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好几次by雾遮 完結+番外
雾遮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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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宇手指抹着杯面?上的水珠,饶有兴致地看向张浩凡,“小孩子?嘛,别当真。”
余斯易淡淡撇了一眼过去,“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张浩凡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这个哥哥明明在笑?,为什?么?感觉好吓人。
之?后玩逃出恐龙岛、转转杯、碰碰车。单调的碰碰车反而最好玩,铆足劲儿撞来撞去,互不?相让,男生们不?服输的幼稚把戏永远那么?有看头。
在游乐场玩到快闭馆,众人才?结束活动。
出租车在梁希家楼下未停,驶过小石桥,梁希和赵胜宇被邀请去赵家吃生日?饭。
叔叔辈们要划拳拼酒,屋子?里烟熏雾缭,吵吵闹闹的,赵妈搬了张桌子?去楼顶天台,让四个孩子?在上面?吃。端完饭菜,她搬了一把无线风扇放在梁希身后,开最大档。
“闺女凉不?凉快?”
梁希弯着眉眼,“凉快的,谢谢姨。”
赵妈笑?了笑?,又跟余斯易说:“这鱼你赵叔今天下午去钓回来的,可新鲜,多吃点阿。”
“我会的。”
“那我先下去了,有什?么?找胜宇就?行。”
赵妈走的时候还顺便把晾干的衣服收了。
赵胜宇洗了一篮子?葡萄端上来,比鱼还新鲜,刚摘的,赵妈自个儿种植培养,就?在露台墙边,密实的一串串挂满藤架。
今晚风特别大,星星似乎也比往日?明亮繁杂。吃饱饭,拿着罐冰镇汽水,几人惬意地靠在凉椅上看星星。
张浩凡在一旁晃着脚丫,吃葡萄发出细细声响。
赵胜宇手肘分?别抵着两边扶手,直挺挺地靠着,“我想起六年级有一次考砸了不?敢回家,你俩很够义气陪我回来,我妈看见?你俩,收着脾气真就?没打我。”
梁希跟他同一姿势,“你是没事?了,我和余斯易可惨了。”
忘记回去报备一声,梁妈在家里没等到人,担心?坏了,打电话到处找,后来她和余斯易被一路揪着耳朵回去,还被罚蹲半个小时马步。
赵胜宇笑?说:“我后头不?是给你俩当牛做马一个月嘛。我多卑微啊,端茶倒水伏低做小,梁希,你敢说你没剥削我?”
梁希嘿嘿一笑?并不?认账,“是吗,我记不?太清了。”
“装吧你就?。”赵胜宇转头看着她,“我还没问过你,小时候为什?么?愿意带我玩?”
“嗯?”梁希几乎没思考,语气轻快,“你小时候跑起来特别像企鹅,我看到后就?想找你玩啊。”
没想过是这个原因,赵胜宇弯唇笑?了。他俩小时候也挺调皮捣蛋,每天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只有余斯易安分?些?。
“忽然感觉时间过好快啊。”赵胜宇不?禁唏嘘,“几个弹珠能玩一整天的日?子?仿佛上个世纪,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
余斯易:“开学我们就?高?三了。”
“是啊,魔鬼的高?三,就?我们班那群卷王,得多拼呐。”
梁希:“这不?还没开学嘛,不?准提前制造焦虑,我们现在在这里闲聊吹风看星星,比什?么?都好。”
“说的是。”
要是没有讨厌的蚊子?,会更好。

不想继续在这喂蚊子,几?人收拾桌子下楼,再上来?时赵胜宇手里拿着塑料袋和剪刀。
梁希搬着把凉椅离开后,赵胜宇猝然出声叫住余斯易,“你还?没跟梁希说?”
余斯易双手掌着椅背,视线远眺,夜色里熟悉的街巷矮屋,对面楼的住户依旧会在夏天晒豆角,竹竿上不见半点空隙。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驻,浮岭巷的灯火十?年如一日。
“怎么办?”余斯易无力地笑了?下,“不得不说了?。”
赵胜宇站在藤下,歪着脑袋挑大串葡萄,“我估计梁希接受不了?。就不能高考后么?”
