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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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在朝堂斗掉了能干事的人,在各个官位上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这些人都和赵高一样,专注于哄着秦二世吃喝玩乐。他们自身也奢侈享乐,日日笙歌不断。
张苍听到大白天传来的乐声,嗤笑了一声。
先师荀子来秦国时,曾夸赞秦国是“古朴之国”。官吏们在官府和家中奔波来回,几乎不会享乐。
现在的大秦咸阳,哪还有古朴之国的模样?
已经被灭掉的六国都城,大概就是咸阳这样吧。
听得见乐声,张苍和陈平要行贿的目标就很好找了。
谁家宴会声音最大,就带着金银珠宝去寻谁。
“老大,你在干什么?”萧壮壮好奇地从窗户跳进来。
刘盈把三匣子的金子都拿出来,在榻上摆了几个圈,自己侧躺在金子圈里。
他缓缓抬头,语调缓慢道:“发呆。门没锁,你跳窗户干什么?”
萧壮壮爬上榻,好奇地拿起一块金子把玩:“窗户近,懒得走。”
刘盈“嗯”了一声,继续发呆。
萧壮壮把金子丢来丢去,像玩石头似的。
一块金子砸在了刘盈的脑袋上,刘盈闷哼一声。
“你来这里干什么?”刘盈为免再被砸到,无奈爬起来。
萧壮壮道:“阿父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找你玩。”
刘盈无语:“萧伯父让你安慰我,你就用金子砸我?”
萧壮壮歪头:“我又不知道你为何心情不好,怎么安慰你?”
刘盈想了想,觉得萧壮壮说得有道理,便把自己的郁闷告诉萧壮壮。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努力但做不到的事。
虽然他能理解阿父阿兄他们,也出言安慰他们,但太气了!
萧壮壮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努力但做不到的事不是很多吗?你看我,我现在都快和樊伉他们打成平手了。阿母说,我以后会越来越弱,说不定以后都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你看我都没难过。”
刘盈不敢置信:“你都说以后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居然不难过?”
萧壮壮点头:“难过又没用。”
刘盈:“……”他这个二把手的脑回路有点问题。
神奇了,都是别人说他脑子很奇怪,现在他居然认为其他人脑回路有问题。
萧壮壮又道:“不过我看阿父就算不能打,也是刘叔父的二把手。樊伉和夏侯灶就算将来打得过我又有何用?能打是老大的事,副手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攒粮算账,断案收税,铺路修墙……”
萧壮壮掰着手指头:“樊伉和夏侯灶现在都数不到一百,其他人也是。若没有我为老大照看小弟,老大自己去照看,肯定会气死累死。”
刘盈想到那群人读书时的愚钝,十分赞同:“说得对。就像是阿父不能没有萧伯父,我也不能没有你。他们也都很服你,你不要不和我们一起玩。”
萧壮壮拍着胸脯向刘盈保证:“只要老大还需要我这个二把手,我就会一直辅佐老大!”
刘盈笑道:“废话。”
他伸出手,和萧壮壮一击掌,然后收拾金子。
“喜欢金子?拿几块走。你再装半匣子,给我小弟们一人送一块。”
“遵命,老大!”
“唉,不颓废了,颓废也不能抓到章邯。要想办法开辟新的刷经验地了。”
“老大一定能想到办法!”
“那是当然,哼哼。”
小弟都来劝自己了,刘盈不好意思再颓废下去。
他收拾好金子,让萧壮壮去安慰为他担心的小弟们后,背着手大摇大摆去厨房,把阿父阿母阿姨阿兄刘肥的饼子挨个啃了一口,以昭告自己满血归来。
啃完家人的饼子后,刘盈又带亲卫去曹参门口写大字,骂曹参是个醉鬼。
曹参趁着他提不起劲使劲折腾他,他忍曹参很久了!
刘盈大摇大摆回家,全家人都在等他。
刘邦眼眶发红,未语泪先流:“盈儿……”
刘盈昂首:“叫乃公作甚?”
刘邦:“……”
成了,安心了。

第51章 天下战火稍平缓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 去得也快。刘盈振作精神后,很快恢复以往的顽皮。
长辈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刘盈很气人,但孩子嘛,顽皮正常, 这是活泼。
刚打完了一场大仗, 刘邦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便待在沛丰不出门, 每日不是忙公务, 就是和新收的美人厮混。
因彭越解了魏国的围, 魏王咎特意遣人来向刘邦道谢。
在刘盈的坚持下, 刘邦让雍齿接待了使臣。
雍齿箕坐着对着魏国的使臣, 冷笑:“你们不是说要屠了沛丰?”
