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慕趁机溜回了住处，脚步轻快地走着，当自己所住的营帐出现在视线中时，她步子一顿。
结界之前，站着一个人。
连慕收敛了笑容，对方也朝她看过来。
风云奕犹豫须臾，道：“抱歉，是我不请自来。看你不在，便擅自留在了这里。”
连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人也是心大。进去吧，外面不方便说话。”
风云奕跟着她进去，一边解释：“我来的时候，没有让别人看到。”
一进入营帐，风云奕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他绷直脊背，手不由地攥紧了袖子。
连慕随手指了一个位置：“坐。还有，把刀放下。”
风云奕一怔，有些窘迫地眨了眨眼，只能老实把藏在袖中的匕首丢出来。
果然还是瞒不过敏锐的剑修。
连慕挑眉，笑道：“怕我吃了你，还特地带把防身武器？我要是想对你下手，进门那一刻，我的剑应该已经在你脖子上了。”
风云奕面颊一热，在她指的位置坐下，显得十分拘谨。
连慕：“这么快就来找我，试过药了？”
终于进入了正题，风云奕连忙说道：“你要我做什么，才能把完整的丹药给我？”
他声音急促，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焦虑，身上的衣服还带着尘土，像是刚从远处赶回来，估计她给他丹药后不久，他便去试药了，比试那会儿都没看见他。
连慕：“你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魔气已经快要入骨了。多亏了你的丹药，才稍微缓解了一点儿。”风云奕道，“连慕，就算我求你，我……”
连慕打断了他：“风云奕，你害怕风家吗？”
风云奕猛然愣住，虽不明白，但依然认真回答：“我恨风家。”
“恨不一定代表不怕。”连慕道，“如果你怕，这事恐怕没法成。”
风云奕忽然明白了：“你要去的地方，是风家？”
“是。”连慕站起身，面不改色，“我要拿到风家的修补丹田之术。事到如今，有些话也不得不坦白，你应该知道这部秘法的作用。”
风云奕：“修补丹田……”
他脑子闪过一瞬疑惑，随后震惊道：“你是重铸灵根？！”
连慕：“没错。”
风云奕：“难怪你之前的灵力波动这么奇怪……”
时强时弱，实力不稳定，这正是重铸灵根的特征，因为丹田破损，高强灵力没法长时间维持。
可……重铸的三灵根居然能一剑斩极阶炎兽吗？
风云奕还是头一次见活的重铸灵根者，他也不清楚这一类人到底如何，他只知道，丹田受损是活不了多久的。
连慕见他惊得说不出话，笑道：“这有什么好惊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是被风家耽误的真天灵根，而我却是生下来实实在在的废灵根。为了能像你们一样修炼，我付出了很多心血，但如你所知，我们这种人不受上天待见。”
“现在的我算是半只脚走在绝路上，风云奕，你也是经历过绝路的人，应该清楚被逼到不择手段的人有多可怕。”
“丑话先说在前头，从你我开始交谈起，你敢向外泄露任何一个字，只要我还活着，便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自己想好。”
风云奕抿了抿唇，沉默许久，室内一阵寂静。
“如果你打听过消息，应该知道风家秘籍都收在藏书阁里。”风云奕说，“……藏书阁大阵，我可以陪你一起闯。但前提是，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把丹药送到我爹手上。芜阳风家不好对付，万一你我回不来了，我希望我爹不会出事。”
连慕：“我们一出发，我就托人把丹药送给你爹。放心，我既然敢带你去，自然会保护好你。”
然而风云奕并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先不说他们和风家护卫修为相差多远，光是连慕这破损丹田，恐怕都支撑不了多久。
这一去，他也是抱着送死的心态去，只要能把他爹治好，他的命其实不重要。
“……”
风云奕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自己这么年轻，马上就要没命了，心中无比悲凉，他试图再挣扎一下：“只有我们两个人去，这不是妥妥送死吗？能不能再多带一个，要不我去求个尊长帮忙？”
连慕：“……你是嫌我死得还不够快吗？”
要是让青玄宗尊长知道她带着风云奕去干这种危险事，肯定二话不说先把她砍了。
