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药坊的人负责进山采药吗?他一个药铺大掌柜进山干嘛?”
二掌柜看看他的脸色,“您还不知道呢?润少爷进山后失踪了,夫人急得不得了,已经派了几批人进山去找了,连大掌柜的都派去了,可惜都有去无回,大家都说定是山里出了吃人的猛兽,夫人连给进山那些人安家的银子都准备好了!”
“什么?!”
宁修“嚯”地站起,他原配死得早,年近四十只有宁润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关心他的安危!
他顾不上跟二掌柜斗嘴了,起身走了两步才想起他心爱的蓉儿还在,“蓉儿,对不住,家里出了这等大事,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正好拜见爹娘。”
甄蓉儿也知道这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乖巧地点头,“修哥,你别着急。润哥儿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这次贩药她遇上宁修,两人年纪相当,彼此都有意,正好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甄蓉儿是个寡妇,先夫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大药商,这些年虽然家业被吞了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宁修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所以宁修急得不得了,刚跟甄蓉儿在榻上滚过两回,就忙不迭的拜了天地,把她给娶了。
只给宁亥写了封信,算禀告父母了。
甄蓉儿这些年也是靠着先夫的名头,硬撑起的架子,实在需要有人帮她一把,宁修在她面前听话又好拿捏,也就不计较他迎娶的草率了。
不过她对宁修满意,却不见得能爱屋及乌,真心疼惜宁润。
毕竟她又不是不能生,何必去疼别人肠子里爬出来的货!
她跟着宁修回了李家,见到了宁亥和张婆子。
本是新妇上门的喜事,但如今都顾不上了,宁亥和张婆子忙着跟宁修告状呢!
儿子可算回来了,他们老两口总算是有了主心骨!
他们把宁濛突然性情大变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还说如今家里的下人都被换了,没人听他们的话,宁濛也不来给他们请安。
他们坐在宅子里,竟成了聋子瞎子,就连润哥儿失踪了,他们也只听说宁濛派了不少人去找,但没人主动告诉他们结果,还得他们自己到处问。
“难怪呢,我今日去药铺发现都是二掌柜做主,听我话的大掌柜也没影了,还有药铺里都是生面孔,恐怕宁濛是在铺子里也来了这一手,都换上她的人了。”
“啊?这个缺了大德的,她到底想干嘛?莫非真想把我们赶出去不成!”
张婆子拍着腿大喊,却没留意身边人的神色。
“咳咳。”
宁修借着咳嗽掩面,向张婆子使个眼色,宁亥也瞪了她一眼。
当着甄蓉儿这新媳妇,她说话怎么也不注意点!
“罢了,我也不跟宁濛置气了,今日你们回来,我就叫她来拜见你们。”
宁亥找补两句,假装没看见甄蓉儿似笑非笑的神色,命人去叫宁濛,“她哥哥带着新嫂子上门了,让她快点来拜见新嫂子!”
没一会儿下人就回来了,“夫人说了,这是她的宅子,只有别人来拜见她的份儿,没有她去拜见别人的理!”
“这个孽障!我——咳咳!”
这回宁亥是真气咳嗽了,宁修无奈地摇摇头,“我听说竹儿也受伤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作为娘亲难免动肝火,咱们就多体谅体谅她,过去看看她吧。”
他一脸大度,仿佛真是个好哥哥在体贴闹脾气的妹妹。
宁亥和张婆子得了台阶,忙不迭地答应,“那走吧,咱们就过去看看她。”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给足了宁濛面子,宁濛该感恩戴德了。
谁知宁濛见面就开始发难,“听说你们到我李家铺子里支银子,都不事先知会我一声,可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有什么闻所未闻的甄蓉儿,竟说药铺欠了她的钱,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是讹诈!这钱我绝对不会给的!”
“哎呦,妹妹,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我那么大的铺子会赖你这几个钱?要不是你哥哥的面子,我还根本不会借呢!”
宁濛好像刚看见甄蓉儿,“你是谁?我说甄蓉儿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甄蓉儿:……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你刚才没看见?
“妹妹不得无礼,她就是甄蓉儿,我新续弦的夫人,你该叫她声嫂子的。”
“就算是嫂子也不能讹诈呀,我从未向她借过钱,她凭什么空口白牙说这次贩药用了她的银子?谁向她借的钱,她冲谁要去啊!”
