对他说:“埃顿先生,接下来就麻烦您了。路易斯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是非凡的,您一定会喜欢他。”
耳朵是不是失灵了?
我不确定我听到的内容,吃惊地扭头回望她的脸。
伊秋称赞了我。
温柔地,明确地,坚定地——就仿佛在,说着什么真理一样。
·1781·
『为什么美好的事物终要离去?就像花儿的开落,永远无法长久。』
畩澕獨傢-
为什么上帝在创造生命之后,还要再创造死亡?
如果是让人懂得珍惜,那我愿意给予亿万次的拥抱与明确的爱意——我很早就知道什么叫失去,因为我能得到的太少,所以我珍惜一切我所拥有的。
原来比起生离,世界上最痛苦最无奈的叫做死别。
生离的人只是被距离隔开,他们还处在同一片天空下,还能遥望着星星彼此祝愿;
但死别的人却被抛弃在两个世界,不会再有音讯,绝无回应的可能,只剩下灰色、麻木和孤寂。
死去的人,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时间里;
活着的人,只能用单薄的记忆去祭奠。
从那次郊游之后,我一直都记得每年的九月十日要给伊秋送花。
但今年的九月,我要失约了。
记忆碎片回收:
【NE:我喜欢大自然,从此刻至永远】
【NE:得偿所愿的管风琴】
【BE:死亡……就意味着你只能活在爱你的人心中】
作者有话说:
鞠躬致谢各位游戏赞助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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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块香酥肉 54瓶;ee 23瓶;立唳 9瓶;bdjwnbcs 8瓶;一直犯蠢的阿凉 5瓶;Gardenia 3瓶;陌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但它永远不会迎来终结。
因为四人在回程的马车上,默契十足地击掌决定:要把这项美妙的出行活动继续下去。以后只要是遇上晴好的日子,都可以一同出游。
尽管对伊秋来说,已经成双成对的洛瓦梯尼和塞西莉简直就是组合里的异类——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属于恋人的约会时光,要带上两只一大一小的电灯泡,但她还是会出席每一次郊游的邀请。
只是她会在散步途中,默默约小贝多芬去别处看看,给这对明明很亲密却又故作疏离的恋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然后……似乎来自某位提琴师的邀请函,就肉眼可见地变多了。
塞西莉负责准备食物,伊秋包揽了马车和水,洛瓦梯尼担任着氛围制造员和解说家,他也会带上一些点心,其中的大多数是专门为人准备的,以至于每次提琴家交出封口费时,都会被最小的那位嫌弃。
而贝多芬因为是小孩子,大家一致让他负责吃就好。
史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三两个玩得来的朋友,一起去做喜欢的事。
离开音乐室,真正在太阳下行走,呼吸清新的风,整个人都会开朗
伊秋发现,贝多芬仿佛被引入另一个世界:他彻底爱上了在原野间奔跑,这是个天生属于大自然的孩子。
贝多芬爱着自然界里的一切生灵。
在蓝天白云下的他,才是真正的身心自由,毫无顾虑地放松。
“我开始挺担心路易斯的钢琴老师是个不了解他的人,但我那次听你给他上课——没有敷衍,错误和不足你都会准确指出来,甚至给他讲清演奏要点。伊秋,你不会因为他犯错而愤怒指责,这一点你比所有人都合适这个职位。”
“其实,我没想过你会答应第一次出游计划,它令我彻底放下了顾虑:伊秋,路易斯遇见你是他的幸运。”
“你应该和我一样,比起他成为音乐大师的未来,路易斯更适合在当下做个快乐的孩子。”
“谢谢你啦,伊秋。为所有。”
伊秋没想过她还会听到洛瓦梯尼对对自己真诚的评价,尤其是最后的道谢,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还未等到她想好措辞,青年就像什么话都没说一样,跑向小狮子,和他在山坡上打起滚来——他们甚至还开了场比赛,就比谁能更快滚下这面坡地。
