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一片混沌虚空中， 寂静无声，连暗处注视的魔兽都消失了。
她脚踩着黑雾地面， 只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灵植地，和守在地边的赤火青凤。
连慕走过去摸了摸赤火青凤的头，如今的她有红莲火种护身， 触碰它的羽毛时，已经毫无感觉了。
“玄澈人呢？”
赤火青凤眨了眨焰目， 转了个方向，看向身后。
连慕望着那边一片无尽的黑暗，玄澈应该就在那里。
或许他还在休眠之中，但眼下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边的黑暗地带，连慕从未踏足过。在她进入千机塔内部后， 玄澈便给她划定了一块区域，她只能在这片有光的地方走动，至于深处的暗区，玄澈不让她进去。
说起来，外界一直在传， 千机塔中有封印杀阵，但她在这儿许久，从来没有感受到一丝阵印波动。
连慕不知道暗处藏着什么， 她有些犹豫。
赤火青凤以为自己挡到了她，跳到一边，让出一条路。
连慕：“这里不会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赤火青凤摇了摇头，脖颈上的火羽簌簌掉落，四处飘飞，照亮了远处的路。
在幽暗之处，传来了黏腻的奇怪声音，像是稀泥落地一般。
连慕试探着喊了一声：“玄澈？”
那边的声音消失了，但连慕却察觉到了一丝灵力波动，很熟悉，但十分虚弱，像是奄奄一息时的垂死挣扎。
连慕皱了皱眉，抬脚朝灵力波动传来的方向奔去，绿豆紧紧跟着她。
一踏入暗处，周围熟悉的红眼又回来了，是魔兽群。不过它们依然像往常一样，只是阴恻恻地盯着她，并未做出攻击的举动。
一股黑雾扑面而来，试图挡住她。
“不要……过来……滚出去。”嘶哑低沉的声音自黑雾中传来。
连慕眯了眯眼，抬手遮挡黑雾风。
“玄澈，你怎么了？”
她听得出来，这是玄澈的声音，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我叫你……滚出去。”
连慕：“？”
连慕：“你这灵力波动，明显是快不行了吧。”
黑雾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虚弱的呼吸声，和一阵不明的黏糊声。
连慕想也没想，手中燃起火焰，将黑雾驱散，深红色的焰光在黑暗中无比耀眼。
她继续走，终于来到了灵力波动的源头，当她看见不远处的场景时，不由地愣了愣。
那是……什么？
紫红色阵纹之上，几根锁链悬吊着，可它所禁锢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团黑泥……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黑液，但是质地粘稠，宛如稀泥。
金链穿过黑液之中，与地上的阵纹连接，紫光爆发。
连慕没看见玄澈的身影，只看到这团表面正在流动的黑液，她有些疑惑。
她伸脚试了试那阵纹，对她没有影响，然后她又让绿豆伸腿进去，绿豆的腿直接被阵纹打散了，不过它没什么反应，退了回去，利用黑雾重组了一条腿。
绿豆吱了一声，连慕明白了，这阵纹只针对身上带有魔气的东西，对其他人无效。
如果玄澈的灵力波动是这里传出来的没错，那岂不是证明……
连慕走到黑液旁边，蹲下身，戳了戳。
黑液中伸出一只触手，卷住了她的手腕，看似无形，实则有形。
连慕莫名有些想笑：“玄澈，该不会这才是你的本体吧？一坨黑泥？”
什么鬼啊……她见过的魔族人虽然奇形怪状，但至少还有一部分像人样，但玄澈这也……
难道是魔族成分太纯了，干脆连人样都不要了？
黑液触手似乎看见了她快绷不住的表情，吐出一团黑泥，弄脏了她的衣服。
连慕笑不出来了：“……”
她一共只有两套门服。
“怎么，怕你这副样子被我发现，所以才让我滚？”连慕捏了捏触手，滑滑的，但不黏手。
安静了许久，黑液中终于发出了声音：“……本尊好歹也帮过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尊的？”
连慕：“只是笑笑而已，我这不是来了吗。你这情况该怎么办？”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一直以来压制玄澈的塔阵吧？没想到居然藏在这种角落里。
连慕碰了碰穿黑液而过的金链，这锁链上布满尖刺，滚烫无比，哪怕她身怀红莲火种，依然感觉有些烫手。
如果这一坨才是玄澈的本体，那平时与她见面的，难道是他随便捏出来的假模样？