“你敢说我讹诈,我撕了你的嘴!”
甄蓉儿最是个狠辣性子,若不是新妇上门,多少得收敛点脾气,她早就炸了!
自从上门宁濛半点好脸色都没给她,也不给她见礼,还口口声声说她讹诈,她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去扇宁濛耳光!
宁濛动作比她快得多,不等她巴掌扇到呢,宁濛先狠狠抽了她一耳光,把她抽得原地转了一圈儿!
甄蓉儿都懵了,她一个嫂子怎么可能被小姑子给打了?
这还是宁修口中性子懦弱,对他唯命是从的妹妹吗?
她捂着脸愣了半晌,“刚才是我挨打了吗?”
宁濛用行动回答了她,抡起巴掌左右开弓,足足抽了她二十多个巴掌,差点把她脑袋抽掉了!
原剧情里,甄蓉儿作为继婆婆,倒没对李青黛下狠手。
但那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没必要。
不用她出手李青黛已经过得够惨了,她犯不着再去浪费心思。
但得空儿就冷嘲热讽一番,或者摆摆婆婆的谱儿,她还是没少做的。
而且,吞李家家财的事儿她也有份儿。
所以今日这顿嘴巴她挨得绝对不冤!
看着甄蓉儿脸都要被打烂了,宁修有心上去帮忙,可宁濛打得太狠了,张婆子一拽他袖子,“瞧瞧,又发疯了,如今时不时就这样,谁拦揍谁,连我跟你爹她都敢打,你可别过去,不然她能连你一起扇!”
宁修:……这么疯狂的吗!
怪不得能把他爹娘都吓成这样。
宁修歇菜了,不敢去英雄救美,眼睁睁看着宁濛抽够了,最后一巴掌把甄蓉儿甩到他脚下,还不屑地甩手,“你这脸皮也太硬了吧,抽得我手都疼了。”
宁修赶紧把甄蓉儿扶起来,甄蓉儿已经变成了愤怒的猪头,“混账!我要跟你和离!”
“蓉儿,我也没想到我妹妹会发疯啊,你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是谁说你妹妹对你言听计从的?结果竟是这么个疯婆子,张口闭口说我讹诈,还敢动手打我!你连拦都不敢拦,谁稀罕你这样无用的男人!”
若不是宁修一直暗示这份家业肯定能到手,她又怎么会看上宁修?
可结果呢?
所谓听话的妹妹是个动不动就打人的疯婆子,宁修的儿子也没了,跟妹妹根本做不成亲家,家业哪里轮得到他?
没有宁濛的家业,宁修算个屁?
她甄蓉儿难道还缺男人吗?
“和离!马上就写和离书!”
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亏!
“宁濛,你岂有此理!竟然欺负你刚上门的嫂嫂,哪还有做妹妹的样子!”
宁修气急败坏地瞪着宁濛。
看宝贝儿子这样,宁亥和张婆子也急了,宁修信里可是说了,甄蓉儿的先夫留给她的家产很丰厚,这种发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再说宁濛如此作妖,把宁修作为男人的面子放在脚下踩,让他以后还怎么振夫纲!
他们连忙上来帮腔,纷纷指责宁濛不孝。
“早知你如此没良心,你一生出来我就该把你掐死!”
张婆子咬牙切齿地骂着,双手还真的做了个掐合的动作,想必她若能掐死宁濛,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你娘说得没错,你这种不孝女真该天打雷劈!”
宁亥也哆嗦着给张婆子助威。
宁濛微微一笑,看了看天边,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天际突然变得有些昏暗。
“真的?不孝就该被天打雷劈?”
“当然。你顶撞爹娘,殴打嫂子,对哥哥不敬,对侄子不慈,简直不配为人,雷神爷有灵,就该活活劈死你!”
宁亥骂得痛快,却没留意到他每骂一句,天色就暗一分,天上乌云滚滚,阵阵阴风呼啸而过。
“他爹,这是咋回事啊?”
张婆子胆怯地拉拉他的袖子,咋刚才还好端端的天,突然就电闪雷鸣了!
“这,这是,莫非雷神爷真要显灵了?”
