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神秘法医by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25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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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给自己放一个大长假。很久没有悠闲生活,好好享受一段收租、数分红的日子。
至于本人是否重回大学获得文凭,再度迈入刑侦法医领域,这事必须好好地再想一想。
那可不是一份轻松的事业,猝死的滋味谁试谁知道。
今夜却发现路灯上的标记,让计划有了一点点小变化。
看来无法立刻开始悠闲假期,要把标记来源弄个清楚。
敲响罗伯特街44号的门。
佣人朱莉开门,脸上洋溢起不能更发自内心的喜悦。
“海勒小姐,欢迎您回家。”
“一个月不见,过得如何?”
莫伦在接收遗产后,最先询问了朱莉的未来规划,是否想成为大管家。
如果答案是想,先签订后续的劳务合约,立刻安排朱莉进修。
对她的成绩肯定有要求。如果学得又快又好,莫伦全包学费;如果不够想,那就从她往后的薪资里分批扣除。
朱莉立刻同意了,这种天降好事很少有,更对奖励机制的安排没有异议。五十天以来,除了圣诞放假三天,其他时候都在抓紧学习。
“劳埃德太太是一位很专业的老师,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
朱莉简单汇报了学习进度。劳埃德太太是退休的资深管家,能成为她的短期学徒,也受益良多。
学以致用,不只是记住论,更要用到实际中。
朱莉在「花园街6号」的改造施工中,开始成为实习大管家,督管各方面的事务。
莫伦微微颔首,又问:“近期,罗伯特街一带有没有出现古怪的人或事?”
朱莉仔细回想,“没有异常,和以前一样,也没听邻居说起哪里不对劲。是有什么问题吗?”
莫伦:“门口的那根灯柱,底部出现了三个新增的潦草符号,你注意到了吗?”
朱莉摇头,“没有。对不起,我没观察路灯,是我做得不够仔细。”
“没关系,相信你会做得更好,以后多观察。”
莫伦微笑着鼓励,又说:“明天给雷斯垂德探员送邀请帖,请他喝杯下午茶,感谢他在之前抢劫案与毒杀案里的帮助。”
这顿下午茶,原本会迟一些再喝。
莫伦计划搬到新住处后,邀请提供过帮助的雷斯垂德、原电报公司关系较近的薇薇安、乌丽卡,以及在沃尔案中出力不少的露娜一起聚会。
情况有变。
明天要咨询一下雷斯垂德,他巡街时是不是观察过伦敦帮派分子留下的不同标记含义。
朱莉取来一只纸盒,“您离开伦敦之后,一共有二十七封信件寄来。请过目。”
“谢谢,放到桌上吧。”
莫伦先快速翻了翻信封,从信封看没什么特别的。
几乎都是舞会邀请,那些消息灵通人士,对谁变得有钱很敏感。还夹在了一封稿费,来自《伦敦趣谈》。
在细看信件内容之前,她又想到什么问朱莉。
“你去花园路监工,总有晚回家的时候,没有拒绝保镖的护送吧?”
莫伦离开伦敦前,请律师范恩推荐了几位保镖。
最后选定扎得与马特奥两人,一方面看护花园路的住宅,另一方面是在路途上护送朱莉。
匪徒盯上暴富家庭的佣人,从而对雇主使坏,这种情况是存在的。
朱莉解自己的处境,当然没有拒绝保护。
“谢谢您的照顾,扎得与马特奥很负责,是会轮流接送我。路途中,没有出现过意外情况。”
莫伦点头,“这样就好。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随即看起了二十七封来信。
与信封呈现的信息没有差异,信的正文内容全都正常得很无聊。
这样看来,还需明天从雷斯垂德身上挖点线索。
伦敦的同一片天空下。
20:00,白厅外交部办公楼灯火异常通明。
本该是下班熄灯时间,因为一条电报线炸了,让办公楼又热闹起来。
已有七位与电报相关的职员赶回办公室。
其他同事住得稍远,估计要还要过二十分钟才能到。
克莱长官板着脸看七人:“不等其他人,请诸位先配合说一说你们了解的情况。
温特,今天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你的签出时间是17:35,有没有发现异常?”
