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方才那么严肃且重要的话题没发生一般。
赵华致过去按了电梯下行键,春满仍站在门口,一副要看着他上电梯的姿态。
电梯到得格外快,春满目送他进去,说了句:“早点休息。”
赵华致抬了抬被她咬过的那只手,算是回应。
随着电梯门关住,近乎停滞的空气十分静谧,
他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按楼层按钮。
外面的电梯间在他离开后,复而恢复安静,春满倚在门框上,心里莫名变得空落落的。
仿佛这里缺了什么一般。
她盯着暗红色脚垫看了会儿,最终还是站直身子,不打算做无谓的情绪挣扎。
她的确做出了一个对彼此都好的选择。
成年人的世界中,个人感情是最容易被牺牲的东西。
这样对彼此都好。
电梯门被打开的摩擦声唤回春满游离的思绪,她转到一半的身子稍稍回去些,想看是出了什么问题。
只见赵华致大步流星地迈出来,身体拖出的影子在春满眼前晃过,等她反应时,肩膀被人猛得钳制住,整个人重重地撞到敞着的防盗门上。
“出什……”春满询问的声音刚响起,便被赵华致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五官惊得紧了紧扶在门板上的手。
“你刚刚撒谎了。是吗?”赵华致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种施压的态度。
春满喉咙堵着,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接下来准备吻你,但你可以拒绝。”赵华致的视线直直地盯在她的唇上,他平静又疯狂,大度又强制,“你大概有五秒的时间可以推开我,如果你没有,那就是默许。”
“五。”赵华致开始倒数。
“四。”
春满紧了紧抓着门板的手指。
“三。”
春满觉得自己快疯了,明明赵华致倒数得如此慢,但她只觉心脏狂跳,喉咙发紧,她一厘一毫地把他五官轮廓深刻地看在眼里、印在心里,却来不及做什么。
“二。春满,你不能逃了。”
春满在心里接上赵华致没有数出的最后一个数字。男人双唇覆上来时,春满心弦微跳,绷断了一根。
她再想制止时,已经于事无补。
赵华致空着的那只手扶在她后颈上,迫使她仰脸迎接,方便他加深。
和他足够耐心的等待相比,这个吻非常的激烈。春满先前试图推开他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直观地感受到他同样激烈的心跳节奏。
他专注而沉浸,无节制地探索、再探索,召唤着春满一起卸下防备。
春满踮了踮脚,分不清是主动,还是他力气太大。一如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臂什么时候攀到他的肩膀上,两人身体紧密地贴着,方才有过克制,此刻便有多激烈。
谁也不让谁。
如果不是春满不小心咬破赵华致的唇,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吻还要持续多久。
舌尖舔到血的味道,春满更加慌乱地躲闪起来。
痛感早已被别的情绪覆盖,赵华致在再度沦陷的节点,恢复了思考能力。他抵着春满的额头,微微喘息着,一两秒后,才舍得分开些。
“我不会和我的朋友接吻,关系再亲近也不会。”
春满靠抓着他的衬衣支撑自己,指节越收越紧,声音低却清晰:“……我也不会。”
对成年人而言,个人感情是最容易被牺牲的,但也是最难得的。
一旦遇到对的人,要如何才能甘心舍弃。
“我到底错过了多少。”赵华致用指腹蹭掉她唇角的那抹红,自问自答般,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随后赵华致摸了摸春满的头发,轻声说:“我这次真回去了。”
他刚抬步,手腕一紧,是春满拉住了他。
赵华致回头望着她,春满嘴唇张开又合住,几次喘息间,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嘴唇的伤,记得处理。”
赵华致应了声“好”,语气柔软又深情。
送走赵华致, 春满回到房间,把吹风机收起来,再去水吧台洗杯子。
做完这两件事她靠在吧台上,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明明今晚打定主意要划清界限的,怎么话赶话答应了呢。
手机震动, 春满找到手机查看,是赵华致的消息,问她:“明早想吃粥还是小面?”
