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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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智囊团再次发力。
武关的守将拿了刘邦的钱,陈平和郦食其再次功成回营。
越临近咸阳,刘邦受到的压力越小。连王陵、吕泽等人也跟着来凑热闹,帮刘盈写作业。
雍齿也试图来出主意。
听完刘盈的作业内容后,雍齿放弃:“除非你能把我弄进你梦里,让我代替将领帮你打仗,否则我想不出办法。”
王陵叹气:“那英国公听上去还是不错的,就是年纪太大了。”
刘盈拍大腿:“年纪大就能摸鱼了吗?七十岁正好老当益壮,跟着我战死草原,总比战死土木堡好!”
刘邦支持儿子。
就只有一个七十老将能用,那可不得使劲用?
“他若不肯努力,你就问他,是不是想当吕不韦。”刘邦给儿子支招,“你可以尊称他一声亚父。”
众臣子倒吸一口气。
雍齿结结巴巴道:“喂喂,刘季,沛公,你现在就会帝王心术了?”
刘邦疑惑:“不过是激将,这也能算帝王心术?”
这还真算。张良有点想笑。
乱世后,他见到了许多诸侯,都没遇到一个像他心目中帝王的人。现在他第一次见识到帝王心术,居然是从出身最低的刘邦身上。
不过刘邦和刘盈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帝王心术,不过激将法尔。
刘盈便去梦里问摸鱼的七十岁英国公,他是想当吕不韦还是想当司马懿,不然杨坚如何?只要英国公点个头,他立刻去娶英国公的女儿,给英国公当女婿。
英国公张辅沉默良久,对刘盈道:“我诸女中,只有一个寡居的女儿还未婚,今年都五十了。她是你爷爷的妃子,敬妃。”
刘盈拍着胸脯:“无所谓,我不在意。”
我他X的在意啊!
张辅苦笑:“陛下何出此言?臣为君将,定竭尽全力。”
刘盈龇牙大笑,拍着张辅的肩膀:“这才对嘛。我们一起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岂不快哉!”
张辅:“……”求你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继续摸下去了。
这一战注定失败,谁当主将谁倒霉。他一世英名啊,难道就要折损到这里?
英国公张辅心里苦,他只想对着明太宗沉睡的明长陵哭。
刘盈威胁了张辅后,又去找了一圈他认为还算能打的将领,一一为他们鼓劲。
然后某一日大朝会,刘盈对王振招招手,英俊的太监谄笑着凑上前。
刘盈笑意盈盈:“爱卿啊,你什么都会为朕做,对吧?”
王振忙表忠心。
刘盈微笑点头:“好,好,朕就知道,爱卿是朕的忠臣。”
说罢,他拔出腰间那从祖上继承的宝刀。
据说这把宝刀是曾祖父明太宗的心头爱刀。不过刘盈没信。
以现在的锻刀技术,战场上惯用的刀早就缺口了。这把刀装饰如此华美,刀刃仍旧锋利,一看就是没砍过硬东西。
圣光飙起老高,溅了刘盈半身。
他低头看着刀锋上的缺口,撇嘴。
他就说嘛,什么朱棣用过的宝刀,肯定是骗人的。这才砍掉一个脖子,就缺了这么大个口。
“只一个脑袋,祭旗太寒酸了。”刘盈一脚把王振无头的方块人尸体踢开,从御座走下。
百官噤若寒蝉。
“把人给朕带上来。”刘盈对殿外喊道。
方块人锦衣卫拖着几个堵着嘴的太监进了大殿。
刘盈一脚踩在其中一个方块人太监背上,用滴着圣光的刀尖挑出了太监嘴里的布:“郭敬,听说有个改了瓦剌名,叫把伯的亲戚,是也先的亲信?用大明的军备换也先的马,这生意是不是很好做?”
