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场地的最上方是一整排的包厢，据说能坐在那里面，基本都是被拍卖场主办邀请来的。当然，里面也有一些“实力”实在强劲的人，比如拥有足够高的修为、地位，又或者付出了足够多的灵石。
这混天城什么臭德行她早就看透了！

第06章 五只鱼
晏之瑜猜测，拍卖场的座位被坐满后，除了坐在包厢里的人，拍卖场就应该不会再放人进来了，届时拍卖也将开始。
此时拍卖场已经有约某一半的座位被坐满了，但仍有络绎不绝的竞拍者入内。
不久，场内就人满为患。就在这时，晏之瑜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了起来。
拍卖台上骤然投下一道光束，而光束下已经站了一位穿着朱红色云锦对襟宫装的女子。很显然，眼前这个成熟女子就是今天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
“欢迎各位道友参加本次的拍卖会，我是本场的拍卖师红璃，今日的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大家应该都不是第一次来拍卖会，但红璃还是要在这里重复一下规则。”长身玉立在台上的红璃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运起灵气将自己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竞价需举起各位身旁的号码牌作为标志，同时报出价格，报价后不可撤销，红璃祝愿到场的每一位道友都能满载而归。”红璃声音清脆沉稳地念完开场词，原本有些嘈杂的拍卖场也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
“下面我宣布本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红璃话音刚落，一个用黑布盖着的台子就被推了上来。
“这是本场的第一个拍品，玲珑戒，是一件防御类的灵器，可挡下化神以下攻击三次。该件拍品的底价为800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可低于50块中品灵石。有兴趣的道友现在可以开始加价了！”红璃一边介绍着，一边掀开了那块黑布。
修士的目力极佳，都能看清那台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戒指，看上去那是一个精致的女戒。
能挡下化神以下的攻击，虽然只能用三次，但也是一个不错的防御类灵器了。
但只是第一件拍品的起拍价就这么高了吗？
晏之瑜暗暗扶额叹气，还好她对这些拍品并不感兴趣。她来到这拍卖会只是为了寻找凌子澹，不然自己身上这点灵石还真禁不起造。
台下的报价很快就开始了，晏之瑜不买，不代表其他人不感兴趣，这戒指要是用好了甚至可以保下一条性命。
“800块中品灵石。”
“我出900块！”
“950块中品灵石！”
“950块中品灵石一次，950块中品灵石两次。好，这位道友出价1000块中品灵石，还有要加价的吗？”眼见玲珑戒的价格不断上升，红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持续烘托着场内的气氛。
最终，这个玲珑戒以1500块中品灵石的价格被一名女子拿下。
接下来各色拍品都被一一呈了上来，有些拍品的介绍，甚至让晏之瑜都有点心动。
真不愧是这混天城五年一次的超大型拍卖会啊，大家也是真的有钱啊。
晏之瑜在心里默默感慨，但她也一直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忍住了自己想买买买的欲望，没有出手竞拍。
终于，轮到了最后三个压轴的拍品，此时拍卖场上的气氛也已经被烘托到了顶峰。
只见，有三个人共同守护着一个锦盒，走上了拍卖台。见状，晏之瑜在一瞬间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
人鱼泪，来了。
红璃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本场最灿烂的笑容：“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本场的压轴拍品之一，我想在场的很多道友都已经猜到它是什么了。”
“没错，就是人鱼之泪，还是人鱼中的皇族流下的泪。人鱼泪，是炼制入神丹最重要的药引，还可以用于消除心魔，强化神识。而且，皇族人鱼泪的效果更是普通人鱼泪的两倍不止。更多的红璃也就不多说了，红璃相信各位道友心里都很清楚这颗人鱼泪的价值。”
三个带着人鱼泪上来的老者并没有下台，而是站在台上拱卫着那一颗泪。晏之瑜悄悄探查过一二，只能模糊地感应到台上站着的至少是三位元婴修士。
红璃在对三位修士点头示意后，轻轻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颗流光溢彩如水晶一般通透的泪滴。还没等晏之瑜更仔细地看两眼，红璃就已经锦盒再次合上了。
“这就是本次的拍品人鱼泪，起拍价1000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可低于100上品灵石。现在，大家都可以出价了。”