使臣跪趴在地下连连道歉。
雍齿好好地出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刘邦居然击败了章邯, 项梁也惊得不轻。
因彭越援救魏国的时候按照韩信的吩咐,打的是楚国的旗号。魏王咎派人去向刘邦道谢后, 亲自去拜见楚怀王和项梁, 要认楚怀王为盟主。
项梁这才知道刘邦的动向。
项籍疑惑:“他不是胆小如鼠?居然敢去和秦军硬拼?”
项梁想了想,道:“或许他只是怕我们, 但不怕秦军。”
他心有不安, 担忧刘邦对他们的恭敬是装出来的,便派使臣去赏赐刘邦。
项梁名义上是和刘邦平级。他却不是以楚怀王的名义, 而是以自己的名义赏赐刘邦。
按照常理,他这样做就是侮辱刘邦了。
但刘邦很高兴地接了赏赐, 并留使臣住了许久。
使臣仔细观察了沛丰。
沛丰四处乱糟糟的, 到处都是流民搭建的窝棚,兵卒居然还要在地里干活。
他走在路上,被乱跑的小孩撞了好几次。
刘邦尴尬地向他道歉。
使臣疑惑:“他们为何不惧怕你?”
刘邦尴尬道:“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父老乡亲, 他们确实对我没有敬畏之心……哎哟!轻点!”
樊伉按照老大的命令,故意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才狠狠撞向刘邦。
刘邦把樊伉提起来交给护卫,让护卫把樊伉丢远点,继续向使臣道歉。
使臣看着乱哄哄的丰邑和散漫的护卫,对刘邦生出了鄙夷。
他又看向刘邦皱巴巴的丝绸衣服,和丝绸衣服下那双显眼的草鞋。
刘邦此人就是泥腿子庶民,真是当不得大雅之堂。
使臣向刘邦打探击败章邯之事。
刘邦叹息道:“是李郡守为父报仇,约我掠阵。击败章邯都是李郡守的功劳。可惜李郡守在击败章邯之后就离开了,如果他能入我麾下多好。”
使臣鄙夷的神情都快压不住了。
你是什么身份?李由又是什么身份?他还能入你麾下?
得知刘邦从荥阳回来后,一直沉迷女色,使臣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查探的了。
刘邦此人,或许打仗很出色,也确实不害怕秦军,但仅此而已了。
刘盈坐在树上,晃着腿看向那位姓项的名字不重要使臣。
他对萧壮壮道:“那个人是不是很讨厌?”
萧壮壮冷哼:“他的眼睛高高抬起,既不看路也不看人,怎么不挖了算了?”
嘶。壮壮的语言越来越暴力了。
刘盈笑道:“他们楚国老贵族是这样的。楚国脱胎于宗室的屈、景、昭是第一梯队的贵族;项家在第二梯队的贵族中是领头羊的地位。短短十几年而已,项氏身上老贵族的气息还浓着呢。”
萧壮壮冷声道:“一盆粪水泼过去,看他们身上什么气息浓。”
刘盈嬉笑:“粪水要用来积肥,很珍贵。冬天的一盆冰水就行了。”
沛丰孩童的一把手二把手坐在树上嘀嘀咕咕恶毒的话。
为了塑造沛丰街道混乱的景象,他们把以前没收为小弟的二代们也统统收服。
一群孩童训练有素,演技超群,看得他们的父母都眼睛直抽筋。
许多父母以为,年幼的孩童都是懵懂无知又纯真的。
现在在街道上扮演顽童的孩童们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原来孩童也会演戏,也会撒谎?
“那不是理所当然吗?”刘邦又听到了一个下属抱怨,十分无语,“刘盈那竖子嘴里就难得一句真话。”
周勃向刘邦哭:“那不是因为盈儿像你吗?”
刘邦气乐了:“成,盈儿是像我,那你家老大不是像你?怎么,你还是正人君子了?”
周勃哭不下去,跺着脚离开。
刘邦转头对身旁的人道:“同样的姓氏,周勃要是能学到你半点正直就好了。”
周昌瞥了刘邦一眼:“沛、沛公,上、上行下效,沛公当、以、以身作则!”