周围变得越发昏暗,天上雷声阵阵,凉风穿堂而过,冻得人牙齿打颤,宁亥也发现不对,目光惊疑不定。
宁濛笑吟吟地上前,“那就请降下天雷,劈死这屋里不孝之人!”
“轰隆——咔嚓!”
一道天雷挟天地之力降下,屋中瞬间亮如白昼!
“啊!!!”
宁亥指着宁修刚才站的地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那里只剩了一具焦尸!
宁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可怜的儿啊!”
张婆子扑到焦尸身上,哭个不停。
但焦尸实在烫人,味道又太难闻,那味道直冲天灵盖,张婆子受不住,竟然被熏晕过去!
“啊!有鬼,有鬼!”
甄蓉儿瘫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不住胡言乱语。
太吓人了,刚刚就在她面前,宁修生生被雷劈死了!
本来宁修想凑过来哄她的,她还在生气,把宁修推出老远,不然可能她就一起被劈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雷神爷真的显灵了?
宁濛想了想,“他们都晕了,咱们接着来算咱们的帐吧。你无故讹诈,我就小惩大诫,罚你三十倍偿还与我好了。”
三十倍?
她怎么不去抢啊?
宁修在她面前直拍胸脯,说铺子上的事儿都归他管,宁濛根本问都不问,所以药钱报多少都行。
他们也真没客气,打算坑宁濛一笔,先发点小财,所以这笔钱翻上三十倍足能要了甄蓉儿大半身家!
再说钱都没到手,哪算得上讹诈?
但甄蓉儿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宁濛话刚说完宁修就被雷劈成了碳,这真是巧合吗?
若非巧合宁濛岂不是有了驭雷之力?
甄蓉儿被吓傻的脑子想不明白,她只知道一点,现在宁濛是她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她乖乖听宁濛的安排,签下了欠钱的契约。
然后宁濛一声,“滚吧”,她就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没意思!
宁濛吩咐下人拿条草席把宁修卷了扔出去,至于那两个老东西,就扔在那里不用管。
她伸个懒腰,回屋歇着去了。
等宁亥和张婆子半夜醒来,不但要心疼儿子的死,还要受风寒的苦。
他们硬撑着要给宁修风光大葬,却被告知宁修已经被一条草席扔出去了,顿时又晕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他们哆哆嗦嗦跑到宁濛面前,哭着指责宁濛居然如此对待宁修的身后事。
宁濛理直气壮,“不然你们要怎么样?他这种丢人的死法,我若给他大办丧事,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我这是好心帮他遮掩呢,真是狗咬吕洞宾!”
宁亥噎住了,他也知道宁修死得不体面,若张扬出去整个家族都会蒙羞。
但他无论如何不承认宁修不孝,宁修可是给他生了宝贵的孙子,延续了他宁家香火,怎么说得上不孝?
可若非不孝,他为何又会被天雷劈死呢?
他倒是想说宁濛害死了宁修,可宁濛有这个本事吗?
只怕说出去别人大牙都得笑掉了!
他一生最重男嗣,偏偏大半截儿都入土了,却得眼看着儿子死于非命,孙子又不知所踪,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时每刻都是折磨,短短数日就老得不成样子。
眼下他又面对着一个难题,是儿子身后事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思来想去的,他狠下心来,还是得要名声!
宁修毕竟已经死了,就算给他风光大葬,他也活不过来了,可宁修若是背上不孝的名声,整个宁家脸上都不好看,宁润若是回来,有个不孝的爹以后也难提起头。
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宁润还活着上了,一心要再派人找宁润回来。
谁知宁家族长突然打发人来说,外面已经传开了,宁修因为不孝被天雷劈死!
宁家的人还要在世面上行走,不能受他连累,已经和几个族老通过气,开祠堂把宁修除名,逐出宁家!
传信的人说完等着宁亥回话,但是半天都没动静。
他一抬头,得了,宁亥又晕过去了!
张婆子哭天抹泪地给宁亥按人中,把宁亥救醒,宁亥闹着让张婆子扶着他去找宁濛算账!
他都咬着牙不给宁修收尸了,怎么宁濛竟然不守信用,私自泄露宁修的死因!