“奴婢冤枉,冤……啊!”镇守大同太监郭敬话未说完,身首异处。
刘盈又提着刀,把其余几个与王振亲厚的太监、官吏拖出来,一一宣布他们的罪状。
“大明这才几代?曾爷爷离世才多少年?边屯都快烂完了。”刘盈一刀一个脑袋,圣光遍地,百官皆跪拜不起,连硬茬子于谦在内,竟然无一人头上死谏进度条亮起。
“曾爷爷说俺大明不和亲不纳贡,但也先所谓的朝贡,就是他给我们少少的东西,大明给丰厚的回礼。户部尚书王佐,你来说说,也先每次朝贡,给了大明多少钱,大明又回给他多少钱?”刘盈冷笑,“大国的脸面,就是用钱买?这究竟是谁向谁纳贡?!”
刘盈经历了这么多次副本失败,早把这次御驾亲征的前因后果摸清楚了。
明英宗他爹明宣宗执政仅九年,宣德十年便驾崩。这九年时间,他与民休息倒是功劳一件,但武备松弛,无论南北的战线都全力收缩。
大明所谓的朝贡贸易,等于别人给多少破布头,大明还多少金银。与其说别人朝贡,不如说是大明用钱换边疆安宁。
刘盈不知道明宣宗如此做法是不是一时之计,等大明缓过气来,就给边塞来个大的扬眉吐气。
毕竟明宣宗执政九年就死了,他问不了死人。
这政策便一直延续到明英宗时期。大明按照朝贡团人头数给“赏赐”,也先年年虚报朝贡人数,越报越多,给大明的财政造成极大的负担。
刚及冠的明英宗哪受得了这个气?他和亲信王振砍了也先的赏赐,按照也先使臣团的实际人数给钱。
也先便以此为借口,大举南下。
刘盈骂明英宗骂了很多次,但唯独这一点,他还是支持明英宗的。
明英宗此时的硬气是对的,只是没有支持他硬气的能力。
“你们问朕为何御驾亲征?朕还要问你们呢!”刘盈把闪烁着圣光的宝刀还鞘,一脚踢翻兵部尚书邝埜,“兵部尚书邝埜,你来说说,边疆兵士上书了多少次‘请还旧屯’,你们怎么都给否了?也先入关如无人之地,这怪谁?”
刘盈说起给他上书的边疆军士。
不止正德朝,从明宣宗起,边塞将士就请求恢复大同等边塞旧屯地。
明太宗朱棣继位后,因自己是藩王上位,所以一上位就削藩,改变了朱元璋“塞王戍边”的政策。
这大老粗心里想,塞王的政策不行,俺也暂时想不出新的政策,俺就去草原上把什么瓦剌都赶走,没有边患不就不需要塞王戍边了嘛。
至于草原人和老鼠似的,打了一次,几年十几年又卷土重来。这边塞几年十几年的安宁时光,儿孙应该能想出新办法。朱棣相信后人的智慧。
但朱棣万万没想到,他的胖大儿朱高炽太胖了,三高严重,刚登上皇位就死了。
好太孙朱瞻基的身体也不好,上位先干叔叔,又要休养生息,边塞的事只能按下不提。然后还没等到他提,也死了。
史书记载:“然仁宗不务远略……不欲疲中土以奉远人。宣德继之。”
他们的心是好的,但明宣宗的执行是坏的。明仁宗只是把来朝贡的人赶走,明宣宗直接废掉了边塞巡逻,罢边主和。朝中良将断代,边塞军屯几乎成为卫所长官的奴隶。
“你们当朕不知道?”刘盈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真不好意思,不仅朕知道,朕的父皇也知道。哪怕朕年幼,也常听父皇叹息,现在大明没钱,只是权宜之计。只要等大明国库充盈,边塞立刻要重视。不要指望元鞑子的良心。”
“只是啊,父皇早早驾崩了,朕只是一介黄口小儿,什么都做不了。”刘盈满目泪水,哽咽地看向文武百官,“但现在被曾爷爷赶走的北元都要打到北京了,你们让朕等着?朕去哪等?去明长陵那里跪着等,你们看行不行啊?”