风云奕：“尊长不行，带朋友呢？我可以和听舟谈一下，如果他也去，或许……”
“知道是送死，你还想带他，你真是他的‘好兄弟’。”连慕笑道，“他也不行。我和他不熟，而且我也不希望应游掺合我的事。”
风云奕：“啊？你们先前不是还……”
“做个样子而已。”为了让他断绝这个念头，连慕直接往狠里说，“我愿意和他打好表面关系，只是出于某种不得不做的原因。你也知道应游在你们宗门的地位，你让他涉险，是故意给我找麻烦吗？”
“风云奕，你到底想不想救你爹？”
风云奕只能老实答应，默默闭上了嘴。
连慕：“硬要说的话，其实不止我们，还有一个。”
她指了指桌上趴着的黑蝎子，它窝成一团，正在睡觉。
风云奕两眼一黑：“……这样啊。”
这么小一只蝎子能干什么，随便一脚就踩死了，根本毫无用处吧。
风云奕彻底放弃希望：“什么时候出发？”
连慕：“你曾经是风家人，应该比我清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当然要挑一个比较容易混进去的时候。”
风云奕想了想，说：“再过些时日，是风家老祖的寿辰。他一向爱面子，讲排场，定会邀请诸多仙门世家的人，人多杂乱，我们可以趁机想办法混入。但……这也有一个坏处。”
“风老祖所邀的宾客里，大多是世家中数一数二的大能，还有四大宗门出名的修士，群英荟萃，高手如云，万一被发现，我们肯定逃不掉，而且这不止是我们遭殃，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背后的两个宗门。”
连慕：“比如呢，风家派人把青玄宗和归仙宗灭了？”
风云奕：“最坏的结果是，我们被扣留下来，宗门在各方压力下将我们除名，然后……被风家弄死。我不骗你，风家老祖的手段相当狠辣，死之前不脱几层皮，这事没法过去。”
连慕听完，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拍了拍他：“不要慌，再怎么说，你都是青玄宗的人，华宗主肯定会出面保你的。”
风云奕：“那你呢？”
“我的预想是不会被抓，顺利回来。”连慕道，“当然，要是真有意外，落进了他们手里，那就只能……一把火烧光风家，和他们同归于尽。”
风云奕被这阴冷的语气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连慕的眼神也认真得有些吓人，他顿时明白了这件事对她的意义。
走在绝路上的人，只要看到了一线生机，就会拼尽全力抓住，哪怕结果有可能是以另一种方式结束生命。
虽然他和她目的不同，但却都是同一种人。
“好，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也请你遵守你的承诺。”
风云奕站起身，朝她一拜。
“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回来，救父之恩，我风云奕此生不敢忘，定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恩情，以后还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连慕朝他伸出手，“我们是公平合作，不必行此大礼。”
风云奕微微一笑，两手相握，约定即成。

在四大宗门启程的前一天， 由各宗门尊长提前集结，商量路线，前去开路。
尊长们的开路速度相当迅速， 不到一上午便确定好了一条来回安全的路线。
一众尊长回来后，在碧云台上聚集， 忙着处路上要注意的事情。
慕容邑刚下银鸢，拂去一身落雪， 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这一路如何，还顺利吗？”辛宛白走过来， 对慕容邑说。
慕容邑：“没有遇上高阶魔物和魔兽，孩子们能安稳上路。”
辛宛白：“你没受伤吧？”
慕容邑轻笑：“我能受什么伤？别担心。”
“躲在别人背后，当然不会受伤。”正在此时， 另一架银鸢也落了地，正是赤霄宗， 成凌从上面跳下来，笑眯眯地说。
听见这声音，两人都皱起眉，其他尊长也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这三人之间的事，大部分人都知道， 见他们又撞在一起，不禁起了看戏的念头。
成凌笑道：“一路上都躲在其他剑修身后，都不曾出手过两次，当然能毫发无伤。慕容，当了懦夫就别在人前装能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几分本事呢。”
慕容邑面不改色：“轮不到你对我指指点点。”
