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十三皇子相关的剧情上,没看到他害你父王的事。】
沈知诺双手托着小脸蛋,【那到底是谁害了我父王啊。】
小姑娘愁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没事,反正现在才春天,到腊月初五还早着呢,这么长时间,咱们总能把所有人的脸都扫完的。】
小黑狗围着沈知诺飞了两圈,停在她面前:【小主人说得对。】
沈知诺:【关于十三皇子,还有别的事吗?】
系统:【暂时没有了。】
沈知诺便说好,又说:【我本来该提醒一下我十四皇叔的,可我也没办法,不过好在魏芸的打算败露,我十四皇婶已经没事了。我那天听我父王说,我十四皇叔因为这事,把府里狠狠整顿了一番,应该往后都没事了。】
解开心中一个谜底,沈知诺只觉得轻松多了。
这才发现姐姐还在给她梳头呢,也不知姐姐今天的速度怎么这么慢。不过姐姐平日里没事,也爱给她梳头,给她打扮,便也没多想。
文安郡主见妹妹和阿桶不聊了,便加快手里速度,给小姑娘把两个小揪揪都重新梳好了。
沈知诺可以动了,便出溜下地,【狗狗,我们接着干活吧,皇祖母宫里的人咱们昨天才扫一半呢。】
小黑狗当然没有意见,摇着尾巴,跟在小姑娘身边飞着。
文安郡主起身跟了上去。
皇后无奈笑着摇头。诺儿这孩子,怎的这么勤快的。
笑完,对沈为清招手,等男孩凑近,低声吩咐道:“去找你父王,把方才听来的事说给他听,再跟他讲,老十三知道了阿桶的事,让他想办法应付。”
沈为清面色一肃,点头应是,匆匆出门走了。
沈知诺见二哥越过她往外跑,转头看着姐姐:“二哥去哪了?”
文安郡主看到皇祖母低声和二哥说话来着,猜到二哥去做什么,可面对妹妹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她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弯腰想抱妹妹,又想起皇祖母先前说要让诺儿多走走,便又牵住妹妹的小手,随便答:“不知道,许是跑哪玩去了吧。”
沈知诺便也不再问。二哥这个家伙以前也是到处跑的,就是这几天不知怎么的,书也不读了,武也不练了,总是跟着她和姐姐。
她牵着姐姐的手,一下一下晃着往外走,准备去找昨天没扫过的宫人。
刚走出殿外,就见方嬷嬷领着她家三个小孙儿来了,大概五六七八岁的样子,一排的小萝卜头。
沈知诺眼睛一亮,牵着姐姐的手就跑了过去:“嬷嬷,我想跟他们玩。”
方嬷嬷见到两位小郡主,忙带着三个孙子请安,文安郡主笑着让她们起。
方嬷嬷带着孩子们起身,“两位小郡主,容老奴先带着他们去见过娘娘。”
这是应该的。沈知诺牵着姐姐走在前头,带着他们一同往里走。
进殿之后,方嬷嬷带着孩子们给皇后磕头请安。
皇后见到干净知礼的三个孩子,心中喜爱,拉着问了话,好一番夸,直夸得几个男孩红了脸,夸得方嬷嬷一张老脸笑成了包子。
皇后瞧着好笑,见小孙女眼巴巴站在一旁等着,便一挥手:“去玩吧。”
沈知诺牵着姐姐,招招小手:“走,我们去外头玩捉迷藏。”
三个孩子在家出门前就得了祖母的叮嘱,说此番进宫是要陪小郡主玩的,让他们好生服侍着,三人还有些紧张来着。
此刻见跟画上仙童一般漂亮的小郡主笑着叫他们去玩,三个孩子片刻不曾犹豫,先朝皇后娘娘行了一礼,便都欢欢喜喜跟着去了。
三个小男孩加文安郡主,在宝宁小郡主面前,可都算是大孩子。
可这几个大孩子,却被三岁的宝宁郡主指挥得团团转,让往东往东,让往西往西,玩得不亦乐乎。
凤仪宫一时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听着外头的动静,皇后忍不住笑着道:“今儿可真是热闹。”
方嬷嬷也跟着笑:“谁说不是呢。”
沈知诺一边玩,一边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凤仪宫满院子跑着玩的同时,顺便让狗狗扫一扫剩下的人。
不过让她高兴的是,除了找出一个侍弄花草的太监是老皇帝安插在凤仪宫的外,再没什么奸细眼线的了。
