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by遇淮
遇淮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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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动声色地将火星在白沙石上杵灭,沈月灼疑惑。
“我打扰了霁哥的兴致吗?”
褚新霁:“你不喜欢烟味。”
沈月灼眼瞳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往常追他的时候,八百个心眼子轮回转动,怎么今天就这么迟钝。
他无奈,低低唤她一声。“沈月灼。”
褚新霁抬脚,将她拉开的那点距离补上,长指在她额间轻轻一点,“我并没有烟瘾,凡事都极其克制,半年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支烟。”
他的指腹带着丝丝凉意,沈月灼下意识眯起眼睛,反驳道:“那这段时间以来,早就超过三支了,你提前把半年的量都预支了,以后怎么办?”
在这方面不是挺会钻空子的?褚新霁发现,她还真是他的克星,是所有情绪起伏的源头,有时候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褚新霁低眸看着她,沉吟一阵,“是啊,你说,要怎么办?”
“怎么把话题抛给我了……”沈月灼握住他的指尖,“我哪知道。”
她的体温比他还凉,手掌却很软,将他的指尖包裹时,褚新霁的眸色微不可闻地黯了一瞬,偏偏这家伙还不安分,勾着他的指节轻轻晃荡。
像是在无意识地撒娇。
这个小动作是她惯有的,再大的脾气也被她磨得柔软,只不过长大后,她自觉划开了和他的界限。
褚新霁作势要抽回手,沈月灼哪里舍得,反握住他的手。
在廊道摄像头的视角盲区处,两人站得极近,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印下,像在心脏深处重重一击。
沈月灼耳根一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开手。
廊道尽头,薄司礼恰好撞见,硕长身形站在原地,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却没有避嫌的意思,静默地注视着他们。
褚新霁胸膛起伏一瞬,平静温和的表面下,是极力压抑的汹涌。
视线落回她身上,褚新霁的声线听不出什么起伏,“你安分一点,别来招惹我,我也不至于为烟瘾而烦恼。”
沈月灼的角度看不到薄司礼,自然不明白刚才还分外温柔的人,怎么又变得这么冷淡。
沈月灼贪恋跟他相握的温暖,又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闷,“怪不得网上都说事业有成的男人都不好相处,你控制不住吸烟的频率,干嘛怪到我头上。”
褚新霁深了神色,“是没有薄司礼好相处。”
莫名其妙提起薄司礼,沈月灼总算明白他今天的异常是从哪里来的。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不确定的声音刚响起,她的手就被他反扣住,手腕使力一拽,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跌去,清淡的雪松香气扑了满怀。
褚新霁低眸睨着她,目光锐利而深晦,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肢,这样的姿势根本没法维持稳定。
沈月灼像是跌入陷阱的猎物,明知这里昭示着危险,却偏要不信邪地闯进来。
“是有一点。”
然而他的坦言却并非意味着警报解除。
“那我以后都会离他远远的,绝不给你吃醋的机会。”
褚新霁指腹划过她的脸颊,掀起一片战栗的酥麻。
“那是以后的事情。”褚新霁最后停留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曲指迫使她同他对视,“刚才是故意用他来气我的?”
沈月灼以为他说的是先前打桥牌的事,唇角漾开一点得逞的笑意,点头:“对啊。”
“这么有底气,不怕我介意?”
褚新霁摩挲着她下巴处的肌肤,细腻柔软。她这样看起来真的很乖,仿佛是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小姑娘。
但她不是,坏主意多着呢,还知道用别的男人来试探他。
褚新霁余光早就看到了薄司礼,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和对方交锋。他们都是成年人,在处感情的事情上,都应该比沈月灼更成熟。
沈月灼的下巴被他托在手心里,往后躲了躲,尾音拖得长长的:“痒——”
“挠挠下巴就痒了?”