坐在下方的人们几乎都在此刻沉默了，这个价格的拍品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竞争的了，而晏之瑜则紧紧盯着每一个叫价的包厢。
“2000上品灵石。”
一个包厢率先有声音传出来，甚至不是从起拍价开始喊价。
“我出3000上品灵石。”
“…………”
不愧是拍卖场准备的压轴拍品，短短一刻钟，人鱼泪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了8000上品灵石。
“1万上品灵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顶部的一个包厢中传出来。
是他，凌子澹。
晏之瑜连忙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是四号包厢，凌子澹就在四号包厢里。
此后加价愈发激烈，最终被凌子澹以2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
“2万上品灵石一次，2万上品灵石两次，2万上品灵石三次，恭喜道友拍下这颗人鱼之泪。”红璃轻轻锤了一下手中的拍卖锤，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色。
晏之瑜不由得感慨，凌子澹不愧是人鱼一族的王子。她想过他会很有钱，但没想过他会这么有钱。
2万上品灵石，说拿就拿。
接下来两件压轴拍品的喊价也同样很激烈，不过晏之瑜此时已经无心再关注了。她紧紧盯着四号包厢的位置，似是只要里面的人出来，她就会直接跟上去一样。
而她也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同凌子澹接触。
这时，四号包厢处突然有了动静，一个同样披着黑袍的人从中走了出来。
拍卖会是可以中途离开的，只要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缴纳灵石，领走对应拍品，就可以自行离开。
晏之瑜连忙跟了上去，但她并没有购置拍品，所以不能进入那个类似于接待室的房间，她只能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凌子澹被人领进去。
晏之瑜躲在入口处，想等凌子澹出来。可是两刻钟过去了，里面还是毫无动静。晏之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糟糕，怕是出事了。
眼见周围并无人把守，晏之瑜咬咬牙破门而入。放眼看去，房内却空无一人，徒留下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滴滴滴，恭喜玩家达成be结局“鱼陨”。】
什么情况，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晏之瑜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系统传送回了系统空间。
“系统，这波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真的不干了！”晏之瑜抓狂道。
【滴滴滴，系统检测到此处有一段CG，玩家是否查看。】
“查看！”
晏之瑜话音刚落，她的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块大屏，并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那是一间幽暗的密室，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笼罩着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墙壁由厚重的石块构成，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仿佛将一切生命都阻挡在外。周围一片昏暗，唯有上方的通风口隐隐透出几丝光亮。
斑驳的石墙上还悬挂着早已辨不清模样的利器，其上暗红的血迹仿佛是经年浸血留下的，刺目异常。
镜头慢慢地从密室的一角向右移动，而后骇人的场景就这样映入晏之瑜眼帘。
只见凌子澹被数条由玄铁制成的锁链悬挂在密室之中，铁链将他的双手和鱼尾紧紧束缚着。铁链的镣铐处已经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手腕和鱼尾末端，血迹斑斑。
凌子澹微垂着头，脸色惨白，嘴角有着干涸血迹般的暗红。他未着衣物的上半身展现出完美的人类轮廓，但此时其上却布满了伤痕，深浅不一。
就在这时，脚步声突然在密室外响起，凌子澹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轻轻勾起了一抹笑。
两个身着白衣道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二人笑得风清月朗，皆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但二人说出的话却……
“我们折磨了他三日，他竟是一滴泪都不流，看来得想想其他办法。”