看着那摆弄花草的太监,沈知诺替皇后打抱不平:【狗狗,你说我皇祖父怎么这样,让人盯着我爹爹和皇叔们也就算了,怎么还盯着我皇祖母,我皇祖母又不会造反。】
系统:【因为皇后还有两个成年儿子啊,老皇帝自己身体不如从前了,就生怕儿子篡他的位。】
沈知诺叹气:【当皇帝可真挺累的。】
不过也能理解老皇帝的想法,任谁都知道,皇祖母要是做了太后,那日子可比现在做皇后舒心多了。
【就是不知道我皇祖母知不知道这事。】沈知诺往殿内看了一眼。
她皇祖母能在众多嫔妃之中屹立不倒,肯定有些厉害手段的。
但那也意味着,皇祖母肯定也做了一些不好被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事,要是那些事被这太监探听道,再告到老皇帝那里去,可就麻烦了。
见妹妹又在皱着小眉头,文安郡主借口喝口水,让几步外的彩娥照看妹妹,转身进了内殿,将此事同皇后说了。
皇后点头:“此人祖母知道,你去把诺儿几个带进来喝口甜汤,日头大了,莫跑出一身汗来。”
文安郡主应声,转身出门,招呼几个小的进来。
沈知诺还真跑热了,一进殿就往桌子那跑,也不用人抱,手脚并用爬到椅子上,见桌上摆着几碗绿豆汤,抱起一碗,咕嘟咕嘟就喝。
皇后看得直乐,“哎呦我的乖乖,快慢着些,当心呛着。”
沈知诺喝了两大口,解了渴,放下碗。
小姑娘跑得脸蛋红扑扑的,嘴边还粘着些绿豆沙,模样可人又有趣,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文安郡主也不等宫女服侍,自己掏了帕子出来,给妹妹擦了擦嘴,又拿了勺子,将碗里剩下的绿豆沙舀了喂给妹妹吃。
方嬷嬷的三个小孙儿教养很好,站在那里,笑得腼腆,并不上前。
皇后看得赞赏,笑着招手:“你们几个也过来。”
方嬷嬷在一旁笑着道:“还不快谢恩。”
几个孩子行礼谢恩,这才上前,一人端了一碗,安静吃着。
沈知诺吃完那小半碗绿豆沙,由着姐姐给她擦了嘴,便爬下椅子,走到榻上,扑到皇后腿上,指着方嬷嬷家的三个小孙儿:“皇祖母,诺儿想让他们留在宫里陪诺儿玩。”
按照阿桶所说,方嬷嬷的事也就这两天了,要是她三个孙子都留在宫里,想来事情会有所改变吧。就是不知道皇祖母让不让,毕竟这有点不合宫规。
皇后本就有如此打算,闻言就势笑着道:“好啊,就让他们几个小子留下来陪诺儿玩。”
沈知诺眼睛一亮。皇祖母就这么答应了?她知道皇祖母宠着自己,可这也太惯着了吧。
小姑娘很高兴,搂着皇后脖子和她贴了贴脸,奶声奶气道:“谢谢皇祖母。”
说完又凑到皇后耳边,指着窗外说道:“皇祖母,诺儿不喜欢那个剪花的太监。”
皇后笑着点头,吩咐彩娥:“你去把他打发远一点儿,日后无事也莫往正殿前头来。”
沈知诺拍着小巴掌笑了。这人一调走,那今天在凤仪宫当值的,就都是安分守己的了。
只是还有一部分人今天休息没见着,回头有机会要把他们全部扫一遍。
毕竟,还有四个人,她还得找出来。
就是皇祖母生病那晚,睡死过去的两个,偷偷开窗往里放冷风的算一个,还有给那两人饭食中下了药的那个。
见到了晌午,皇后张罗着用膳,让方嬷嬷带着几个孙儿一同落座,方嬷嬷却是死也不肯,带着几个孙儿回了自己住的厢房去用午饭。
沈知诺和姐姐皇祖母一同用过午膳,便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
皇后便带着两个小孙女一同在榻上歇起了午觉。
沈为清去户部寻了太子,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
太子面色阴沉。他早猜到十四皇子妃这事怕是他哪个好兄弟所为,可却没想到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十三干的。
他拍拍沈为清肩膀:“为父不方便出宫,你去一趟十四皇子府,将此事告诉你十四皇叔。”
沈为清点头:“好,儿子这就去。可是父王,要是十四皇叔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找到十三皇叔算账?那样,阿桶的事会不会闹出来?”
