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绿豆只勉强爬出了笼门后就不动了,待在原地傻愣着。
绿爪蟾蜍也不动,双方开局便陷入了僵持。
“奇怪,怎么不打?”围观席上发出疑问。
“我就说是两个傻货,这下信了吧。”
整整一刻钟毫无动静,白灵雀看出了端倪:“池塘王看不见静止的东西。”
金兽系下的蟾蜍类算是同系中较为特别的,它们不仅有坚硬的灵甲保护,自身皮肤上还带有少量毒液,两腮也可以喷毒,拥有金兽和土兽的双特征。但它们也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看不见静止之物,二是害怕寒冷,待在寒冷的环境下超过一个时辰,就会进入休眠期,灵甲也会失去作用,变得脆弱不堪。
“豆将军很聪明,它居然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弱点,这一点是许多御兽师都无法培养出来的。”银鹤道,“真想知道豆将军的兽主平时怎么训练它。”
姬明月:“……”
就凭连慕对绿豆不上心的态度,是不可能抽出时间来训练它的,至于绿豆为何一动不动,八成是因为它懒,想让绿爪蟾蜍主动跳到它嘴边。以它豆大点儿的脑袋,根本想不到对方看不见它。
场上始终没有动静,池塘王有些着急,但这才刚开局,太快动用灵力牵连控制绿爪蟾蜍,会暴露自己的弊端,没人想开局就把底裤掀给别人看。
在他焦急之时,豆将军忽然动了动,他心道好机会,下一刻,绿爪蟾蜍锁定了它的位置,后腿一跃而起,仿佛生了翅膀一般,从空中滑过一道曲线。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只见绿爪蟾蜍张开了四爪,它的爪子看着软趴趴的,实则锋利无比,激化灵甲状态后,能够轻易刺穿一切。
它的爪子对准了绿豆的眼睛,即将要落下之时,调整了位置。
光凭土兽的外壳,根本不足以抵挡金兽的穿刺。
池塘王终于露出了微笑。
“嘶——!”
然而众人预想中的画面并未到来,豆将军的黑壳抗下了绿爪蟾蜍的穿刺,毫发无损,甚至抬起钳子,反夹住它雪白的腹部。
绿爪蟾蜍挣扎着想翻身,下一刻直接被夹爆了,连带着腹部的细灵甲一起粉碎。
池塘王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居然一击致死?!
这豆将军根本不是土兽吧!
在绿爪蟾蜍受伤的同时,池塘王本人也受到了重创,他猛吐一口血,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
豆将军却没有停下,它开始肢解绿爪蟾蜍残留最后一口气的身体,尾钩一伸,扎在破裂的青色皮肤上。
毒液注入,绿爪蟾蜍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黑水,流满了整片斗兽场。
臭味顿时冲破天际,把围观席上零星的观众都熏得呕吐不止。
“你大爷的,我刚吃的点心……呕……”
“什么鬼味道!”
连银鹤和公羽都忍不住皱起了眉,银鹤掏出一把扇子,动用灵力把臭气扇走,他存了故意报复的心思,专往公羽那边扇。
公羽:“……幼稚。”
白灵雀面不改色,翻开名册,划去池塘王的名字,点了点下一个:“该他上场了。”
姬明月:“不让她歇歇?”
白灵雀:“这块比试场,今日只为她开,所有对她下过宣战令的兽主,都将在此做个了结。”
姬明月:“你怎么不早说?”
无停歇地连打五十场,这分明是故意的。
白灵雀:“她对豆将军有信心,飞海阁自然要给她证明的机会。外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姬明月朝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这个比试场入口处,排了一长串的队伍,全是连慕今日的对手。
公羽却并不在此之列,想必是要留到最后的。
“带我去找你们阁主。”姬明月有些恼怒,“我倒要看看,这是你私人的决定,还是你们阁主下的命令。”
“阁主不在。”白灵雀说,“怎么,你不相信你的朋友?”