“呵，他倒是个硬骨头。不过，紫霄你也别太着急，他都落入我们手里了，定是掀不起什么浪了。当初我们能让他母亲流下五滴泪，如今又怎么会奈何不了他？”
自两人进来一直低着头的凌子澹这时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死死地盯着他们。
“杀了母亲的，果然是你们。”凌子澹此时的声音格外沙哑，狭长的眼底满是阴郁凶狠，像是随时要从二人身上啃下一块肉一样。
二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刺激他的机会，其中一个看上去更高瘦些的开口道：“是我们又如何？”
“说来还要感谢你母亲，没有她又如何造就我二人如今的化神修为。哦，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们身上穿的道袍是用你母亲织的鲛绡做的，所用的长明灯也是以人鱼膏作为燃料的哦。”
人鱼膏，由人鱼体内的油脂炼制而成，修士修炼时以其燃灯，可以加快修炼速度，还有利于神识的加强。
而被取了大量人鱼膏的人鱼，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闻言，凌子澹赤红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刚从地狱归来的厉鬼。然而，他并没有如眼前两个道貌岸然的化神修士所愿落下人鱼泪，反而在二人惊诧的目光中笑得放肆且诡异。
“刚好三日。”
此前一直被凌子澹系在腰间的玉佩，此刻居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原先纯白细腻如雪的玉佩像是吸饱喝足了血一般殷红，无比妖异。
“破。”凌子澹从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几不可闻。
霎时间，红光大放，铺满了整个屏幕，剧烈的灵力爆炸在一瞬间炸毁了布满阵法的密室，乃至这整座后山都被这爆裂开来的强大灵力震碎。滚滚浓雾就这样扶摇而上，与天边连成一片，整个天空被迫完全暗了下来。
透过重重烟雾，只能看见断垣残壁和被系统打了马赛克的残肢碎肉。
最后，所有画面都归于黑暗，屏幕上渐渐浮现出“鱼陨”二字。

【滴滴滴，CG已播放完毕。“鱼陨”CG已加入系统收藏，请玩家继续努力探索。】
嘶，居然是走的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戏路吗？没想到，平时被凌子澹挂在腰间的那个玉佩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晏之瑜仔仔细细地看完这段CG，才终于了解了许多被藏于冰山之下的旧事与缘由。
怪不得，怪不得他起初对自己……
不行，她必须阻止凌子澹去拍卖会，那个拍卖会分明就是一个圈套，而那颗人鱼泪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紫霄…这听着像是其中一个人的道号，看来自己这次读档得好好探查一下二人的身份了。
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但愿凌子澹能相信她一次。
“系统，现在读取最新一个存档。”晏之瑜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后扬声对系统说。
【滴，正在读档中——】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晏之瑜再次站在了自己所租住的洞府门前。
去过两次拍卖场的晏之瑜早已熟门熟路，她一边给自己套上黑袍，一边拿出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目的地。晏之瑜此次来得极早，大门外只有零星几人。她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蹲守在了门口，观察着来往之人。
虽然上次凌子澹也是穿着黑色斗篷现身的，但她对自己的记忆有信心，只要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一定能认出他。
她要阻止凌子澹，绝不能让他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在晏之瑜都快要松懈下来的时候，一个黑袍人走向了大门处迎宾的二人。他右手一翻，其上就出现了一块小小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金色的“肆”字。
“四号，带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
是凌子澹！
晏之瑜浑身一个机灵，急忙存了一个档，然后窜到了他的跟前。她连扯住凌子澹的外袍，逼音成线，火急火燎地传声给他：“别去，这是陷阱！！！”
凌子澹身形一顿，已经来到他前方欲为凌子澹带路的女子也疑惑地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的拉扯。
但凌子澹并没有就此听从晏之瑜的话，而是甩开她的手，准备继续往里走去。
见状，晏之瑜急了，连忙又传音一句：“那你把我带进去，我和你详说！”