太子沉默片刻,无奈道:“事关他妻儿的两条性命,你十四皇叔要怎么做,为父也无从阻拦。只是你转告你十四皇叔,报仇可以,但做事之前多想想你十四皇婶和还她腹中的孩子,莫要她们娘俩这回无事,他再陷了进去。”
“再告诉他,诺儿这边,还是帮着瞒一下,轻易不要透露出去。”
看如今这架势,怕是皇家大部分人都能听到阿桶说话,陛下定然也在其中。
但,能瞒一日算一日吧。
至少,让他再多做些准备的好。
“还有,告诉你十四皇叔……”太子不放心,又仔细交代一番。
沈为清频频点头:“父王放心,儿子一定一字不落转达道。”
这个二儿子虽说性子顽皮,可办正事的时候却是十分靠得住,太子放心道:“去吧。”
沈为清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一脸担忧,小声说:“父王,十三皇叔听到阿桶说话了,不过只说了两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抱着诺儿跑了。父王你说他回头会不会来找诺儿麻烦?”
太子心中同样忧虑。这几日,他和太子妃睡前都要讨论阿桶的事,这一点也早就想到了。
母后,长姐,还有老十一,都是自家人,大家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像老十四这种,受了诺儿提点,保住妻儿性命的,自然也会感激诺儿。
可还有其他人呢,那些做了坏事,被诺儿拆穿的人,他们又会怎样?
比如说老十三,背地里策划那些阴谋想害老十四,定是花了一番力气的,如今就这么轻飘飘地被诺儿揭穿,他定然要恨死诺儿的。
那他会不会对诺儿不利?
不对,这个问题不该这么问。
老十三对从不曾和他有任何过节的十四的妻儿都能下那样的狠手,那对坏了他大事的诺儿,他是一定会想着报复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会怎样报复?
不管怎样,身为诺儿的父母兄长,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住诺儿。
万不得已,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太子这样想着,面上却波澜无惊:“无妨,此事交给为父,你先去找你十四皇叔。”
沈为清应好,出门走了。
十四皇子府。
沈为清把从阿桶那里听来的关于十三皇子的事全都说了,包括太子的叮嘱也原样转述。
可十四皇子脑中只有老十三要害他妻儿这件事,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
他睚眦欲裂,拍案而起,两步奔到墙边,摘下弯刀,疯了一样往外冲:“老子去宰了他个畜生。”
沈为清早有预料,一下扑上去,将人死死抱住:“十四皇叔,你先冷静,你想想我皇婶,还有我那没出生的弟弟妹妹。”
想到妻子和孩子,十四皇子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清明了些,停住了脚步。
是啊,如今妻子和孩子还好好的,他不能冲动行事。
见劝住了,沈为清松开手,趁机又劝:“我父王的意思是,反正此劫已经躲过了,如今最最要紧的,是我十四皇婶安然生下孩子,其他的,可以从长计议。”
十四皇子抽刀,回身,猛地劈向书案。
书案应声断裂,倒塌在地,笔墨纸砚一应物品哗啦啦掉了一地。
十四皇子胸口剧烈起伏,“我沈景此生,定与沈昌那厮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望着一地狼藉,沈为清突然对十四皇子刮目相看。
没想到往日总是面上挂着笑的十四皇叔,竟然还有这样血性的一面。
又等了一会儿,等十四皇子彻底平复情绪,沈为清这才又上前问:“十四皇叔,你可有话让我带给我父王?我父王说,若你这边要做什么,最好同他知会一声。”
十四皇子拍拍刚到他肩膀高的侄子:“代我多谢你父王,就说我这边不会轻举妄动,但我会先出口恶气,不然我怕是要憋死。但后面要是有什么大的盘算,我会进宫亲自与你父王说。”
沈为清说好,又说:“还有,我父王说,诺儿和阿桶的事,还请十四皇叔先帮瞒着些。”
十四皇子郑重点头:“放心,即便我去找了沈昌那畜生,也不会把诺儿抖搂出来,我就说是我自己查到的。”
沈为清放下心来,又宽慰两句,告辞离开,回宫去了。
沈知诺对宫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下午睡醒,和几个小男孩约定明日再来找他们玩,张罗着回东宫。
来的时候是沈为清带着两姐妹,他嫌宫人跟着麻烦,便一个都没带,眼下他还没回,皇后便吩咐彩娥带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送两个小姑娘回去。
走到半路,遇到太子妃带着珊瑚和古嬷嬷来接,彩娥几个便中途回转。
沈知诺扑到母妃又香又软的怀里,搂着她脖子贴脸:“诺儿想母妃了。”
小奶音甜甜糯糯的,听得太子妃心都化了,抱着女儿往回走,还不忘问大女儿:“慧儿可累,若是累就让珊瑚抱着。”
文安郡主摇头:“母妃,慧儿是大姑娘了,自己能走。”
太子妃便笑着说好,一行人回了东宫。
沈知诺在殿内绕了一圈,没看到沈为清的影子,纳闷问:“娘亲,二哥还没回来吗?”