姬明月:“你们是想故意整她。”
“只是为了激发豆将军的潜力而已。”白灵雀淡淡道,“我劝你也别乱跑,留在这里,万一她受了伤,你可以第一时间救。”
姬明月看向比试场中的连慕,心中开始担心起来,但如今她已身在其中,想立刻脱身也没办法了,只能坐下继续看。
绿爪蟾蜍被融化后,只剩下一副青绿色的灵甲和一颗内丹,池塘王已经疼到晕倒了,银面人也顾不上其他,当即把人带走。
绿豆把灵甲拉了回来,嘴里叼着内丹,爬到连慕面前。
它头一次没有吃掉对手的尸体,因为绿爪蟾蜍实在太臭了,吃一口估计要臭上一年。
连慕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灵甲和内丹全部收走,但她环顾四周,出口的门却并未打开。
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围观席上的白灵雀,白灵雀也回以注视,然后抬起手中的名单。
对手方场地的入口再次被打开,走进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对方带着灵宠就位。
连慕明白了白灵雀的意图,他想让她一次性打完所有宣战对手。
连慕冲着围观席上的白灵雀点了点头,笑着重新走进御兽区。
围观席上已经没剩多少人了,经历了一次臭气打击,场外的银面人主动给围观席加了一层结界,隔绝里面的气味。
接下来,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连慕带着豆将军,解决掉一个又一个宣战者,速度比第一场快了许多,几乎都是一招解决。
豆将军杀完对面的魔兽后,都会将其吃得一干二净,把兽主折磨得痛不欲生。
“你想给我看的,只是,它会吃魔兽?”
围观席上,公羽平静地问。
白灵雀站得笔直,身姿挺拔,他低声道:“不止。”
公羽盯着场内啃食尸体的黑蝎子,只感觉一阵反胃:“改造魔兽,果然,恶心至极。不过,你多虑了。”
“你是飞海阁的招牌,我自然不希望你输。”白灵雀说。
公羽:“我不是阿蒙,他会败,我不会。论灵根,我是个废人,但论御兽,从来,无人在我之上。”
他刚说完这句话,豆将军解决掉最后一头魔兽,连慕的目光转到围观席上,恰好与公羽交汇。
白灵雀翻了翻名册,划掉一大串名字,只留下最顶上的公羽。他收起名册:“今日就到这里。你和她的比试,飞海阁会另外安排日子。公羽,你做好准备,晋级赛马上就要结束,与豆将军的对决,将是你待在榜首的最后一战。”
公羽站起身,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眉眼冷淡:“知道了。”
他转身离去。
一见比试场的入口打开,姬明月立刻冲下围观席去接连慕,她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
连慕摆了摆手:“没事。”
绿豆没受伤,她自然也不会受伤,反而收了一大堆东西,简直堪称白捡。
连慕:“白灵雀呢?”
她话音刚落,白灵雀便下来了:“我在这里。”
连慕笑眯眯地走过去,抬起手,白灵雀以为她要看名册,刚准备把名册递过去,忽然一股风从耳边刮过。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白灵雀左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又被抽了一巴掌。
连慕揪着他的衣领往地上一摔,砸出巨大的声响,起码断了两根骨头。
“下次再擅自对我的比试动手脚,可不止两巴掌这么简单。”连慕道,“回去告诉你们阁主,派个聪明点的人来,别再让我看见你。”
围观席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飞海阁的二当家,这个豆将军的兽主,居然敢如此对待?!
白灵雀面不改色,掰回被打歪的脸,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完全没有一丝恼怒,反而相当冷静。
“你和公羽的比试在后天早上,具体时辰我会派人告知你,这两天最好不要离开飞海阁。”
白灵雀面无表情地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张传位符,符纸燃起的瞬间,他立刻消失不见。
银鹤在上面看得乐呵呵的,身子靠在栏杆上,一身宝蓝色锦缎顺着他的动作下垂,他收起折扇,笑道:“小友真是性情中人,不过他毕竟是飞海阁的二当家,可要小心提防着些。”
“白灵雀不是站在你这边的人。”姬明月道。
连慕:“早就看出来了。”
她知道白灵雀的身手好,但她也知道,今日之事定是他一人所为,白苏并不知道。
否则他不可能被打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自己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小友的御兽技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银鹤道,“若是我有你这般手段,也不至于败在公羽手下。”
连慕一眼看穿了他:“你恐怕不是对御兽感兴趣吧。”
“瞒不过你。”银鹤道,“其实我对你的灵宠感兴趣,我是个器师,不喜欢活兽,只喜欢灵材。你这头灵宠很特别,你的剑,也是用它的同类所铸吧?”