凌子澹这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前方一直停在原地的女子说：“是同行之人。”
晏之瑜松了一口气，乖巧地跟在凌子澹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四号包厢。
包厢中环境很好，墙壁上挂着绘了锦绣山水的画卷，地上铺着如意纹样的绒毯，长桌上还摆放了不少灵果和灵茶。由于包厢的地势高，视野比下面的座位要好上不少，可以清晰地看到拍卖台的全貌。
“如有任何需求，可以摇动这个铃铛，会有专人来为您解决问题。”方才带路的女子递给凌子澹一个银质铃铛后，便躬身退出了包厢。
凌子澹接过铃铛后，将其随手放在长桌上，他没有掀开自己的斗篷，而是直接坐在檀木椅上，看向晏之瑜所站的方向。
晏之瑜轻叹一口气，主动掀开了自己的兜帽。
“是你？”
“是我。”晏之瑜对上凌子澹充满惊诧与探究的目光，存了个档，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看着凌子澹冰冷的神色，晏之瑜抿了抿唇打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我希望你能好好听完我所说的一切，不要着急动手，我是决不会加害于你的。”
她真的是怕了他了，但愿他能相信她一次。
“嗯。”凌子澹轻轻颔首，晏之瑜却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和神识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被灵力漩涡绞碎一般。
“我知道你是人鱼。”晏之瑜咽了咽口水，张望一番，确定房内没有其他人后便收敛心神，双唇翕动间吐出了这七个字。
明明只是轻轻的七个字，在包厢内响起时却宛若一瓢清水泼入油锅，让整个房间里的氛围都瞬间紧张起来。
晏之瑜身侧萦绕着的灵力愈发躁动不安起来，她却仿佛毫无察觉。
凌子澹没打断她，她便仍一脸正色地接着说道：“你我初见那日，我在林中被一只烈风鸟攻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击败，随后便发现了晕倒在树下的你。那时的你昏迷不醒且有一条人鱼尾，叫人一看便知你的身份。我不欲多留，擅自主张给你喂了一颗回春丹，便独自离开。”
“但很不幸我后来迷路了，再之后的事你应该也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怀疑我是否会对你不利，但你真的无需太过防备我。若我真的有意对你行不轨之事，何须对你坦白一切？我隐于暗处、伙同他人给你致命一击，岂不更好……”
少女坐直了身体，正神色专注地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她碧落色的瞳中满是认真，细长的睫毛忽闪，在眼角下方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让人总是不自觉地信赖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凌子澹的眼眸一如往日般深邃，叫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他神色不变，却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少女稍显炽热的视线。
晏之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凌子澹没道理不相信。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灵压终于小了不少，晏之瑜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获得了凌子澹的初步信任，果然被动暴露和主动暴露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还得是自己会编啊。
不过，她后续攻略肯定是要做感情骗子的，那应该不算什么图谋“不轨”吧……
必然是不算的！
自己又没馋他身子，怎么能算“不轨”呢！
“那你今日的目的是？”凌子澹像是相信了晏之瑜的说辞似的，竟接着主动问道。
“我无意中偷听到了一个针对人鱼的阴谋……以人鱼泪为诱饵，引其现身，而后抓捕囚禁。你刚好是最近来混天城的人鱼，所以我猜测你的目的是那颗人鱼泪，而他们要抓的人鱼就是你。”
“所以我就在拍卖场门口蹲守，想告诉你这个消息。那两个人可都是化神期的修士，你是万万不可拍下那颗人鱼泪暴露身份的！”晏之瑜这段话说得算是情真意切，语毕她有些紧张地看向凌子澹，想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这是她提前想好的说辞，虽然隐去了她得知消息的渠道，但其他内容都是真的。
“漏洞百出。”凌子澹眸光一冷，却没有像之前那般杀机尽现。
“两位化神期修士若真有这般计划，又怎会让你轻易知道？还让你偷听后全身而退？你敢立下心魔誓表明你刚才所说的没有一句虚言吗？”凌子澹的连连逼问让晏之瑜哑口无言。
她确实有部分内容欺瞒了他，不能立下那样的心魔誓，但她可以……