瓦剌和北元其实不是一伙的?管他呢,草原人都是一伙的!刘盈说瓦剌是元余孽,瓦剌就是元余孽!
“太祖皇帝打跑的元朝要回来啦,曾爷爷打跑的北元都离开草原南下啦!”
“朕是宁愿战死沙场,也他祖宗的不愿苟且偷安!”
“这御驾亲征,朕必须去。”
“谁反对,去明长陵那里说。”
“不然去明孝陵也成,告诉太祖皇帝,元人要回来了,问他老人家怎么办,让他托个梦。”
“现在跪在这大殿里大部分国公郡公的祖宗,都是打过元人的。你们也可以回去祖坟磕个头,问问你们的先祖,这时候该怎么办。”
刘盈从文武百官中来回走过,无一人敢抬头。
朝堂鸦雀无声。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傻傻地站在殿堂外。
他无助地看着身前的人,如今的皇太后孙氏。
刘盈迎向皇太后孙氏。
孙氏见到满身圣光的刘盈,竟不小心后退一步。
刘盈没理睬后退的孙氏。反正又不是自己亲妈,他才不在乎。
如果是他亲妈,现在亲妈已经指着在场文武百官骂了。
吕后溺爱儿子,可是会摇着伤重的刘邦,让他赶紧死起来,为了妻子和儿子去战场再努力一把的人。
“朕此次出征,就存着死战的心。”刘盈拉起郕王朱祁钰的手,把朱祁钰往大殿上拖。
朱祁钰一脸惊恐,跌跌撞撞,不敢上前。
刘盈推了朱祁钰一把,让朱祁钰坐在他已经安排好的龙椅旁的小椅子上。
他站在朱祁钰身旁,把想要起身的朱祁钰牢牢按住,威胁的眼神扫过孙氏。
孙氏本想说什么,但看着刘盈那酷似朱棣的眼神,竟然不敢言。
孙氏非朱瞻基原配。原配胡氏才是朱棣给好圣孙选的孙媳妇。
朱瞻基偏宠孙氏。朱棣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给孙氏白眼。
太皇太后张氏在世的时候,虽没有反对朱瞻基以无子为借口废除胡氏后位,但让胡氏与自己住在一起,对孙氏不冷不热。
当朱瞻基不满的时候,张氏抬出朱棣的名号,朱瞻基也不敢抱怨。
“朕只有一个目的,哪怕征召的二十万将士全死光了,哪怕朕也死在战场上了,也不让元人越长城一步!”刘盈把刀再次拔出来,一脚踩在刀身上,刀弯曲折断。
这时,终于有官员大呼“皇帝三思”。
刘盈把人叫出来,问道:“三思?你让朕还思什么?‘天子守国门’乃是太宗皇帝定下的规矩,你要不要去明长陵,让太宗皇帝三思?若太宗皇帝显灵,告诉朕天子可以不用守国门,朕就不去了。否则,别废话。”
官员闭嘴。头顶的死谏条没闪烁。
“郕王,见深年幼,担不住事。朕亲征后,你辅政监国。”刘盈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方块人弟弟,“如果朕出事,你就登基,为朕报仇。”
朱祁钰差点吓出好歹来:“陛下!不可!臣……”
刘盈一拳头砸在朱祁钰头顶上:“闭嘴,安静地听着。”
朱祁钰捂着脑袋,不敢说话。
刘盈道:“虽然满朝文武都没把也先南下当回事,但朕知道,朕不去,这大明恐怕要变南明了。朕先去守国门了,若朕能回来,以朕的功绩,你只能乖乖把权力还回来;若朕回不来,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就替朕继续镇守国门。”
他看着朱祁钰和史莱姆似的,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跪在自己面前。
“我们朱家没孬种,哥哥死了,你也要提着刀冲上去,懂吗?你当我是让你来享福的?”刘盈满脸嫌弃,“你看看你这破身体,怕不是连我们的爹的年龄都活不过。”
朱祁钰瘪嘴:“兄长,这话太不孝了。”
刘盈拍着弟弟的方块脑袋道:“不孝?他丢下年幼的我,怎么不先算算他自己的不慈?再说了,这边塞武备松弛,难道不是他的错?他犯错,我戍边。去了九泉下,曾爷爷也要护着我,打死他。我还怕他不成?你说是吧?弟弟?”