太子妃早得了太子让人传的信,便笑着说:“你们父王让你们二哥去办差事了,怕是要晚一会儿才回。”
沈知诺觉得难以置信:“我二哥能办差了?”
见小姑娘瞪圆了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太子妃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子:“当然能,别小瞧了你二哥。”
正说着,门口就传来一声粗嘎如鸭子的声音:“谁小瞧我,是诺儿嘛?我要吃了你。”
说着,张牙舞爪,做饿虎扑食状,啊呜啊呜着朝小姑娘扑来。
小姑娘真怕被又他拎起来往空中丢,吓得直往太子妃身后躲,跳着脚去够太子妃:“娘亲救我,姐姐救我。”
几个孩子笑声连连,围着太子妃闹成一团。
次日,一夜未睡的十三皇子顶着重重的一对黑眼圈出府,准备进宫。
怎知马车刚出巷子口,迎面就快速冲来几匹马,差点装翻他的马车。
他本就心烦意乱,此刻在车厢内撞了几下,怒气陡升,隔着帘子冷冷下令:“什么人敢冲撞本王,给我狠狠打。”
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讽刺意味十足道:“我倒要看看,天子脚下,是谁这么嚣张。”
十三皇子皱眉,掀开帘子,走出去,就见马上那面带阴森笑容的男子,不是十四皇子又是谁。
想到自己琢磨了一晚也没琢磨明白的那件事,他一时有些心虚,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试探着问:“难得见十四弟这么早出门,这是要去哪啊?”
十四皇子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呦,老十三的马车啊,我还当是哪家的奴才不长眼,敢往我身上撞呢。”
这颠倒黑白,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说辞,听得十三皇子府的人脸色都变了。
十三皇子心下一紧。
老十四和他虽不亲厚,可每回见着,倒也十三哥长十三哥短的同他寒暄。
今日主动找茬不说,竟连哥都不叫了,直接喊起老十三来了。
想来是,他也知道了那事?
也对,张虎说魏家那边都出事了,那自然是事情败露了。
只是,这老十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自己查出来的,还是说,也是从太子家那小丫头那里听来的?
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还有,那个只闻声,不见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说的话,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还是其他人也能听见?
老十四可是听见了?陛下呢?陛下听见过没有?
昨天夜里折磨了他整整一个晚上的诸多问题,又再次一股脑涌入他的脑海,他的头越发胀得厉害,简直要炸开。
见十三皇子神情憔悴,皱眉按头,十四皇子冷笑一声,暗道日子还长着。
他将马鞭在手里敲了敲,高声问:“哪个是张虎?”
