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好几次by雾遮 完結+番外
雾遮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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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俯身拿小刀,“说实话,我也怕,那个针头看着就疼。”
“就是嘛...”胡伽见梁希削下的果皮两圈便断,不由笑道?,“希,你以?前手工课是不是从没及过格?”
“过分了啊,好心?给你削苹果,还笑话我。不给你吃了。”
“我错了我错了。”
屋里的阳光从窗角褪去,天色转阴,梁希起身走向窗户,高空乌云压顶,“估计要下大雨。”
“这倒霉天气,你等会带把?伞走。”
梁希关上窗,回身时停在饲养缸前,胡伽养的两只小龟在水里慢腾腾爬着,她喂了一把?饲料。
胡伽啃完甜脆的苹果,冷不防丢下一个重磅炸弹,“我把?吴浩楠删了。”
梁希身形一顿,没有开口,耐心?听她说下去。
胡伽拿了张湿巾纸擦干净手,缓缓说道?:“他?之前有谈对?象,是因为转学分的手,今天复合了,我看到他?的朋友圈什么也没去问。我和他?只是关系好了那么一点,他?出?于?教养和礼貌没有把?我晾在一边,连暧昧都?算不上,我要去问,纯粹自讨没趣。”
梁希轻轻抱着她,安慰的话堵在喉口,说出?来也毫无?用处,感情之事素来讲究你情我愿。
湿巾纸在手心?揉皱、变温,胡伽神色不再平静,眼眶和声腔一样湿润,“感觉他?很喜欢那个女生...”
从头到尾,那些机会全是假象,吴浩楠心?里早就有人,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怕不是个跳梁小丑。
因他?栽种?的花,失去盛放资格,还被他?连根拔起。胡伽的哭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放声大哭,最后低低啜泣。
梁希:“我们?才多大啊,以?后说不定能遇到更喜欢的,比吴浩楠帅一百倍。”
胡伽从梁希肩膀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大学校园,天南海北齐聚一堂,选项可多了。”
“你说的我想立马高考。”
梁希笑了笑,“先认真复习吧。昨天发下来的卷子我也给你带了。”
胡伽作势晕倒,“我病了,做不了。”
哭过一场后,仍然得打起精神面对?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学习资料里卷边的纸张,成绩栏上浮动的数字。
未来道?路有许多分岔路口,十七八岁的我们?尚且迷茫,可高考所决定的东西?毋庸置疑,人是要往前看的,要往高处走的,两相对?比,感情里的不如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口中?说着不再关注吴浩楠的一切,可某人每次考试后还是下意识去找他?的名?字,看到成绩后又破防。
胡伽叉着腰,特不服气,“恋爱让他谈了,成绩还更好了,搞毛啊。”
一看自己的分数,更是烦得要死?。
胡伽比平常加倍用功,也不知道?跟谁赌气。
时间在这样的日子中飞速奔驰,窗外树枝又变成光秃的模样。
嘉林今年冬天比往年冷,梁希生日这天还在下雪,地面厚厚一层,道?路通行?不畅,来自气象局的短信上建议不出?门。
微信里消息一栏皆是生日快乐的祝福语,梁希挨个回复费了不少时间。
她在小群里发消息说改天再聚,余斯易却不肯,说晚点带菜来,在梁希这里吃火锅。
余斯易大老远的都?不嫌麻烦,没几步路的赵胜宇自然乐于?应和。他?在冰箱里翻了一阵,把?能带的食材装进竹筐里,裹上厚羽绒服,礼物揣口袋,勾了把?伞下楼。
雪花不停纷飞,去梁希家这段路走得比往常慢,不过还是第一个到。
屋里空调打得高,没几分钟就热起来,赵胜宇脱掉外套,拿出?兜里的飘雪水晶球,朝梁希笑着说:“生日快乐。刚好今天下雪,应景。”
梁希被他?刻意卖萌的声线逗笑,双手接过。
之后两人去厨房处理食材。煮饭洗菜,分工合作。
梁希削土豆的时候,门铃响了,她忙放下手中?东西?去开门。
门外的余斯易单手撑着墙低低喘气,显然累到了。他?身上套着件没见过的棕色外套,应该是新买的衣服,脸遮在口罩里,只露出?被雪水沾湿的眉眼,里层白色卫衣的帽子盖在头上,一大片明显水渍。
梁希自然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往外站了一点,看见门后硕大的箱子,“咋不打电话,让胜宇下去帮你。”
“我一个人能行?。”
梁希瞅他?,“那你喘什么?”