刘邦掏耳朵:“你吃吃哎哎地说什么?听不清。”
周昌板着脸,撇头看窗外。
刘邦大笑:“怎么?生气了?你面对我都会生气,面对盈儿怎么办?”
周昌咬牙切齿:“绕着走!”
这三个字他没有吃吃哎哎。显然,他已经被刘盈欺负过。
刘邦再次大笑。
虽然他也被刘盈创得不轻,但见竖子去欺负其他人,他就开心了。
好兄弟们就要有苦同担嘛。
笑够之后,刘邦问周昌:“你见那项梁派来的使臣如何?”
周昌扭头:“我哎哎不能言。”
刘邦捧腹,笑得腹痛。
虽然周昌别扭了一句,还是回答了刘邦。
观项梁的使臣,眼高于顶,愚蠢短视。如果这是项家人的常态,那么项梁再强大,也令人不屑。
刘邦笑着叹气:“他们看不上庶民,连我们和兵卒一起种地都觉得有辱身份。我们不屑他们,他们也不屑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周昌点头。
周昌是泗水卒吏,虽然勉强算得上秦吏,但也是自己耕田的黔首。
他在农忙时回家耕种,也会吃吃哎哎和邻里打招呼,不会看不起其他耕地的农人。
刘邦的麾下,哪怕是雍齿、王陵这样的地方豪强,也都会下地的。
只有曹参得家境更好,可以不下地。但与刘邦混熟之后,曹参就算不种自家的地,有时候也会去刘邦和萧何地里帮忙,种地的经验同样丰富。
但项家人哪怕逃难都是其他郡守的座上宾,肯定是从未种过地的。
刘邦想起项籍,唏嘘道:“项梁曾抱怨,他侄子项籍天赋异禀,心气极傲。他教项籍读书项籍不肯,教项籍习武项籍不屑,教项籍兵法项籍也觉得不过如此。能对所学挑挑拣拣不屑一顾,这才是什么都不缺的真正的贵族啊。”
周昌保持着撇头不看刘邦的姿势。
他的视线投向窗外,正好刘盈领着萧壮壮一众小弟路过。
刘盈不知道又要带着他的小弟们去捣什么乱。
周昌讥笑:“再异禀,比、比刘盈何、何如?”
虽然他对刘盈万般不满,但对刘盈求学的毅力很敬佩。
即使是他,也会有每日懈怠的时候。刘盈无论刮风下雨,读书习武一日不停。
他旁听过刘盈上课。
刘盈也是很傲气的人。授课者说一句,他能驳斥十句。
但无论怎么驳斥,他从来不说不屑于学习,而是会认认真真把课上完。
哪怕是他不喜欢的文章,他也会认认真真学完,然后提笔给两位大儒写上一篇长长的驳斥文章。
刘邦失笑:“那可不知道。等他们对上再说吧。你可别把他当盈儿比,盈儿也是黔首,与项籍那等王公贵胄不一样。他很珍惜读书习武的机会。盈儿生气的时候什么都摔,唯独不摔书。”
周昌嘴角上弯,又立刻下撇:“摔什么都、都不好!”
刘邦戏谑:“行啊,你去劝谏他。你敢去吗?”
周昌拂袖:“哼。”
再次逗周昌生气,刘邦心情大好。
对一个看不上的人演憋屈戏,他心里也蛮气闷的。现在畅快了。
不过沛丰的混乱倒也不是演出来的。
沛丰这么大,就算刘邦再厉害,也不能让所有人陪自己演戏。
沛丰刚来了五万余黔首,不混乱是不可能的。
现在濒临秋季,萧何查了查往年沛丰的气温,觉得还能补种一季豆子,便带着兵卒,领着流民急急开垦。
刘盈本想向萧何提议军屯,却发现萧何没说军屯,实际上做的就是军屯的事,便懒得管了。
他若插手,忙得连韩信、刘肥都借去领兵种田的萧何,一定不会放过他。
看看萧何的发际线,摸摸自己的小揪揪,刘盈迅速溜了。
流民太多,萧何还没来得及扩建沛丰,只能让流民挨着城墙搭建窝棚,每日都担心城墙走水,城里的秩序也难免混乱。
再者,沛丰的乡亲父老确实不怕刘邦。
只要刘盈再指挥一群“怎么可能说谎演戏”的孩童当群众演员,瞒过眼睛都不看人也不看地的项家使臣轻而易举。
其实使臣如果随意去寻个黔首问一问,就能得到许多会令他惊骇的消息。
比如刘盈的存在。
就算刘邦有意让黔首禁止谈论刘盈,但悠悠众口,哪是禁得住的?
