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她和绿豆解了契,白苏也没由来找她讨说法。绿豆一向脾气倔,它要是不喜欢白苏,想尽办法都会逃回来。它从来都不是能被笼子锁住的东西,它的身体可以雾化,穿过一切障碍后再次重组,连玄澈都抓不住它,她不太相信飞海阁有这个实力。
至于为什么确定绿豆会跑回来……因为她曾经无数次尝试甩掉它,然而无论她躲到哪里,它总能在不经意间瞪着一对绿豆眼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时她还没有和绿豆结契,它都能闻着味精准锁定她。
姬明月明白了她的意图:“……还得是你。”
这样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必然只可取其一,但她却能一边捞一边啥都不亏。
绿豆对连慕的依赖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果然,姬明月就说连慕怎么可能在知道灵兽的价值后,还会轻易地卖给别人,她早就想好了。
绿豆若是自己跑回来,飞海阁阁主确实没有由找她麻烦,毕竟连慕把该做的都做了。
连慕话锋一转:“你在灵植铺收获如何?”
“一般。第七域的灵植不如摘星楼的第三域好。飞海阁做了这么多年灵宠生意,第七域的魔兽已经十分稀少,养育的灵植品质也不怎么样。第三域魔兽泛滥口更接近十方幽土,不论是魔兽材料还是灵植,产出品质都相对较高。”姬明月说,“不过炼制常用的急救丹药倒是够用,上回没准备,明天你放心打,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出事。”
连慕:“我命大得很,死应该不至于。如果我缺胳膊少腿了,凭你的技术,应该能接回来吧?”
姬明月对她这般超绝的咒自己话术感到无语:“……两头兽打架,你为什么会缺胳膊少腿?”
顶多就意识中痛一痛吧。
“我有预感,明天应该不会太安生,提前问一问而已。”连慕说道。
姬明月:“也是,那个什么狐没抓住,敌暗我明,万一他又想办法整你,斗兽场人多眼杂,容易吃亏。”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声音:“豆将军,您点的原石,店主已经打包好,您现在出来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连慕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的少年,将一只乾坤袋递给她。
连慕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忽然眉头一皱。
少年自知不该多打扰她们,送完东西后立马走人,匆匆忙忙,连慕都没看清他的容貌。
“你找到合适的精炼玉了吗?”姬明月问。
连慕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布袋,怀疑方才那一瞬间的抽离感是个错觉:“没有。高阶精炼玉的原石被飞海阁买走了。但有些品质还不错的淬炼玉石,虽然不能升阶,却可以提升灵器的精纯度。我用不上,可以带回去给我们宗门的人。”
姬明月:“有多少?”
连慕:“十几件,我估量过,大概每块原石都能开出二十系左右的淬炼玉石,够几百个人用。”
矿类灵材都是按“系”来算的,一系玉石差不多等于十颗标准三阶灵石那样重,二十系……这个数量的淬炼玉石,起码要几十万起步。
看着眼前的连慕,姬明月不禁摸了摸腰间的极品炼丹炉,这是连慕从风天彻那里拿来送给她的。
连慕肯定在风大师面前提起过她,所以风大师才会记得给她也分一个。
她心中感慨:和连慕当队友,真是每一刻都可能有意外之喜砸到头上。
翌日, 斗兽决封首之战开始。
距本期晋级赛结束还剩十二天,但今日之战,却是决定榜首之位的最后时刻, 历经大半年,公羽把该打的对手都打了一遍, 临近结赛期,已无人再敢来宣战他。
而他自己宣战的豆将军, 成了榜首之争唯一的候选人。
开始前半个时辰,飞海阁翠云馆, 三人坐在二楼窗边,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公羽必胜!改造魔兽都是渣滓!”
“公羽,我把全部家当都押在你身上了, 不要让我失望!”
街上全是挺公羽的呼喊,十分热闹, 人群宛如一锅烧开的水,不停地翻滚冒气泡。
“看来翁公子今年的势头依旧很猛。可能是因为连续三届拿第一,大家都对他相当信任吧。”银鹤以扇掩面,笑眯眯地说。
连慕:“真的会有人把全部身家押进斗兽场?”