面对刘盈,朱祁钰只是个弟弟,他不敢回答。
“总之就是这样了。”刘盈继续道,“至于你死后皇位给谁,你自己随意。我管不了我的身后事。再说了,我不一定会战死沙场呢。”
在场人都不敢说话,但刘盈哈哈大笑,好像自己说的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似的。
安排好一切后,刘盈拿殿中的无头方块人祭祀战旗,领兵出征了。
方块人将领们骑在马上,都对队伍最前面的刘盈行注目礼。
英国公张辅眼前一恍惚,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回到了他跟随在父亲张玉身旁,为燕王朱棣护卫的时刻。
(“你叫张辅?”
“来来来,跟着俺去草原,俺们去给元鞑子搞个大的!”
“哈哈哈哈,驾!”)
“英国公,你在想什么?”
“啊,我想先帝了。”
这先帝那么多,英国公想的是哪个?
肯定不是明太祖朱元璋就是了。
刘盈敌不过明英宗的本事,开始本色发挥破罐子破摔,要带着废物大臣和二十万兵卒去玩命时,天下形势发生了巨变。
咸阳,赵高把秦二世杀了,正准备杀蒙毅的时候,蒙毅带着家臣突围出城,又带着公子高杀了回来。
事情是这样的。
秦二世虽然对赵高偏宠偏信,但他牢记蒙毅说的话,不能让赵高独揽大权,需要制衡。
蒙毅就是他用来制衡赵高的人。
赵高仍旧搞了个指鹿为马,被蒙毅骂得狗血淋头,瞬间破防。
破防的赵高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兵马,发现自己已经可以逼宫夺位。
他也是嬴姓,虽然是赵王那一支的嬴姓,但八百年前和秦王是一个祖宗,四舍五入,怎么就不算大秦宗室了?
这秦皇之位,自己也坐得。
于是赵高让女婿带兵入宫把秦二世杀了,又去杀蒙毅。
蒙毅却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带着家丁出城,领着明面上已经病逝的公子高杀了回来。
秦二世以其余兄弟为人质,逼迫公子扶苏自尽殉葬后,就将其他兄弟贬为庶人,全部流放。
流放后,秦二世还是不放心,便派人去追杀这些兄弟。
在蒙毅的操作下,除了一些体弱的人,被流放的秦公子大多找了替死鬼。在秦二世眼中,这些人都是病逝或者被杀了。
蒙毅早就想过,要不要给大秦换一个皇帝。
只是秦二世刚登基第二年,天下就大乱,他不敢在咸阳掀起内乱。
陈胜吴广都打进关了,若咸阳生乱,王翦在世都救不了大秦。
但得知赵高有反意后,蒙毅就不得不动手了。
如果是秦始皇,他和赵高没有一个人能动手。兵权在皇帝手中,他们连带甲的家丁都没有。
现在,不仅赵高和蒙毅能拉出千余人对冲,其余秦臣家中谁没有几百甲士?
蒙毅虽然赢了赵高,但心里十分苍凉。
王离和章邯还在南边,刘邦已经快打入关中,此刻咸阳内乱,谁输谁赢,都等于大秦回天乏术。
诸位秦公子都知道这一点,所以除了年轻的公子高,无人回来。
他们会隐姓埋名,远遁避祸。谁愿意当这个亡国之君?