连慕半眯起眼:“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是我粗心了。”银鹤从围观席上走下来,“不如请小友移步,去我的炼器室聊聊?”
他一走过来,绿豆瞪着眼睛看他,钳子夹得“咔咔”响,尾钩向前一伸,作势要去蛰他。
银鹤侧身一躲,随即拉开距离,擦了擦额头的汗:“能先把它收起来吗?”
连慕忍不住端详他:“它可从来不会对普通人下手。”
姬明月也提起了警戒:“你该不会是……”
“误会,两位小友误会了!”银鹤连忙解释,“我可不是魔族人。只是因为曾经杀过不少它的同类,身上难免带着一股令它抗拒的气息。”
连慕和姬明月对视一眼。
看来银鹤也猜到绿豆是灵兽一类了。
“我记得小友曾经说过,对我的改造魔兽十分感兴趣,若你相信我,不如我们之间做个交换,你让我看看它和你的剑,我也会把你想知道的全告诉你。”银鹤凑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连慕的确对他的改造魔兽感兴趣,银鹤手中的魔兽十分奇特,能将不同品阶的魔兽肢体拼接在一起,而且融合得十分完美,这正是她的剑所需要的。
不过……绿豆对他产生排斥,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能光听他一面之词的解释。
姬明月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轻易相信。
连慕自然也不会这么快上他的钩,于是她说道:“我最近没空,后天要和晋级场榜首比试,这两天得好好准备。况且,我现在也不是很需要你的消息,等我比试完了,你可以再来找我。”
银鹤显然猜到了她不答应,也不着急,把手中的折扇塞给她:“那后天小友比试时,我一定来给你捧场,等你比试结束,我们再谈此事。”
连慕点了点头:“行。”
第189章 偷袭 死豆眼的朋友全是一帮怪人
在连慕打完比试的第二天, 豆将军要和公羽对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飞海阁。
公羽向豆将军宣战,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真的临近双方决战的那一天, 众人都忍不住期待。
在外人看来,这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决战, 更是传统魔兽与改造魔兽的终极比拼。
身为改造派曾经的领头人银鹤,在决斗开始前夕, 往斗兽场押注盘里投了两百万灵石,押豆将军胜, 成为一次性投注金额总数的第二名,第一名是豆将军兽主带来的那位少爷朋友,也是站在豆将军这边的。
公羽方也不甘示弱, 令狐蒙下注一百五十万灵石押公羽赢,公羽本人也投钱。
“居然连公羽都押了五十万, 他以往从来不在自己的场子投钱,这是确定自己能碾压豆将军吗?”
“看来公羽也要放狠招了。”
“那个豆将军虽然古怪,但论硬实力,我觉得还是公羽更胜一筹。”
“说不准。豆将军和银鹤走得近,银鹤是公羽的老对头, 和他打过很多场,银鹤估计会把公羽的弱点透露给豆将军。”
“得了吧,银鹤从来没赢过他,哪里知道他的弱点,我押十万, 豆将军必输无疑。”
连慕正在灵矿铺中挑石头,耳边涌入嘈杂的议论声,她一脸平静。
今天她特地换了身衣服和面具, 混在一众人中,没人发现她。于是就有了押输赢押到正主面前的这一幕。
灵矿铺店主见她站着不动,额头上汗珠直滚:“……您看中哪一块了?”