是要一起吃早餐。
这段时间经常这般,已经成了习惯。
春满手指敲了几下键盘回复,决定不想了,明天和赵华致好好聊聊吧。
“我来准备。”春满回复。
消息内容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冷静得颇有几分鸿门宴的阵势。
翌日, 不早不晚,春满家的门铃八点准时被按响。
春满以为赵华致到了,开门却看见姜早早打着哈欠往屋里走。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春满看她一副睡眠不足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晕倒的状态,连忙把她手里拎着的一袋沉甸甸的早点接过来。
姜早早趿拉着拖鞋往沙发区走, 有气无力地回:“开会开到这个点你敢信?我先眯一会儿。”
春满把吃的带去厨房, 姜早早躺在沙发上眯了没两分钟, 摸出手机开始看,不知道是不是又有工作,看了会儿才重新合住眼皮。
门铃再响时,春满走得比平常要快些, 不是因为外面站的人,纯属担心声音吵到姜早早。
并不知晓原因的赵华致隔着门板隐约听到里面急促的脚步声,弯了弯唇。
春满开门, 闯入眼帘的是一大束红玫瑰,一两秒后, 赵华致才从花后面探出头:“早上好。”
春满嘴角动了动,很是严肃和凝重,把花收过来道谢,并没有让开路。
赵华致不解地歪了歪头,说:“下次不用这么着急,我多等一会儿没关系。”
春满张了张嘴又合住,没多解释,只是说:“早早在我家。”
赵华致抬了抬眉。
沙发上的姜早早后知后觉门口有访客,在美食的诱惑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扬起的声音中略带疑惑:“是我点的奶茶到了吗?这么快。”
她现在急需奶茶续命,积极地朝门口走了两步,看清门外的人。
“赵总?”
春满怀里抱着花,让不让他进来都没有区别,索性让开路:“先进来吧。”
姜早早知道赵华致在追春满,所以对他送花的行为不觉奇怪。她看看赵华致又看看春满怀里的话,调侃道:“赵总一大早去花店?”
“晨跑路过。”赵华致如常地和姜早早说话。
这么大个八卦摆在眼前,姜早早根本不需要什么续命奶茶,困意早没了踪影。她哦了声,问:“赵总和慢慢约好了吃早饭吗?不介意我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吧。”
“当然,是我打扰了。”赵华致姿态摆得端正,话说得客客气气。
春满放个花的功夫,他俩的对话也结束了,适时地问:“我还没来得及做早饭,早早买了些,我再给你做个三明治?”
春满昨晚主动提出的,她来准备早餐。
赵华致应了声“可以”,同时朝她走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很简单。”
虽然听春满这般说,但赵华致并没有走开。
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隔着张餐桌是沙发区,姜早早坐在沙发上,此时还没有觉得异常,低头看手机。
春满把姜早早带回来的早点该回温的回温,一一装盘,这些量足够三个人吃,她在思索还要不要做三明治。
察觉到赵华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春满隔着油纸拿了个烧麦给他:“先垫一口吗?”
春满的本意是让赵华致自己拿着吃,谁料赵华致往前一倾身,凑上前就着她的手咬了口。
“好吃。”
春满吓得朝沙发区看了一眼,姜早早正在玩手机没注意到这边。
春满把他吃剩余的放到他面前,小声提醒赵华致:“自己拿着吃。”
“没洗手。”赵华致的理由理直气壮。
春满朝洗菜盆的方向示意:“现在洗。
赵华致洗手擦干,离得春满更近了些。过道空间设计得非常合理,很宽敞,但两个人站在这,不知怎的,感觉特别拥挤。
门铃声又响起,这次是姜早早点的奶茶了,她起身去拿。
赵华致从不安分地碰碰贴贴,进阶到伸手去揽她的腰。春满警告地瞥着赵华致一眼,提醒:“别闹,早早还在呢。”
“在怎么了,正常互动。”赵华致顿了下,问,“还是说你只想和我地下恋?”