“本来应是我殉葬,扶苏兄长替了我。”公子高回来时如此道,“那我就要替他守好大秦,哪怕只能守几日。”
蒙毅跪在公子高……不,跪在秦三世面前,直呼自己对不起君上。
他不该让君上回来,不该啊。
秦三世嬴高只笑了笑,披甲领军,前往霸上,约刘邦决一死战。
他的兵卒很少,远不是刘邦的对手。
刘邦却暂时安营扎寨,同意秦三世的约战。
刘邦不是贵族,但此刻,他愿意以春秋那老掉牙的贵族传统,给秦三世一个体面的退场。
“此战之后,朕只求将军一件事。”秦三世向刘邦作揖,“朕……我秦皇一脉,愧秦人良多。请将军不要行屠城之事。”
刘邦挠了挠头,把秦三世扶起来:“我做不来屠城之事。要是我敢屠城,我家小祖宗肯定笑我无能,我可禁不住他念。对吧,竖子刘盈?”
刘盈抱着手臂昂首:“叫乃公作甚?”
刘邦指着刘盈道:“这就是我家竖子。我以他发誓,绝对不屠城。”
秦三世低头看向刘盈。
刘盈对秦三世回了个十分精神的笑容。
秦三世笑了笑,点头:“我相信你们。沛公入秦后,所到之处从无劫掠,是忠厚长者。”
于是秦三世驾车离去。
蒙毅也离去。
离去之前,他看向刘邦和刘盈,默默无言。
刘邦和刘盈也认出了他。
父子二人用眼神交流。
看,当日那人果然是蒙毅!
啊?难道另一人真的是秦始皇?他那么无聊,居然还给你这个竖子买吃的?
刘邦大为震惊。
之后,刘邦和刘盈父子冲阵,斩杀秦三世。大秦百官在蒙毅的带领下投降,刘邦与秦人约法三章。
与此同时,项籍……项羽之名也响彻诸侯。
世上再无敢呼喊“项籍”之人,项籍便只是项羽了。

第58章 明君昏君对照组
在刘邦西进灭秦时, 楚怀王以宋义为上将军,即主将,项羽、范增为副将,援救项梁。
虽项羽和范增都为副将, 但范增为项梁家臣, 事事以项羽命令为主, 所以在军中的实际地位, 项羽为次将, 范增为末将。
楚怀王虽为项梁拥立, 但并不甘心成为项梁的附庸。
项梁大概也真的对楚国很有感情, 给了楚怀王许多便利。楚怀王身边有许多为他出谋划策的楚国旧贵后裔。
项梁被围困, 楚怀王积极地营救项梁,也趁机拿到了更大的权力。
他以项羽经验不足为借口, 任命宋义为上将军,分走了项家部分兵权;又给陈胜的继任者吕臣升官, 连吕臣的父亲吕青也被任命为楚国令尹, 即相国,作为交换, 收走了吕臣的兵权。
从此, 楚怀王有了可调动的军队。
其余投奔楚怀王的将领,如英布等人, 其麾下兵将都有部分调动。这些人都表示出臣服楚怀王的态度,服从楚怀王的指挥。
楚怀王借救援项梁一事, 展现出他并非无能昏庸, 不是一个傀儡诸侯王的形象。
所有投奔楚怀王的将领,唯独武安侯刘邦麾下军队丝毫未动。
楚怀王让刘邦自将其兵,除了给刘邦提供了部分粮草、军备支援, 他还正式确定了刘邦对砀郡和部分泗水郡的统治地位,对刘邦拉拢之意溢于言表。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刘邦定是楚怀王在灭秦之后,所分封的第一个诸侯王。
楚怀王的手段不能说不高明。
即使项梁被救回来,项家也不复以往对诸侯的统治地位。
而楚怀王对救项梁也非常积极。
项梁对楚怀王有拥立之功。楚怀王为了大义名声,就需要对项梁有救命之恩。