连慕：“怎么关掉这塔阵？”
“关不掉。”黑液说道，“它已经开启了上千年……只不过今天忽然发力了而已，我已经习惯了。过两天就会结束。”
连慕：“所以你指的休眠，是因为灵力被它抽走，无法维持分身？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魔族人里长得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其实你连人样都没有。”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惊讶。”
“……这是我的魂体。”尽管处在塔阵折磨下，他依然在反驳，“我的肉身早已被塔阵绞杀，你看到的黑雾体，的确是我身体还活着的样子。”
连慕：“原来如此……看来，绿豆体内的黑泥，也是你种下的？”
她说那黑泥的气息怎么有种熟悉感，原来是他。
也对……他曾经是绿豆的主人，绿豆跟着他，多多少少会被魔气沾到，或许是它灵性太强，直到现在才被彻底污染。
“它体内有我的魂体？”玄澈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难怪我在塔里这千年来，总感觉哪里少了点东西。”
连慕：“……”
她不由地看向绿豆，它双眼呆滞，一动不动。
连慕已经习惯它这副装傻的表情，每次被质疑犯了事，它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试图逃过挨骂的可能。
“它以前有没有咬过你？”连慕问。
“不记得，好像有。灵兽就是爱咬人，我已经被咬过很多回了。”玄澈道。
连慕：“……有没有一种可能，灵兽只是爱咬你们魔族人？”
她现在大概摸清楚了，八成是绿豆很久之前咬过玄澈，把他身上的魔气吃下去了，但玄澈的魔气太过强大，不但没有被它排斥掉，反而还逐渐污染了它。
“有个坏消息，仙门的人发现它身上的魔气了，我得赶快处掉。他要我把绿豆送走，万一被他们尊长发现，我和它都得完蛋。”连慕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取回它身上的魂体吗？”
玄澈：“被仙门的人发现，现在来找我，似乎晚了吧？当时你应该把那人绑起来。反正你们失踪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他一个。”
连慕：“他身份特殊，我不太好藏。不过他暂时应该不会透露这件事。”
玄澈：“你怎么确定？”
连慕：“他喜欢我。”
玄澈沉默一瞬：“……你几岁了？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天真。”
连慕：“所以保险起见，我把他敲晕了，抽了他记忆。这两天时间，必须消除绿豆身上的魔气。”
“正好，这也是我需要的。”黑液蔓延出的另一条触手拽住了绿豆的钳子，“我缺失的魂体里残留着一部分力量，因为力量不完全，我一直没法长久维持分身。”
“取回来倒不难，但它得留在这儿，这几天不能出去。”他道，“我会封锁千机塔，你也不能进来。”
连慕：“那太好了，它就放在你这里。”
她正担心没地方藏绿豆呢。
“不过，你还要注意一件事。”玄澈说，“在我抽离魂体时，千机塔里的魔气会外逸，你得把塔藏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连慕：“反应会很大吗？”
玄澈斟酌一番，道：“有点。”
连慕：“……”
他口中的“有点”，对她来说就是特别大。
但藏一件死物，总比活物容易，况且，应游又不知道千机塔的事。
“好，我会尽力的。”连慕站起身，拍了拍绿豆的黑壳。
绿豆知道自己接下来都得留在这儿，虽然不情愿，也还是乖乖爬了过去。
连慕临走之时，玄澈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你记住，一定要藏好，哪怕是你的朋友，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与魔族勾结，这是仙门死罪。”
第269章 回营地 牺牲
众弟子从极天圣域出来后， 黑月已经结束了，探索领域内的尊长传回消息，已经捞到了领域内目前活着的所有弟子， 正在往营地返回。
为了接回自己的同门，众弟子再一次聚集到了传送结界口， 等着进去救援的尊长们出来，至于每个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当传送口结界的白光亮起，有些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眼珠子几乎快要黏上去。