余斯易:“.....”
很重好不好。
箱子挪进厨房,落地时彭的一声,食物一样样全拣出?来。
余斯易站在屋中?间,摘掉口罩。
时隔半年,再次回到这个家,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若要细究,只是少了些他?居住过的痕迹。
步伐不受控迈向梁希房间,往里看了一眼,她换了柠檬黄的被套床单,窗帘也是。
“我的礼物呢?”梁希出?现在他?身后。
余斯易回身,脑袋斜了一点角度,“我们?俩的关系用不着每年都?准备吧?”
梁希半点不信他?这鬼话,直接上手从他?外套兜里掏。
余斯易侧身一躲,肩膀撞到了门上,梁希越发肯定他?带了礼物。身子半压,右手拦住他?的去路,埋头翻找,衣服裤子上的兜一个不落。
毛茸茸的脑袋抵在胸前,余斯易黑色的睫毛轻阖,唇角似有若无?地挑了下。
“找到了吗?”他?状似关心?问话。
梁希捏着翻出?来的手机又给他?塞回去,或许因为被戏耍,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她没搭腔,去了厨房。
余斯易看她一眼,视线旋即又垂下,屈指叩了叩门板。
三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电煮锅放在茶几上,周边摆满待下锅的肉食和洗干净的蔬菜。
雪天不好打车,余斯易是由家里司机送来的,胡伽就没那么幸福了,这会儿打来视频,声音朦胧在风雪里,“我到浮岭巷了,正往里走呢,你指挥我啊。”
胡伽第一次来,找不着路。
梁希:“我出?来接你。”
“别别别,不用那么麻烦。诶我朝哪拐啊?”
“左边。”梁希已经在换鞋了。
梁希出?去接人,赵胜宇开始烧锅底。
人到齐后,各自围坐在茶几旁。
窗外落雪,屋里热腾腾,香辣味随着热气上浮,今年第一顿火锅,排场足够给力,肉片和蔬菜叶子不断下入锅里。
赵胜宇吃到后面,毛衣都?脱了。
梁希往旁掠去片刻的目光,余斯易也专注于?填饱肚子,一大筷子的菜让脸颊微微鼓起,唇瓣被辣油染出?艳丽的红。
似是发觉,他?偏过头,目光隔着袅袅白雾和她碰了一下。
两人分别有不同?程度的怔忡,余斯易握紧竹筷,率先别开了眼睛。两秒后左手抬起,虚虚挡着黏满油渍的嘴唇,继续咀嚼两口吞下去。
最后竟没剩下多少。收拾干净茶几和碗筷,四人组队玩游戏,余斯易和赵胜宇的实力带她俩,连胜是必然的。
之后两个女生在卧室看电影,他?俩在客厅打新的通关游戏。
四点过的时候,屋外的雪停了,阳光剥开灰濛濛的云层,驱退了一点寒意。
梁希走到阳台,望见圆圆她们?几个小朋友在空旷的地方堆雪人,“伽,我们?也去玩?”
“好啊。”
梁希穿上一件白色外套,围巾绕上脖子,经过客厅,打游戏的俩人也说要下去。
小孩们?堆的小雪人已见雏形,圆滚滚的一个,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枯树枝当手臂。
梁希和胡伽踩雪玩了会,接着在矮阶和地上到处挖雪,雪球乱砸。
那群小孩见状,也纷纷刨起一捧雪,雀跃地加入战局,雪在半空中?七零八落地迸开,每个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风声呼呼,小孩们?玩够了又跑去别的地方。
胡伽双手僵得失去知觉,举手投降,“我不行?了,附近有没有卖热饮的?”
赵胜宇:“超市的阿婆可以?加热牛奶,我带你去。”
两人离开,留下一长串脚印。
梁希抛着手里的雪团,冲余斯易扬下巴,“我俩玩?”