十三皇子府的车夫和随从齐齐看向骑马护在马车旁的一个男子,那男子微微低下头去,没应声。
十四皇子一夹马腹,驾马慢悠悠走过去,待走到近前,突然扬手,一鞭子狠狠抽在张虎脸上,直接将他抽翻在地,随后一勒缰绳,纵马就朝他踏了过去。
张虎在地上快速翻滚, 堪堪避开重重落下的马蹄。
“老十四,你想干什么?”十三皇子厉声呵斥,从车辕上一跃而下, 拦在张虎面前。
十四皇子一踏未中,也不执着, 勒住缰绳,马嘶鸣一声, 停在十三皇子面前。
他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十三皇子,不发一言。
十三皇子微微仰头, 细心打量十四皇子的神情, 越看心越往下沉,拳头不禁捏紧。
兄弟二人默默对峙,双方随从都不动声色将手按在了腰间武器之上,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许久, 十三皇子扯出一个笑容,率先开口:“十四弟,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可要入内坐坐,喝杯茶消消火气?”
十四皇子也笑了:“老十三,今日就不叨扰了, 咱们来日方长。”
撂下这句话, 调转马头, 带着侍从,如同来时那般,风驰电掣般打马离去。
望着被众侍从簇拥着离开的那道背影, 十三皇子突然意识到,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这个老十四虽然平日里不求上进,散漫随性,可他终究是他们沈家的儿郎,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更何况,有八皇子那样一个彪悍跋扈的亲兄长,他又怎会是个善茬。
张虎肿着脸凑到近前,低声问:“殿下,十四殿下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
十三皇子点头:“该是知道了。”
张虎脸色一变:“果真是因为魏家那个庶女败露了?”
十三皇子摇头:“不知。”
那日张虎同他说起魏家起了变故时,他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昨日进宫遇到了那等诡异之事后,他不确定了。
张虎忧心忡忡:“殿下,若是他将此事禀到陛下那里,咱们该如何是好?”
十三皇子心中纷繁杂乱,并未作答。
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问:“你做的那些事,可有留下首尾?”
张虎神色一紧:“不曾。”
话虽如此,可心中却打起鼓来。
这话,昨晚殿下问过几遍了,没想到今日又来问。
“那就好。”十三皇子点头,看了一眼张虎脸上那道泛着血迹的鞭痕:“回去上药,这几日你就留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
张虎拱手:“是。”
“进宫。”十三皇子转身上了马车。
待他坐稳,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向前驶去。
张虎目送马车走远,捂着脸转身回府,匆匆翻出一瓶金疮药,随便涂抹一番,喊来手下交代几句,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戴了顶草帽,压低帽檐,遮住半张脸,从王府后门悄悄出去。
走出狭窄的巷子,四下里张望,见没有人尾随,快步疾走,朝着城南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张虎到了城南一片低矮民房,站在一个馄饨摊子前,点了一碗馄饨,一边吃着,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多时一碗馄饨下肚,张虎起身,付钱结账,又到一旁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借机又看了一圈,这才走进巷子。
七拐八绕,来到一处破败的房屋前,敲门,低声道:“开门,是我。”
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还不等路人看清那人的脸,张虎一把将那人推回去,自己也进门,顺手把门锁上。
屋内那人,正是当日在醉香楼,魏苍失手“打死”的那个纨绔“吴公子”。
只不过此时他没有涂脂抹粉,头上也没有簪花,身上那花里胡哨的衣裳更是不见了,只穿了一身南城这一片百姓常穿的粗布短褐,整个人瞧起来,和那日在醉香楼简直判若两人。
自然,吴公子的身份也是假的,真名乃是崔平贵,张虎的姨家表弟。
见到张虎,崔平贵惊讶不已:“表哥你怎么来了?上回你不是说,半年之内咱们都不要见面吗?还有你这脸怎么了,被谁打的?”
张虎把包子扔给崔平贵,没有回答他那一连串的问题,冷面低声交代:“你收拾收拾,赶紧出城,往南边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崔平贵拿着包子,脸色一变:“殿下发现了?”
张虎面色难看:“殿下还没发现,只不过事情砸了,接下来殿下还不知会怎样。若是殿下发现你还活着,怕是要将此事迁怒到你我二人身上。”
“原本我想着等日后殿下成事,你这一回也算将功赎罪,我去殿下面前认个错,再帮你求个情,此事也就过去了,可眼下看来此路是不行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崔平贵手里:“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拿上,即刻就走。”
崔平贵捏着信封,因为用力,关节泛白:“那表哥你呢?”
