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看着他认真的俊脸,一阵无语。
怎么感觉他在接人待物方面,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呢?
不过,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又有点可爱……
其实今年来找沈卓看病的人,不仅仅有县里的,还有市里的。
他都不知道怎么会传那么远的。
可能是叶欣研制出来的药物的确十分有效。
还有省城来找他买药的。
不过省城里的,倒是跟今年年初二在省城国营饭店帮了一个哮喘病人有关。当时病人的女儿问过他的住址,他没有说,后来可能是对方花心思打听了,又正好从市里听到消息,一层层问下来,竟然找到了丰水大队医疗站来。
当时那位叫万芳菲的女士,在两个人的陪同下来到乡下,一身城里人的干净打扮,格格不入。
她看见沈卓的时候非常惊讶,不敢相信他真的是乡下人,还问他怎么不进城去发展,甚至透露出意思说可以帮他活动进城。
不过沈卓没有接这个话。
万芳菲有些遗憾,买了药当天就回去了。她显然出身富贵,就算到乡下也不费什么劲。
那个时候,叶欣给沈卓的药丸已经快要卖完了,最后一点卖给了万芳菲,就没有了。
因为今年碧云花还没有落,自然是不能制药的,叶欣也就没有新的给他出售。已经停了半年,一些用过的病人还来问过几回,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今年叶欣越发沉迷赚钱,出去的时间变长了,存款蹭蹭涨。
她忙碌的同时,沈卓也自己处了许多事情。
总的来说,两人各自忙碌,各有成长。
不过因为叶欣老是跑出去,也不跟沈卓多说,沈卓存了一点赌气的心,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一一跟她说。
所以叶欣才不知道。
这会儿说完了信的事情,沈卓见她还在嗑瓜子,劝道:“你别吃这个了,上火,等会儿晚饭又不爱吃。”
叶欣说:“不会啊,有菊花茶下火。”
沈卓叹口气,把她抱起来亲一亲,往灶房去了,“做饭去,你烧火。”
把她放到灶膛前的小凳子,自己转头出去打水,淘米下锅。
叶欣只能停下嗑瓜子的手,乖乖引火烧柴,为自个晚饭努力。
添着柴火,她才又想起来:“哎?那俞医生叫你考去县医院,你去不去?”
沈卓拿了腊肉出来切,反问她:“你觉得呢?”
叶欣白他一眼:“你想不想去嘛。”
沈卓说:“你想去我就考。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叶欣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虽然他一惯面无表情,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是能看出了一点,“你好像不想考嘛,一点意动的样子都没有。”
沈卓抬眼看向她,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并不想去县城。”
叶欣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想进县城生活的?毕竟也是城里,比乡下好多了啊。”
沈卓也是从跟她相处几年的经验中猜出来的,尤其是这两年她胆大包天,屡屡独自外出赚钱,一看就“野心不小”,怎么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县城?
他们去过市里,去过县城,她都没有特别向往的样子。
村里的招老师,市里省里的招工招生,她通通看不上,根本不屑于报名参加。
他知道,她向往更繁华的地方,更大的城市。
因此他说:“县城对你来说,太小了,不合适。”
叶欣眼睛一亮,有种被解的喜悦感:“对!小小县城,不是咱们的目标,不去也罢!”
又说:“不过这么一来,就要辜负俞医生对你的期待了。你可要好好解释一下,也要感谢人家一直以来对你的栽培。嗯,我看看,到时候咱们收拾些吃的东西,你寄信的时候,顺便寄过去给俞医生,正好年底了,也算是送年货……”
沈卓听着她这么周到地考虑,替他妥帖处这些人情世故,心中有些柔软和明悟。
不管怎么说,就算她有时候显得很远,有距离感,但总不会离得太远。
自己总归是离她最近的一个,是被她记挂在心上的。
这么一想,倒是好受了些。
认认真真切完了腊肉,他才说:“回信不急,离过年也还有一个多月呢,寄到信里不耽误几天功夫。”
他斟酌着,还是问出来了:“那你是想要到哪里去?”
叶欣双手托腮,眨巴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看着他:“既然你问起了,我就告诉你,咱们的目标是——首都!”