余斯易没吭声,站了?一小会,将剩余两把凉椅搬下楼。
屋里的饭桌还?未散,酒酣耳热之际,闲话家常的同?时又拼得不可开交。
梁希在赵胜宇卧室里陪着张浩凡玩飞行?棋,张浩凡的蓝色飞机都出场两架了?,她的还?在里面关着。
“我今晚这运气逆天了?。”梁希望着进来?的人,“余斯易你来?得正好,帮我丢一次。”
他拾起骰子一扔,跟天神下凡拯救苍生似的,一次成功,梁希目瞪口呆地挪出一架。
余斯易靠坐在桌上,随手翻看了?几?眼?赵胜宇搁架子上的书,撑不了?多久,视线焦点又自动变成梁希,若发现后者有偏过来?的迹象,他当先自然地移开眼?睛。
八点过,梁希和提着葡萄的余斯易走在回家路上。
“胜宇每年都给?我俩装好多,还?是留一半让老妈做果?茶喝。”
巷道里的路灯坏掉一盏,前方黑黢黢的树影和院墙看着有些吓人,身旁要没有余斯易,梁希真不敢单独走。
“怎么没修啊,都看不清路了?。”她一边拉着余斯易胳膊壮胆,一边打开手机电筒。
又走了?一小段路。
梁希说:“等老爸这周休息,我们在家里整烤鱼吃吧,上次弄没有翻车,再弄的话味道应该会更好,到时把胜宇叫上。”
余斯易持续沉默着,喉结涩然地滚了?一下。
到家后,梁希拿上睡衣先洗澡,接着坐在床上涂花露水,手臂和腿上好几?处痒包,看来?今晚上的蚊子和星星一样多。
余斯易进屋晾衣服,梁希用电脑在查东西,那道身影独自在阳台吹风,肩背平直,像挺拔而起的高高青松。
约莫过了?五分?钟,余斯易走进来?在桌旁停下,大片的灯光被挡住,梁希整个人落入由他形成的阴影里。视线上抬,他眉眼?低着,逆光的角度,眼?尾敛出淡淡颓感。
“发生什么了?吗?你回来?路上就很不对劲诶。”梁希看见他小臂上泛红的一块儿,“你坐床上去,我给?你抹花露水。”
梁希将清凉的水倒在手里,椅子一滑,掌心覆住他小臂内侧,空气里散出一点植物清香。
这样的日常以前并不少见,可这一次心里空落落的,余斯易很清楚缺失的那一部?分?是因为什么。
梁希抬起他两只手找了?找,“怎么就一个包,蚊子是不喜欢喝你的血吗。”
余斯易手背上的血管脉络特别显眼?,皮肤薄薄的,臂膀那里却硬实,她忍不住在上面戳了?两下。
余斯易垂眸看着她动作,等那只搞怪的手撤走,目光随即挪向她的脸,“梁希。”
语气明显滞了?下,“我明天得搬走了?。”
“....明天?你要搬走?”梁希表情空白了?一瞬,迟钝地开口。
“嗯...搬回余家。”
余烨想让他住回去,无论是父亲请求,还?是事情本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那天谈话,余烨一边喝酒,一边感慨着儿子长?大了?,他老了?。高考过后进入大学,步入社会,距离将会被成长?线扯得越来?越远。
“高三这一年,让爸爸来?照顾你吧。我知道你抵触什么,你阿姨和妹妹其实一直想迎你回家,当时她对你刻意疏忽,是因为误会我背叛她了?,以为你是外面来?路不明的....我不知道你的存在,突然说把前妻的孩子领回家,不怪她不信。你妹妹之前还?想来?找你,被我拦了?下来?....爸爸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或者去迎合什么,你是爸爸的家人,心里有一块位置永远是你的,别人代替不了?。斯易,要相信爸爸。”
这样恳切的一番话,余斯易心头泛潮发酸,庆幸梁希被支了?出去,让他答应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难。时间定在赵胜宇生日后,拖到了?现在才敢告诉她。
“你跟爸妈说了?”
“说了?。”
梁希点点头,退回桌前,“你始终要搬的嘛,余叔肯定老早就想你搬回去了?,一直住这里是不太现实。收拾好了?么?要不要我帮忙?”
发言特别懂事理,而且听着像要迫不及待赶他走似的。
余斯易紧紧盯着她,过了?会儿闷声笑了?一下,笑他的自以为。到最后觉得这样也?好,何必弄得都不愉快,他一个人难受就够了。
“不用,我能搞定。”
“好吧。”
气氛忽地静下来?。
余斯易没看梁希,目光停在墙边的龟背竹上,心绪在属于她的私密空间里,轻一下重一下地漂浮着。
纵有不舍和留恋,终是要离开了?。
良久,余斯易打开卧室门?,一步步走出这里,身后只有敲键盘的声音。
门?被他缓缓阖上。
夜深人静。
余斯易在床上翻来?覆去,双腿气闷地直打床,根本睡不着。
一点也?不能够,梁希这个没心肝的家伙,不说抱在一起痛哭,说些挽留的话,好歹难过一点点嘛。
就这么舍得他走?