一场比试而已,玩得也太大了。
“往年靠这方法赚钱的人不少。”银鹤说, “公羽又是常胜兽主,他可是许多人的摇钱树呢。”
姬明月:“我也想去试试。”
连慕:“不要浪费钱。”
银鹤:“看起来小友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上次那位少爷一掷千金,在飞海阁传了很久。这位姑娘气质不凡,想必也是大家族出身吧?”
姬明月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外人眼中一辈子赚不到的钱,在许衔星眼里不过是毛毛雨,随手一撒就出去了。
若是许衔星家有钱, 那闻昀家则是有权,百里家有势,而相比之下,她的家族就显得非常奇怪。
姬明月:“小门小户,不足挂齿。出门在外,还得靠自己的本事,用家世撑场面,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银鹤笑而不语,没打探到消息,也不打算继续追问。
他抿了一口茶,转移话题:“这场比试,我站在豆将军这边。押了重金赌豆将军胜,小友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连慕面不改色,并未显露出对此感动的情绪。银鹤投钱是他的事,赚了赔了都在他口袋里进出,和她没关系。
银鹤见她毫无波澜,忍不住说:“不问问我押你几胜?”
连慕:“这是什么说法?”
银鹤停顿了一下,被她的反问弄懵了:“你还不知道规矩?你和翁公子的局属于一阶等次,榜首决分三场,前场、中场和后场,三局两胜。”
连慕:“原来要打三场啊。”她还以为是一局定胜负。
银鹤:“……”
豆将军的兽主未免也太过随意了,来打高阶斗兽决,居然连规则都不摸清,确认自己无论怎么样都能赢吗?
“翁公子遇上真对手了。”银鹤只能这样判断。
事实上,连慕不是不想了解,而是缺少途径和提示。自从她打过白灵雀后,飞海阁的银面人都有些怕她,一见她来就找事开溜。
“小友的灵宠虽然不一般,但还是小心为妙。翁公子有一招御兽绝技,可是相当厉害的,就算豆将军是灵兽,也不一定讨得到好处。”银鹤道,“以我对灵兽的了解,豆将军应该属于金土系,灵兽与魔兽不同,灵兽一般都是多系共属,翁公子那头炎兽若真使出绝招,以豆将军的系脉所属……”
他没继续往下说,连慕却读懂了他的意思,她没见过公羽的绝招,但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谁硬谁软?
银鹤:“不过我相信你能赢。”
至于赢的姿态如何,他就不知道了。有人可以输得虽败犹荣,也有人会赢得狼狈不堪。
他很期待豆将军的表现。
三人谈话之间,桌上的饭菜已经被绿豆吃完大半了。
今天银鹤请客,带她们来飞海阁最好的酒楼吃饭,菜上桌后,三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动筷。
银鹤想拉近与豆将军兽主的关系,但对方很谨慎,一口菜没动,她朋友也不动。如此气氛下,他一个人吃显得格格不入,于是也没动手。绿豆趁机爬上桌,张嘴就开吃。
银鹤对绿豆感兴趣,某种程度上,这顿饭也算没请错。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还剩两刻钟,双方兽主便要入场了。
斗兽场,一阶比试场围观席。
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最佳的观试位置,一袭白衣,半张银面遮住容颜,幽潭似的眸盯着入场口进出的行人。
“人都到齐了吗?”
“豆将军和公羽都已入后场准备。”白灵雀道。
白苏轻轻点头,眼中看不出喜怒,平淡地“嗯”了一声,拇指轻抚着食指上的墨玉戒指。
白灵雀跟了她许多年,一眼便看出此番动作之下隐含的情绪,低下头说:“阁主此去青龙东调查,遇上了不愉快的事?”
“那倒没有。”白苏缓缓说道,视线却转向白灵雀,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只是回来后听说了一些事情,让我有些惊讶而已。”
白灵雀:“不知我能否帮到一点儿忙?”