褚新霁故意加重了些许力道,果然引得她失声咯笑,不是往日里那种故作讨好的笑容,是在没有他的地方,遵循天性和本能的笑。
他没说话,一颗心都这笑声泡得软软烂烂。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真好哄。
或许,用真好骗来形容,要更准确一些。
“不挠你了。”褚新霁薄唇淡提了稍许,“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月灼收了声,眼底还涣散着柔雾,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老实说:“怕。”
怕他甩脸色走人,或是板着脸跟长辈一样教诲,说她怎么这么混,还敢钓薄司礼。
褚新霁低低的笑声传进沈月灼耳朵里。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声笑裹挟的情绪更接近于薄怒。
肩膀下意识缩了缩。
“怕你还敢什么人都招惹?”褚新霁故作冷淡地拔高了音调,见沈月灼像只鹌鹑一样,心软了几分。
“你跟薄司礼交好,不单单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圈子里混的,有几个是单纯的?你姑姑如今还跟在赵老手下做事,谁都知道薄家跟赵老断了往来后,没少被卡流程。”这里头的关系太复杂,褚新霁没有深讲,“月灼,你无心的一个举动,可能会把你姑姑推向水深火热之中。”
褚新霁怕自己讲这些事,会让她觉得他像严肃刻板的长辈。沈歧大概从没跟她分析过,把她保护得很好,但她不是脆弱的温室娇花,既已如此,褚新霁便承担起了引导的责任。
沈月灼默了会,确实没想这么多,对褚新霁的佩服更深一层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心。
“可是薄司礼给我发的消息我都没有回,今天是偶遇。”
“应该还来得及挽救吧?”
褚新霁:“以后别跟他私下有来往就行。”
沈月灼点头,反正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主动环住他的腰,手臂收紧,感受到他腰腹的力量,脸有些红,很快又松开。
大概是做了这个小动作,沈月灼难免心虚,提议道:“那我们过去坐一会就离开吧。”
褚新霁揽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俯下身来,漆黑的瞳眸同她保持平视。
“偷偷占我便宜,以为我看不出来?”
被抓包后,沈月灼脸色红涨,支支吾吾道:“我就随便抱一下。”
“随便?”褚新霁挑眉,明显对她的措辞不满。
沈月灼总觉得他的眼神隐约透着侵略性,心脏小幅收缩一下,改口道:“那就不太随便吧……”
“闭上眼睛。”
沈月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俊颜蓦地压下,在她唇边印下吻。
她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唇。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好似燃起了火。
“这也是随便亲一下吗?”沈月灼想到了关于‘礼尚往来’的定义,心跳怦然,不确定地问。
廊道尽头的影子离开,像是从未来过。
褚新霁凝着她红润的唇瓣,被他亲了后,她轻咬着下唇,如今那饱满的唇瓣上晕开一小圈淡色的水光。
不由得让他想起那日被他蹂躏得泛肿的可怜模样。
褚新霁喉结轻滚,深呼了一抹凉气,缓过那抹被她勾出的躁。
似乎,很难再满足于浅尝辄止。
指骨在她腰窝间轻点。
“是深思熟虑后的吻。”

第23章 新雪
因为一个吻, 沈月灼直到夜里唇角都是向上翘的。想到明天两人也要见面,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之后, 给他发了个晚安。
他很快回复:[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沈月灼盯着消息看了一阵, 叹气。像他这样年纪轻轻便稳坐高台掌权的人,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她既然做了栽树的人,自然要耐着性子引导。
[霁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说?]