衣服和书用行?李箱全?部?装好,篮球滑板之类的用纸箱打包,包括梁希这些年送他的礼物。大大小小的物件里,他拿起一个黏土捏的小雪人,这是小学手工课上捏的,这么简单的造型她都捏得四不像,还?随手丢给?他。
余斯易把梁希今年送的白色耳机挂脖子上,其它的拿胶布封存好,听见赵胜宇问他那些模型怎么办。
“原样搬走,喜欢哪个就拿,送你了?。”
“够兄弟!”
赵胜宇靠墙把玩着觊觎许久的机甲模型,东西被整理归纳完,骤显几?分?空荡,这儿也?算是他第二卧室了?,心里着实有点不好受。
余烨喊了?搬家公?司来?,房里属于余斯易的东西一样样消失。他站在玄关处,望着屋里的陈设发了?会呆,门?轻轻关上前,手突然摸向了?裤袋,取出一样金属材质的东西,指腹摩挲了?下上面的齿纹,“怪我拿顺手了?,你可不能跟我走。”
东西被搁到柜子上。
余家住西水湾。
繁华地段开辟出来?的豪宅区,车子一路驶进别墅庭院,余烨熄火,冲副驾驶笑道:“欢迎回家,儿子。”
余斯易勾了?下唇。
梁希早晨出门?,在胡伽那里玩了?一天,日落时分?回的浮岭巷,梁爸今天加班,余斯易应该也?走了?,她没在路上打包晚饭,嘴巴一下午没歇过,并不饿。
客厅窗户开着,米色窗帘在热风里像摆动的鱼尾。
梁希手指勾掉凉鞋,直起身的一瞬,看见鞋柜上的东西。
余斯易的钥匙静静地躺在那。
梁希生活状态一如往常,好吃好睡。不久后去了?外婆家,老太太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梁希每天陪着听曲逗鸟,在自家菜园子里摘嫩嫩的黄瓜,午后学做茶点,她手笨,在一旁打下手,只学会了?简单的紫薯饼。
八月份的尾巴,她带着几?盒精致的点心回来?,先去找了?胡伽,她尝后赞不绝口,高度评价道店里卖的都比不上。赵胜宇那份是他自己来?家里拿的。
假期最后几?天,两人仍旧各占茶几?一角赶作业。
写得手酸,赵胜宇趴着歇了?半晌,转过脑袋用笔盖点了?点梁希小臂,怂恿道:“想吃麻辣小龙虾,来?一份?”
梁希哪禁得住美食诱惑,而且这个夏天还?没吃过。
赵胜宇见她点头,困意顿消,拿手机一通操作,“我点了?六斤,虾尾拌面就不要了?吧?”
梁希正在做英语练习册,脑子里都是翻译出来?的词句,闻言不假思索道:“为什么不要?余斯易喜欢——”
声音戛然而止,笔尖在纸张上顿了?一下,单词字母洇出一个丑陋的墨点。
赵胜宇看着她。
梁希怔了?几?秒,仿若无事地继续往下写,“你点一份吧,我吃。”
赵胜宇喉咙堵了?下,他十?分?理解梁希这种潜意识行?为,他中午来?的时候还?差点去敲那扇门?呢。除了?花时间适应,能怎样呢,总不能把余斯易绑回来?吧。
他贴心地当没听见,绕过这个话题,聊其他的。
外卖到了?后,两人收拾好桌子吃东西。
赵胜宇五点多带着垃圾离开,梁希独自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
窗口落进来?的光线不知不觉间变窄许多,梁希看向那间紧闭的房门?。最先闪进脑海里的是他刚起床,顶着鸡窝头倦懒地靠在门?框上,投给?她一个傲娇的眼?神,再然后是他咬着可乐罐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游戏。戴着耳机拼好几?个小时的模型,看书时躺转椅里,姿势比谁都慵懒惬意,穿冷色系的连帽衫,时不时把帽子扣头上,拉紧帽绳,看起来?特别傻。
盯再久也?不会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阳台上的晾衣杆和电视遥控器被她独占,睡醒时也?没人和她抢厕所。
可梁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浮岭巷距西水湾隔着大半城市,坐公?交要转三趟车。
聊天依赖手机,见面靠打电话。
梁希不想让他搬走,可有什么办法,余斯易只是借住,回余家,天经地义。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会让他为难,不如不说。
这段时间余斯易陪家人去了?国外,梁希有收到他发来?的照片和视频,静谧浪漫、治愈人心的景色,如童话里的小镇。他们围绕着这个短短聊了?几?句。
余斯易昨天的飞机回国。
梁希抬头盯着挂钟,做了?什么决定般,开始迅速洗澡换衣服。
一套流程下来?梁爸回来?了?,见梁希一身外出打扮,“要出去啊?”