“我，晏之瑜。”晏之瑜站起身来，顿了一下，随后看向凌子澹。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她应该现在不知道他的名字。
“凌子澹。”
“我，晏之瑜，在此立下心魔大誓，此行决不会对凌子澹不利。若有违背，心魔缠身，身死道消。”
晏之瑜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凭空出现，笼罩了她的身体，这是心魔誓成的标志。
金光消散后，晏之瑜便又看向凌子澹，真切地开口道：“虽然我的确隐瞒了一些关于消息来源的事情，但其他都是真的。我绝无害你之心，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
“我相信你并无恶意。”看着晏之瑜慌乱解释的模样，凌子澹眉眼柔和了些许，也跟着站了起来，但他依旧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无论如何，此行我必须拿到那滴泪，哪怕身死。”
啊啊啊凌子澹你有病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吧？
她当然能听出来凌子澹一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暗骂他。
晏之瑜险些维持不住自己一片赤忱的恳挚模样，她闭了闭眼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下，而后接着开口劝说道：“凌子澹，我不是开玩笑，你听我说……”
“多谢，但……你走吧，别给自己惹上麻烦。”没等晏之瑜说完，凌子澹的神情再次变得冰冷，他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再看晏之瑜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嘶，你！
你是真的听不懂好赖话吗！
晏之瑜的兜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扬起，而后落在她的头上，重新掩住了她的面容。随后，一股缓和的灵力朝她袭来，推着她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等等！”晏之瑜运气匆忙冲散了那道灵力，三两步又回到凌子澹的面前。
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凌子澹又要去送死了啊啊啊”，意乱心慌地说：“那我帮你！”
“不需要。”
晏之瑜那四个字刚一说出口，她就瞬间反应过来是自己莽撞了，她区区一个结丹修士凭什么参与化神和元婴的斗争。

第08章 七只鱼
不过，话既然说出来了，劝不动凌子澹的晏之瑜便还真的想试试，毕竟她也是做了第二手准备的。再不济，她还可以读档！
“不，你需要。你一个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跟着一起难道不是送死？”凌子澹反驳着晏之瑜的话，却并没有选择继续强行送她离开。
察觉到凌子澹态度的松动，晏之瑜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凌子澹，你听我说，我不会直接参与其中，但我可以…………”
听着晏之瑜一五一十地说完自己的计划，凌子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摩挲了几下腰间的玉佩，朝晏之瑜点了点头。
“好。”
两人看似聊了许久，实际上却只过去了两刻钟时间，拍卖师甚至还在介绍第一件拍品——玲珑戒。
二人再次一同坐下，却没再说一句话。包厢中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只有拍卖师红璃的声音时不时传进来。
此般情景让一向好动的晏之瑜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坐立不安。无心拍卖会的她偷偷地朝凌子澹的方向瞥去，想看看他在做些什么，却发现他正在闭目调息。
晏之瑜刚想收回视线，凌子澹就睁开了眼，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的晏之瑜更尴尬了。她默默地转过头闭上眼，宛若掩耳盗铃。
啊啊啊啊他看不见她，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时，凌子澹清冷的声音又在晏之瑜耳畔响起。
别的不说，凌子澹的声音是真的好听。晏之瑜此时闭着眼，失去了视觉，听觉于是变得格外敏锐，有些声控的她只觉得自己耳朵酥酥麻麻的。
“我没后悔！”晏之瑜没有睁开眼，但还是连忙回道。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说服他的，怎么可能会让他有机会再赶走自己！
凌子澹没再回话，室内又一次恢复了寂静。晏之瑜这会也不敢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干脆也学凌子澹盘腿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人鱼泪终于被带上拍卖台。在拍卖师红璃那一句“没错，就是人鱼之泪”响起时，已经退出调息状态的晏之瑜敏锐地发现凌子澹的手正在慢慢地握紧成拳。