因此宋义离开时,楚怀王千叮嘱万嘱咐,此战胜败无所谓,救项梁才是重中之重。
宋义此人,熟读兵书,较有远见,明白楚怀王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他给楚怀王立下军令状,保证一定会迅速出兵,救回武信君项梁。
领兵出发后,宋义便命令将士不眠不休急行军,并派人突围进入城中,约项梁共同出战。
既然以项梁的安危为主,宋义便不顾自己这方死伤了。
他要与秦军硬拼,逼秦军露出破绽,让项梁突围。只要项梁突围,之后战斗是胜是败都无所谓。
这里是楚国故地,因十几年前的秦楚大战,之后又有很重的徭役,连曾经的田地都已经长满了小树。山上更是密林丛生。
宋义麾下多为楚人,对当地气候和地形都很熟悉。
他坚信自己哪怕战败,也能从容保留大部分实力退走。
项羽却十分反对。
在项羽看来,现在天气湿冷,将士急行军十分困难,兵卒叫苦不堪。此时宋义不仅不安抚兵卒,还试图让兵卒硬冲秦兵,楚兵定会死伤惨重。
楚兵本土作战,无论粮食还是天时地利都比秦军更强。这时候该以逸待劳,保留士气,并绕道切断秦军粮道,再与秦军正面交战。
若按照自己的战术,此战必胜。
项羽向宋义据理力争。
宋义摇头:“论用兵,我可能不如将军;但论远略,你不如我。对楚国而言,武信君值得用现在所有的将士去换。再者,我会命令其他诸侯先攻打秦军,项小将军不必担心楚兵会折损太多。”
宋义与范增一样,都是投奔项梁,而非楚怀王。项梁还未死,宋义以为自己和项家还很亲近,所以对项羽说话较为直白,没有藏着自己阴暗的小心思。
在宋义看来,秦已经快自灭,现在与秦军这一战是胜是败都是小事。
他着眼的是灭秦之后。
大秦未灭时,诸侯皆臣服楚怀王。但秦已灭,这些诸侯至少有一半都会与楚国为敌。
陈胜死后,项梁和刘邦就是继任大义者。项梁拥立楚怀王,刘邦投奔之,项梁地位又在刘邦之上。
对之后的逐鹿天下而言,大义名分非常重要。
项梁活着,大义就稳稳地站在楚国这边。
所以宋义不在乎一战胜负,只要项梁活着就好。削弱其他不省心的诸侯,更是意外之喜。
项羽见宋义居然是奔着失败去的,十分愤怒。
明明可以获胜,却因一些阴暗的小心思明知有坑,还故意去踩,项羽深深厌恶宋义的人品。
项羽心中本就生出怒气,宋义之后的做法,更让他怒不可遏。
宋义担忧项羽冲动,居然传令全军,武信君危在旦夕,全军必须咬紧牙关迅速赶到战场,不可畏难,违令者斩。
传令后,他又让项羽卸甲反省,让儿子宋襄暂代项羽的职位。
“你若不想救你叔父,那就让我儿子去冲阵吧。”宋义不仅解除了项羽的兵权,还嘲讽项羽。
在宋义看来,他是项梁身边的老臣,又是长者,压一压项羽的脾气很正常。
项羽可不这么认为。
对宋义的折辱,项羽深恨之。
他迅速将宋义的话传了出去,并召集心腹和项家家臣。
“兵卒有足够的粮食,他却让兵卒甩开后勤,吃着干豆子赶路;有可以供车马通过的大道,他却让兵卒走危险的山路;我们可以轻易截断秦军的粮道,他却让兵卒硬冲秦军。楚兵可以以逸待劳大胜秦军,一举灭掉秦国最后一支雄兵,他却让楚兵比秦兵还疲惫。”
“现在天下反秦的雄兵都聚集于此,如果战败,秦军当重新扫灭六合,哪还有灭秦的机会?可以获胜却故意冲着失败去,宋义莫非是秦国的奸细?!”