梁希提着盒点心,换上凉鞋,“嗯,晚点回来?。”
“注意安全?,回来?别太晚。”
梁希在关门?声中应了?话,没几?秒又打开拿走落柜上的手机。
梁爸摇头,“哎,这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去。”

梁希小跑下楼,在?巷外的马路边拦到一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悬铃木绿意盎然,正是晚高峰的点,路况不怎么好,车子在?西水湾那豪华的大门外停下时,天空已沉入蓝灰色调,视野里?的景物昏淡暗沉。
梁希付完车费,站在?一棵槐树下拨去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至自动挂断,她又拨了一次,仍旧无人接听。
许是天色转变,梁希一开始强烈的情绪也淡化不少,甚至反思起自己行?为的鲁莽。
谁规定余斯易必须随叫随到,他已有?了另外的生活轨迹。
西水湾这?地方好气派,住里?面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她不打招呼就来,连大门也没资格进入。
若余斯易没被带走,从小生活在?这?里?,富家?少爷和平凡的她有?机会成为好朋友么,答案不言而喻。
路上?见到也只当陌生人擦肩而过。
要是还能成为同学,多年的好友情谊不复存在?,关系淡薄,他不会多分?给她一个眼神,日常的互损逗趣更是煎水作冰。
也不会在?面对她时,笑得那样好看。
失去随性的相处模式,寥寥几句的谈话?和每一个动作都将存在?界限感。
梁希心脏忽然骤缩了一下。
她不想,很不想变成那样。
混乱地在?原地站了两?三?分?钟,一声“梁希”打断了她的思绪。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余烨手肘搭在?车窗上?,问她是不是来找斯易。
梁希走上?前,礼貌颔首,“余叔叔。”
手里?的包装盒递出去,“麻烦您帮我带给他。”
对方却没接,“不进去?斯易在?家?。”
梁希心情有?点乱,下意识回:“我就不进去了。”
余烨观察她几秒,语调放柔了些,“家?里?在?开party,去玩玩吧。来,上?车。”
长?辈这?样说,梁希不好再拒绝,绕到车子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进入地下车库,余烨拿着后座的一份文件和梁希从电梯上?去,“他们应该在?–1层,你要是没看到人给他打电话?,叔叔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过去了。”
梁希乖巧应声。
一出电梯,耳朵被嗨翻天的摇滚乐袭击,那房间没关门,由着动感节奏鼓噪热烈的氛围。
现代风装潢,大面积开放式空间,岛台上?美食成堆,隔断墙这?边的长?沙发,几个女生在?聊天吃东西,没人注意到梁希这?个外来客。
继续往里?走,路过吵闹的影音室,通向?院子的门开着,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似乎不少人。
下沉式的庭院,墙边栽种了两?排观赏竹,地灯的光让整个范围陷落于温暖的色调里?,头顶是自然景象的夜幕,天气好的话?,感觉这?里?很适合观星赏月。
院里?人几乎全围在?一处,梁希在?外头伸长?脖子踮脚观望,恰逢一人离开,她占得缝隙角落,终于得见里?面那人。
多久没见了?
自他搬家?,算起来至少也有?40天。
超大屏幕里?的两?辆机车分?秒必争地角逐着。
余斯易剪了头发,比她见过他的任何时候都要短,短短的发梢衬得气质更为冷峻,骨相尽显。
身处不相识的环境和人群,这?样看他,有?那么一丝陌生感。
梁希忽然有?点不敢上?前。
余斯易手里?操控着的机车率先抵达终点,比赛结算页面弹出。
另一人挠头发,“操啊,就差一点。”
“是不是破纪录了?”
“好像是。”
“真的假的?”