[想不到总裁的世界这么枯燥,连互道晚安都不懂]
怕语气显得太骄纵, 她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 掩盖自己忐忑飘忽的心绪。
没过多久,收到新的消息。
[晚安]
[的确很枯燥]
[如果沈小姐有时间的话, 不妨多带我领略一下年轻人丰富多彩的生活]
仅一段文字, 沈月灼眼前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他说话时的神态。或许只是随口说的哄小孩似的一句话,他偶尔也不吝啬温柔,深邃的轮廓在月色下勾着极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宛若泠泠清雪, 让人难以猜透。
沈月灼抿唇想了一会,抓住机会发散话题。
[没问题!除了桥牌还有很多好玩的,比如滑雪、真人CS、登山, 不过这些都挺费时间的, 市区玩不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坐热气球去看东非野生动物迁徙。]
与此同时, 在她看不见的另一侧。男人单手撑在露台栏杆边缘,俯瞰湖心岛的清幽水面, 灰蓝调的真丝衬衣松垮地挂在身上,指腹捻着一杯红酒,清隽地像是要与浑浊月色融为一体。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面庞,让他沾上一丝人间烟火气。酒液入喉,却也没能压住吻她时的意动,竟有些分不清,是红酒带来的微醺醉意,亦或者其他。
“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
语音转文字后,长指浮动,删除了前半段。
[会有机会的]
今晚的对话已经足够多,算是沈月灼试着给他展现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过这些东西,大概他之前或多或少也有耳闻,毕竟她和褚清泽因雪崩被困在山顶民宿,所有信号源都切断了的那次,还是褚新霁动用的救援及时将她们带回来的。
在和外界断联的情况下,外头风声呼啸,白雪飞扬,说不害怕是假的。
沈月灼阖上眼。
陷入梦乡之前,她又想起了那个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画面。
他带着身着醒目标志的救援人员踏雪而来,厚重的军大衣都陷进雪中,里边的西装都没来得及换,眼下一片青黛,眼白血丝鼓涨,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颓唐的晦暗。
他逆着光朝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紧绷的弦断掉,沈月灼的眼泪没骨气地溢出眼眶。
“没事了。”褚新霁脊背微滞,短暂地交握之后便松开手,冷静地安排:“两个小时后有大风预警,我们必须在此之前下山,阿泽待会你带月灼先走。”
褚清泽点头,跑去拿了两个暖手袋,里边灌装热水那种,往她的左右口袋分别塞一个,扭过求问他:“哥,你不跟我们一起?”
褚新霁:“我坐下一趟,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
被困在民宿的还有几个来看日照金山的大学生,大家的情绪都濒临崩溃边缘,只有低低的抽泣声,安静地听从着救援队的计划。
“杨局,家里弟弟妹妹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索道的车厢只能坐四个人,褚新霁温声谦逊和旁边的中年人低语几句,时间紧迫,他们也没再推诿,轿厢门是褚新霁亲自检查的。
他站在原地,深邃轮廓冷峻而斯文,苍茫雪景成了陪衬,直到那道身影变成晦暗天际的一个点。
后来沈月灼才知道,那天和她们乘坐同一趟的轿厢的,是当地文旅局的领导。褚新霁执意上山,那位局长二话不说地陪同,权势会滋养出傲慢,褚新霁刻入骨子里的教养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过了很久,沈月灼在当地文旅局的社交账号上得知,新悦给景区捐了一笔款,用于修葺和完善旅游设施。
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他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在她崩溃的瞬间,沉叹口气,给她指明迷雾中的路,永远水波不兴,永远温柔稳重。
马术俱乐部是会员制,门槛并不低,坐落在京市近郊,旁边就是2A级旅游景区,草原算得上辽阔,比起室内的马场来说,环境好上太多。
昨晚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褚新霁说有个合作伙伴意图将女儿推给她,沈月灼毫不犹豫地承接下了这个挡桃花的任务。事实上,要是没有他邀请,她也会想办法凑过来打听。
就是出发时间太早,沈月灼怕自己状态不佳,顺便去楼下买了杯冰美式。
杨叔见到她,笑着说:“沈小姐跟我女儿一样,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沈月灼见过杨叔的女儿,算算年纪应该读高中了,“要不是为了提神,谁会喝这种苦不拉几的东西,不过她熬完高三就好多了。”
杨叔听完颇为共情,“天天晚上学到十二点,我看着都累,但也没办法,她不愿意出国留学,说那笔钱不如给我们留着养老。”
沈月灼也不吝啬夸赞:“有这么孝顺懂事的女儿,杨叔你就偷着乐吧。”
杨叔受用地笑笑,为她拉开车门。
褚新霁今日穿得休闲,V领灰色毛衣里搭了件衬衣,纽扣还是一丝不苟地扣到顶,喉结刚好抵在领口上方,即便穿着不太正式,却仍旧难掩周身的禁欲感。这样的穿搭,要是换作脖颈短的人,则会显得有些局促。
松弛感也并非人人都能有。
对上那双昨夜在梦里才见过的眸子,沈月灼粲然一笑,“霁哥,早安。”
大家问好都只会说早,沈月灼偏要改成早安,让他联想起她昨晚给他发的消息。
谁知他投来凉凉的一眼 ,视线锚点显然在她手中的咖啡上。
“吃早餐了吗?”