连慕摇了摇头:“你们这批货都不行。”
她此行是来开精炼玉的。昨天打了五十场,名次又往前移了许多,按照规矩,应该获得免费的开石机会,她手上有十几次开石权,但逛了一圈下来,却没找到合适的。
店主一听她的话,苦着脸说:“奶奶,这是咱最好的货了,前些天刚从矿上凿下来的。您要更好的,我们这小店一时也找不出来啊。”
灵矿铺店主对她说话十分谨慎,不为别的,只因为听说这位在斗兽场公然对白灵雀拳打脚踢。但凡在飞海阁待得久一点儿的,都知道白灵雀是飞海阁名副其实的二当家,实力仅在白苏之下,能把他打趴下的人,谁都不想惹。
别人认不出来,但店主一眼就能认出豆将军的兽主。他从商多年,是个老人精,再加上对豆将军兽主印象深刻,对方一开口,他就猜出她的身份了。
“你们这儿没有一阶原石吗?”连慕问。
她要把发财升到一阶,自然需要一阶精炼玉。
店主:“原石不分品阶,所谓的一阶原石,只不过是懂行的人在开石前猜测的品阶,具体有没有,开了才知道。先前的确有一批预测一阶精炼玉的原石,都被阁主买走了,最近补不上货。”
连慕:“白苏?”
“您还不知道吗?每届斗兽场晋级赛榜首都会获得飞海阁的奖励,其中之一便是千金难求的高阶精炼玉。”店主道,“我听说您明天要和公羽决斗,要是赢了,那些含高阶精炼玉原石就是您的了。”
“飞海阁会在结赛前买下全部疑似含高阶精炼玉的原石,第一名可以一直开到出玉为止。前几年公羽一连拿了三次榜首,有次甚至开出了‘满江红’。”
连慕了然,看来她想的保险途径被飞海阁切断了,只能打败公羽,才能拿到她想要的。
“那公羽手上岂不是有很多高阶精炼玉?飞海阁居然都不换个奖品。”连慕说。
每年重复拿一样的东西,久了也会感觉无聊吧。
店主:“公羽就是冲着每届都能拿精炼玉,所以才拼命拿榜首之名。他这人灵根不行,没法修炼,但他似乎一直想当个器师。器师嘛,您也是知道的,和符修一样,最需要天赋,他自然是当不了的。公羽对此执念深重,除了御兽以外,他最喜欢收集灵材,越高阶越好。他也算是我这铺子的常客了。”
连慕:“既然想当器师,为什么会与银鹤成对头?”
在她印象中,器师之间都十分惺惺相惜,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观念不同。”店主说,“公羽觉得银鹤有一身好天赋,却浪费在魔兽改造上,暴殄天物。他求之不得的,却是别人随意挥霍的,心里肯定看不惯。”
连慕:“没想到他还挺有情怀。”
公羽毕竟是老常客,店主也不好多议论他,随便聊了两句便打住了。
“所以,您还打算在我们店里挑石头吗?”店主问。
“当然。”白嫖的机会,不拿才怪,“不过我不想在店里现开,可以把原石带走吗?”
按照规矩,肯定不行,但豆将军的兽主是位真姑奶奶,连二当家都被揍了,店主不敢得罪:“可以,可以。您挑一挑,直接带走。”
连慕往石堆中间点了点,挑中十几块品相最好的,店主瞥了一眼,笑容有些僵:这眼光也太准了,好的都让她挑完了。
他只敢在心里说,随后老老实实地叫人来搬原石。
“现在不急,我坐一会儿,等下我的朋友要来找我。”连慕找了个空地坐下。
店主给她搬了张椅子:“是上回那位少爷?”
连慕垂下眼眸:“不是。”
姬明月一大早说要去飞海街的灵植铺逛逛,和她约好了在灵矿铺会面,眼下她没来,她要再等等。
“新朋友?行,那您坐着,我叫人去给二位沏杯热茶。”
飞海街,人来人往。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青色身影扒着墙,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老大,人呢?”矮个子说道,他声音太大,被旁边的高个子拍了一巴掌。
令狐蒙压低声音:“嘘!小点声,你是怕我们不被发现是吗?”
矮个子摸了摸头,有些委屈,看向主街道:“我们好像跟丢了,那真是豆将军的朋友吗?”
令狐蒙的视线一转,到处搜寻那个浑身银饰的紫色身影,终于在一家灵植铺面前发现了:“她在那里,看紧点。现在飞海阁的人都不待见我们,小心藏好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豆将军,上回居然把飞海阁阁主叫来了,害得他赔了飞海阁大半身家,还被下了禁令,不得出现在飞海街上。
但他就是来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豆将军的兽主不好惹,但她的朋友好像是个丹修。弄不了她,弄一个丹修还不容易吗?