即便心有猜测,沈卓还是意外了。
她志向真的远大,心气真的高,竟然要去祖国的心脏之地。
但,也不显得突兀。
她是该去,她应在繁华的地方生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什么时候去?你这么急着赚钱,是不是快了?”
叶欣两眼亮晶晶,点头:“嗯,快了!顺利的话,没两年的。”
沈卓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咱们一起去?”
叶欣嗔他一眼,“那当然,你这是什么神情,难道我是那种抛夫弃家的负心人吗?”
沈卓心安了。
突然很想抱抱她,碍于切肉弄得两手油腻,只好俯身用额头蹭蹭她。
不知道多少遍了,向她确认:“咱们要一直在一起,什么时候也不分开。”
叶欣露出笑容:“当然啦!”
知道他总是没有安全感,伸手捧着他的脸颊,主动亲亲他稍嫌冷硬的唇角,安抚道:“你是我的亲亲老公,那么好看,又那么听我的话,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嘛!”
于是沈卓安心之外,又多了几分甜蜜,“嗯。”
第186章 一米九
沈卓还没来得及给俞医生回信, 隔天,和李光耀一起在医疗站上岗的时候,意外听到了一些消息。
起先是李光耀说起:“黄志豪打算腊月底办酒, 他今年过年的时候不是相亲相上了吗?谈一年了, 两家觉得可以,就打算办酒了。昨天他先跟我说了, 腊月底让咱们都去, 可能还没通知到你。”毕竟昨天沈卓外出了。
沈卓有些意外:“他终于也要办酒了?挺好。”省得总是念叨别人。
李光耀接着又说:“我估计孟春兰也快了, 她谈得也顺利,不过比黄志豪迟点,大约明年春天吧。”
沈卓点点头, 表示了解。
这么一来,医疗站的几个也陆续成家了。大家都到年纪了,也正常。
不过, 沈卓好奇地看向李光耀:“你呢?大家都有对象, 就剩你了吧。”
李光耀却是毫不在意, 甚至没有了以往羡慕别人的心态,摆摆手道:“我不急,先立业再成家。我得追求前途呢!”
沈卓听出了言外之意, “你好像有别的计划?”
李光耀点点头,突然露出点激动深色, 凑过来小声跟他说:“我大姨不是在市里吗?她觉得我在乡下没前途,让我也进城去。不过从乡下一下子进市里,跨度太大, 不好弄, 她准备让我先到县医院去,锻炼几年, 熬熬资历,之后再到市医院。”
沈卓心道也是巧了,“那你打算考县医院去?”
李光耀点头:“明年春天县医院招医生,到时候大姨推荐我去考试。顺利的话,就能离开咱们大队了。”
沈卓于是确定,就是跟俞医生信里说的同一个事。
这时候他意识到,县下面那么多公社,每个公社又那么多大队,哪怕消息灵通知道县医院招聘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这个竞争也是相当激烈了。
就算他去参加了,也不一定能招上。
这个时候,不管招工招生,都是人情关系比书面考试重要得多。
李光耀有一个市里当医生的大姨帮忙走动,考上可能性很大。自己不参加也好,否则还要面对李光耀这个竞争对手。
沈卓就祝福了两句:“那你加油,到时候考上了,就前途光明了。”
李光耀感叹道:“我就知道你这人淡定,所以才跟你说了。要是跟其他两个说了,指不定他们也要参加呢。话说你跟叶知青真有那么点儿‘安贫乐道’的思想啊,一样的‘不思进取’,甘心在乡下相守。说真的我真挺羡慕你们那么和和美美的。”
沈卓想起昨天傍晚叶欣的“大志向”,心道只是还没到时机罢了。
哪里是甘心在乡下过贫苦日子。
等她说的时机到了,也许惊掉所有人下巴。
他摇摇头,难得多说几句:“我就说你怎么迟迟不找对象。原来是志向远大,暗中发力,打算到了城里再找的。”
李光耀得意,嘿嘿一笑:“咱们心态不一样嘛,等我顺利考进了县医院,成家的事情就马上考虑,县里有文化有工作的女孩不少,还愁找不着?”