两人面对面站着,春满刚好看到赵华致嘴角的伤。昨晚分开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凑近了看,才发现挺明显的。
让他回去处理一下,估计没放在心上。
春满回忆起昨晚的那个吻,一时间打的腹稿全忘在脑后。
她不自知地吞咽了下口水,心猿意马地回道:“不是。”
“那拉会儿手,偷偷地。”赵华致的要求并不过分。
春满没找到合理的理由拒绝,手缓慢地伸过去,岂料赵华致刚碰到她的手指,姜早早取了奶茶回来。
“可算是活过来了,慢儿,你现在喝——吗?”姜早早边走边捅开自己那杯的塑封膜,插上吸管猛吸了口,话说到一半,遥遥地看到春满反应过激往回抽手的动作,敏锐地察觉到事态比她也以为的要激烈些。
春满语气如常地问:“给我点的什么?”
“你总喝的,芋泥厚乳。”姜早早走近些,把奶茶递出去,不确定地打量着两人。
春满喝了口奶茶,把装着早点的盘子递给赵华致,使唤起人来很是顺手。
赵华致不是第一次在春满家吃饭,对餐厅和厨房内基础用品的摆放位置十分清楚。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姜早早在心里如是想,深藏功与名地帮忙端了个盘子,走向餐桌。
几个盘子陆续摆在桌上,赵华致和姜早早斜对角落座,春满端着最后一盘放到赵华致面前,坐在姜早早旁边,对赵华致说:“突然发现家里没面包片了,只吃煎蛋吧。”
姜早早盯着只有赵华致有的煎蛋,觉得自己什么也不问才显得过于奇怪:“你们俩这是……?”
春满没给赵华致回答的机会,径自问:“你也想吃煎蛋?”
这是不让她问的意思。姜早早反正不急在一时,自觉地闭嘴,专心吃。
但越不让她问,她就越好奇。好在这时春满的手机响起,趁她去接电话的功夫,姜早早清了清嗓子,看向赵华致,并不抱希望地八卦:“你嘴上的伤不是上火吧?”
赵华致抬手摸了摸嘴角:“看着不像吗?”
一听这个回答,姜早早便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好歹她也是专门写偶像剧剧本的人。
“是追到了?”姜早早眼睛一亮,闪烁着惊诧的神色。
赵华致回答问题时意外配合,但用词很保守:“算是吧。”
姜早早了解春满,知道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莫名地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看到慢慢不排斥你,我的负罪感也能少点。以后别再做利用我的事了,我会酌情帮忙的。”
赵华致和她碰了碰牛奶:“谢谢。”
“好说好说。”
春满回来时,这两位的对话已经结束。
春满坐下,拿起勺子喝粥,主动问姜早早:“你之前说想去打卡的餐厅在哪?下班后我们去吃。”
姜早早瞟了赵华致一眼,略有犹豫地反问春满:“你今天没事吗?”
“没有。”春满没敢看赵华致,因为她刚一坐下就能感受到赵华致的拖鞋碰到她的拖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赵华致迟迟没有移开。
并且在春满回答姜早早时,赵华致一条腿挤进了春满两腿之间,小腿贴着小腿,似乎是无声地抗议她的安排。
春满恍若未觉,和姜早早约定好了下班后的安排。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姜早早把奶茶喝光,绕到水吧台接了杯水,熟门熟路地往客卧去:“我补会儿觉,下班见。”
随着客卧的门关住,春满把腿绕开斜放着。
赵华致适才出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原本计划下班后约你去看电影。”
春满喝完最后一口粥,把勺子放下,并不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何不妥,道:“你早不说。”
赵华致觑她,刚刚那情形春满能让他说吗?
她明显是故意的。
针对早餐前他捉弄她的提醒。
赵华致没谈过恋爱,还没谈判过生意吗?这种入门级的博弈,一向入不了他的眼。
但当耍心思的人成了春满,意思就变了,他莫名地觉得她使小性子时非常可爱,且真实。
春满起身简单收拾了餐桌,任由赵华致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洗了手回到餐桌边时,她开始赶人:“快到上班的点了,你还不回去收拾东西。”
赵华致配合地起身,春满借着把厨余垃圾放到门外这件事送他到门口,一路表现得自然不刻意。
赵华致跨出门时,滞足,回头看她,这个位置刚好是两人昨晚激吻的地方。
“待会儿我送你上班。”他主动提。
春满把垃圾放下,顺手拿过玄关柜上的湿巾擦了遍手,没连续驳赵华致的面子:“好。要给你带杯咖啡吗?”