沛丰的乡亲父老都笑话刘邦把刘盈气哭了,对荥阳之战中刘盈的功绩津津乐道。若使者去打听,他是绝对能打听到的。
“只是项梁的使者,居然比秦始皇的使者还瞧不上黔首。”刘盈对一个刚到沛丰的客人道,“那疑似蒙毅的秦国官吏考察我阿父的品行时,还问了几个黔首呢。”
那人紧了紧披在肩膀上的毛皮大氅,面白如纸,只两点嘴唇殷红如血:“虽然我厌恶秦始皇,但是秦灭楚,不是楚灭秦,楚国的贵族自然比不上秦国的贵族。”
刘盈语气古怪道:“啊?这样吗?那韩国……”
张良垂首,微笑着瞥了刘盈一眼:“韩王比不过秦始皇,韩国官吏也比不过秦朝的官吏。我张家几代为相,都是庸碌。”
刘盈:“……”
刘盈不高兴了。你别这样,你都自嘲完了,我怎么赚经验值啊?
刘盈噘嘴:“你把我的话都说了。”
张良微笑道:“可是心里不开心?”
刘盈抱着手臂哼哼:“你等着!我总会想到办法气到你!”
说完,刘盈就抛下客人,做了个鬼脸跑了。
刘邦欣慰:“不愧是子房,你是唯一制得住盈儿的人。”
张良摇头:“不是我制得住他,是他很聪明。你的儿子就算惹人生气,也是故意踩在别人不会和他计较的点上。即使生气,被他气的人也不会厌恶他。生气就只是生气,不是愤怒。我会生气但不会愤怒的事,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他才失败。”
刘邦得意:“那竖子就是鬼精鬼精,仗着别人不和他一般计较,四处顽皮。”
张良看刘邦得意的神情,不由莞尔。
他刚到沛丰一日就发现,不愧是刘邦在薛县哭着想念的人,刘盈确实令人头疼,也确实招人疼。
刘邦将麾下都介绍给了张良。
张良细心地与他们交谈。那些人的话里总免不了提刘盈几句。
其大致都是“盈儿有点顽皮,但心不坏,请不要和他一般计较,绕着走就成”。
刘盈在上学。他还没见到刘盈,已经有十几人提前帮刘盈向他道歉。
这虽然说明刘盈确实令人头疼,但又何尝不是这些人都自认为是刘盈的长辈,对刘盈很是亲近?
“没想到你会来沛丰。若早知道,我就好好准备一下。现在沛丰马上要秋收,又在补种大菽,里里外外都很乱,让你见笑了。”刘邦看着乱糟糟的城池,有点不好意思。
张良笑道:“现在天下无一处地方不乱,沛公治下的黔首却在为种田收获忙碌。我看见了是会笑,但这可不是嘲笑啊。”
刘邦又得意起来:“那是。这都是萧何的功劳。他太忙了,我等会儿再带你去见他。唉,我去了估计又要被萧何骂。”
张良疑惑:“沛公为何会被萧何责骂?”
刘邦摊手:“他嫌我不做事还打扰他做事。”
张良朗声笑道:“那确实是该被责骂。”
刘邦挠挠头,跟着笑了,笑容颇像个地痞。
项家的使臣刚走,张良就代表韩王来拜见刘邦。
经过张良的劝说,项梁帮忙复立了韩国。
但复立之后,韩国想要扩张,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显然,韩国除了张良,没有任何有本事的人。而张良的本事也不在领兵打仗上。
张良不是不擅长军策,但他定了军策,总要人来执行。
韩国最大的问题是无将。
韩国就算回到七国争霸时也没将,张良想要寻个能用的将,实在是不现实。
在张良的努力下,韩国只能勉强在夹缝中生存,勉励支撑不被吞并。
听闻沛公救援魏国,张良对韩王说,他和沛公有一段缘分,要去拜访沛公,希望将来韩国若遭遇秦军,沛公能来相助。
其实张良说是来寻沛公结盟,实际上就是来沛丰小住,免得被韩国那群庸碌气死。
韩国地盘太小,躲在项梁身后,秦军不可能打得到韩王。
韩王又没有募兵的本事,简直就像是楚国的客卿,依附楚国生活。
张良满腹才华不得施展,韩王又很安全,他便借口结盟,实际上是来沛丰助刘邦一臂之力。
刘邦回沛丰后,就多次向张良写信,说要把儿子介绍给张良认识。
借口很委婉,张良想了想,还是来了。
复韩成不成看天意,张良其实心里没有太执着。
他唯一执着的是灭秦。
在他看来,项梁和刘邦是唯二可能完成灭秦大计的豪杰。而项梁任人唯亲,即使他与项梁有多年交情,与刘邦只有几天的相处,他也认为项梁不会重用他,而刘邦会。
刘邦确实会。
只是刘邦这重用,颇为气人。
见到萧何后,刘邦就把张良送给了萧何,自己跑了。
萧何虽不认识张良,但毫不犹豫把手中文书丢了一半给张良:“赶紧干活,来不及秋收了!”