说着又叹道:“还好你没有考县医院的想法,不然凭你现在那么厉害,说不定我不是你的对手。”
对此,沈卓暗中摇头。
傍晚回家,他跟叶欣说了黄志豪年底办喜酒的事情。
叶欣点点头:“当初咱们办酒请了你的同僚,现在他们结婚,咱们当然也得去。有来有往嘛!不过黄家村比较远,到时候咱们骑车去。”
沈卓点头,黄家村和孟庄差不多,走路四五十分钟,骑车十几二十分钟就行。
于是叶欣开始计划准备,到时候去黄志豪家吃酒带点什么礼物,还有礼金提前包好。
顺便,也把要寄给俞医生的年货一下,为表达真诚的感谢,还有几分辜负期待的抱歉,叶欣准备拿多一些自己空间出产自己晾晒的菜干辣椒干,还有一些果子。
好,趁赶集的时候,把给俞医生的回信和礼物寄了。
当然,叶欣也把给叶欢的回信寄了。今年没有什么大事,姐妹俩只不过是说些日常事,不至于断了联系。
回程的时候,叶欣跟沈卓商量:“咱们今年什么时候进城?”
附近的县城、市里、省城,去了几回其实都没什么兴趣了,只不过一年到头的,总得进城买几件新衣裳,消费消费,不然不得劲。
沈卓也听出她兴味索然,道:“等吃了黄志豪喜酒吧。”
叶欣点头:“好。今年咱们只进城买买东西,不离家过年了。”省得大年初一还吃不上饭。
沈卓:“嗯。”
今年没有下雪,不怎么冷。本地就很少下雪的。
只是冬天北风呼呼的,还是吹得冷,尤其是骑车的时候。
叶欣搂着他结实的腰腹,关心了一句:“你冷不冷?”
沈卓蹬着车出力,还觉有些热呢。
这几年经济条件好了,衣服、帽子、围巾、手套齐全,都是又厚又暖和的。
他说:“不冷。你呢?”
叶欣嘻嘻一笑,“你那么大个,都挡着风了,我当然不冷啦!”
何况抱着他,暖呼呼的。
今年分粮食,稻谷的比例提高了,虽然提高得不多,但还是格外鼓舞人心。
这预示着接下来一年里,大家碗里的大米可以多一点,烧心的红薯可以少一点,怎能让人不高兴!
明年全部种上杂交水稻,分到的稻谷还会更多!
工分也相应涨了二厘,家家户户领了分红,队里的欢乐气氛更浓了。
分肉之后,知青们该回家探亲的开始准备起来了,叶欣则是提着小篮子,和沈卓一起去黄家村吃喜酒。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黄家村。
不愧是丰水大队最富裕的生产队,村里人口不少,家家户户从胖瘦、衣着和精神面貌,以及村里几乎一半红砖房子上,明显比其他村子强多了。
而且,远远就能看到一个砖瓦厂的大烟囱,冬天里还冒着烟呢,空气中一股泥土烧制的味儿,倒不是太难闻。
黄志豪家就是崭新的红砖屋子,一看就是刚建的!
新房子前已经聚了许多人,大人小孩说说笑笑,一片喜庆,酒席摆八桌,显示出黄志豪家经济好、亲戚多。也是,黄志豪自己是医生拿工资的,他哥他父亲都是砖瓦厂工人,工资待遇更好,算是村里的富户了。
黄志豪今天穿了新衣裳,红光满面,有些矮壮的身材,今天显得特别精神。
见沈卓和叶欣来了,赶紧过来招呼:“你俩来了,快来坐!春兰和光耀已经来了,等会儿你们坐一桌!”又安排自行车放好。
“恭喜你了!”
道了喜,给了礼金,坐到熟人那桌去。
叶欣跟孟春兰挨着,听说她也快要结婚了,笑着打听。沈卓跟李光耀相邻,两人也聊着。
热闹地说了一会儿话,酒席开始了。
黄志豪带着媳妇来敬酒,喝了一圈,有些醉意上头,还来找沈卓小声取笑:“你结婚两年了吧?你媳妇还没怀上呢,啧啧,你得加油啊,可别我晚两年结婚都比你先抱上娃了!”
李光耀在一旁打趣:“就是!沈卓,你是不是不行啊?哈哈哈!”