第一个出来的是百里家的人，那道白色身影从光中走出时，他身后跟着几个负伤弟子， 但百里阙一眼看过去，没有他们宗门的人。
归仙宗首席队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朝百里阙摇了摇头：“抱歉， 少主。”
百里阙有些说不出话，他哽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辛苦了，冯叔。”
几个丹修上前，将他身后负伤弟子带走了， 冯管家径直走向归仙宗的队伍。
“雾海崖和枯骨沼地，我都去过了，那里并没有少主想找的人。”冯管家道，“雾海崖底下，只有血迹。”
他此话一出， 别宗弟子不由地多看了归仙宗人几眼。
这位还去了雾海崖底下？那里可是两圈禁地，他居然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百里家的一个管家，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吗？
“你们百里家不简单啊。”无念宗队中， 沈无邪抱臂围观，“你应该是你们家最差的人吧，百里渝？”
他一找到机会，便疯狂拉踩百里渝。
一旁的百里渝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别人不知道，可他身为百里家的人，知道冯管家是何等人物。冯管家是现任百里家家主的心腹，地位几乎和家主平起平坐，能叫动他的人，很少。
百里渝面对他时一直小心翼翼，就是为了给他留一个好印象，以后想请他帮忙时可以多几分人情。
可是他堂哥百里阙不一样，百里阙不用做任何事情，随便一开口，便能让这样的强者为他出生入死，甚至还是为了找一个外人。
那个连慕，到底凭什么？
百里渝抿了抿唇，藏在袖下的手悄无声息地捏紧。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连慕还能怎么活下来。
“冯叔，你去雾海崖底下了？”百里阙面露惊讶，“你……”
冯管家笑了笑：“少主别担心，鱼魔骸骨被沈宗主摧毁，我去的时候，雾海已经消散了，底下不过都是一群低阶魔物而已。”
百里阙放心了，但紧接着，又开始紧张起来。
冯管家这边没消息，只剩下唐家少主和沈宗主了……
姬明月看向传送口的眼神变得忧虑起来，闻昀拍了拍她的肩：“先别着急，再等等。”
白光再次亮起，第二个出来的是元家的神机傀儡，它顶着一张呆板的人脸，五官用鲜红朱砂描画，两坨腮红十分显眼，看着有些渗人。
神机傀儡带回的人，是关怀林和一位符修尊长。
“关师兄！”曲若天喊道，“你没事吧！？”
关怀林扶着那位符修尊长，他也受了伤，不过看着都是些普通的皮外伤，而那符修尊长才是真正受重伤的人。
“我没事。”关怀林把符修尊长交给了同门丹修，“师弟师妹，你们都还好吧？”
关时泽：“情况不太妙。”
关怀林一听，眉头微皱，他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两个人。在这种情形下，不用问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连师妹和许师弟……？”
一众人沉默不语：“……”
姬明月：“我们托了人去找连慕，还有希望。”
关怀林也沉默了一瞬：“……但愿如此。”
他想留下来和他们一起等，但旁边的丹修尊长不允许，强制要求他回去验伤，关怀林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丹修尊长走了。
传送口又有几位别宗尊长出来，但他们带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归仙宗人想看见的。
时间流逝，青玄宗宗主请来的世家援手，只剩下一个还没出来。
当白光亮起，金色身影从中跃出时，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那里。
“哎呀，累死了。”唐倾宁自结界中出来，一身牡丹袍有些凌乱，衣摆有被烧焦过的痕迹。
唐无寻眸光微沉：“姐……”
不会吧，真让她去红焦圈把人找到了？
归仙宗一众人几乎快要冲破隔离栏，将她围住，大阵队里的人比首席队喊得还快：
“唐少主，找到我师妹了吗？”
“唐少主，钱不够我们还可以加，我师妹一定要回来！”