张良:“……”
罢了,他本就是来助沛公一臂之力。虽然儿戏了些,但干活就干活吧。
刘盈没气到张良,刘邦倒是把张良气到了。
可怜的刘盈,仍旧没从张良身上获得经验值。
他没办法,只能等和张良熟悉之后再加大力度。
现在张良还不完全属于阿父麾下,只能勉强算是客卿。而且张良体弱,老是咳嗽。他担心自己气过头,把张良气跑了就罢了,气死了怎么办?
刘盈只能在张良面前刷存在感,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吹嘘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才在张良那里勉勉强强地破了零包蛋纪录。
刘盈决定,要把张良划为最低好感度。
不能持续为他产出经验值的人,没有用处!刘盈功利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有了张良帮忙,刘交和毛苌也终于被萧何锻炼出来,沛丰的补种和秋收有惊无险地度过。
因人烟逐渐稀少,山中猛兽成群。
芒砀山和附近小山脉中多了许多虎豹豺狼,一入秋,草食动物减少,它们肚子饥饿,都纷纷下山吃人。
刘盈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群结队的老虎,场面震撼极了。
原来在山林茂盛的时候,老虎居然不是独居动物?说好的一山不容二虎呢?
野兽灾难非常严重。刘邦便披甲入山,带着精锐兵卒去猎猛兽,顺便猎些肉和皮毛过冬。
即使刘邦带的兵卒都有武器,面对猛兽仍旧有死伤。刘邦都以战亡的标准来发抚恤金。
刘盈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寻常虎患等野兽成灾,兵卒很少进山剿灭野兽,因为受伤或者死亡都不会按照战亡的抚恤来,属于死了就白死。
也是刘邦刚得到了荥阳的粮食,才敢这么慷慨,带着大军入山剿灭猛兽。
否则,刘邦也就和吕泽等人自己入山随意猎一猎,不敢大动干戈。
刘邦带人狩猎,萧何带人种地。
到了冰封大地的时候,沛丰又迎来了一次丰收,大部分流民不至于饿死了。
至于冻死病死,那是没办法的事。
因刘邦灭掉了章邯,秦二世胆寒,不敢让王离走太远。大秦短时间没有组织起第二轮攻势。
本来章邯会在今年横扫天下,把项梁斩落马下。
现在项梁还活得好好的,正在扫平大秦南方的势力。
项梁和项籍叔侄二人现在有了一点矛盾。
项籍认为应该趁着章邯战败,赶紧西进灭秦。
项梁却是稳扎稳打的一派,要趁着大秦无暇东顾,先抢占更多的地盘,最好是先恢复楚国旧地。
项籍希望项梁能给他一支兵马,他与项梁分兵。项梁不想西进,他西进。
但项梁却不同意。
他的兵不多,又没有完全收服起兵的诸侯。王离的长城军团不知道底细,还没有展露出本事。项籍没有多少打仗经验,他怎么可能放心让项籍去送?
如果刘盈知道了这件事,他支持项籍。
而除了刘盈,所有人都认为项梁正确。
原因无他,只有刘盈知道项籍的本事,和秦军现在的废物程度。
项梁哪怕分个五六万人给项籍,项籍都能凭借他的天赋打进咸阳,然后屠城烧城(摊手)。
但现在谁敢相信过于年轻的项籍?