温特肯定地摇头,“和以往一样,一切正常。”
去年九月,温特从大学毕业,考入外交部。
近小半年以来,往往是他最后一个离开办公楼。临走前负责巡查一圈,确定没有异常情况。
年资最长的亨利直接说:“这栋楼的电报系统,最年轻的线路也造了八年。线路老化,负荷量超载,某段炸开或起火是难免的。”
就是炸的时间点不太好。
不怪克莱长官脸色差,他还有四个月退休。他当然希望一切顺利,完美离任。
今天一条电报线炸了,说简单也能很复杂。
在19世纪中期的文官系统改革后,大英的公务员们属于事务官,与受到选举结果影响的政务官们是不同的系统。
原则上,事务官们保持政治中立,只负责执行政务官们推出的各种政策。
也享有法律上的身份保障,不会因为执政党发生变化就丢了工作。
现实与论总有差异。
某种程度上,铁打的文官系统,流水的执政党,事务官们的隐形权力不可小觑。
事务官们也有等级差异,不同部门的权力不同。
克莱负责管外交部的所有事务官。他退休后,这个职位也不乏竞争者。
克莱长官看向众人,淡淡地说:“你们还不知道,炸的是二楼分拣台线路。”
“什么?!”
亨利没想到炸的会是那个地方。
这个地点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分拣台不是一般的电报线路,这还要从如今的欧洲电报系统构成讲起。
所谓电报网,不只是通过电线以电流脉冲的方式传递信息。繁忙的线路路段,往往还附加安装了气动管道。
二十年前,伦敦股票交易所与中央电报站只有两百米远,但比其他线路都要忙碌。
经常信息量过载,白天发出的股价电报要傍晚才能收到,还不如直接找人跑腿传送口信。
股票变化无法被实时传达,还谈什么电报的优点,信息价值全都没了。
为了解决问题,工程师约西亚克拉克提出一种设想,不如在电报所与股票所的地下铺一条中空的管道。
直接把电报纸条装在小盒子里,通过蒸汽动力,将盒子从管道这一头推送到另一头。
这种传输方法把电信号传递变成了实物传递。
克拉克的构想很快得到了电报站与股票交易所的支持,1854年被付诸实践。
从最初的单向传输,发展成了双向传输。
后来,不单是传递股票信息,业务繁忙的电报公司大面积铺设气动管道,传递其他各类信息。
先是伦敦市内,接着利物浦、伯明翰、曼彻斯特也开始安装。
其他国家相继引入,比如巴黎、慕尼黑、米兰、纽约等城市都加装了气动管道。
等到1870年,伦敦对气动管道有了统一标准。
圆柱形的管道直径3英寸(7.62cm),运输的小盒子一般装60片电报纸。
白厅各部门的政府办公楼也装了气动管道。
事务官们在电报线路上工作,意味着要兼顾电信号线路与气动线路两部分。
与实时收发的电讯号不同,气动线路的接收方式更灵活。
小盒子被传送到指定分拣台,默认传递的不是加急信息,可以积攒一批盒子,再一起开箱。
公务员们通常下午五点下班,而气动线路会自动运作。
等到第二天上班去分拣台,把昨天下班后传输来的盒子一一打开,汇总消息。
炸线发生在分拣台,事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麦考夫问出关键点:“确定原始爆炸点了吗?是蒸汽机故障?还是盒子里的东西不对?”
使用蒸汽动力推动盒子在管道内运输,因为气压压强等问题,曾经有电报公司发生过爆炸事故。
随着近年的技术革新,没再听说这种类似事故。
除此以外,气动管道还有一个隐患。传送实物,万一送来危险品怎么办?
纽约的气动管道是伦敦的几倍大,新闻报道有人运过活的猫。
以伦敦的气动管道标准尺寸,传输的盒子仅手掌大小。不可能装猫,但足以装一只活的毒蝎。
有人事先质疑过这类风险,开盒时跳出毒物伤人怎么办?