白苏:“你已经给我帮倒忙了,不劳你再费心了。”
白灵雀心中一咯噔:“……”
阁主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看不惯剑修,但你胆敢坏我的规矩,私自在豆将军的比试上做手脚,太让我失望了。”
白灵雀:“我并非对所有剑修都如此,阁主您……”
白苏也是剑修。
“示忠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从未在这方面怀疑过你。”白苏道,“至于豆将军的事,等榜首战结束,你自己去思过堂领罚。”
白灵雀抿了抿唇,微微点头。
白苏看了看准备场那边,发现连慕的身影后,主动朝那边走过去。
双方打了个照面,白苏主动开口:“小友,好久不见,近来过得可还好?”
连慕停下捏绿豆的动作,转头见到他们,道:“还可以。”
白苏不愧是个手腕硬脸皮厚的老狐狸,这两天发生的事她应该都知道,可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
连慕也笑着提醒她:“白灵雀,真是巧啊,又见面了。”
白灵雀面色一僵。
此话一出,旁边站着的银面人都忍不住偷瞄一眼,豆将军兽主一句话,直接让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僵硬之中。
白灵雀手指微动,一言不发。
连慕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把话说得太难看,于是装了一把老实人:“阁主,你这个手下怎么回事?我一直都信任飞海阁,所以才大老远跑回来,没听说斗兽场改了规矩啊。”
白苏:“小友莫怪,那件事是飞海阁办得不好。不如这样,若是本场比试小友赢了,奖品翻两倍,如何?”
前提条件是她赢了,要是没赢,等于什么都没有。
老狐狸算盘打得精,忽悠人倒是很有一套。
连慕故意装傻:“真的?那我就原谅飞海阁了。只要有好处,一切都好说。”
她拍了拍白灵雀的肩:“其实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不用愧疚。”
白灵雀嘴角一抽:“……”
关于令狐蒙的事,连慕没有主动提,白苏也不说,白苏似乎不想让她知道令狐蒙还在飞海阁。
另一边,公羽也进入了准备场,他刚从大门里走出来,围观席上便响起一阵欢呼。
路过连慕这边时,公羽微微偏头看向白苏:“阁主。”
白苏微微一笑,未作多言。
公羽隐隐也明白了她站在哪一边,面不改色地往自己的场子走。
连慕上下打量他,发现他今日状态不太好,额头上带着汗,衣裳有些凌乱,脚步匆忙。
连慕观察他的神色,一眼看出,他不久前和人吵过架,脸上因恼怒而激起的血色还未消退。
围观席满座,比试即将开始。
连慕往围观席上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令狐蒙的身影。姬明月和银鹤在第一排的位置,他们本就不认识,连慕一走,两人双双远离对方,中间隔了一大块空地,很快被后面挤进来的人填上。
连慕收回视线,对面的公羽正在看她。
“若你主动,向所有人,示弱认输。我可以,让你一刻钟。”公羽面无表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连慕:“舌头捋直了再放狠话,你这样只让我想笑。”
本来她不想与公羽交谈,但他自己非要凑过来。
“你,找死?”公羽微微皱起了眉。
双方身边的银面人面面相觑,仿佛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
豆将军完了。
但凡了解过公羽的都知道,他有两片逆鳞不可触碰,一是他的灵根问题,二是他说话结巴的问题。
据说公羽原来不结巴,但他学会御兽之后,结契的第一头魔兽就是他现在的灵宠,为了驯服它,他被炎兽烧伤了半边身体,嗓子也烧坏了,说长句相当困难。
进斗兽场初期,他因此遭了不少嘲笑。他崛起后,主动去挑战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伤得半身不遂。
然而银面人没有想到的是,豆将军兽主又说了一句话:“我找死?凭你那废物灵根,恐怕只能在斗兽场与我过两招,换了别的地方,你连我三剑都撑不过。”
这一回,她是对着传音石说的,声音被放大,传到了整个斗兽场的人耳中。
银面人:“……”
精准打击。
围观席不可思议地安静了一瞬,全场鸦雀无声。有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嘲公羽的灵根等同于……自寻死路。
姬明月嘴角抽了抽:“……”
明晃晃地钓鱼呢。
她看了一眼连慕对面的公羽,他虽然没有爆发出来,但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显然已经被激怒,周围拥护公羽的人也面露不快。
鱼咬钩了。
就在全场安静之时,银鹤察觉到有人靠近,头也不回,便猜到了是谁:“阁主。”
白苏停在他身边,道:“你居然有空来看比试,难得啊。”
“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的人,自然要来看看。”银鹤说,“阁主日万机,不也抽空来看了吗?让我猜猜,阁主应该也押了豆将军胜吧?”