余斯易仰了仰头,轻轻咬唇笑了一下。
梁希不自知地跟着咬唇。
他站了起来,手柄随意扔给旁边男生。
梁希看到他脚边有?一只萨摩耶,小狗被他抱进怀里?,可爱地吐舌头。
“谁跟我玩?”
“我不想虐菜。”
“滚呐。”
周遭骚动,一个长?发女生朝他走了过去,穿淡紫色的蓬蓬裙,五官精致漂亮,像个洋娃娃,凑近说话?时手放在?他臂弯处。
游戏又开了一把,模拟机车轰鸣的音效声格外扰人。
他低下头,认真地听对方讲话?。
小部分?人朝外散开,有?男生在?打闹中被推了下,不小心踩到梁希右脚。
对方特别?礼貌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她笑笑,转身退出了院子。
经?过岛台,梁希拿了一个芝士焗红薯,咬上?时深感自己今晚不该来这?。余斯易什么好吃的吃不到,还是最上?等?的食材。
她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唾弃自己不争气的贪吃行?径,一边甘愿掉进美食陷阱。
院里?的欢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少男少女们玩起了刺激的大冒险游戏,余斯易没兴趣参与,在?旁观望了片刻。
整蛊人的方案老一套,没啥新意,他略感无聊地放下小狗,准备回房补觉。
进到房里?,摇滚乐已变成男歌手动听的情歌。
眼神懒懒地往前方点过,身形一秒内顿滞。
他看到了家?里?的一只贪吃鬼。
室内灯火通明,那张熟悉的侧脸莹白清润。按理说她不会凭空出现在?这?,余斯易好难概括此刻心头所想,诧异有?,欣喜也有?,这?一幕奇妙得好似幻觉。
她发现自己时,还在?吃芒果蛋糕。
唇边那抹绵软的白让他很想去舔吻。
眼神无声碰撞着。
影音室的播放权大概被其他人夺到,又继续放了一首好老的情歌。
低低沉沉的曲子配上?女歌手独特的嗓音,像在?耳边款款而谈。
“我的快乐与恐惧猜疑,很想都翻译成言语,带你进我心底。”
余斯易逐渐走近,单手撑在?岛台边沿,微微俯身,把梁希半笼罩的姿势,视线尽量集中在?她上?半张脸,“怎么进来的?”
沙发上?的几个女生同时有?了动作,整齐划一地看过来。
梁希怔了下,没去辨别?她们目光里?的含义,“门口碰见了余叔。”
“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梁希垂眼,“嗯。”
余斯易脑袋又低了点,过分?温和地同她解释,“我倒时差,白天没咋睡,乔妧精力旺盛搞这?一趴,我被拽下来玩,手机没带身上?。”
梁希目光抬高,落向?他明显睡眠不足的脸上?,发现他轻微的变化不只是因为头发,似乎瘦了,轮廓线条尤为清晰,眼睑下的两?颗小痣也更有?存在?感。
转回脸,吃完最后一点蛋糕,梁希问:“卫生间在?哪?”
余斯易语气平常,“去我房间吧,我刚好有?东西要给你。”
熟悉的灰白简约布局,比浮岭巷的房间大很多,右面还打通了一个房间,靠墙的架子上?琳琅满目的书籍规整齐全。
露台对着花园,浅淡的香味顺着晚风一路荡进来。
梁希洗净手,照了照镜子,出来后,余斯易指着那盒点心,“送我的?”
“嗯...就是不知道你还要不要。”话?里?并未有?太多情绪。
余斯易靠著书桌角,疑惑地拧眉,“我为什么不要?”
梁希指甲轻抠着掌心,缓了语气说:“因为你不缺。”
“谁说的?我缺。”他郑重其事,“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要。”
梁希愣了愣。
余斯易偏脸躲开她直直望来的目光,一听就假地咳出一声,“过来拆礼物。”
白色的外包装极具质感,梁希打开礼盒,是陶艺杯,白色底,杯面有?捧着淡粉郁金香的小兔子。
陪余娇逛街看到这?个杯子时,余斯易脑中只有?梁希,瞥一眼,视线又回到她脸上?,“喜欢吗?”
“喜欢。”
可余斯易觉得她今晚兴致并不高。
不住在?一起,没那么容易见面,连她最近的状况也一无所知,今天发生了什么,心情为什么不好。
他本该知晓的。
“你——”两?道声音蓦地相撞。
余斯易:“你先说。”
梁希低头,指腹摁着冰凉凸起的兔耳朵,本想委婉点问他,可斟酌一番措辞后又纳闷为何要这?么麻烦,朋友之间适当的关心有?什么不对吗?