“玩啊,需不需要我让你。”
梁希忍不了他?这装X样,“呵呵,非要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你才知道?姐的厉害。”
余斯易同?样回以?“呵呵”,“我拭目以?待。”
梁希当机立断扔出?雪球,却被他?轻巧躲开,有防备心?,再发动的攻势就不足为提了。
狠话放出?去,被连续砸中?几个雪球后更显狼狈,梁希平添一点委屈,他?为什么不能让让她。
梁希抱着身子蹲了下去。
没过一会,雪地上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身旁。
余斯易蹲在她脚边,“梁希。”
缩成一团的人没给回应。
怕她真哭了,余斯易有点慌,手伸出?去想抬起她的脸,这一瞬被直面而来的雪球砸了个彻底。
“哈哈,被我骗到了吧。”
偷袭成功,梁希眼睛弯弯,笑声狡黠灵动。
余斯易抬手蹭掉眼睫上的雪,沉静地看她一眼。
她是真开心?,小虎牙冒出?头,明媚的笑洋溢在这呼吸都?能产生白雾的湿冷雪天里。
梁希得意忘形太过,忘了余斯易这人有仇必报。
天旋地转间,梁希被扑倒,压制在雪地上。
余斯易没戴围巾,脸和半边脖子全是溅开的碎雪,很快被皮肤的温度融化,湿漉一片,沿着下巴滑落。
又滴在她的脸上留下同?样的痕迹。
余斯易的眼神在这个过程中?,凝固了一秒。
云层移动,枝桠上那点稀薄的光扩散开,他?们?也被暖暖的日光笼罩。
梁希的睫毛上沾了点雪粒,想抬手揉眼睛,压着她的人似乎感应到,指腹在那儿轻拂了一下。
梁希下意识闭眼。
粘湿的睫毛和眼角,鼻尖暴露在长时间的冷空气里,透出?粉嫩的红色,堪比红梅沾雪的娇柔。
余斯易要很费力地制止自己,不去进一步动作。
不适感降低,梁希睁眼,“差不多行?了啊。余斯易。”
为了彰显跟自己的不对?付,她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
余斯易。余斯易。各种?语调的余斯易。
他?喜欢她带着不同?情绪喊他?的名?字。
倘若有迹可循,心?动初始往往潜藏于?过去那些无?甚特别的相处中?,或许只是在一个很平凡的午后。
记忆没被时间这场大雨冲淡,他?记得许多。
像是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藏角落里偷偷着色,笔触鲜亮活力,仿佛借走枝繁叶茂的盛夏。
玩牌时,她为了赢他?,和赵胜宇无?数个作弊小动作,斜眼歪嘴的,逗得不行?,也可爱到不行?。
初中?有次放学,黄昏映黄了街道?,她跟在身后,一路踩他?的影子,说一本笔记而已,为什么不能大方一点借给学委看。
他?心?想为什么要借?又不是给别人整理的考点,再说,他?很不喜欢那男生看她的眼神。
放假在家,她早上月经造访,没翻出?一片卫生巾,梁妈近期忙,家里一些琐事没顾得上,东西?也忘了囤。
难为的却是他?。
在女性用品区,面红耳赤地找到她常用的那个牌子,还得区分什么日用夜用,棉柔网面...
结账时李阿婆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烫手山芋一样把?那袋东西?扔她怀里,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说他?脸红得像猴屁股。
不想再跟她讲一句话。
闲暇时一起看恐怖片,这方面的电影国外确实很敢拍,她吓得颤颤巍巍躲他?肩膀后面,紧紧攥着他?后颈那块领子....
零下十多度的天气,余斯易身上却极热,包括和她对?视的眼睛。
安全距离早被打破,他?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风好像停了。

脑中架起?意?志天平,两端又在?互相挞伐,加重的砝码是?她身上轻轻浅浅的气息。
余斯易有?点厌烦这样的自己,总是?轻易被她挑起?那?些荒唐念头。朋友一词让他在?各方面占得先?机,自私行为有?了很好的保护色,可也成了一道限制他的枷锁,他被牢牢摁在?这层关系里。
所做的一切在?她那?,不过糊上了奇怪的标签。
盲目告白对别人来说最有?用最简单,可对他而言,是?最愚蠢的做法。失败造成的结果他如何能接受?更得深思熟虑。
他在?过速的心跳中捡回一点理智,把?梁希的天蓝色围巾往上扯,盖住她的嘴唇,手撑地站了起?来。
然后伸出右手。
梁希被拉起?,发现?他指尖冰凉,掌心却?是?濡热的。
松开的一瞬,余斯易在?她手上套了一样东西,滑至手腕。
梁希朝那?儿落去?目光,一串南红手链,缀着颗小巧的柿子和铃铛,晃了下?手,铃铛声轻泠泠。
“我就说你给我带了礼物吧,还不承认。”梁希吐槽他一句,又难掩愉悦地说,“好喜欢。”
余斯易略微抬脸,“我送你的礼物,你哪样不喜欢?”