“杯子好像在车里。”
“另外给你用个新的。你两个换着用。”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赵华致格外受用,伸手拉了拉春满的手,确认道:“还生气吗?”
生气谈不上,只是有些介意。春满不想违心地装无所谓,只是在被拉住时往前挪了小半步。
赵华致便明白她的意思,不生气。
没有过多交谈,赵华致抬手扶着她的颈侧和耳后,俯身吻上她的唇。
时间好像回溯到了昨晚,但两人比昨天都要适应,春满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踮了踮脚。
浅尝辄止,比昨日要短的一个吻。
把人松开时,赵华致语气感慨:“踏实了。”
春满适才强调般开口陈述:“没有不承认。”
春满再次凑近,轻啄了他一下,她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自私,但还是说了:“只是觉得有些快。先相处一段时间,再对外公开。可以吗?
“都依你。”赵华致轻声,但答应得很干脆。
姜早早好像睡死了,春满本以为她会在赵华致走后出来八卦一阵,但直到春满收拾好通勤包,拿着给赵华致带的咖啡出门,她都没露面。
和赵华致在电梯里碰面,春满把咖啡给他,心里怀疑是不是他对姜早早说了什么,但嘴上没问。
电梯空间宽敞,两人没紧挨着站。倒是电梯到六层时,一家三口还有一只狗进电梯,两人被挤到角落。
赵华致趁乱,牵住了春满的手。
春满回头瞧他,赵华致压低声音:“没人注意。”
那一家人到一层下电梯,赵华致也没松开,一路牵着到了车边。
春满只觉自己的手被他攥出了汗,又不好太扫兴。真正在一起了,春满才意识到,她其实很怕自己会跟不上赵华致的热情。
赵华致送她送出了经验,一路的路况如何他门清。
送到地方,春满觉得这个时候该有个告别吻,赵华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显然也有这个意图。
但春满顾忌外面人来人往,只是垂了垂眼,边解安全带,边说:“如果晚上结束得早,可以一起看电影。”
“好。”赵华致被顺利安抚住了。
上午十点整,赵华致出现在星恒科技开会。
工作集中处理,会议持续将近一个钟头才结束。
刚散会时格子间的工作氛围并不浓烈,有员工滞留在茶水间闲聊。
“你注意到老板嘴边的伤了没?原来老板娘这么激烈啊。”
“我们有老板娘吗?”
“有没有老板娘我不知道,反正这伤不可能是上火。而且老板今天衬衣扣到最上面压那颗,嘤……不会是脖子上印子遮不住了才故意这么穿的吧。”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房嘉恺经过茶水间时,径自路过,他这阵子跟丢了魂似的,对别人的八卦根本提不起兴趣。
和赵华致相比,春满这一天不算忙。
下班时间,补足了觉的姜早早容光焕发,妆容精致,驾车来接她下班。
闺蜜俩吃饭、逛商场,以及做spa。
姜早早全程不问她和赵华致的关系进展,反倒让春满感觉反常,越发肯定这俩人私底下沟通过什么。
做spa时已经很晚了,春满料定和赵华致约好的晚上看电影的安排要泡汤。
好在早晨没有把这件事情说死。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春满给赵华致发消息,说明自己没办法早回去。
赵华致表示谅解,只让她到家时跟他报个平安。
春满照做,到家时夜里十点半。
春满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赵华致发消息,然后去给猫换了猫砂,刚收拾完,门铃响了。
目前有她家门禁卡的也就姜早早、满郁和赵华致。满郁出门丢三落四,最怕麻烦的人,那张门禁卡有也相当于没有,回回不带。
姜早早没道理再跑一趟。
那就只要赵华致了。
哦,还有个谢开阳,这个小区是谢家开发的,他肯定出入自由。
但春满直觉外面是赵华致。
她开了门,许是因为猜准了,见到人时,扬起的笑格外甜:“怎么下来了?”