沈月灼:“冰箱里有面包,我吃了一个。”
褚新霁皱眉,“也是冷的?”
“冰面包当然是冷的了。”沈月灼不明所以,“挺方便的,不用加热,还是工作室的人推荐给我的。”
她每天晚上入睡前,都坚定第二天一定要早起,去楼下吃碗面的想法。结果如此过了快三个月,没一天做到的,也只有回家和去褚宅的时候,才能吃点热乎的。
这辆车是库里南,后排中央做了个迷你岛台,将座位分隔成两端。倒是方便了沈月灼,把咖啡放上去后,了下着装,扭过头来时,一双筋络分明的手就端走了。
“没收了。”褚新霁说。
沈月灼:“?”
“我才喝了不到两口!”
就算是兴奋剂,这么点也起不了作用。
褚新霁转动着手中那杯咖啡,冰块在淡褐色的液体中浮浮沉沉,杯壁沁了一圈冷凝水,即便有杯托,还是无可避免地沾至他的指尖。
沁凉,潮湿,褚新霁向来不喜欢这种过于黏腻的感觉。
和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触碰中,印象都极为深刻。他并不知晓别的女生是不是也像她那样如玉般沁凉,但早上就这样折腾,难怪养了这么多年的身体也没见有多大好转。
“平时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褚新霁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肃,自带的威严感让沈月灼心里有些发毛。
“偶尔放纵一下。”沈月灼嘟囔,“又不是天天喝。”
褚新霁侧眸睨着她,“我没记错的话,昨天那杯酒里也有冰块。”
“年轻人身体好,有冰也很正常,之前我们学校里的几个交换生每天一杯,也没听她们说哪里难受。”沈月灼反驳,但底气不足。
以前也没见他管这么宽。
听见她混淆视听的歪,褚新霁眉间深蹙,手指抵在眉心处揉了揉,“你那些交换生朋友,有像你一样痛经吗?回头痛得浑身发汗,又该后悔不够自律。”
沈月灼虽然没有月经羞耻,但被他一本正经地念出来,仿佛是在讨论某种学术问题,耳根不由得发烫。
“也不是每个月都那么痛……”她确实有点管不住爱吃冰的毛病,高中的时候有褚清泽盯着,上了大学跟许夏住一起,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并没有刻意去约束过自己。
褚新霁眸底含着薄淡的温柔,沈月灼感觉再这样对视,自己迟早要被那深渊吸进去。
“那我不喝了,晚点要是我在马背上睡着了,你可别怪我给你丢脸。”
褚新霁轻笑:“马背上都能睡着,别人该对你刮目相看才是。”
“……”
他怎么可以这样!
车载音响放着舒缓的白噪音,先前说话的时候没太在意,如今寂静下来,才听清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记得自己似乎无意间在他面前提过,褚新霁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性格,凡事都做得自然又隐匿,并不显得刻意,不怪沈月灼多想,他一定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每一句都会吗?
就在沈月灼胡思乱想的间隙,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褚新霁以为是他的语气太冷,让她心生不悦,沉叹了一声。
“手给我。”
沈月灼刚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下意识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感受到被一双温暖而干燥的大掌包裹。
她坐的位置偏向靠窗的方向,为了迁就她,褚新霁朝她的方向倾身,她抬眸就能瞥见他挺拔的鼻梁,淡色的薄唇,以及因她蹙紧,却又无奈舒展的眉心。
“刚才的语气并不是特意咬重,也没有责怪你。”褚新霁声音放得很低,浓如黑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只是你体质偏寒凉,要少喝些冰的。”
他是在……哄她吗?
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真的很微妙,像是森林里威猛魁梧的雄狮露出了柔软的爪垫。沈月灼想起她之前半真半假地说过他太凶、太严肃了。
“噢。”她有些怔懵,面颊艳若桃花,想要抽回手,却又舍不得离开那温柔乡似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沈月灼做贼心虚地松开了手,杨叔见她脸上浮出不正常的潮红,关切道:“沈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会不会是发烧了?”