成凌却是充耳不闻：“怎么，这就急了？你这一趟来十方幽土，剑核还没找到， 就这么走了？恐怕你早就感应到它在哪里，只是怕拿回剑核后，找不到由掩饰自己的懦弱了吧？”
辛宛白怒道：“成凌，你找死？真要打起来，哪怕你是殷宗主的人，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别生气啊宛白。”成凌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是当年高你一头的师兄了，现在的你比他强多了，没必要再维护他，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辛宛白：“你还不滚，是想让我当场动手吗？你整天只会说这些讨人嫌的话，真以为有谁待见你吗？”
成凌：“忠言逆耳，在所难免。我只是希望他能早点找回剑核而已。况且，就算真要打，也是我和他打吧？”
“其实我早就想试试他现在的实力，若是连我这丹修都打不过，我建议你们归仙宗再把他打回弟子，好好再修个几百年。”
闻言，慕容邑冷冷道：“说够了？你每天的乐趣，只能在我一个废人身上找，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一把年纪，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也不怕让后辈看见笑话你。”
两人正对峙着，气氛十分僵硬，连周围的尊长们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响亮有力：“尊长，终于找到你了。”
众尊长回过头，只见归仙宗的连慕朝这边冲来，怀里还揣着一个东西。
慕容邑皱了皱眉，说：“你来干什么，回去。”
眼下这场面，实在不适合让小辈看到。
成凌也看到了她，他脸色微变，想起了上次的事。他道：“你这小徒弟还真是记挂你，可惜跟着你，这辈子的高度也就到这儿了。你还不如早点让她拜入你们宗主门下。”
连慕并没有搭成凌，对慕容邑说：“尊长，我找你很久了，听说你今天早上去清剿魔物，就在附近等你。昨天说好的，送你一份礼。”
成凌最终还是想给自己留几分面子，连慕一旦插进来，他再和她起争执，只会显得他和小孩一般见识，于是他冷哼一声，转头准备走人。
慕容邑见他终于消停了，神情稍稍松缓了些，他看着连慕，说：“你在这蹲多久了？”
连慕笑嘻嘻道：“一个时辰。”
慕容邑刚想说她不长记性，像她这年纪的小辈，掺合尊长的事情，以后走出去很容易被针对，但话到嘴边，听到她说等了一个时辰，一时又不忍心骂她。
慕容邑无奈调侃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送礼，以后你再犯事，我就没由再袒护你了，不然外人可要说我们宗门风气不正。”
“不算贵重，一点心意而已。”连慕将怀中物拿出来，竟是一把收在鞘中的剑。
见此，慕容邑愣了愣，辛宛白也怔住了。
周围尊长看到这一幕，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谁都知道，慕容邑在几百年前便失去了剑核，再也没法与其他剑共鸣，从此成了剑修中的废人。给他送剑，不就相当于给瞎子送颗夜明珠吗？毫无用处，反而会让人想起这些年的屈辱和痛苦。
这个连慕，气别人就算了，连自己尊长的心窝子也要捅两下。
众尊长看向慕容邑，却见他面色平静，盯着连慕手中的剑，半晌不说话。
“……”
慕容邑沉默许久，伸了伸手，还没碰到剑柄，最终又收了回去，他叹气道：“哪来的？”
连慕：“托别人打造的。”
“我都说了，让你省着点钱。”慕容邑敲敲她的额头，“留着给自己买点有用的，少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慕：“尊长不拔出来看看吗？”
面对她期待的眼神，慕容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停顿片刻，最后握住剑柄，这一瞬间，陡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慕容邑迟疑一刻，拔剑出鞘。
刹那间，一道金光闪出，如耀日般刺眼，剑身金光乍现，鳞纹闪烁。
慕容邑瞳孔骤缩，连辛宛白都愣在原地。
“这是……”
其他尊长也微微一怔，曾经和慕容邑同一届的剑修尊长一眼便认出了这熟悉的灵力波动。
这不是慕容邑当年那把剑吗！？
慕容邑自己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它居然会以这么突然的方式出现，面前这把鳞纹剑，除了颜色以外，简直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甚至……