白苏笑道:“嗯。”
“你觉得,面对公羽这般对手,她会怎么赢?”白苏问。
银鹤:“两方首次交战,公羽应该先占上风,他看过豆将军几十场比试,必然会针对豆将军的某些薄弱点进行突破。而豆将军却很少看公羽的比试,掌握的消息少。第一场,公羽胜,后两场豆将军胜。”
白苏:“你在赌场也是这么押的?”
银鹤:“难不成阁主另有高见?”
白苏亮出了自己的押注牌,银鹤愣了愣。
“两平局,豆将军一胜?这……”他完全没有想到。
白苏:“豆将军不一般,但公羽也不会输得那么快。”
银鹤:“我不这么觉得。公羽方才已经被她激怒。七系御兽法中说,金对触、木为心、水作互、火系情、土抗毒、风依天、雷行雨。与炎兽系脉结契,会连接人的情绪,炎兽本身是暴躁的群体,结契太久,也会影响兽主。而情绪不稳定的人,常常容易出差错。再加上血脉压制,公羽不可能和她两局平手。”
白苏:“看来你已经把魔兽钻研得十分透彻,难怪近些年只对灵兽感兴趣。不过斗兽这方面,你的见识还不够,所以总是赢不过公羽。这不仅仅是两头兽的争斗,兽固然关键,但背后的核心是人。你等着看吧,这回你要赔了。”
比试场中。
“如果这是你试探我的手段,那你想错了,这一招对我早已无用。”公羽说。
连慕:“……”
嘴硬,还没生气,给你结巴都气好了。
连慕放下了传音石,疯狂撒饵:“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会御兽,凭你的资质,根本不配遇见我。”
银面人:“……”
不要再说了,一定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她不怕公羽,可他们怕啊。
曾经有一次,一个参赛者把公羽惹发火了,他操控的炎兽直接把整个场子都掀了,差点打破结界伤到围观席,场内的银面人都受了重伤。
公羽面无表情,脖颈上的火焰纹印隐隐变得滚烫,他目光冰冷地看了连慕一眼,随后转身去魔兽笼放灵宠。
连慕见他的情绪被挑动,目的达成了,也转头去放绿豆。
高阶斗兽场中,对战双方的灵宠品阶都不低,难免出现伤亡。在开始之前,参战兽主都需要在云台上系一盏生命灯,生命灯代表灵宠的状态,当生命灯熄灭或处于微弱状态超过十息时则为输。
“为了保证对决的公平,胜负判定权不在任何一个人的手中,而是由生命灯后连接的胜负石来判定,最终名次也由胜负石来排。飞海的金辉宝库,只认胜负石判定的赢家玉牌,两位小友可以放心比试。”银面人大声宣布道。
连慕刺破手指,往灯盏里滴了一滴血,灯芯无火自燃,缓缓升起一株青色火苗。
对面公羽的火苗是赤色,而且焰株比她大,发出的光也比她的亮,两盏灯一同升入高空后,形成了鲜明的差距。
很显然,豆将军开局便被公羽压了一头。
众人侧目,只见豆将军小小一只,趴在魔兽笼的栏杆上,一动一动,好像在啃栏杆。它还没有从缩体状态中脱离,依然是巴掌大小。
众人:“……”
虽然早就知道豆将军很随意,但这也随意过头了吧?