“想跟你待会儿,现在家里没人吧?”鞋柜在门外,赵华致换室内拖鞋的动作非常熟练。
春满说“没有”,让了让路,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没,我也刚忙完。”赵华致语气坦然,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春满盯着他看了会儿,顺势问:“饿吗?我给你煮个面?”
赵华致虽然想吃,但没舍得她忙:“不用麻烦,陪你说会儿话就走。”
“只说话吗?”逛商场累人,但春满回来前去做了全身spa,此刻浑身舒展,十分放松。她此刻望向赵华致时,眼睛很亮,人与人间的磁场很奇妙,她很轻易地看明白赵华致的意思,他想亲她。
而她也是。
“还是看会儿电影?”赵华致提议。
春满把客厅的投影幕布降下来,遥控器塞他手里:“你来挑。”
赵华致选电影的功夫,春满洗了盘草莓端过来。
她扫了眼幕布, 才发现赵华致这么久没选出片子的原因,他正在翻看播放记录。
“挑一部你之前看过的吧, 当背景音,不用费神看剧情。”
“都行。”春满拿过自己经常抱着的抱枕挨着赵华致坐下。
赵华致就近点开了《泰坦尼克号》,电影从上次中断的地方开始播放。
“要从头吗?”春满说。
“接着你的进度看就行。”
这电影是春满昨晚看的,烂熟于心的剧情,昨晚看了会儿便关了。
这会儿才注意到播放到哪个情节。
春满踢开拖鞋,把腿飘到沙发上, 换了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刚坐好, 她又想去拿草莓吃,不太方便地往前倾了倾身。
赵华致把盘子给她端近些,春满道谢,拿了两颗, 慢慢地吃。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成很忙的样子, 虽然春满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 没必要尴尬。
下一秒,她拿过遥控器,把这部分快进过去。
赵华致仍旧端着果盘方便她继续吃,刚正回脸看了眼屏幕, 见状偏了偏头。
春满横了他一眼:“你故意挑这部的吧。”
赵华致冤枉道:“这不是你看的吗?”
电影的背景音乐舒缓流淌,春满好像看到赵华致为她拉小提琴的场景。
当时大庭广众,她连眼神都克制。如今孤男寡女, 有足够她放肆的空间。
挤在促狭的车厢内的仿佛成了他们。
“You nervous?”赵华致深深地望着她,在重复电影中的台词。
“No。”
他们呼吸交错, 挨在一起的身体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昨晚为什么看这部电影?”赵华致其实已经猜到原因,明知故问。
春满实话实说:“因为想你。”
赵华致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五官,春满不躲不闪,眼神直白又赤/裸,“以后每一遍看,都只会想起你。”
“我的荣幸。”赵华致把果盘放回去,手顺着沙发坐垫摸到了她的手指,一寸寸地攥住,眼神勾缠,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显然在等春满说那句。
“Put your hands on me。”
春满反拉赵华致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身上。
力道由他自己控制,吻随即落下。
电影还在继续,他们也是。
甚至更漫长。
经过一番探索,赵华致撩起眼皮看她:“锁骨比耳朵敏感?”
春满含糊地嗯声。
赵华致不急不躁的,吊带外的针织罩衫层层叠叠堆在他的手腕处。
春满激灵了下,似乎是要躲。
“怕痒?”赵华致问。
春满:“手表很冰。”
“抱歉,没注意。”赵华致手绕到她后背,把手表给摘了,这个近乎环抱她的动作,让两人离得更近。
赵华致拿起旁边的抱枕,放在自己身上,然后把人抱过来。
虽然只是一个抱枕的距离,春满感觉整个人飘着,坐不到实处,心里莫名的烦躁。
当然,让她烦躁的也不止这一处。
赵华致看似对接吻这件事很是痴迷,实则是两人中最清醒的那个。他收放有度,对节奏的把控很得要领。
像是喂到春满嘴边一颗草莓,她刚准备吃,赵华致便往回缩一缩。
春满为了吃这颗草莓,不甘心也好,被草莓诱惑也好,只能自己往前凑。
赵华致在钓她。
春满原本没多大的欲望,硬生生被他撩起了火苗。
等她意识到时,人已经远超乎自己想象的主动,正中赵华致下怀。
春满不服气地责问:“你真的是第一次恋爱吗?”