唐倾宁听见他们的声音，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了，这回我也没办法，实在找不到。”
此话一出，归仙宗人齐齐滞住。
姬明月：“红焦圈没有她？怎么可能……”
那木灵自焚的灵力波动又是谁？
唐倾宁摊了摊手：“我去了红莲火窟，那里只有魔物烧焦的残骸，不久之前有过一次火窟爆发，如果你们的朋友路过那里，说不定……这样吧，我也不多赚你们的，定金退你们一半，剩下的就当是跑路费了。”
这一次不仅是归仙宗人，连其他三大宗门的人都惊讶了。
红莲火窟爆发，连灵器都承受不住红莲火的焚烧，更何况是人，如果连慕路过那里，肯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无念宗的沈无邪嘴角微抽：“……”
怎么又去红莲火窟了，连慕在雾海崖底下还能随机传位吗？
一会儿内源圈枯骨沼地，一会儿又是红焦圈红莲火窟，怎么不把五凶地全传个遍？归仙宗人真是有病，都急出臆想了，有点风吹草动就怀疑是连慕。
连慕要是真能活着把五凶地走个遍，不用去争玉兰榜第一，这经历拿出去直接吊打所有同辈人。
死了就是死了，硬要花钱买个证实，心里才舒坦？
沈无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下一刻，他就僵住了。
只见唐倾宁拿出一件灵器，里面有五个被缩小的人，正躺在其中。
那是……沈无桑？
他怎么还活着？
沈无邪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赤霄宗人也看到了她灵器里装的人，正是赤霄宗在红焦圈失踪的那一支队伍，陆非霜和沈无桑都在其中，还有他们宗门次席体修。
唐倾宁将灵器往赤霄宗队中一抛：“半路上捡的人，是你们宗门的吧？运气不错，被人护得很安全。”
她连带着手中的梅花玉一起丢了出去，赤霄宗人见那玉，顿时明白了，是梅成玉尊长。
百里阙：“……”
姬明月：“……”
闻昀：“……”
三人心里不是滋味，连赤霄宗的人都回来了，唯独连慕不见踪影。
他们不死心，继续守着等，一个接一个的尊长从传送口中出来，没有一个看见过连慕。
最后一道白光亮起时，从中走出的是沈明陆，他肩上背着昏迷的梅成玉，两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百里阙正要开口问他，沈明陆却一言不发，直接带着梅成玉离开。
传送口旁边的青玄宗尊长看了看生命灯名册，最后关闭了结界入口。
“目前所有活着的失踪弟子都已被寻回，结界口暂时封闭，十天之后会再次开放，派人进去清残局。在此期间，请各位先回各自宗门的营地休息。”
他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人群十分安静，许久没有缓过神。
天边红日升起，黎明的初光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土地，在夜里待久了，乍一看见天明，众人都有些恍惚。
“……”
黑月之夜……结束了？
没人笑得出来。虽然天已经亮了，但他们当中却有许多人，永远留在了黑夜，那些人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门。出发之前还互相嬉笑打闹的人，此刻只剩下无言的空缺之位。
一直悬在空中观看的华秋心降落到高台上，神情凝重：“我知道各位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但身为仙门修士，生离死别是你们迟早要学会面对的。这样的时刻，我也曾经历过很多次，能明白你们的感受。”
“我希望各位能牢记逝者的牺牲，以此作为前进的动力，而不是就此一蹶不振。因为这样的事情随时可能重来，或许下一次，就是轮到你们挽救别人的时候。在十方幽土上，不论灵根资质，你们每一个人都同样重要。”
“这次的黑月突发，是魔族人所为。”她说，“我们已经发现了魔族人的踪迹，正在全力围剿。这些是我们该负责的，各位小友目前只需好好休养，准备下一场仙门大比，不要有过多的疑虑。提升自己，才是你们当下该做的事。”
她说完，众弟子纷纷点头，尽管心情低落，也只能强行压下来，化悲愤为动力。
归仙宗首席队个个脸色苍白，这一回，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了。
这么多人都找不回一个连慕，她八成连尸体都不剩了。
姬明月脑内一片空白，一时难以接受，另外两人也有些哽咽。