轻敌的下场可是很危险的。
围观席上,一时冲动押了豆将军胜的观试人有些后悔了。
“斗兽晋级赛第一场,‘公羽’对‘威武无敌豆将军’,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两方兽主升至高台,魔兽笼门被打开,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公羽方的炎兽破笼而出,高阶魔兽神志动荡时带起的灵力波动传遍了整个斗兽场,直冲围观席结界。
有人被震得发丝翻飞:“好强的灵力波动!即使有结界挡着,也能有这般威慑力,不敢想象场内的情况如何。”
公羽的炎兽似乎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了,连慕虽然站在高台,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变化。
它好像……突破了。
连慕终于发现了它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公羽的灵宠自始至终都没换过,但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这头炎兽进入了蜕变期。
一阶魔兽蜕变后,便踏入了极阶的境界。
在此之前,连慕曾恶补过关于魔兽种类的辨别方法。公羽这头炎兽身似虎、头似鹰、蹄似马、尾似蛇、角似鹿,全身被火红细岩覆盖,岩片下隐约可见赤红火液在流动,尾巴拖地,鳞上的光纹在日光下散出五彩。
这鳞片似乎别有作用,连慕看见那彩光时,感觉头有些晕。
赤目五相兽,炎兽中最嗜杀的种类之一,胃口也很大,喜欢吃带血的生肉,对不可相食的同类,往往喜欢虐杀。
灵兽可以差三阶以内碾压魔兽,若是一头一阶魔兽,只需四阶以上的灵兽就能吊打,但极阶却说不准。
极阶下限高,上限更高,因为往上没有再划分等次,摸不清它突破后实力会达到什么层次。
连慕正思索着第一步的行动,对面的赤目五相兽已经挪动了脚步,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甩动尾巴往地上一划。
顷刻间,鳞片与地面磨出火星,混着皮肤间隙的赤红火液,当即燃成几团脑袋大的火球。
火球并未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径直朝豆将军袭去。
“千相火?这一招,公羽平常只会在结束的时候用,这次居然一上来就放了千相火!”
“这千相火和往常不同了,以往只能贴着沾有赤红火液的地面移动,现在可以脱离束缚,飞在半空中了。”
“公羽准备一招解决豆将军?可别,第一场我押了豆将军赢啊!”
五道千相火围住了刚出笼的绿豆,火团如其名字一般,眨眼之间化作几种不同的相:三翼火鸟、双头火蛇、四爪狐。
剩下两道千相火四散形成火墙,挡住豆将军的退路。
“三道兽相,全是专克蝎形兽的。翁公子最近突然实力暴增啊,调教魔兽操控系力,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围观席上的银鹤说道,“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像捆干草似的,一点就着。豆将军三言两语,直接让他亮出这招了。”
“面对不同的对手,开局自然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傻,千相火是他对付别人的绝招,却不是对付豆将军的。他真正的实力还藏着呢,这只是起手式。”
银鹤:“阁主不是押了豆将军赢吗,怎么净帮公羽说话?”
白苏笑着道:“两边我都押了,只是给豆将军投的灵石更多而已。”
银鹤:“……”
行,阁主的特权就是不一样。
比试场中,三道火兽相围住绿豆后,展开猛烈的进攻,三翼火鸟扬起翅膀威慑它,尖锐的火喙啄向地面,带起一片火焰。双头火蛇直立起身子,试图将它缠绕起来,融化其外甲。
绿豆仍是小小一只,被四面夹击,只笨拙地爬来爬去,每次都差点被捉住。
“你的灵宠,还在,缩体状态。怎么,不敢正面,对战?”公羽远远对着连慕说,稍稍偏头,底下的千相火又化作了一头象,抬脚去踩绿豆。
连慕:“……”
这人开动物园呢?
不得不承认,千相火确实很棘手,它是魔兽身上甩出的灵力聚合体,若只对付千相火,就算打散了,对魔兽本身没有任何伤害,充其量算一个脱手技能罢了。
会用招式的魔兽,她还是头一次见,野外的魔兽没有这么聪明,只会胡乱发疯。
不过她可不打算让绿豆正面与它交手,当即通过灵力牵连命令它逃跑。
公羽往底下看,豆将军瞬间提升了速度,乘机从三翼火鸟的屁股底下溜了出去,它猛吸一口气,身体不可思议地胀成了一个球,尾钩往地上一甩,圆球状的身体丝滑地滚走了。
公羽:“?”
众人也愣了:“?”
这是什么操作……况且,这是土兽能做到的事情吗!