他忍不住感受其中的灵力，金光涌入指尖时，他陡然抬头：“你从哪里找来了我的剑核？”
闻言，其他人眼中也流露出惊诧：慕容邑丢失多年的剑核，居然找到了？
辛宛白惊道：“这……是真的剑核，你怎么找到的？”
刚要离开的成凌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回头一看，他忽然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在十方幽土找到的。”连慕说，“逃命路上碰见一具魔物尸体，在它的头骨里发现了一团金光，我感觉上面的灵力波动很熟悉，将它带了回来。后来听说尊长有一枚丢失的剑核，便猜这就是你的。”
慕容邑：“你早就拿到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那魔物凶残，万一它还活着，你去它身上掏东西有多危险，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嘛，都过去了。”连慕道，“我拿到这剑核时，它的形已经快要散了，所以托一位朋友帮忙炼化了一下，谁知道她太热心，直接重铸了一把剑。哈哈，真是个大好人呢。”
慕容邑：“我记得你都没出去过，哪来的朋友，那人就在十方幽土，是宗门的人？”
连慕：“……”
如果她现在编个由，说自己偷偷溜出去找朋友，会被打吗？
“总之是位很厉害的高人。”连慕道，“高人总是神出鬼没嘛。”
她没编，慕容邑却自己往这方面想了，只当她是偷溜出去过。但此刻，他顾不上教训她，心中一阵触动。
“……你有心了。”慕容邑破天荒地摸摸她的头，“虽然你平时爱闹腾，但不可否认，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特别的徒弟。”
这把剑的品阶也是一阶，想请人铸一阶剑，哪怕不要钱，也得消耗巨大的人情。
短暂的惊喜后，慕容邑眼眸一暗：“……”
只可惜，现在的他配不上这把剑。
如众人所知，他当年是因为救人，才弄废了双手，丢失了剑核。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他根本没有救回那个人。
当时的他自认为实力强劲，所向无敌，面对那只魔物时，只想着一人单挑去救人，却忘了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高阶魔物。
尚且年少的他败给了那只魔物，剑核被吞，又被后来的魔兽咬断了双手，拼尽全力也没能把人救出来。
同门死在他面前的惨状，至今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如果当时他没有一时冲动和那魔物一决生死，而是尝试周旋，等到其他人过来，或许就不会让同门和自己落得那般下场。
这件事，也成了他一生的心结，这么多年，每当他尝试重新拿起剑，脑中便会浮现同门惨死的模样和他丢失的剑核。
慕容邑微微一笑，把剑缓缓收入鞘中：“谢谢，这份礼我很喜欢，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但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没法再拿起剑了。
他在十方幽土丢失的，又何止是一枚剑核。
见他这个有些僵硬的微笑，连慕疑惑：“尊长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难道她送错了？
慕容邑摇头，收下了那把剑：“不是不开心，只是太过意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谢你，连慕，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想好好教你真正的剑法。”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重新执剑的话。
闻言，连慕笑了笑：“好，我也会一直等着尊长的。”
只希望到那时，她还是他的徒弟。

第318章 风家兄弟 五天后
翌日， 各宗门启程前往玄武北，一路风雨无阻，两个时辰便安全抵达。
在十方幽土过够了苦日子， 归仙宗人一下银鸢第一件事，直奔膳堂， 狠狠吃个爽。
许衔星在膳堂连干两桌，吓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其余几人就坐在旁边看他吃。