宁濛在厅里晾了他们半天,才慢悠悠出来见他们,“那别人问起我总得有个交代啊,人死在我家里,已经够不吉利的了,总不能再不明不白的吧!”
“你这样将你哥哥置于何地?”
“置于乱葬岗啊,爹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你知不知道族里已经把你哥哥除名了!”
“知道啊。不过这你得跟宁家说,跟我一个外嫁女说什么?”
“你,你……哼!”
宁亥拂袖想走,被宁濛叫住,“等等,正好你们过来了,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们。”
她扔出个破荷包,还有块玉佩,张婆子盯了几眼,发现荷包是她亲手给宁润做的,里面放着她特意给宁润求来的护身符,还有那块玉佩也是宁家的传家之物。
她怪叫一声,一把把宁亥扔开,捧起玉佩和荷包,“这都是润哥儿的,你从哪儿得来的?”
“伙计们从山里找回来的,这回他们走得比较深,在几具白骨旁发现了这些,尸体的肉都被啃干净了。唉,你们节哀顺变吧。”
好嘞,这回又晕了。
宁濛凑过去看看他们,嗯,是将要亡命之相。
她伸出手指,两缕黄色微光从她指尖渗出,隐入宁亥和张婆子眉心,他们肉眼可见的气色变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
“你们啊,日子还长着呢,别想这么容易死。”
宁亥和张婆子果然缓过了这口气,虽然儿子孙子都没了,还没的不体面,让他们觉得痛彻心扉,自己都觉得熬不住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偏偏挺过来了。
这能算好事吗?
他们活着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可他们硬是不死,要自己了断,又下不去手,只能赖赖巴巴地苟延残喘。
他们看着李玉竹养好伤,开始全盘接手家里的生意,又看着李青黛和宁濛日渐亲厚,共享天伦之乐,简直怄得要吐血!
这些本来都该是宁修和宁润的!
宁修这些年为李家的生意忙前忙后,竟然没受用过一日,白白为李玉竹做了嫁衣!
李青黛这小妮子也是,明知他们有意撮合她嫁给宁润,却日日嘻嘻哈哈的,面色还越来越红润,目光都灵动了,真是没心肝!
他们真是后悔没早点把婚事定下,不然现在定要送李青黛去做尼姑,为宁润守寡祈福!
见不得宁濛一家三口和乐,他们就开始作妖,仗着身份每日摔摔打打、指桑骂槐,还百般挑剔,就是想给宁濛找不痛快。
宁濛怎么可能惯着他们,给他们备了轿子要送他们走。
宁亥和张婆子恨得一蹦老高,“你哥哥死了,你居然不愿意奉养我们,我们要去官府告你!”
“你们随便去,别忘了,你们虽然儿子死了,可还有儿媳呢,她理应照顾你们啊。难道就因为宁修死了,他跟甄蓉儿的婚事就不作数了嘛?”
宁亥和张婆子犯难了,他们差点把甄蓉儿给忘了。
对呀,她理应为宁修守寡,别想自在逍遥的过日子。
可他们也不想放过宁濛啊!
这可怎么办,两个女人他们都想磋磨,都快分身乏术了!
宁濛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浅尝一口,“若是甄蓉儿改嫁了,宁修岂不是更可怜,九泉之下连老婆都保不住。哎呦,甄蓉儿会不会有身孕啊,那可真成了宁家的独苗了。”
“送我们去!马上送我们去找甄蓉儿!”
宁亥急的都变动静了!
“这个,也不用这么急吧,我看天色也晚了,进城的路可不大好走,要不我找人把路平平你们再……”
“不用!我们立刻就走!你是出嫁女,本来就不该由你给我们养老送终!我们想明白了,这就带着这把老骨头去找甄蓉儿,再也不会来麻烦你了!”
一想到甄蓉儿的肚子,宁亥眼里放出了诡异的光!
宁濛勉为其难地应他所求,大张旗鼓地把他们送到了甄蓉儿宅子里。
甄蓉儿都要气死了!
要不是她实在害怕宁濛,肯定杀上门跟宁濛撕X!
宁修跟她在一起时太卖力,还真让她肚子有了动静。
可她一点都不想生,她跟宁修也没过上几天,感情什么的也谈不上,宁修就蹬腿走了,她被吓得臭死不说,还被宁濛坑了大半家业。
这门亲事算亏到家了!