是?她异常熟悉的欠扁语调。
按照以往惯例,不管事实如何,梁希是?不会放任余斯易在?她面前狂一点的,可这次,她没有?搭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看得余斯易不自在?起?来,他敛了神色,胡乱地把?目光聚向别处。
两道身影从院墙旁那?边的小道走近,赵胜宇递过来两瓶热牛奶。
梁希接住一瓶,先?贴在?余斯易脖子上,“暖暖。”
他抬手按住,热意?渗进皮肤。
梁希再拿上另一瓶往脸上贴,又拧开灌了一口,最后握在?手中取暖。
几人没继续在?外面受冻,边走边聊,返回屋里。
赵胜宇精神十足,一点不消停,放歌嗨玩,还拉着梁希一起?跳魔性又欢快的海草舞,梁希也放得开,肆意?跳起?来,扭动的两人各有?各的笑点,视觉效果拉满。
胡伽手肘撑着沙发,乐到直不起?腰。
黄萍提着菜和水果蛋糕到家,看到家里这样热闹,也跟着笑了,她放下?菜走过去?,见到有?新面孔。
胡伽对上她的视线,登时挺直背脊像小兵一样站立,“阿姨好,我叫胡伽。”
“小伽同学你也好。别紧张,当自己家。”黄萍转开视线,看向右手边的余斯易。
他低声喊萍姨。
可能人到中年,过于感性了,简单的一声,黄萍眼底泛起?潮热,偶尔得空打次电话或是?视频,比不上如此真切的面对面,“你这孩子,好久没吃萍姨做的菜了吧。”
余斯易笑说:“怪想念的。”
“那?等会儿吃光了才准下?桌。”
黄萍踏入厨房,拴上围裙后又从里露出半个身子,“斯易,过来打打杂。”
“来了。”
胡伽见此情形微讶,哪有?让客人帮做事的,感觉梁妈是?把?余斯易当自己儿子了。
她撇头跟梁希说:“阿姨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梁希将一整个剥好的砂糖橘丢嘴里,“跟你第一次见面,装的。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手指一扬,“胜宇小时候见到我妈都绕道跑。”
赵胜宇鼓着嘴巴点头,“你多?来几次,就能体会到了。”
“啊。”胡伽说,“难以想像。”
等梁建康下?班,唱生?日歌、许愿、分吃蛋糕,老三样。晚饭后,朋友们?带着吃撑的肚子回家。
生?日完美度过。
春节的日子走家串户,赵胜宇穿了一件大红的羽绒服来找梁希,端着一盘车厘子坐在?她的小沙发上,一边吃一边乐滋滋地数着自己的压岁钱。
“还是?过年爽啊,我妈不收走一半就更爽了。”
梁希趴在?床上看书,幽幽叹气,“知足吧,我妈一块钱都没给我留。说什么给我存着,但我估计你手里的车厘子就是?拿我压岁钱买的。”
赵胜宇憋不住想笑,“咋这么可怜哟。”
梁希顿时怨念扑天,“还我。不准吃了。”
短短的寒假一晃而过,进入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学期,时间被压缩成不透气的膜布,笼着每一个想要发芽破土的人。
教室的灯光很晚才灭。
四月份的一天,下?了晚自习后,有?同学在?班群里发牢骚,说他好累,脑细胞要死完了。
马上有?人回道:[一样,我现?在?每天做梦,不是函数图就是语法结构。]
[你俩就是绷太紧了,适当休息。]
[余斯易,晚上我问你那?题你再给我讲讲吧,麻烦你了,不弄懂我睡不着觉。@y]
y:[私聊。]
郑源奇在?后头发了个闪亮登场的表情包:[我要出去玩一天。放松放松,也不差这一天,有?谁要一起?的?]
朋鸟:[去哪儿啊。]
[原坞怎样?不远,刚好这个季节可以去?棚里摘草莓。]
[说到我心坎了。]
宇宙:[可以可以。]
奇怪的奇:[行,定了,我请大家玩,费用我包了。]
这话一出,群里直接炸锅了。
朋鸟:[!!!源儿,以后我不准任何人违逆你!!]
伽:[奇哥威武。]
奇怪的奇:[低调。]
宇宙:[奇哥威武。]
朋鸟:[奇哥威武。]
[奇哥威武。]
.....