小狮子爽朗的欢笑声久久地在自然里回荡,他飞快地跑到伊秋身边,把胜者的花环送给了伊秋。
她目视着不远处被塞西莉一边数落不注重形象,一边歉疚笑着任由心上人摘除身上发里草屑的洛瓦梯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谢你成为路易斯的老师,让他再次爱上音乐;
谢谢你带路易斯走出阴雨,让他能重拾同心;
谢谢你让我的角色不再唯一,让我能安心接受我的爱情。
——这是洛瓦梯尼,没有明说的话。
伊秋在贝多芬身前蹲下,接受他给予的花环加冕。
小狮子仿佛精力满满,完成他的仪式后,又跑到那对恋人跟前,对着塞西莉吐舌头做鬼脸,说她管太多。脸皮薄的的少女瞬间把手里的草屑扔在地上,她撸起袖子,开始在田野上追逐挑衅他的男孩。洛瓦梯尼叹着气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叫他们慢些……
他为他可以不顾形象,陪着他疯闹玩;
他也能为他少挨数落,刻意激怒别人。
洛瓦梯尼说得没错,路易斯的确是幸运的。
伊秋默默拢起披肩,田野里的风有些大,她向着他们的去处悠悠漫步。
少女当下心中生起一丝确信:冥冥之中,细微之处,路易斯还是被人关爱着。他们并不耀眼,但足以在他灰暗的世界里,留下指引方向的火焰。
就算她当初选择依旧旁观游戏近程,贝多芬也能被洛瓦梯尼拉回来——以他的温柔,以他的心善。青年对小狮子而言,不仅是亲戚,更是一位珍贵的、无可替代的挚友。
虽然放松的时间增多了,但贝多芬的钢琴技巧却没有落下。
相反的,正是有了时不时的出行,愉悦的心情代替了无形中被清除释放的压力和怀疑,小狮子的心里似乎进驻了些新的、特别的东西,以至于他的琴音变得更加晴朗和果敢。
299已经渐渐开始变薄,是时候让740重现人间了。
伊秋决定等到开春之后,就送贝多芬一个惊喜。
小狮子在一个明媚的春日,终于和管风琴邂逅。
伊秋和他曾经做过约定,只要他好好学习钢琴,他会有坐到管风琴前的一天。适逢埃顿在久养身体后恢复,由他当小狮子的管风琴老师再合适不过。
从此以后,小贝多芬变成了一个早起的人。
伊秋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孩子竟然从不留恋床铺的温暖。他的管风琴课只能在晨昏交界时进行,才能既不影响教堂正常的运作,又不打搅信徒的祈祷。
风雨无阻。
小狮子眨眼间就成为教堂里最受欢迎的人——管事乐意引导他了解宗教仪式,他有时候会客串一下助手;修道士们对他的演奏赞不绝口,会在他乐音的陪伴下完成晨祷……
伊秋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小狮子的管风琴里打盹了。
晨起的困顿,睡眠不足的疲乏,以及阴冷天气里的恶寒,都不再能轻易困扰她。是他的演奏开始抓耳,令人忘忧。
有一天,伊秋去接路易斯去上管风琴课时,正好碰上他醉酒的父亲回家。
约翰纠缠着贝多芬,发起酒疯非要儿子喝一口酒后去给他弹琴。男孩无力挣脱父亲的桎梏,只能无奈地躲避伸过来的酒瓶,刺鼻酒气几乎令他晕过去。洛瓦梯尼去参加宫廷演奏不在家,他只能祈求去河边洗衣的母亲快些回来。
伊秋一个手刀下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一边揉着手,一边问男孩有没有受伤。贝多芬摇摇头,匀过呼吸后拖了把椅子过来,不让糟糕的父亲躺在地板上受凉。
他安静地处理完一切,和她上车继续去教堂演奏——或许,少女能理解为什么男孩从不放弃管风琴演奏,他可以找到宁静,可以在最近的地方祈求上帝听到他的虔诚。
贝多芬倚着车窗,突然问道:“伊秋,酒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会令人痴迷?”
“等你长大了,想喝什么酒,我都能陪你——绝对让你尽兴,你不喊停我绝不会趴下。”伊秋把帽子摘下扣在小狮子头上,遮住他的脸,轻拍帽顶。
“但现在,请你乖乖做一个小孩,路易斯。”
贝多芬从小提琴改拉中提琴了。
当然,提琴老师还是他的好朋友洛瓦梯尼。
毫不放弃对小狮子卖小提琴安利行为的青年极度困惑:为什么可爱的路易斯就这样抛弃了小提琴?