“殿下让我这几日不要出门,我是偷着出来的,不能在外久待。”说罢,张虎转身就往外走。“你不必担心我,管好你自己就成。”
崔平贵追上两步:“表哥,我娘那里,还请你多照料。”
“放心,姨母那里有我。”张虎开门,左右看看,见无人,出门走了。
待他走后,崔平贵揣好银票,拿好早就准备妥当的籍书和过所,简单收拾了个包袱,往肩上一挎,包子一拿,门一锁,贴着墙根,脚步匆匆,一路往南城门去了。
一路紧走慢走,片刻不敢耽误,眼瞅着到了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略微放慢脚步,缓一缓发酸的腿脚。
可就在离城门差不多百十来丈远的地方,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闪出一行三人,都做统一侍从打扮,各个身材魁梧,来势汹汹直直向他走来。
崔平贵脸色大变,掉头就跑,怎知迎面又扑上来两人,他一甩包袱朝那两人砸去,随后抽出匕首,挥刀就劈。
几招过后,终不能敌,被下了匕首,按倒在地,绑了手脚,堵了嘴,拖进了巷子。
突如其来的一番打斗,惊得路上行人惊呼连连,纷纷避让。
前方城门口的守兵听到动静,也提刀朝这边跑来,高声厉喝:“何人在城门重地喧闹生事?”
留下来的那名侍从快步迎上前去,亮出令牌:“十四殿下府上捉贼。”
守兵上前看了眼令牌,打着哈哈,寒暄几句,转身回去。
巷子里,十四皇子手捏马鞭等在那里,见人五花大绑擒了进来,微微抬了抬下巴。
冬来将崔平贵的头发用力一薅,将他的头抬起来。
崔平贵一见是十四皇子,瞳孔一缩,面上一片灰败,暗道此命休矣。
十四皇子看向一旁的妻弟魏苍:“去看看,是否认得。”
魏苍一早被姐夫喊出门来,跟了一路,却不明就里,眼下见了地上那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心如擂鼓,依言上前,弯下腰去,仔细辨认。
待看清那人容貌,他蹭地站起来,指着那人,激动得声音发颤:“姐夫,正是他,原来他竟没死。”
十四皇子将马鞭在手上砸了砸,冷冷笑了声:“带走。”
下朝之后,承武帝回到崇安宫,打发宫人下去后,喊来梁泉:“这几日如何,四处可还都消停?”
梁泉:“回陛下,别处都还好,就是安插在东宫的人,被小郡王调到他自己院中去了。”
承武帝眉梢微挑:“可有说,为何要调人过去?”
梁泉:“说是见那人扫地扫得好,像是临时起意。但这也太过凑巧,陛下,您说会不会是小郡王发现了什么?”
承武帝想了想,摇头:“若是为晏,有这个可能,为清没那个心机。”
梁泉:“那可还要再安排个人过去?”
承武帝摆手:“暂且不用。为清这两日还没去章华殿读书?”
梁泉:“小郡王不曾去过章华殿,连演武场也没去了,整日带着文安郡主和宝宁小郡主。”
“这混账小子,越活越回去了。”承武帝摇头,又问:“还有什么别的事?”
梁泉:“今早,十四殿下将十三殿下堵在府前,二人起了冲突,十四殿下先是一鞭子将十三殿下身边的张虎抽翻马下,随后又差点纵马将他踩伤。”
承武帝语气微讶:“老十三做了什么,惹得一向好脾气的老十四不顾皇家脸面,当众闹起来?”
梁泉:“微臣还未查明,但微臣猜测,兴许是和魏家庶女那件事有关。”
承武帝脸色一沉:“你是说,想害老十四媳妇的,是老十三?”
梁泉:“微臣还未查到证据,尚且只是猜测。”
承武帝冷脸:“给朕去查。”
梁泉应是,又说:“陛下,还有件怪事,昨儿十三殿下去给敬妃请安回去路上,遇着为清小郡王带着文安和宝宁两位小郡主,也不知说了什么,小郡王冷不丁抱起两位小郡主就跑。”
“十三殿下脸色极其难看,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凤仪宫门外,这才作罢,随后行色匆匆直接出宫去了,连工部都没去,也不曾向工部尚书告假,直接旷职了。”
一股熟悉感迎面扑来,承武帝蹙眉:“为清冷不丁就跑?”
梁泉:“是,和那日小郡王见着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