姬明月见他又要了半桌糕点，震惊道：“你是饿死鬼投胎？”
闻昀：“你真的是个饭桶啊。”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能吃的人。
许衔星一边吃， 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宗门，我就感觉特别饿。”
闻昀：“你怎么不穿你的狐裘了？”
“不冷了， 不想穿。”许衔星说，“我现在浑身有劲， 热血沸腾，区区寒气，奈何不了我。”
几人正交谈着，连慕端着一盘糕点在他们身边坐下：“这么快就吃完了？”
她才去取了一趟糕点，一转头又干完一桌。
连慕：“你流鼻血了。”
许衔星愣了愣， 下意识摸了摸鼻间，一手血。他赶紧擦干净：“没事，刚从朱雀南回来，太干了，适应两天就好了。”
连慕没在意， 也开始埋头吃饭。
没过一会儿，百里阙从膳堂门口走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红贴， 在几人当中坐下：“冯叔刚刚给我送了张请柬，说是芜阳风家的老祖五天后要办寿宴，到时候会有许多奇花异草制成的药膳，对身体修行有很大好处，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展现一下吃席实力了。”
他面无表情却语气十分激昂地说完，几人没有任何反应。
百里阙：“？”
百里阙：“你们怎么了，回来被冻痴了？”
许衔星捂着鼻子说：“我们又不去。”
百里阙：“为什么？时间和仙门大比不冲突，反正我们平时也没事，可以去放松一下，白虎西来回一趟用不了多久。”
姬明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没有被风家邀请？”
百里阙沉默一瞬，这才忽然想起来：“……”
“闻昀，你呢？”百里阙问。
闻昀摊了摊手：“我早就和闻家决裂了，现在是无背景的野生修士。”
百里阙再次沉默，随后说道：“……算了，我也不去。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去了没意思。”
连慕抬起头：“请柬呢？给我看看。”
百里阙把请柬递给她，连慕打开一看，几人也凑了过来。
“这就是仙门世家的请柬吗，看着就很大气。”许衔星说。
闻昀：“挺有钱啊，看来风家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落魄。”
连慕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默默记下，然后还给他：“去玩玩也不错，你毕竟是百里家少主，这种世家宴会上，最适合结交人脉。”
闻昀：“我也建议你去，要是打听到有意思的消息，可以回来跟我们分享。这种宴会就是互相交流情报和糗事的。”
许衔星：“如果可以，给我打包点吃的回来。”
连慕：“放心，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会想你的。”
她也会去，但不和他走同一个门。
百里阙：“好吧，我就去走个过场，没我事了就立马回来。”
他话音刚落，连慕忽然想起一件事：“除了你之外，同辈还有谁会去？”
“很多。”百里阙说，“除各世家家主以外，少主和族内强者也会被邀请，还有各宗门德高望重的长老，有时候长老为了让手下弟子长见识，也会带一两个得意门生。总之就是各路高手及后人聚集在一起，交换人脉。”
而他们这届弟子里，有不少世家少主，青玄宗除应游和风云奕以外，全是少主级别的人，赤霄宗和无念宗也有。
这样一看，好像有一半都是熟人。
连慕：“……”
好吧，难怪风云奕说被抓了肯定逃不掉，人家一眼就认出来了，根本没地方藏。
连慕放下手中糕点，忽然站起身：“你们先吃，我去一趟藏书阁。”
百里阙：“又去修身养性？”
他还没等到连慕的回答，对方便快步离开了。
几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匆忙，只有姬明月笑了笑，轻声道：“要是我有那样厉害的师父，恨不得天天住藏书阁。”
引香峰，花香弥漫，温暖如春。
藏书阁上，一扇小窗敞开着，窗边坐着一个黑发男人，正眺望着引香峰的灵植园。
连慕推门而入时，他也正好回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回来了？”风天彻站起身，黑发随风而动。
连慕关上门：“大师坐在窗边不怕被人看见吗？”
风天彻道：“藏书阁底下有暗阵，外面的人看不到我。听弈子非说，你最近状态不错？”