沈卓心中一阵无语。
跟叶欣一样,他也不打算解释。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本身就不爱多说话,索性让他们打趣吧。
不过这两人本来就有些不着调,聚一块还爱说些荤话,沈卓生怕叶欣听到了不高兴,侧头往他那看了一眼。
叶欣斜他一眼,哼了声,只当没听见,转头继续跟孟春兰说悄悄话。
今天黄志豪结婚,他哥黄志高也帮着招呼了半天,忙里忙外。
这会儿从灶房出来,往七八桌酒席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帖的,突然一个窈窕娇美的身影映入眼帘,在宾客里面格外显眼。
黄志高不禁一愣。
前几年见过的女孩,现在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倒不是他还有什么心思,其实他早两年结了婚,孩子都有了;也听弟弟说过,她是同一个医疗站医生的未婚妻,已经办了酒,也两年了。
只是当时心动过,此时再见,不免几分怅然。
并且有些惊叹,她结了婚并没有被生活琐事烦扰的模样,甚至更好看了,想来婚后生活是十分顺遂的。
黄志豪喝得有些多了,晕晕地想回屋子里喝点醒酒的,被他哥一把拉住:“刚跟你说话的,右边那高高个子的,就是你常说的沈卓?”
黄志豪点头:“对啊,你瞅他那模样,真是高得吓人,这一年年的还在长呢!”
黄志高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沈卓不仅个子高,挺拔,肩膀也宽阔,模样也特别俊。跟边上的姑娘,的确十分般配。
沈卓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转头看到一个壮实的汉子。
因为黄志豪话痨,经常说起家人,兄弟俩模样还有三分像,沈卓也知道这大概就是黄志豪他哥了,砖瓦厂工人,以前送过材料到家里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那么打量自己,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微微颔首,打招呼。
黄志高也点点头,收回目光扶弟弟回去喝醒酒汤。
天黑前宴席散了,大家各回各家。
沈卓载着叶欣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那年家里砌洗澡间,第一回 买红砖,托黄志豪带消息,他哥送了材料的隔天,黄志豪突然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一个妹妹。
当时觉得莫名,现在结合刚刚黄志高的目光,沈卓猛然间回过味来。
为什么以为叶欣是他妹妹,又为什么打听。
沈卓问:“你知道黄志豪的大哥吗?”
叶欣冷不丁听他问这个,愣了下回答:“知道啊,人家不是带队送砖瓦材料家里好几回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卓顿了下,说:“他那时候是不是盯着你看?”
叶欣反应过来了,气得在他腰上掐一下,“你在想什么?人家都结婚生孩子了,我也嫁给你了,不要乱吃醋!”
沈卓嘶了一下,心中倒是松快下来。
没错,她都跟他领证了,谁想也没用。
吃过喜酒,他们进城消费。
当然少不了每年量身高的项目。
叶欣今年没有长高,还是一米六.四。
她估计自己的身高止步于此,没有再长高的余地了。
一米六.四的身高不算矮了,她已经很满足。
倒是沈卓比去年又长高了一厘米。
虽然一厘米不多,而且可能预示着明年也许不会长了。
但他现在身高一米九了,整整一米九!
叶欣皱眉瞅着他:“你千万别再长了,再长就有点吓人了啊。”
在城里买买买几天, 再回到家,已经是除夕当天下午了。
叶欣觉得出门一趟挺累的,跟沈卓说:“贴个春联, 其他别忙活了, 简单做个年夜饭就行。”
沈卓却觉得不多做些吃的,没有过年的味儿, 已经舀面粉出来了, “去年就没有炸年货, 今年多弄些,你闲时也好打发时间。”
叶欣见他坚持,就随便他了。
不过她自己是不想忙的, 只想烧水洗澡,换上新衣服,清清净净地过年。
沈卓也不要她忙, 先给她烧了水让她洗去, 自己在灶房忙了三四个小时, 直到天黑,才做好了丰盛的年夜饭。
叶欣趁这个时间在屋前屋后的果树看了看,摘了一些应时的橘子。
早几年和小朋友李光明一起挖的果树苗, 橘子树、橙子树、芒果树等等,直生苗长了五年, 到了结果的时候。去年就有零星结一些的,但有些苦涩,今年结果多一些了, 味道也更好, 可以吃了。
这意味着他们不用买橘子吃了。
叶欣摘了些,从空间拿出更好的, 拿盘子装了一盘放在桌上,年夜饭更丰盛了。
沈卓饭后剥一个吃,觉得酸甜可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这是咱们屋前种的?”