贝多芬给他的回答是:中提琴低醇昏暗的音色,比小提琴高昂明亮的音色要更得他的喜欢。
青年对此只能唏嘘接受。当然,伊秋不会相信贝多芬的答语。
一定是洛瓦梯尼在出行时,每次都会带上他的小提琴,并且他的演奏越来越甜腻的缘故。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伊秋已经在游戏里收到过两次来自贝多芬的花束了。
现在的她无时无刻不再盼着九月的到来。虽然那些花儿并不贵重,大多数来自田野乡间,甚至花束扎法凌乱而粗犷,但神奇的是,只要是朵花,收到它的女孩子总是高兴的。毕竟人在长大,但少女心永远不老。
琴键上飞速闪过手影,慷慨铿锵的音符随着每一次敲击在震颤的琴弦上高歌。
伊秋正遐想着这次九月能收到一束什么样的花时,琴弦突然承受不住应声而断。从未碰上过这种事的少女,看着自己的手惊呆了。
“我也能……弹断琴弦?”她默默地自语,“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嗯……路易斯这个年纪,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灾难?”
仔细回忆了一下书上寥寥几笔概括的贝多芬的童年,确认他不会遭到什么伤病侵害后,伊秋停止了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的是,窗外,白痢的风正在挂过这里。
波恩,瘟疫正在肆意蔓延。
马车刚到莱茵巷还没停稳,伊秋就开门调下马车,跌撞着跑向贝多芬家的小楼。
直到今天瘟疫才算过去,封锁线刚撤,她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九月早已到来,探询的信件全部被退回。无法和男孩一家取得联系的日子里,伊秋独自呆在偌大的房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去去的抬棺队,煎熬到快要发疯。
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事,但信息不通,连确信都变成怀疑。
没有人招待冲进房间的伊秋。约翰沉默地在桌前发呆,男孩的母亲抱着幼小的孩子,哭红的眼里满是疲惫。
妇人用眼神示意她男孩在楼上,又再次沉浸在背上里。
她踉跄着爬上楼梯,颤抖着打开音乐室的门。
钢琴——不应该叫它克拉维卡——上面随意地放着一把熟悉的小提琴,上面落着些薄灰,琴弓不见了。那是洛瓦梯尼的小提琴,他不是很宝贝这把琴吗?
伊秋心里一慌,她在大琴键盘下的空间里终于找到了那只狮子。
他蜷缩在黑暗里,独自舔舐着悲伤。
他听到很久没听过的熟悉的脚步声,身子忍不住颤抖。
“弗朗茨,被上帝带走了。”
压抑的隐痛变成喉间的喑哑,他似乎哭了很久,几乎失声。
伊秋脚步一怔,遂冲过去,跪在地板上,把贝多芬拉出琴底,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她无法想象他最近是如何度过的,眼睁睁看着最亲密的朋友离开人世,近距离接触死亡……
“伊秋,我要去一趟鹿特丹……代替弗朗茨,最后回一次家。”
“我准备一下,陪你一起去。”
男孩在她怀里小幅度地摇头:“伊秋,这次我拒绝——我不要你去。”
他安静地呆了会,突然伸出双手,挣扎着支起身子。
“你留在波恩就好……”
贝多芬直视伊秋的眼睛,灰色的眼眸中迷茫和忧伤混杂成一片深海,情绪在那里汇成暗潮。他珍视地用视线描绘她的容颜,那些风浪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坚定。
“荷兰之行,我一个人去。”
仿佛倏忽间,他就长大了。
背负起一些她不知晓的东西,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
明明就是个孩子。
伊秋愣在那里,能理解却不愿接受。
她无声地沉默着,只觉得四肢发冷,世界失声——她是不是才是,那个被独留在人间的惆怅客?
CG掉落:
【HE:四个人的时光】
【NE:爱与死的意义】

·18·你以为“游戏”是什么?