沈月灼知道自己甩开他的手,让他生出几分不虞,见他没有给自己解围的意思,弯唇落落大方地说:“没事,只是穿得有些厚,谢谢杨叔关心。”
杨叔颇为热心:“以防万一还是冲杯感冒灵比较好,多少能起点预防作用,现在换季确实容易得流感。”
沈月灼应下,转过身来时,却发现褚新霁已经大步离开。
这家马术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每次可以带2人进场,沈月灼只能紧跟他的步伐。
“沈小姐,这是您的马术服。”
工作人员将量身定制的马术服放下后就离开了,沈月灼看了眼布局,才知道褚新霁在这有一处私人领地,装修偏欧洲的巴洛克风格,兼具浪漫主义与享乐主义的色彩,就连落地镜也有着繁复的凹凸纹,她还挺喜欢的。
托沈歧之前让她在俱乐部广交人脉的福,沈月灼人没结识几个,马术倒是挺好的。
换好衣服后,沈月灼想了想,把防护背心脱了下来,去外套间找褚新霁。
他显然已经换好了,正坐在皮质椅上等她,手里虚握着头盔,长腿被皮靴包裹,外套是高翻领对襟的短燕尾的款式,腰际被截断,整个人显得潇洒又落拓。
“霁哥,可以帮我扣一下防护背心吗?”沈月灼主动示弱。
褚新霁敛眸,放下头盔,声线平稳:“过来。”
沈月灼不疑有他,抿着唇挪过去,她背过身,余光落向天花板的拱顶镶嵌画,到处都用浮雕强调着空间感,熹微的阳光洒进来,将整个房间都蒙上了虚实难分的油画风。
手腕倏地被人握住,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沈月灼就这样以侧坐的姿势,跌入了他的怀中。
他姿态从容,漆黑的眸子淡淡凝着她,好似早就预告了这一幕。
四目相对,沈月灼意识到她暧昧地坐在男人的腿上,不由得屏住呼吸。
“哪里扣不上?”褚新霁问她。
沈月灼指了指腰侧的位置,他的视线被她引导过去,沈月灼才发现这样的伎俩好像很拙劣。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要撩他,这会又莫名怂了。
“可能看错了,我还是不麻烦霁哥了。”
语罢作势就要起身,刚撑着起来一瞬,却被他牢锢住腰,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差异在此刻显露无疑。
由于惯性,她饱满而又挺翘的臀部往他的腿间用力地坠了坠,重力的摩擦让两人都始料未及。
沈月灼耳根瞬间烫红,往前挪了挪,却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殊不知这犹疑的动作,反倒在本就窜起的邪火处添了把火,瞬间引燃。
褚新霁闷哼一声,喘息透着极力压抑的沙哑。
介于快慰与折磨之间,低磁醇厚到极致,听得人浮想联翩。
不少游戏都会带一点隐晦的擦边,譬如给主角上药的时候,声优所配的音色分外难耐。
网友们喜欢单独剪辑出来,配上文字,还有写手用以海浪、船帆等,隐晦地发散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若只是这一声闷哼还好,她就坐在他的腿上,臀部压在男人紧绷而有力的大腿上,连他贲张的肌都能感受到,更何况是别的。
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本就发红的耳尖快要滴血。
“没人的时候,光想着怎么钓我,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人前却迫不及待地和我撇清关系。”褚新霁牢牢掐握住她的腰,“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敢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露出两幅面孔。”
他见过的人数以万计,善于虚与委蛇的也好,工于心计的也好,都不会像她这样大胆。
她那些哄人的把戏,用在他身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深缓了几口气,压住那抹躁欲,嗓音依旧嘶哑:“沈月灼,你说喜欢我的话,我该信几分?”