叶欣说:“就是屋前摘的。好吃吧?”
沈卓点头:“好吃。都能拿去卖了。”
城里卖的,他买的总是不好吃,她才能挑到好吃的。
又因为这是自己门前种的,他心里还要更好吃一些似的,比外面卖的强。
叶欣暗自一笑,早就在卖了。
外面的果树才结果,空间果林早就大批产出了,她这两年经常外出就是干这个,因为品质优秀,往往可以卖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
不然她怎么赚钱那么快呢!
不过门前就那么几棵果树,卖就不必了,留给他吃吧。
她说:“这个咱们自己吃就好了,不卖。”
沈卓也就是那么一说,“留着你慢慢吃。”
其实幸好他们住得远,不然小孩早就嚯嚯了。村里小孩儿没什么好吃的,对各家各户有什么果树那是一清二楚,稍不注意,果子都留不到成熟的。
想到这里,沈卓还打算都先摘下来,免得被人摘了。
叶欣好笑地拉住他,“你忙一天了还不够累啊?天都黑了。”
沈卓看看天色,也是,“那咱们明年慢慢摘。”
叶欣看着一桌狼藉,吐吐舌头,起身,“不早了,你快收拾收拾吧,我先回去了啊。”
沈卓自然不用她收拾,不过说了句:“你回屋等我——我屋里。”
叶欣嗔他一眼,扭身走出了灶房。
沈卓很快收拾好桌子和灶台,提水去洗澡。
等带着一身水汽匆匆踏进屋里,见她果然在,不由心中一阵喜悦。
她拿了本书,正随意趴在床上看着,宽大的床把她衬得纤细娇小。
叶欣笑着把书扔一边,掀开被子,朝他伸手:“还不快点来给我暖床!”
沈卓见她那么主动,立刻心跳加速,心情激动,关了门大步走到床边,想要抱她,却被她抓着手拉了一下。
他顺势躺下来,然后她顺势一滚滚到了他身上,横趴到他胸口,叹了一句:“果然,还是你身上暖和!”
沈卓就知道她又调皮了。
说暖床是真的暖床,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无奈叹口气,右手搭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轻轻捏了捏,说了句:“腰怎么这么细?”
叶欣缩了下,瞪他一眼:“还不是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沈卓拉过棉被盖上,说:“我还不够心疼你?”
叶欣哼了下,揪着他前襟抱怨他:“你大多数时候都很疼我,就是有些时候很过分……累得人家都睡不好。”
沈卓还没说她呢,结婚后要分房睡也就罢了,还经常往外跑,一离开就是好几天,加上她总有些时日不方便,一个月里能亲热的就没有几天。
逮着机会,他可不得折腾回本。
他自认为已经非常克制了,顾着她的意愿,也不想让她总吃药,自己强忍着。
她倒是先怨怪起自己来了。
他垂眸看着她,暗声道:“你也不担心我憋坏了。”
说着手臂一用力,将她整个都抱到身上来,就要低头亲她。
叶欣连忙推着他隔开一点,转移话题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手头多少钱了?”
沈卓把她按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拿下来,亲一下,从善如流地问:“多少了?”
叶欣骄傲地宣布:“四千多了!”