项籍心里很憋闷。
他认为自己很有本事,但叔父不给他展现本事的机会,只让他攻打附近城池。
但项梁是带大他的叔父,他只能忍着。
项梁也很郁闷。
他还不够重用项籍吗?项籍基本是独自领军作战,就算作战太过残暴引起其他诸侯不满,他也全数压下。
项梁不敢让项籍领军西进还有个原因,项籍太过残暴,只要攻城稍稍不顺,定会屠城杀俘。
项梁的目的不仅仅是打天下,更是要坐稳这天下。
项籍这样做,天下还没打下来,民心先没了。
无论是辅佐楚国,还是将来取代楚国,民心还是需要的。
这民心不是说黔首。项籍杀再多黔首项梁也不在意,但项籍杀人是无差别的,豪强和士人都不放过。这就让项梁很难受了。
再者,项籍动不动就杀俘,对秦人十分厌恶。
项梁很理智。虽然他也厌恶秦人,但知道秦兵的素质很高,收编秦兵才能壮大自己。
项籍不相信秦人。他连兵卒也只相信自己的老乡。
项梁叹息连连,不知道该怎么把侄儿给扳回来。
还好自己还有亲儿子,还好项籍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项梁便更认真地教导自己的儿子,让他别学项籍。
“为人君者,不是光靠杀就能统治天下。以后我项家是要为一方霸主,断不可以太过残暴。”
项梁叮嘱儿子。
项籍得知此事后,心里开始慌张,更加不满。
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是叔父的继承人。项家的天下,将来肯定会交到自己手上。
项梁和项籍的年岁相差不是很大。项梁一直是把项籍当副手对待,项籍也不屑和还是刚束发的堂弟比。
现在看到项梁教导堂弟,他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虽然堂弟现在年幼,但项梁正值壮年。
等项梁年老,该把位置让给其他人的时候,自己可能也已经年老,而堂弟正值壮年。
难道将来项家的天下不是自己坐?
项籍虽年轻,但心高气傲,不能容忍自己居于他人之下。
他渐渐与项梁离心了。

第52章 此人必定是项梁
秦二世二年九月, 也就是秦历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这个世界的历史与刘盈所知道的历史发生了偏离。
原本在今年年末,项梁战败,章邯围赵, 楚怀王与众将领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
被封为武安侯的刘邦将成为西军统帅, 拔营西进了。
现在章邯败了, 攻秦的步伐却缓了下来。
刘邦忙着打猎秋收, 项梁忙着扫平楚国旧地。
而大秦龟缩在关中之内, 似乎快从秦朝变成秦国了。
对天下黔首而言, 这个世道越发混乱。
许多豪强、贼寇打着反秦的旗号起兵, 做的都是杀人劫掠的勾当。
指望大秦来救也是不可能的。
秦二世没把心思放在后勤上, 蒙毅勉力支撑,秦二世不点头拨发足够的粮草, 他也无可奈何。
短短十几年的统一时光,不仅六国人没把大秦当自己人, 秦人也没把六国人当自己人。
当秦军到达原六国的地盘, 也多杀戮劫掠。
古时的军队就是这样,就是刘邦破城后也要纵容兵卒劫掠, 否则会士气受损。
他顶多要求兵卒不准随意伤人性命, 便是这世上诸侯中难得有良心之人了。
沛公“忠厚长者”的名声,也因他这点简单的命令而传开。
又有黔首悄悄投奔沛丰。
萧何来者不拒。
刘邦能打下的地盘很多, 但能控制住的地盘很少。若投奔的黔首多了,萧何只要一点头, 刘邦就能把新地夺来给萧何安排。
其实即使刘邦没有安排人驻扎, 砀郡和部分泗水郡已经是刘邦的势力范围。他都不需要重新夺城。
“等明年,就可以放开手攻城略地了。”深秋露重,刘邦还光着膀子, 满身大汗。
他正在和雍齿打赌,看谁推磨坚持的时间最久。
雍齿的脾气在打仗中被磨砺得越来越沉稳,但唯独经不起刘邦的激将。刘邦说比,他就脱衣服上了。
王陵在一旁扶额叹气,不懂为何雍齿老是会上刘邦的当。
这是起兵的第一个年末,虽然现在没有过年的说法,黔首在年关还是会自觉乐一乐。
见秦国龟缩关中不出,吕泽、王陵等人把镇守的任务交给副将,自己也回沛丰过年。
吕泽问王陵:“你说谁能赢?”
王陵不确定道:“刘季身上伤势未愈,应该是雍齿吧?”
其余人纷纷发表看法。
曹参拿了两个大竹筐放地上打赌,支持刘邦和雍齿的分别在竹篓投钱,赢者平分输者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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