一旦意识到抵在身下的是什么, 那份灼烫的存在感再也无法忽略。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站在高处用锐利的视线紧紧锁住她,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仿佛是在明晃晃地向猎物展现实力的差距,凶悍而危险。
同那晚她喝醉后留下的模糊记忆不同, 沈月灼现在的大脑非常清醒,马裤布料并不算厚, 一切都清晰到似乎即将呼之欲出。
“霁、霁哥,你先放开我……”沈月灼磕磕绊绊地说, 目光也不知该往哪里放,逃也不是, 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 连呼吸都不由得变得小心。
褚新霁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因羞窘而红了耳根, 透着不自知的妩媚风情。她不是居安思危的个性, 一旦松了手,得了空,就会想办法说些甜腻好听的话来敷衍他,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 才无暇分心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褚新霁嗓音略哑,“抬头,看着我。”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他像是一眼将她看穿, “沈月灼, 我没那么好糊弄。”
沈月灼被他钳制住, 房间里繁复古典的摆设像是变成了炽热的熔炉,而她置于炙热中心, 随着温度的不断攀升,浑身都跟着绵软脱力。
再这样僵持下去,她一定会因为缺氧而化成一滩水。
而环抱着她的人,依旧是那副斯文矜贵的模样,神情甚至带着一丝冷厉。同她相比,他实在是太冷静了。
殊不知面上越是平静,内里蕴含的风浪越是汹涌。
若不是自制力足够强,海潮绝对会毫无顾忌地将她吞没。
他的目光太犀利,以至于沈月灼同他对视,感觉像是被攥住了呼吸。她轻咬着下唇,腔调也变得很糯,是连她自己听到都会感到羞赧的娇柔,“喜欢你是真的,追你也是真心的。至于其他,我是怕杨叔看到后,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你。”
褚新霁:“跟我在一起很丢脸?”
他说的是在一起,这句话能够解读的含义太多,沈月灼分辨不清他的态度,纤长的睫毛如蝴蝶般颤动,同他对视的一瞬,像是被他的冷肃吓到,杏眸里闪着很细碎的光。
“我是怕霁哥觉得不好。”她很小声地说。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深谙各种谈判技巧,几乎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对峙下撒谎,褚新霁并非表面上那样温和,他只是把所有的强势和狠戾都包裹在了谦和的外皮下。
小姑娘每次心虚的时候,睫毛就会很紧张地颤动,狡黠的心思冒出来一半,又立马缩回去,她的保护壳太多,以至于每往前一步,她都有将一切推回原点的本事。
褚新霁不知该夸她有擅长拉锯战的天赋,还是骂她小怂包。
有胆子钓,没胆子承认。
“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褚新霁凝着她的眼睛,“相反,我觉得我们在很多方面还算般配、契合。”
就算不般配、不契合也不要紧,他们之间没什么需要磨合的,她也算是他精心浇灌看着绽放的玫瑰,所有的坏脾气、小毛病,他早就知道,也没什么不能包容的,他大她七岁,自然会在有原则的底线内处处迁就,事事纵容。
沈月灼眸光倏亮,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褚新霁的正面回应,谄媚地弯眸道:“我也觉得。”
褚新霁眉峰微挑,并不受用:“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怕别人知道?”
“还是说——”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先发制人地截断她的推辞,“在你眼里,我跟薄司礼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时兴起表达完爱意,腻了就换人。只不过,我们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会多给你一道束缚,让你没法做到抽离干净。”
沈月灼瞳孔微缩,无端生出坏心思被抓包的紧迫感,不满于他这样抽丝剥茧地分析她的行为,她低低地为自己申辩:“我也要面子的,要是谁都知道我在大张旗鼓地追你,折腾了很大的动静,结果还没追到,也太丢脸了。”
“听别人的八卦,和自己的八卦是两回事。”沈月灼没法逃脱,又不敢凝视着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伸手拨弄着他衣领上的纽扣,瓮声瓮气道:“我才不想成为大家的谈资。”
她说的是实话,毕竟圈子就这么点大,人际关系网早已深扎,大家平日里开她和阿泽的玩笑,除了熟识的几个发小,其他人真真假假混杂着调侃,都快要解释不清,要是知道她在追褚新霁,不知会迎来多少或是艳羡或是鄙夷的目光。
褚新霁定定地看着她,小姑娘太会转移话题,分明是他在质疑她的动机,她却用几句话摧毁了凝聚在心底的不虞,让他的失控和质问显得那么没有风度。他已经二十九岁,怎么能和二十二岁的小女孩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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