沈卓眸中有些惊讶,夸一句:“好厉害。”
叶欣一脸自得。
不过没有得意多久,就被男人翻身压住了。
她脸红气恼,“不要了嘛,这么冷,想睡觉……”
沈卓熟练地边亲边脱衣裳边哄,“难得过年,总得庆祝一下。”
叶欣哼了一声,要求:“那你快点啊,不许弄很久。”
沈卓嗯了声,低头堵住她的嘴。
之后当然是又折腾了半夜,直接过了年,美其名曰“守岁”了。
叶欣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骂他:“混蛋,还有脸问我怎么……”
沈卓健壮的身躯从背后牢牢抱着她,亲一亲她娇弱的肩膀,哑声道:“明天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七六年的春天,跟以往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一位重要领导人去世的消息在全国范围内传开来,也姗姗传进了偏僻的大山之间,让丰水大队的队员都添了几分沉重心情。
上面说不许追悼,不许举行任何怀念仪式。
不过一些青年还是私下里偷偷悼念。尤其是一些知青。
叶欣心中长叹一口气。
明年就是七七年了,时间越发紧迫,她从一月起就每个月出门赚钱,继续朝着存款一万努力。
因为外出,她听到了更多时事新闻,也能看到报纸,从而推断出,上层的斗争正处于最激烈最混乱的时候。
不过,十年动荡将在今年结束。
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制造混乱的,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但也因此,她格外小心,赚钱赚得很低调。
一想到自己竟然生活在时代的风口浪尖,经历着载入史册的大事件,她有时候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这年春天,没有新的知青来到丰水大队。
叶欣跟知青宿舍越发疏远,几乎不往那里去了。不过听说那群人吵吵闹闹的,很不和谐。这么一看,没有新知青来也好,不然矛盾更多。
三月初,叶欣和沈卓参加了孟春兰的酒席。
孟春兰嫁到本大队的一个姓陈的村子去了,离凉水塘比较远,以后她走路过来可能要一个半小时。不过那家人能娶医生做媳妇,经济条件相当不错,说是准备买自行车的。以后要是有了车,到医疗站也方便多了。
三月底,李光耀参加县医院的考试,顺利考上了。
知道消息的时候,孟春兰、黄志豪都很震惊,羡慕也感叹,不过最后都化为了祝福。
大队长倒是早知道似的,并不很意外,只是重新排了医疗站的值班表,毕竟现在只有三个医生了。
李光耀春风得意,给沈卓几个人都松了些东西,说不会忘了他们,会写信联系的。之后收拾东西离开,自此脱离农村,成为令人羡慕的城里医生。
沈卓再次收到了俞医生的信。信里,俞医生说听到考上的一个医生来自丰水大队,本以为是他,结果是别人,不免失望。
俞医生对他竟然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而感到惊讶和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最后,俞医生以为他是特意扎根乡村,无私奉献坚持为农民看病,最后只能叮嘱他继续学习。
信尾,俞医生还特别感谢年前寄的东西,说吃着好,比市面上的强,费心了。
叶欣也看了这封信,笑道:“完了,你现在成了扎根乡村无私奉献的光辉形象了。以后咱们要走,可怎么办?”可别被道德绑架啊。
沈卓道:“没什么妨碍。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咱们做好自己就行。”
叶欣想了想,“你说得对,不过咱们还是要考虑周到一些。现在医疗站三个人还能排得开,等你也走了,也许忙不过来的。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跟大队长提出建议,培养几个新的医生学徒。也免得到时候人手不够,手忙脚乱。”
沈卓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也是对医疗站、对乡亲们负责。
他一走了之很轻松,但不能让别人头疼。大队长年纪也大了。
叶欣笑道:“李光耀走在前头也好,到时候咱就不显得突兀了。”
沈卓转头把建议跟大队长说了,大队长也觉得在,即便现在医疗站人手还够,但医生不愁多,多教几个出来总没有坏处。
于是采纳了意见,准备在大队里选几个对医学有兴趣的、聪明机灵的年轻人,最好年纪小一些的。
叶欣又忙起来了。
碧云花落了,她拾起来,继续制作药丸。
交给沈卓的时候,见他皱着眉,索性跟他说:“你别乱想了,我没有上山冒险。这个花的事情,说来也挺神秘的,只是现在不好跟你解释。以后会告诉你的。”
她这样直接说出来,倒让沈卓放心了,不必因为怀疑她独自上山采药而担惊受怕。
沈卓觉得她身上确实有神秘之处。
不告诉他没关系,就像她的目标是首都一样,时机到了,自己总会知道的。
所以他不多问,接过药罐子,继续一起努力赚钱。
叶欣制药之余,发现前几年种下的竹子长得很茂盛了,笋也很多,吃不完,她挖了一些晒起来。攒着以后吃,晒干了带也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