所以她异常干脆地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余斯易眉梢微动,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好奇地反问,“我跟谁谈?”
真是离了谱了,居然冒出一点隐秘的期待,又不是在?梦里?,想什么呢余斯易。
梁希在?他的眼神里?莫名哽了一下,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想知道她能说出什么胡话?来。
难道是她误会了?
可他和那女生说话?的模样,若非关系亲密,怎会....
余斯易见她沉默不语,“你在?想什么?”
梁希思维跳跃着,猜到了一种可能性,“我想看看乔妧的照片,我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今晚的聊天跨度就没正常过。
余斯易拿起一旁手机,点进乔妧的朋友圈,她权限大开,乐于分?享生活,往下滑了一下出现九宫格,前几天在?瑞士街头拍的美照。
手机递到梁希眼前。
看清的一瞬,她心头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很漂亮,跟你有?些相似。”
乔妧姓余,余斯易同父异母的妹妹。
余斯易真实疑惑,“刚还闷闷不乐,怎么就开心了?”
搞不懂了。
“有?吗?”
梁希转过身,没有?任何预兆的,微微踮脚抱住他。
能感受到少年身上?蓬勃的热度,气息干净,梁希抵在?他的肩膀上?,悄悄吸一口,哪怕少了一点熟悉的洗浴用品淡香,还是那么好闻。
余斯易没有?推开她,那抱久一点也没关系。
夜色悄然变浓,空调运作的杂音也隐于耳畔。
余斯易像是终于找回了身体的主导权,手臂环住她腰肢后渐渐收拢,不想听到煞风景的回答,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拥抱。
梁希浅浅的呼吸埋在?颈边。
其实他要做的是及时抽离这?个怀抱,陷入太久,理智会被毫无悬念地压下去,随之攀升的欲望堆叠饱溢,如千万的细丝一样缠着他。
这?一刻恍惚到产生错觉,差点认为她属于自己。
结束和继续让余斯易难以抉择。
他克制着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可逃脱不开的妄念一寸寸占据大脑,那点可怜的自制力在?失控边缘摇摇欲坠。
是她先主动的。
那他也可以放任自己做件卑劣的事情。
余斯易右手托着梁希后脑勺,低下头颅,唇瓣在?她脖子上?轻轻一碰,皮肉相贴,温热吐息一触即离。
不易察觉,意外而已。

第42章
梁希确实没有感知到这点异样,她想抱余斯易,甚至没有思考,就这样行?动了,余斯易没有谈恋爱,那她就可以?抱他?。
九月开学后,整个年级搬去高三教学楼。一片树林把?校园里的喧嚣隔开,不被外界干扰的圈子,课余活动减少,十五个小时都?待在学校,一天的生活似乎真是吃饭睡觉学习了。
抛开原则问题不谈,梁希是一个缺少自控力的人,还贪图享乐,所以?分到十三班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整体积极向上爱学习。包括同?桌蒋辰,学习态度端正,偶尔想偷懒休息,往旁一看,负罪感狂增,只敢小睡几分钟。
高三年级举办了一次名?师讲座,整场下来皆是奋斗和不留遗憾的鸡汤。对?未来最充满期待的年纪,所有人都?想铆足劲拼一把?,梁希也听得干劲十足。至于?结束后的卖书环节,她没去凑热闹。
这次讲座有一定效果,课后在走廊上打闹的人都?少了。
亘古不变的题海战术,离开教室没一会儿,回来课桌上便盖满了卷子,用废的笔芯和草稿纸摞成小山。
有时在晚自习前集体合唱一首歌,苦闷的日子里偷偷喘口气。
梧桐树叶子泛黄,暗示时间进入秋冬的主旋律。
气温骤降,胡伽着凉重感冒,请假在家,梁希提了一些她爱吃的水果在周六上门。
胡伽裹着毛毯迎接她,不时在咳嗽。
梁希劝说:“要不还是去打吊瓶吧,我陪你。”
胡伽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不要,坚决不打针,我宁愿吃药。”
她小时候发烧被父母强拖着去医院挂水,分配给她的护士是新来的,没什么经验,她的血管又不太明显,尖头刺进皮肤好几次,发青了才找准地方,疼哭了很久。
从那以?后就一直害怕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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