连慕：“还好，补灵丹够用，除了偶尔透支以外，平常并无大碍。”
风天彻招了招手：“你过来。”
连慕老老实实走过去，风天彻按住她的手，一缕灵力注入，他挑眉道：“你的木灵根怎么被糟蹋成这样？”
“在十方幽土发生了点意外。”连慕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修补丹田的门路，过不了多久，便能将其修复。”
只要丹田完整，滋养好一个木灵根，只是时间问题。
风天彻：“拿到秘籍了？”
“还没，但也快了。五天之后是风家老祖风九州的寿辰。”连慕说，“我打算到那时，把秘籍偷出来。”
风天彻惊诧：“风九州还活着？看来他们已经试出修补丹田的正确方法了。我那本手记里收了十多种可能有效的法子，不过那时未经试验，不知哪个有效，死了太久，我自己也忘记了。”
“既然风九州活着，你也有希望。”
连慕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风九州和秘籍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兄长。”风天彻冷冷道，“你应该听说过，这世上重铸成天灵根的三个风家人，其中一个是我，另外是我两个兄长。我大哥名叫风九州，二哥叫风无涯。”
“当年我们三个人，只有我是废灵根，而他们一个是双灵根，一个是单灵根。后来我重铸成天灵根，他们联手从我这骗走了两颗重铸丹，把自己也铸成了天灵根。他们两个本身便有灵根，所以丹田受损程度比我小。”
连慕一惊：“！”
“他们能活到现在，丹田问题肯定已经解决了。”风天彻道，“真没想到，让他们成功了。”
连慕：“……”
如果风天彻当年能及时试验，或许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吧？
连慕：“大师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心血全带回来。”
风天彻：“只需要把你要用的带回来，一整座藏书阁你搬不动。你不是火灵根吗，出去之后，一把火将他们藏书阁烧了。”
连慕：“这么狠？”
风天彻：“敢抢我的东西，当然要付出代价。虽然我做不了，但你可以。当然，前提是你能从里面安全出来，如果情况不对，保命为上。你那只蝎子呢？”
连慕：“上次你说怕它乱咬东西，这次我没带来，放在雅岁峰呢。”
“你那只灵宠还不错。”风天彻道，“你去的时候带着它，它若懂得护主，你此行必然顺利。”
“我也正有此意。”连慕说，“但眼下唯一的问题是，那宴会上有很多熟人，行动不太方便，大师有高阶易容丹的配方吗？”
“改头换面，这还不容易。”风天彻直接从暗柜里拿了一瓶现成的，“这是我死前所炼，保存至今，仍有效果。用我炼的易容丹，哪怕是四大宗主也认不出。”
连慕：“这下我就放心了。”
除了风云奕有点笨手笨脚拖后腿以外，其他一切准备完美。
连慕：“大师，五天之后，等我的好消息吧。”
风天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自己小心点。”
连慕刚说完，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大师，你认识孟廷敬宗主吗？”
风天彻：“孟廷敬……怎么是他当宗主？”
连慕：“？”
连慕道：“那应该是谁……”
见她一脸疑惑的模样，风天彻说：“你问他做什么？”
连慕：“这位宗主想收我为徒，但我不清楚他脾气如何，怕直接拒绝他，他会……大师，你懂的。”
“他脾气还算好，表面上看着凶残，实际上很少真的动怒。至少我对他的了解是这样。”风天彻道，“他曾经是我师兄。不过，他喜欢按规矩办事，比较古板，你这种一看就爱闹腾的人，不适合在他手下修行。”
“你拒绝他，他应该不会生气，顶多以后不搭你而已。”
连慕：“……这样啊。”
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不搭她，这不正好？
既然如此，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回拒了。
风天彻见她一脸沉思，忍不住敲了敲她：“怎么，你有我一个师父还不够？你当孟廷敬的徒弟，要是让他知道你同修多道，他肯定整死你。他是一个追求纯粹的人，不会允许自己的徒弟一心多用。”
连慕摸了摸脑袋：“其实准确来说，我有两个师父，一个是大师你，还有一个是慕容尊长。”
再加上玄澈，算半个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