梁希看手机的时候,群里消息已经连很长了。
不爱吃青菜:[奇哥威武。]
y:[奇哥威武。]
....
班里要去?一大半人,俨然集体春游。
郑源奇阔绰一把?后,反而在?车费上节省,呼叫了他爸公?司的大巴和司机,说什么家里资源能用则用,钱要花在?刀刃上。
周六上午九点出发。
梁希和赵胜宇在?八点四十赶到乘车地点,出去?玩自是?要费心打扮,又脱离了学校的着装要求,有?同学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漂亮好多?。
大部分扎堆在?车旁说笑,车上有?几人补眠。
“吃早饭了么?”
梁希转头。
余斯易穿了件比她生?日那?天要浅一些的棕色冲锋衣,挺括的版型,衬得身形愈加挺拔凌厉,拉链拉到底,白色的金属拉头悬垂在?喉结那?里。
“没来得及吃。”
梁希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下?,落点在?他眉宇间被微风吹动的发梢。
“我猜也是?。”余斯易挪下?肩上的背包,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两份早餐,三明治和牛奶,还是?温热的。
赵胜宇接过一份。
梁希:“你吃了?”
“嗯。”
远处的马路,绿灯读秒,对面四五行人踩着斑马线走了过来,黑色外套的男生?在?踏上石阶前转身,目的地明确。
余斯易稍偏了一点脸,看向来人,对方也发现?了他。
余斯易漠然收回眼,问梁希味道怎样,说话间朝她靠近半步,臂肩仿若不经意?地贴着擦了一下?。
“好吃。”
“改天再给你带。”
瞥见她袖子上有?根掉落的头发,伸手替她拈走,接着闭上一只?眼睛说:“梁希,我眼里进东西了。”
梁希抬头查看,他适时低颈。
对准吹了吹,“好点没?”
余光里那?人在?原地滞停,余斯易忍不住挑了下?眉。
九点钟清点人数,确保所有?人到齐后,大巴车启动往原坞开。
上车不过五分钟,睡倒了一片人,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心下?不由感慨,被高考摧残的高三生?呐。
原坞地处城外乡野,沿途是?绿油油的麦田和贯穿其间的羊肠小道,山坡上黄绿延伸,属于春日的油菜花。
到了地方,大家的困意?转瞬间消散,精神奕奕地投入田园好风光。
这里有?专门的露营地,可以搭帐篷过夜,图新鲜的一拨人跟随这里的员工去?租帐篷。
梁希几人觉得睡床踏实,选择入住民宿。
接下?来群里如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你一言我一语,消息在?屏幕上闪得飞快。
原坞的娱乐项目有?十来样,大家商定分开活动,地点一致的同学约着一道。
梁希他们?在?坞里的饭厅吃了点东西,之后走走逛逛,玩了卡丁车,坐了小火车,最后来到湖边。附近设置了钓鱼点,提供简易的工具。
赵胜宇抻长脖子打望一圈,“我们?可以钓几条上来,晚上做烤鱼吃。”
梁希看着别人桶里的鱼,“别几条了,先?钓到一条再说。”
不是?她故意?泼冷水,赵胜宇和余斯易长这么大压根没碰过鱼竿。
赵胜宇:“我爸可是?巷里的钓鱼王,基因在?这摆着呢。”
“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不然她高低也是?个大厨。
“....”
事实证明,梁希的话一点没差。
余斯易把?鱼饵重新调整过,抛到远处,还是?没见水面和鱼漂有?半点动静,他开始怀疑湖里有?鱼的真实性。
几分钟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两米开外。
梁希喊他名?字,“你也来钓鱼啊。”
“是?啊,你们?钓了多?少啊?”
蒋辰往余斯易水桶里扫视一眼,唇角扬起?的弧度别有?深意?。
余斯易目光冷然。
梁希:“不好钓啊,鱼儿不上钩。”
蒋辰掂了掂手里的鱼竿,语气微妙,“是?吗?”