曲若天低着头，眼眶泛红，同为次席队的洛千雪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唯有关时泽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唇，正想最后挣扎一下，让他们等沈宗主处完事后，再问问他那边的消息。
关时泽刚抬起手，腰间忽然一动，他低头一看，是那把绿剑，连慕的遗剑一直由他保管着。
他顿了顿，下一刻，绿剑忽然自己从鞘中飞了出去。
关时泽朝着绿剑飞去的方向一看， 发现不远处树下站着一道青色身影。
看见那人的脸时，他陡然瞪大了眼。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人率先出声了。
“华宗主，照你这个说法， 下一场幻境依然继续，探索领域的规矩还作数吗？”
华秋心听见这问题， 正要回答，忽然发现这声音有些耳熟：“你是……？”
众人不禁一愣， 随后齐齐回头。
姬明月和百里阙也回过头，看见树下那人时，差点以为是幻觉。
闻昀：“连慕？”
只见连慕从树荫下走出来， 手里拿着刚出鞘的绿剑，剑锋上倒映出她的脸， 依然像往常一样笑着。
沈无邪瞠目结舌：“你你你……见鬼了？！”
唐无寻双眉一皱：“怎么可能……”
他上下打量她，她浑身干干净净，像是完全没进过探索领域一样。
“魔族人？”百里渝也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他此话一出， 众人眼中都浮现警惕。
连慕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华秋心：“我是不是魔族人，华宗主难道看不出来吗？”
华秋心沉默片刻，道：“这位确实是连慕小友没错。”
众人：“？？？”
是真的连慕！？
她怎么还活着！
而且看起来，她根本没有受多少伤。
归仙宗一群人立马围了上去：
“连师妹， 真的是你！你怎么不早出现，吓我一跳！”
“连慕，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面对一个个问题， 连慕一时回答不上来，她总不可能如实交代自己去了哪里，于是含糊着回答：“我早就出来了，在营地里疗伤，一时没能出来与你们汇合，让你们担心了。”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百里阙道，“我们还以为你……”
姬明月：“你没有受伤吧？”
连慕：“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肚子还有疼。”
她意有所指，姬明月能明白：“回去好好调一下。”
爆灵自焚，对灵根的损害极大，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能动用木灵根之力了。
华秋心见此，微微一笑，说：“看来连慕小友是一个人回来的，我们都还不知道，是我们的疏忽。你能回来是好事，归仙宗那边也算有一个交代了。”
连慕笑眯眯地说：“华宗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华秋心：“内源圈那一块领域，是你点的？”
连慕直接承认：“是。”
“你本事不小。”华秋心意味深长地说，“进了内源圈，还能活着回来。”
连慕早已编好了由：“运气好而已，我掉下雾海崖后，被魔物吞了。不过那魔物还没来得及吃我，揣着我到处跑，我醒时，已经到内源圈了。”
众人：“……”
这是什么鬼经历啊……不过，放在连慕身上，好像还挺合。
看过留影的众尊长都知道，连慕刚进去时，的确被一只地皮婴吞了，还把她拐到了血蝶肉池，幸好梅成玉去得及时，斩杀了那里隐藏的魔族人。
后来留影缺失，他们也不知道连慕现在说的是真是假，但的确有这种可能。
华秋心：“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连慕：“我点亮挂铃点后，不小心被魔物发现了，带到了枯骨沼地，幸好有人过来斩杀了那只魔物，我才有机会逃出去，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很感谢他。”
给她的剑拿走了，害得她一路找。
没想到一过来，发现发财在关时泽手里，八成就是宗门尊长干的。
关时泽在一旁小声提醒：“是商柳尊长。”
连慕：“……”
她想了归仙宗所有的尊长，连梅成玉和沈明陆都猜了，唯独没想到会是商柳。
“之后黑月开始退散，我一路上都没遇到魔物，顺利回来了。”连慕说。
听完她这一番解释，空气安静了一瞬。
“……”
这是人能有的运气吗？