令狐蒙抬了抬下巴:“死豆眼,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还敢挑衅我朋友。”
“老大,我们真的要出手吗,万一又被飞海阁的人抓了……”
令狐蒙:“抓了又怎样?等明天公羽坐稳了晋级场第一,阁主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有公羽在,他定会保我们的。大不了再赔点钱,白苏不就是见钱才办事吗,老子有的是。”
矮个子咽了咽唾沫,心里直打鼓。
他有点胆怯,这里是飞海阁的地盘,他们本就犯了事,已经被罚过一次了。这次又去弄人,还是豆将军兽主的朋友,万一被抓了,肯定不像第一次那么简单处。
豆将军兽主似乎和白苏很熟,而白苏的性子所有人都清楚,她生了一张温柔面,平时看着和气,可要是真把她惹火了,削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
他犹豫之间,令狐蒙踹了他一脚:“快点去,抢了她的乾坤袋,把她引到那边的巷子里。我已经叫人在那里蹲着了,等她一进去,套个麻袋打一顿,把她手脚打断。死豆眼敢惹老子,老子加倍奉还给她的朋友。”
矮个子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冲了出去,他带着面具,飞似地穿过人群,奔向灵植铺中的紫色身影。
一手抓住她腰间的乾坤袋,拔腿就跑。
灵植铺前,正在看灵植的姬明月忽然皱了皱眉,回头一看,偷东西的人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脚却没动,从发间摘下一支蜘蛛钗,抬手飞了出去。
钗尖越过路人,直直飞向那人,插进了他的胳膊里。
那人痛呼一声,想伸手去拔,钗顶的银蜘蛛忽然变了颜色,化作了一只真正的活蜘蛛,顺着伤口爬进了他的肉里。
蜘蛛在他皮下爬行,凸出明显的形状,所经之处被毒感染,瞬间漆黑。
“啊——!”
他瞪大了双眼,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另一只手试图去抓挠,蜘蛛顺着他的胳膊爬到肩膀,越过脖颈,停在他的脸上。
“救命!救命!啊——!”
“敢从我手里偷东西,你是第一个。”姬明月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蜘蛛咬破他的皮肤,又钻了出来,乖顺地爬进她袖中。
姬明月摘了他的面具,她不认识这个人,于是绑住他的手,牵狗一样把他栓着:“毒会在两刻钟之后发作,不想死,就跟我走。”
这人看着不像一般的扒手,临近连慕和公羽的比试,突然生此变故,八成和连慕有关。
那人也是个怕死的,连连点头,嘴里却说不出话来了,被蜘蛛爬过的地方像烧着了一样难受。
“你最好老实一点儿,在我这儿,你越逃越容易死。”
那人哭着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某个地方。
角落里的令狐蒙:“……”
废物东西,连个丹修都搞不定。
他心中烦躁至极,也顾不上被抓住的人,知道他肯定不敢把他交代出来,于是转头就走。
“……”
看来,直接绑人还是差了点实力,死豆眼的朋友全是一帮怪人。
他必须从别的方面入手,不把死豆眼整到,他咽不下这口气。
灵矿铺。
姬明月踹门而入, 惊得连慕和店主一齐回头,只见她身后牵了个人,双臂泛黑, 浑身颤抖着,走路踉踉跄跄。
连慕:“?”
店主吓了一跳, 这场景放在他们店里,肯定要招人误会, 于是道:“嘶……两位,你们这……不太好吧?”
连慕与姬明月对视一眼, 对方不说话,她意识到不对劲:“我有事要和我朋友单独谈,你能回避一下吗?”
店主求之不得:“可以, 两位姑娘往右走,最里面有间空房, 一般没人去那里。”
连慕和姬明月一起去了空房,门一关上,姬明月抬脚往那人身上一踹,他直接瘫倒在地上。
“两位大人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胆子小, 趴着直求饶。
连慕:“怎么回事,不是去看灵植吗,半路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想偷我东西,被我毒中了。”姬明月道,“这人奇奇怪怪的, 看着不像一般的小偷。”
连慕对着他的脸打量一番,她也没见过他,直到姬明月把一块面具递给她时, 连慕才想起来。
这面具上有狐纹,和当初令狐蒙派来袭击她的那帮人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你是令狐蒙的人?”连慕把那块面具举到他脸颊边比了比,“这么拙劣的把戏,他居然还没玩够。”
本以为光明正大地找人报复她已经够傻缺了,没想到他还有更傻的。
估计令狐蒙就是想让她知道,是他在搞事,但她又抓不到他。
这人看上去和之前那帮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令狐蒙身边已经没人了吗,派这么个小老鼠来闹事?