公羽的视线随着满场乱滚的豆将军移动,眼看着几道火相体在后面追,于是操控炎兽,让它控制千相火也变成球。
谁知豆将军凭着体型小,直接滚到了炎兽那边,它对于庞大的炎兽来说,真的宛如一粒豆,“嗖”地一下就从炎兽身下穿过。
千相火球差点撞上了炎兽,紧急情况下,立刻改变形态,才勉强躲开。
双方就这样在比试场四处追逐,豆将军十分灵活,这场追逐足足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公羽有点绷不住了:“……”
原来豆将军一直处于缩体状态,为的是利用体型差逃跑?
豆将军至今完全没有要反攻的意思。
公羽半眯起眼,以他对豆将军的了解,深知这只是迷惑,它一直都这样,先装弱让别人放松警惕,再突然暴起袭击。
连慕:“你的灵宠会用招式,我的也会。”
白灵雀让她连打五十场比试,绿豆吃了不少魔兽,也融合了许多魔兽的特性。
现在用的这一招,是从一只河豚类改造水兽身上抢来的。
公羽也试图激怒她:“为什么,不反击,你,怕了?”
连慕:“对。”
众人:“……”
要不是看她一脸相当自信的表情,他们估计还会信她的话。
这哪里是怕了,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恶心你又让你打不着。
公羽抿了抿唇,没想到她完全不吃这套,反而还主动认怂了。
偏偏就是这一副欠揍的姿态,又挑起了他心中的火气。
“喜欢,躲躲藏藏,我便要看你,这回,藏到哪里去。”
公羽五指一握,拳头捏紧,手中发力,命令道:“地火,盖。”
话音刚落,场内的赤目五相兽摇动头上的鹿角,千相火停下了追逐,重新聚合在一起,高悬在半空中,与日同辉。
下一刻,千相火从中间炸开,散成无数道流火,以火球为中心,如流星一般,散落到整个比试场,地面被流火蔓延出的分支连接成一张网,朝绿豆的方向包围。
千相火解体,虽然只能持续三息,但也足够了。
“豆将军,无处可逃。”公羽眉目冷凌。
连慕笑嘻嘻:“真的吗?”
众人:“!”
这还怎么跑!?
她手指微动,场内像球一样的豆将军眨了眨眼,用尾钩刹住身体,面对四窜而来的地火,在火苗即将烧到它身上的一瞬,忽然张嘴放气。
它被自己放出来的气冲上了天,刚好避开了地火蔓延上身的时刻。
但它不太会控制方向,差点吹出了结界外。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它像个失控的风筝一样,在天上乱窜,一瞬间齐齐沉默了:“……”
这也行?
豆将军体内的气放完了,直直掉了下来,地上的火苗没撑过它乱飞的时间,已经熄灭了。
众人头一次认识到了,原来不长翅膀的蝎子,也可以上天。
公羽:“……”
他刚想趁着豆将军翻身的时间,命令炎兽过来踩碎它,然而在炎兽刚跑到一半时,高台上的银铃摇响,清脆的铃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时限到了。
“斗兽场晋级赛第一场,平局!”
“第一场, 就这样过去了?”
“豆将军还没展露真实力呢,居然靠逃跑打了一次平局,难道它露怯了?”
围观席上的人开始对豆将军产生怀疑, 若是放在平常,逃一逃也没什么, 可这是榜首之争,每一场都至关重要, 正常人应该是想尽办法取胜,而不是毫无意义地耗时间。
魔兽都是有极限的, 刚开始总是斗志昂扬,越到后面越疲惫,第一场往往是找底气的时候, 比如公羽开局就对豆将军使用了千相火,把握好魔兽精力最充沛的时刻, 才是正确的做法。
难不成豆将军先前只是虚张声势,其实根本没有与公羽抗衡的能力,所以才以逃跑来拖延吗?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个想法,有人想起这场决斗本身是公羽先发起的,有没有可能, 豆将军完全不想应战,但迫于宣战令不得不来?
“豆将军该不会想一直用这招吧,我买票可不是为了看它们一直追来追去的。”
“中场休息了,公羽应该会想办法应对吧,可惜他第一场就祭出了千相火, 往后两场再用,恐怕不如第一次效果好,豆将军肯定也会想对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