连青玄宗队里的人都忍不住了，小声道：“太吓人了，内源圈都弄不死她……”
华秋心盯着连慕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她道：“之前的规矩依然作数，各位小友用人身安全换来的排名，自然不能随意作废。”
“……”
其他宗门的弟子没有作声。
说实话，其他三个宗门都不太希望这次探索算数，因为早在之前，他们就知道领域排名了。
连慕点亮的那一块内源圈领域，直接把他们甩了一大截，连青玄宗也追不上。
不过他们也没有出声反对，再怎么样，连慕都活着从内源圈回来了，要说全靠运气好，也不真实，其中肯定也有一部分真实力。
站在他们眼前的连慕虽然活蹦乱跳，看着一点伤都没有，没人知道她刚出来时是什么样，但一定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华秋心派人取来总地图，将上面的探索领域示众：“本次探索提前结束，总领域最广的宗门，想必各位心里也清楚。第一名，归仙宗实至名归。在下场幻境开启前五天，金核花地图将会发到归仙宗领队手上。”
“时候不早了，各位可以回去休息了。”
华秋心说完，便带着一众尊长离开了，只留下四大宗门的弟子。
连慕活着回来这件事，有人高兴，也有人心情复杂。
无念宗那边，唐无寻远远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连慕，语气疑惑：“……开什么玩笑，这都能活？”
他根本不信连慕的说辞。
沈无邪：“她命大，这不是很正常吗，也不是第一次了。”
连慕回来了，下一场又有人帮他教训百里渝了。
唐无寻冷冷道：“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信她的话。”
沈无邪：“我可不会傻到捂着脸偷偷哭，呜呜呜。”
唐无寻：“……”
唐无寻被气笑，也没心思去管连慕如何了：“首席队跟我走，商量下场幻境的事，其余人解散。”
他甩袖离去，首席队其他人也冷着脸，根本不看沈无邪，径直离去。
沈无邪：“……总有一天，你唐无寻会被我打死。”
相比这边的剑拔弩张，其他宗门和睦许多，青玄宗首席队虽然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华宗主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好乱猜测。
元徊只感慨了一句：“这连慕，命是真的硬啊。”
江越辰往归仙宗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道：“别宗的事，我们还是不要随便议论。走吧，去看看听舟。”
比起归仙宗的消息，青玄宗首席队更在乎应游，自他们从极天圣域里出来之后，一直不见他踪影。
赤霄宗首席队那边忙着给陆非霜他们检查伤势，器师把五人从灵器放出来后，成凌尊长立马让人把他们带回去。
“幸好霜儿没事。”成凌终于放心了，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见长孙离，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你和闻昀一起去救归仙宗人，还遇见姬修远了？”
长孙离垂眸，声音很低：“嗯。”
成凌拍了拍他的肩：“闻昀一向不给姬修远留面子，你应该也听到什么消息了吧？若是与闻家有关，你可以告诉我，说不定会对长孙家有利。”
长孙离抿了抿唇，看向归仙宗的方向，闻昀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这边。
“……我不知道。”
长孙离沉默许久，只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成凌闻言，也没多问，转头去接其他受伤的弟子。
归仙宗首席队中，气氛终于不再凝重，众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商尊长带回你的剑时，给我吓死了。”曲若天说，“我还以为……”
连慕：“放心，我死不了的。即使没有剑，照样轻松回来，还能拿一块探索领域呢。”
她嘴上吹牛，实际受了多少伤，她自己最清楚。
闻昀：“排名不重要，人能回来就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百里阙压低了声音：“你刚才说的，是真话吗？运气真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