宋义的小心思本就上不得台面,他敢对项羽说,却是不能对全军说的。
项羽将其公之于众,直言这些兵都是叔父辛苦募得,叔父不可能同意用项家的兵换他一人。
若项家无兵无将,如何在乱世立足?
项氏族人虽然想救回项梁,但听闻宋义的打算,也十分不满。
项梁虽然重要,但项家的兵并非项梁一人所有。项家的兵拼光了,纵然项梁回来,他们项家的实力也会大损。
募兵看似容易,养出精兵极其困难。
项家的根基就是那群能征善战的江东子弟。这群自带兵甲的良家子,是项家军所向披靡的底气。
把这群人拼光了,项家用什么争霸?
得到了项氏族人的认可,项羽接下来的计划就很顺利了。
他轻而易举地斩杀了对他毫无防备的宋义,提着宋义的脑袋去见诸位将领,告诉诸位将领,宋义要让他们送死,是秦国的奸细,楚怀王命令他斩之。
项羽本就凶名在外。他提着宋义的脑袋与诸位将领商议,将领无不心惊胆战,项羽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遵从项羽的命令杀掉了宋义的儿子和家丁、臣属,尊项羽为上将军,对项羽俯首帖耳。
楚怀王得知此事时,已经回天乏术。
他不仅不能责备项羽,还要捏着鼻子认了宋义的错。
楚怀王总不能说,宋义用诸侯的兵换项梁的命的做法是他授意的。若这样,自己盟主的地位就不保了。
刘盈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咸阳宫里搬书了。
入了咸阳,刘邦和下属们这群泥腿子瞬间被咸阳宫的富贵迷昏了头。
刘盈嘲笑刘邦:“阿父,你赶紧去收财宝和美女,而我,则帮萧伯父整理户籍文书,帮浮丘伯、毛伯搬运典籍。张苍,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多记几笔。哈哈哈哈,圣君和昏君就是这么对比出来的。”
刘邦撸起袖子,要让刘盈看看什么叫做昏君。
是昏君就要亲手揍儿子!
在刘盈嘲笑刘邦之前,樊哙和张良已经劝谏刘邦。
刘邦虽然满心不舍,但已经慢吞吞一步三回头地搬家。
看一眼,回头再看一眼。好多宝贝,好华丽的宫室,真舍不得啊。
刘邦目光幽怨,看向宝贝的眼神都黏糊得拉丝了。
刘盈最初没有嘲笑阿父。
他若一嘲笑,阿父肯定立刻装出决绝的姿态,嘴硬对财宝不屑一顾,迅速搬出咸阳宫。
那多没意思。
定是要让姨父劝了张良又劝,坐实阿父是个贪财好色的昏君后,他再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阿父面前显摆自己的高尚品德,让阿父明白与自己的差距。无淤泥,怎么显示出自己的高洁?
刘盈等啊等,终于等到刘邦下令封存秦宫财宝的那一刻。
他本来正拉着韩信和刘肥烤咸阳宫苑里的鹤,闻言叼着鹤腿,跨上灰兔驴就跑。
刘盈对刘邦十分了解,时机抓得非常准。他叼着在驴上啃了一半的鹤腿见到刘邦时,刘邦正坐在封存财宝的宫殿台阶上频频回头,长吁短叹。
刘盈喜笑颜开,挥舞着鹤腿就是一顿嘲讽,嘲讽完就跑。
恼羞成怒的刘邦追打刘盈时,刘盈还边跑边嘲讽:“阿父,你多看几眼吧。以你的岁数,估计当了皇帝也享不到什么福,打完天下后平平叛,这辈子就到头了。说不定你闭眼的时候,我们家宫殿的大门都还是破的。唉,我肯定是能享很多年的福,所以真的不在意咸阳宫这点财宝。”
刘邦本来只是有点恼羞成怒,现在是真的怒了。
“你这个不孝子!乃公都打完天下了,你还让乃公帮你平叛?!平叛的事自己做!乃公打完天下要享福去!”刘邦气得脱下鞋子,狠狠砸向刘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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