伊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贝多芬家的。她像是打开了魔盒, 里面飞出了许多未知的东西。恍惚间,她甚至无法确定未来的方向。
她教那个男孩子学会拒绝,对不不喜欢、不愿意接受的事物就坚定地说不。她也知道, 贝多芬的意思并不是讨厌,只是她自己突然无法接受, 那个向来会信任、会依赖她的孩子, 这一次却选择自己抗下。
贝多芬永远不可能是是孩子, 他总有一天会长大。
但这日子来得太快,快到让伊秋措手不及。
伊秋很清楚,这绝不是控制欲或其他偏执的情感在作祟。
她只是为被排除在外而难过——或者说,她发现自己的存在或许正在失去原本的价值:贝多芬可能不再需要她了。
“伊秋”究竟是什么呢?
没有她, 贝多芬依旧是贝多芬, 他依然可以淌过生命里痛苦的激流 ,甩干身上的泥泞, 依旧保持高贵的灵魂, 写下人类内心深处的音乐。
或许她能帮他终结短暂的疼痛和忧郁,但他并非是不可替代的——爱着贝多芬的人很多,比如洛瓦梯尼。
弗朗茨·洛瓦梯尼……
伊秋打开卧房门把手的动作一滞,心中痛苦于恐惧顷刻间泛滥。她踉跄着踱步到床前, 把自己摔进一片柔软里。
阴寒的战栗延迟许久终于爆发, 令她的眼睛失控,身体不住地痉挛, 被子上暗色的泪花开了一大片。
在止不住的小声啜泣里,伊秋明白了一切的根源:
她不是害怕自己失去意义,她只是害怕建立的羁绊戛然而止——死亡是无可挽回的遗憾——她真正恐惧的, 是死亡本身。
“小矮砸, 出来。”
伊秋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 调整情绪,呼唤电子音。
『我在。伊秋,你怎么哭了?』
电子音的回应依旧及时。但它的关心在伊秋听来,更像是鳄鱼的眼泪。
“我为什么会哭,你难道不知道?”
伊秋冷笑着反问。
『你进行游戏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看到你的游戏经历的。除非在播报你获得的游戏CG时,我可以通过CG推论你得到这张CG时经历的事件。』电子音顿了顿,『伊秋,你已经到这个节点了啊,恭喜你——』
“够了,我对这个没兴趣,”伊秋盯着天花板,少见的难以忍耐,“我就问你,游戏可以重开吗?”
『重开?伊秋你在想什么?你舍得现在的所有进度?』
“可你没有存读档,不然我也愿意——”
电子音冷静到近乎无情:『伊秋,我很早就说过:从你点开它的一瞬间起,不到它终焉,它是无法停止的。』
伊秋仿佛被触及敏感神经般,从床上弹起:“那我问你,为什么这个游戏还有死亡——你不是攻略游戏吗?我不是已经如你所愿在积极参与他的一生了吗?为什么要让弗朗茨因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白痢,就这样消失了?”
『你把「你和他的一生」当做什么了?你以为「游戏」是什么?』
电子音的愤怒几乎要化作咆哮,震的床帷都在颤动。
『是不是,只要把「人生」给你安插上无数个存档,你们就能把人生直接当成「游戏」?碰到不愿接受的,就读档重来,直到打出你们想要的,才能算圆满?』
『醒醒吧,伊秋,给你的经历一点尊重,给你自己一些尊重。我们不能永远幸福,每一种记忆都值得珍惜,每一种存在都有意义。』
伊秋无从辩驳,因为她早就把游戏里的一切都当了真——不是虚拟的,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真实。
这是贝多芬的人生,她要如何去否定它?
她脑中似乎闪过雪花般的碎片,思绪被一整狂风裹挟着,将她冲击得凌乱不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似乎又被什么东西强硬地压下。
“但他已经够不幸了……如果‘爱’的意义是铭记,‘死亡’的意义是珍惜——他早已学会珍惜,为什么还要让他失去呢?”她恍惚又直白地质问。
『因为那是「他」的一生,他愿意接受所有命运的馈赠。』它耐心而平静地解答。
少女克制不住,再一次跪坐在床边,放声哭泣。
她不再压抑,将所有的悲伤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电子音不再出声打搅伊秋,它知道她需要一些私人时间。
它很体贴地选择静默,却在静默中对她的方向给予它最温情的安慰。
『我很高兴……伊秋,原来你没有忘记……至少,没有那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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