按她的打算,如今该振作精神,趁着还有几分姿色,再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至于肚子里的货,一碗药下去,就可以一了百了。
偏偏那两个老家伙找上门,赖上她这个儿媳了。
连媳妇茶都没敬呢,我算你哪门子的儿媳!
可恶的宁濛,送他们上门时弄得人尽皆知,大家不明底细,还说她愿意奉养公婆,真是妇人中的楷模,就连官府都褒奖了她一番。
完了,这回两个老东西算丢不开了!
至于宁亥和张婆子,发现甄蓉儿肚子里有货,乐得大鼻涕淌得老长。
阿修真不愧是他们的好儿子,可真给他们争脸!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呵护甄蓉儿的肚子,已经打算好了,就算甄蓉儿没福,生了个丫头片子,他们也可以招个上门女婿,把他们宁家的血脉传下去!
甄蓉儿白眼都快不够翻了。
你们两个老不死有个毛的家产!
那家产都是老娘的!
老娘还没说家产如何分配呢,你们就来做主了,谁给你们的脸!
她就算家产逐渐被蚕食,但总够她锦衣玉食的。
她上头又没人管束,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想游玩吩咐一声就动身了,日子过得何等痛快。
谁知来了两个活祖宗,竟想爬到她头上,日日管着她,真是活腻了!
没过多久,张婆子也发现了甄蓉儿的打算,气得跳脚骂了三天!
她开始把甄蓉儿当囚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对肚子做什么。
甄蓉儿不胜其烦,又不好马上翻脸,只能让心腹丫头偷偷摸摸给她抓药,还加大了药量,趁张婆子不注意就灌了下去!
之后她疼得死去活来,在床上来回打滚。
张婆子发现不对,赶紧让人请郎中,一切已经晚了,甄蓉儿本就年纪不小了,身子也不算强健,再擅自加大药量,竟毁了她的根基,以后都不能生了。
饶是甄蓉儿性子泼辣,这下也打击不小。
张婆子还冲到她床边,死命掐她脖子,要她给来不及降生的大孙子赔命,恨得甄蓉儿彻底撕破了脸,“你儿子个短命鬼凭什么让我给他守寡,你们两个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们给我关起来!”
这里上上下下都是甄蓉儿的人,一声令下,他们再摆公婆的谱儿都没用了!
甄蓉儿怕对外面不好交代,也不要他们的命,就把他们关起来活受罪。
他们的院子上了锁,每日只给他们些残羹剩饭,也没人帮他们打扫收拾,还得张婆子拖着破败的身子干活儿。
她年纪大了,又经历了一次从满怀希望到绝望的过程,简直像从天上掉到地下,根本干不动活儿,连衣服也没力气洗,没几日,她和宁亥就弄得浑身骚臭。
好在他们都是如此,谁也不用嫌弃谁。
两人活着实是煎熬,偏偏还得继续受罪。
甄蓉儿的生意日渐被宁濛侵吞,回到家里恨他们老而不死,日日派人辱骂他们,把宁修的东西拿给他们看,勾起他们的伤心事。
他们更恨甄蓉儿,双方开始对骂,甚至甄蓉儿开始动手打,即使这样他们还很禁折腾,愣是被折磨了七八年才死。
这时,甄蓉儿也差不多了。
她身子损耗太大,眼看着家业被宁濛蚕食,心情又抑郁,脸上的肉都瘦干了,没多久她也不行了。
死前,她眼看着最后的宅子都落入了宁濛手里,恨恨闭目而终。
仇人都死了,生意也都交给了李玉竹,又给李青黛选了满意的婆家,备了丰厚的嫁妆嫁过去,宁濛任务已经完成。
留下没意义了,她很干脆的让自己得了场风寒,死了。
李青黛得着信都懵了,愣了好久才哭出来,急忙吩咐人备轿往回赶。
她百思不得其解,宁濛的身子一直康健,怎么会被小小风寒要了性命?
李玉竹看着倒不大意外,宁濛弥留之际,他凑近宁濛耳旁轻轻说,“不管您是谁,谢谢您,娘。”
宁濛摸摸他的头,含笑而逝。
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很意外的,她们没有到下一个世界,而是回到了异世界。
宁濛不解,“别告诉我功德已经攒够了?”