不过连慕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有点无奈:那个白苏,说好要处令狐蒙,结果又让他带着人回来了,这是明晃晃的偏袒吧?
“你敢去找她麻烦,挺有眼光。”连慕笑了笑,开玩笑似地说,“我都不敢惹她,你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有这份勇气实在难得,也不怕被她的虫子分尸。”
姬明月:“……少调侃我,我没那么可怕。”
她养的毒虫又不像她的绿豆,什么都咽得下去。
“我与你说的那个人素不相识,他恐怕是冲着你来的。”姬明月道,“连慕,你怎么走哪都得罪人?”
连慕:“没办法,我遇见过的人当中,总会有一部分不服气。派他来的人曾经输给我两次,第一次寻仇没成,这回估计是想从你下手来威胁我。”
姬明月:“也不派个聪明点儿的人来……当街抢乾坤袋,就算我不出手,他终究也会被抓。”
“你没受伤吧?”连慕说。
姬明月:“凭他的本事,想让我受伤,还早着呢。”
连慕思索片刻,对那人说道:“令狐蒙人在哪?你告诉我,饶你一命。”
那人:“我……我不知道。”
姬明月:“还敢嘴硬?”
“我真不知道。”那人面色着急,“他前两天才找上我,我也是缺钱,才答应给他帮忙。他说要我把这位姑娘引到巷子里,打……打断她的手脚,这都是他的主意,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
早知道会把命豁出去,打死他也不来。
令狐蒙见他被抓,估计早就跑了。
“……”
两人并不打算杀他,毕竟这里是飞海阁,在别人地盘上弄出人命很麻烦。
连慕见他嘴巴里不肯泄露令狐蒙的位置消息,于是转头联络了飞海阁的人,让他们把他带走。
但他身上的毒,两人却不想给他解开。其实姬明月只是吓唬一下他,这毒入体后不会真的死人,只是会让手脚腐烂融化而已。姬明月身上能致死的毒虫虽多,可对付这种货色,用了太浪费。
“你惹错人了。”姬明月道,“这道毒,就当让你长个记性。”
如果不是她有防备,今日出事的人可能就是她。不管他是拿钱办事,还是无条件帮忙,只要动到她脑袋上,绝对不能让他完好无缺地回去。
只让他手脚腐烂,都算姬明月善心大发放过他了。
那人吓得懵了,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呆滞了一瞬,随后咬牙切齿想冲过去掐她:“你说好的,跟你走就给我解药!”
连慕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往墙上猛甩,砸出一个大洞。
他毕竟是个资质普通的人,比不过真正的剑修,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一群银面人破门而入,把他架了起来,宛如一道迅疾的风,身影从窗边闪过,又消失不见了。
他们没对连慕说任何一句话,仿佛只是执行任务的木偶,根本不认人。
“为什么叫飞海阁的人?”姬明月不解。
连慕擦了擦手:“试试飞海阁的态度。令狐蒙找我的第一次,他们放过了他,第二次又来,如果还有下回,飞海阁便不宜久留,我们捞完钱就走人。”
姬明月:“也对。白苏本就是冲着绿豆,才邀请我们前来,绿豆得手之后,她不一定还会向着我们。”
“在没捞够之前,我不会把绿豆给她。”连慕说,“等绿豆和我解了兽契,它不会再受我的控制,交给白苏之后,剩下的可不归我管了。”
看在她和绿豆有一段短暂的缘分上,姬明月破天荒地帮它说了一句:“它好歹也跟了你这么久,没一点儿留恋?”
“留恋什么。借白苏玩几天而已,它要是自己想跑回来,我又有什么办法?”连慕笑嘻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