蒋辰出生?在?乡下?,自小跟池田鱼虾打交道,水里能搞到的吃的,早已摸得驾轻就熟,钓鱼对他而言,属实小儿科。
没过多?久,成功拉了一条鱼上来,“梁希,你看。”
显眼包。
余斯易嗤了一声。
草鱼在?水桶里猛烈地摆动了片刻,梁希凑上前,“好大一条。”
蒋辰朝余斯易那?儿看去?,眼神挟带直白的挑衅。
余斯易抿着下?唇,回头继续盯着依旧毫无动静的鱼漂。
无形中分割了区域,一边艳阳高照,一边乌云密布。
赵胜宇挠头道:“也是?奇了,是?我俩位置不好么?怎么鱼全跑他那?头了。”
“不知道。”余斯易气闷地回了句。
他就不该钓这破鱼,平白送出机会。
梁希和胡伽要去?摘草莓,蒋辰把?钓上来的鱼给余斯易他俩。
“麻烦带回去?啊。”他笑得轻快,跟着一起?离开了。
得意?什么?
余斯易踢了下?空荡荡的水桶。
不信邪,他非得钓上来一条不可。

澄清的天,绿树溪田交映,十三班的人?散落在各处。
三人?一路和碰见的同?学打招呼,期间还加入了?几个,草莓队伍壮大起来,来到大棚,在里面活动十分钟,篮子便装满了?。
出来的时候,蒋辰站在梁希身侧,看到她肩膀上沾了?一点土,“你先?别动。”
“嗯?”梁希茫然。
他微微俯身,把她那儿拍干净。
“哦,谢谢哈。”
梁希侧首,目光落向?他清隽的脸庞,距离其?实挺近了?,她连他下巴上冒出的痘痘都能看清晰。
眉骨高挺,脸型优越,蒋辰无疑是好看的。
梁希想借此印证一件事,没有往后退。
蒋辰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感到一丝怪异,“梁希?”
梁希垂下了?眼没说话,半晌才挤出一个微笑,“走吧。”
日头缓缓沉落,回?到民宿时,山那边被?橘黄铺就。
余斯易钓到鱼后,回?来和赵胜宇在露营地弄起了?烧烤,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梁希几人?洗了?草莓过去。
余斯易看见她,很淡的一句,“回?来了?。”
梁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余斯易蹙眉,去摘个草莓把魂摘丢了??
他把烤好的猪肉串给她,“尝尝。”
竹签上丁点肉,梁希一口嗦完,咂咂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用说了?。”
蒋辰:“要不?我来烤吧。”
余斯易没硬占着不?让,没道理让这些?食物毁在自己手里,他拿过梁希端着的草莓,走到不?远处架起的桌椅区。
营地里的人?逐渐变多,直到全部回?来,灯烛点亮,周遭被?暖黄的光照得分外?柔和。
在这样一个傍晚,静赏日落,看最后一点晚霞残影在山头消逝,远山和天空融成青黛色。
余斯易望着那些?虚虚勾勒的暗影,有人?却?偷偷将拍日落的手机挪向?了?他。
为景色停步噤声的众人?,又开始动起来。
赵胜宇欣赏着自己拍下的照片,跟余斯易说:“这一趟没白跑,比城里看美多了?。”
嗯。如果?少了?身后烦人?的声音。
还大言不?惭地说多了?解他,连他现在不?爽极了?都感知不?到。
惯会挑好听的来敷衍。
余斯易握拳支着脑袋,挨个去掉讨厌的草莓蒂。
那边还在继续。
“哇塞,芋头也好吃!蒋辰你好棒啊。”
“没啦,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要谦虚嘛。”
“嘿嘿,其?实不?难,控好火候就行。”
给他能的。咋不?能死他。
余斯易心里仿佛燃着一团小火焰,滋啦滋啦地往上爬,阴着脸,抓起一把草莓塞嘴里。
给对面的赵胜宇看懵了?,“你想不?开要噎死自己啊?”
这个时候,身旁忽然阴影闪过,有人?落座,手腕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余斯易目光未有偏移,甚至朝反方向?扭脸。
“胜宇,吃烧烤。”
赵胜宇尝了?一串土豆,“啧,味道真不?赖。”
话落,他感觉有冰渣子刺到脸上,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噤声为妙。
不?知哪个倒霉蛋在草地里丢东西了?,班里同?学打着手电筒到处找,闪烁白光像迷路的精灵。
余斯易将注意力投过去,竭力忽略旁边人?的存在,他塌着肩膀,下巴压在指骨上,喉结因吞咽动作滚了?一下。
梁希视线定在那里,手指不?安分地动了?动。
一时间无人?说话,两个人?嘴里包着东西,一人?在发呆,有什么心事的模样。
等?余斯易吃完,梁希也从愣神的状态里抽离出来,挑了?一串香菇递过去,“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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