“不,这才三个世界怎么会攒够呢,只是下个委托者有点特殊,想请您见见她再决定接不接任务。”
宁濛颔首,一阵白雾飘过,雾中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女人,长发,相貌冷艳。
但宁濛微眯双眼,这只是皮相,不是她真实面貌。
那女人本来双眸木然,面如死灰,但突然感受到了宁濛身上的妖力,随即去探查,只觉得那妖力深不可测,威势逼人。
虽然她不是这个大世界的,不认识妖帝宁濛,但能察觉出对方的妖力远在她见过的任何妖怪之上。
她忍不住双膝跪倒,求宁濛帮她完成心愿,她愿将所有妖力献上。
没错,她是一只妖兽。
在她生活的世界里,山海经里记载的妖兽都真实存在,只是绝大多数人类都不知道。
妖兽们有的在荒芜人迹的深山老林隐居,有的化为人形跟人类共处。
化为人形的妖兽少有跟人类打太深交道的,因为他们比人类寿命长的多,若长期在一个地方生活难免被人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个身份重新开始,毕竟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自己朝夕相处的邻居同事根本不是人。
原身就是这样一只妖兽,她选择进入人类社会纯粹是贪恋那点烟火气,把人类在红尘中的悲喜当个乐子来欣赏。
可惜她的发小不这么想,她的发小爱上一个人类男人,隐瞒身份跟男人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原身不懂所谓的情爱是什么,更不明白发小为何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跟人类结婚生子。
她只知道,发小结婚后她不好多去打扰了,不然怕人类发现她的异常,只是隔几年会跟发小见一面,直到发小垂危时向她求助。
发小的家发生了地震,她拼尽全力才在残砖碎瓦下护住她和人类生的女儿,可惜她受伤太重,又拖了太久没得到救治,已经不行了。
她的人类丈夫是个孤儿,也没有能指望的亲戚,弥留之际只能把女儿托付给原身。
原身看着十来岁的女孩,发起愁来。
她随心所欲惯了,行事常凭己心,不怎么守人类世界的规则,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女孩相处,尤其这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女孩。
妖兽跟人类结合的例子不多,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得到妖兽的传承,若是没得到传承,那就和普通的人类孩子无异。
发小的女儿就是这种,发小也很小心地保护自己的秘密,没让人类老公和女儿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可原身没有发小心细,万一暴露了,把女孩吓坏了怎么办?
于是,她收下女孩做养女,把她送到寄宿学校,给她留足了学费和生活费,然后借口自己工作太忙,要常驻国外,一年也就回来看她两三回。
养女叫吴荷,性子内向沉默,对原身这个养母客气感激有余,亲切不足,两人见面若是再来个握手,简直跟商务会谈差不多。
原身对这个局面挺满意,她只想保证养女长大成人,能自食其力,就算对得起发小了。
吴荷也算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眼看要毕业了,还交了个男朋友。
她给原身发信息,想请原身有空回来一趟,见见她的男朋友。
原身欣然前往,这一看,心猛地一跳,然后重重咽了口口水。
太美味了,她差点忍不住了!
这男人,她要定了!
男朋友还不明就里,礼貌地问候她,“阿姨,您好,我叫唐符,经常听小荷说起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荷的。”
原身貌似高冷地点点头,嘴抿得紧紧的,生怕没忍住当场露出獠牙。
没错,她性喜食人,尤其爱以恶人为食,闻到唐符味道的那一刻她就确信,这是个极品美味,她非吃不可!
所以她坚定地支持唐符和吴荷交往,就算以后的日子里唐符本性暴露,对吴荷动辄打骂,她都帮唐符说话,规劝吴荷再给他次机会,不要轻易说分手。
毕竟美味难得,而且纵容会助长唐符心里的恶念。
在她看来,这是在帮美食腌得更入味一点,反正她是要吃了唐符的,在此之前,暂且让吴荷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以后她会替吴荷出气,美美享用渣男的肉,吴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伤心嘛,嗐,不过是男人而已,再找一个不就得了?
就这样时机终于要到了,唐符向吴荷求婚了,打算来个出国旅行结婚,邀请原身也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