“不然呢?”赵华致反问。
春满正是因为知道答案才疑惑,赵华致在接吻这件事上真是天赋异禀。春满捏了捏他的下巴,抬高些,继续问:“非恋爱关系的对象呢?
赵华致会给她一个“你还真敢问”的眼神,语气认真,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会?”春满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滑到他的耳后。
“多亏女朋友引导。”赵华致对于夸奖很是受用,虽然没骄傲,但开始口出狂言,“况且这就叫好了,你要求也太低了。”
春满眼睛发亮,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那什么样才叫好?”
赵华致没说话,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下一秒,春满被抱到靠外一些的位置。
抱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挤掉了,这对赵华致而言是种折磨。
春满知道是因为什么,没继续挑衅,主动从他腿上下去,转身拉过不远处的移动茶几,拿过那一盘草莓。
“吃吗?”
春满蹲在他面前,托着盘子,拈起一颗后手没力气地举着。
不高不低,赵华致靠在沙发上是吃不到的,他前倾,衔住,直勾勾地看着春满,却没吃进嘴里。
春满见状,把拿起的另一颗草莓放下,伸了伸脖子,和他吃同一颗。
她这个姿势算不上舒服,被赵华致抓着手臂靠近时,险些重心不稳,她膝盖抵着地毯,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才稳住。
赵华致的手顺着她的脊椎落在她后腰上,腰眼处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让她身体格外柔软。
草莓汁水四溢,唇和眼尾都是红的。
不知过了多久,赵华致终于记起担心她的膝盖,把人抱起来压倒在沙发上。
她膝盖已经被磨红了。
赵华致俯身,吻了吻。
以至于赵华致再亲春满时,她抬手推开,拒绝:“不亲了。”
“你嫌弃你自己?”赵华致的手不安分。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春满没说出口的狡辩,她适时推了身前的人:“门铃响。”
“这个时间。”赵华致拿起一旁的手表看了眼,“谁会来找你。”
“真的有人,你听。”
门外的人按了两遍门铃后,出声:“慢慢,你在家吗?慢慢?”
春满坐起来,扯好自己身上的罩衫,准备去开门,听到这个声音,立马顿住。
是房嘉恺。
赵华致也听出来了,疑问地看了她一眼。
春满主动解释:“不是我叫他来的。”
房嘉恺听到屋里传来的脚步声,安静地等待着。
他手里拿着一个与他以及这个场景十分不搭调的玩偶,一只手可以拿得过来的大小,里面有一个小音箱,录了一些春满翻唱的歌。
这是两人在一起四周年时,春满送她的礼物之一。
他一直以为手表才是真正的礼物,玩偶只是用来展示那块手表的。
几天前,他夜里辗转反侧时,把玩偶中的歌完整地听了一遍,发现其中藏着的一份更重要的礼物。
他们刚在一起的头两年,春满工作不在本地,两人聚少离多。春满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录一段音频,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海浪拍岸的声音,有动物的嚎叫、鸟鸣声……每一种白噪音中,都有春满介绍的声音。
她在哪里,在做什么,然后说想他。
后两年,他们朝夕相处的时间变多,春满依然没改掉这个习惯。几乎每个重要日子都会偷偷录一段音频,生日、升职、纪念日,又或者只是一次开心的约会,某个发生争吵的日子。
她很少在录音中说想念,但字字句句都是爱意。
房嘉恺那晚彻夜未眠,把这条很长很长横跨四年的音频听了无数遍。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在家里收拾房间,找到了一张过去遗失的春满家的电梯卡。
房嘉恺觉得是命运给了他一个契机。
他终于再一次找了来。
但就在来的路上,等红绿灯时,他在手机上看到同事分享来的,赵华致在餐厅拉小提琴的短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