晏之瑜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静观事态继续发展。一如上一回拍卖一样，凌子澹再次以2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了那颗人鱼泪。
终于又到了这个时候，但愿能一切顺利。
眼见此情形，晏之瑜在心中慢慢祈祷后，便对正看向她的凌子澹使了个眼色。随后她按照计划披好黑袍，先行离开了四号包厢。
而在晏之瑜走后不久，凌子澹便摇响了那个银质铃铛。很快就有人掀开门前的珠链走了进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带我去结算。”
“是，请您随我来。”
就这样，凌子澹再次被带入了那个房间。
“您好，共计2万块上品灵石。”接过那块刻着“肆”字的令牌，房内的男子开始查询账目，随后才对凌子澹恭敬地说道。
凌子澹将神识探进自己的储物戒取出灵石之时，晏之瑜先前所说的那个计划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拍卖场背后的势力极大，即使是两位化神修士也不会选择轻易破坏其中的规矩。我猜测，他们定会在你交付灵石拿到人鱼泪后出手。那时的你已经完成了拍卖场的交易，他们也就可以无所忌惮地追捕你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两个化神对上你一个元婴修士绝不会出手就是杀招，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瞬的轻视，以你最巅峰的状态对抗尚未完全发力的两人。”
“只要你能突破那两个化神修士的封锁，来到拍卖会场门口与我汇合，并控住他们十息的时间，我就能保证帮你脱离他们的追捕。”
“我所能做的只有帮你逃跑，而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凌子澹。”
凌子澹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清点他刚取出的灵石，暗中却已经运起了全身的灵力。
“共计2万上品灵石，已清点无误，这是您的拍品。”
男人为凌子澹递上那个装着人鱼泪的锦盒，随后便垂下眼帘躬身从另一道门退了出去。
凌子澹在指尖触上锦盒的那一瞬间，就确认了其中确实是人鱼泪无误。翻手间灵力闪动，锦盒就这样被他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就在下一刹那，凌子澹感受到了滔天翻涌的灵力正朝他席卷而来。他能很清晰地察觉到，他所身处的这片空间已经被完全封锁了，凌子澹也在这一刻将体内所有积蓄的灵力全都释放了出来。
凌子澹闭上眼，口里发出了一阵空灵飘渺的吟唱声，声调奇异，难辨男女，像是大海在吟唱，如涟漪一般在小小的空间里连绵不断地晃开。海波翻涌，潮起潮落，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吟唱声让一切都为之沉醉。
突然出现房间里的两位化神修士在听到吟唱声的那一瞬间，也不由得神情恍惚了起来。
下一瞬，二人猛地清醒过来，其中一人大喊“绝不能让他唱完！”，另一人则瞬间调动了此时他能调动的所有灵力化作剑影射向凌子澹。
二人硬抗了三息后还是停在了原地，眼神渐渐空洞。空间封锁在此刻出现了裂缝，而被强大的灵力裹挟着的剑影也即将贯穿凌子澹的身体。
凌子澹睁开了眼睛，眼眸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孤寂而冰冷，身上爆发出的灵力甚至在他身侧扬起了飓风。他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飘动，清冷如雪。
此番吟唱一旦开始，在结束前就不能停止，否则眼前二人会立刻清醒，他也会受到足以瞬间让他殒命的反噬。
凌子澹继续吟唱着，眼尾的小痣在此刻显得愈发惑人。他在不影响气息和灵力波动的情况下，于一息间向右方移动了分毫。
下一刹那，本该刺穿胸膛的剑影从他的左肩擦过。凌子澹的左肩瞬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血肉和披落在肩头的银白色的长发纠缠着，他的声线却没有丝毫颤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慢慢露出一个笑，吟唱声反而更加空灵起来。
当最后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从凌子澹的口中吐出，空间内翻腾的灵力也在这一刻乍然停滞下来。
这个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灵力的吟唱只有一个效果，无差别控制！
无视修为差距，不分敌友，以消耗全身所有灵力为代价，强控范围内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二十息时间。两次使用间隔的时间至少要达到七日，强行催动则会爆体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