好在白厅安装气动管道十几年了,政府各部门都没遇到过类似危险。
克莱长官:“从现场痕迹看,初步判断不是蒸汽动力出错。是盒子离开管道后,等它落到分拣台的框内才炸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要不然就是有人潜入分拣台投放爆炸物,要不然就是炸弹通过气动管道被传送进政府办公楼。
这很可能是一场针对白厅的蓄意袭击。
克莱长官:“现在请诸位仔细回想,近期有没有听到过异常电报码,比如各种攻击威胁。
别放过任何疑点,把它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你就先随我去分拣室。”
麦考夫被叫走,直接去了爆炸现场。
克莱长官指向分拣室的一片狼藉。
“爆炸发生后,封锁了这间房,没移动碎片。从现场的炸裂强度来看,这次袭击不严重,只把轨道末端与储物筐炸毁了,连房门也没伤到。但,谁能保证下次会怎么样。”
话到这里,转了方向。
“福尔摩斯先生,你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三四年以来,你一直很出色。你的优秀,充分说明政府对事务官系统的改革方向正确。”
从19世纪50年代的《诺斯科特—屈维廉报告》,白厅对以往文官制度提出批评与改革要求。
两年前,1870年下达了第二道文官制度的枢密院令。
概括说来,需参加统一考试通过才能成为事务官。
往后升迁以考核成绩排序对应空缺职位,而高级文官必须大学毕业。
克莱长官的语气不能更看好麦考夫。
“谢谢您的赞扬,我是为大英出一份力。”
麦考夫说得谦虚,掩盖真实想法。
他早知道不能高估同事们的水平,但没想到考核时放水还是放少了,否则能更快地实现想——调去清闲的部门,做个平平无奇的公务员,多好!
克莱长官:“你说得对,我也希望在退休前为大英再多尽一份力。确定后继有人,我更安心地离开。这次辛苦你,一定要从快从速查明爆炸真相。”
分拣室内仅有两人对谈。后继有人的“人”,暗指谁很明显了。
“查出危险源头是我的职责所在,一定会尽力完成。”
麦考夫却话锋一转,“线路爆炸无法被隐瞒,明天整个白厅都会知道是我们这里炸了。作为外交部一员,没能事前考虑到这种安全隐患,我很抱歉。我应该更好地沉淀一段时间。”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
早就有人提出气动管道的隐患,但为了收发信息的便捷与高效,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炸了,谁和你讲事实,反正得有人承担错误。
克莱长官本想挑一个没眼色又没能力的推出去顶雷,没想到最看好的麦考夫居然说这番话,是要主动担责。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麦考夫说是担责,其实是想名正言顺地躲懒。
“你啊!”
克莱长官无奈地摇头,麦考夫真是不忘初心。“你一直这样有趣。行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克莱说考虑,基本上就是同意了。
麦考夫看到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岗位在招手,颇有动力地开始投入到现场勘察中。
克莱长官转身出门,眼底闪过笑意。
是金子就要让他发光,而年轻人想调去其他部门沉淀一下也行。先过一年轻松日子,更有时间熟悉整个系统的人事,将来被推举去内阁秘书处时能更游刃有余。
麦考夫准备检查爆炸现场。
正要动手,低头看向指尖皮肤。眨眨眼,先折返办公室去取一副手套。
默念人名‘雷斯垂德’。
通过非常规手段,了解到这位警员在沃尔案里做过指纹痕检,不知他怎么会有这种科学论认知。
苏格兰场,雷斯垂德今天夜班。
他可怜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又一阵地发痒。
一定是最近的鬼天气导致的。阴晴不定,时冷时热。
上帝保佑,他可别感冒了。

麦考夫用四十分钟完成了对爆炸现场的全部勘测。
门与窗没有损坏痕迹,不存在暴力入侵分拣室的可能性。
室内出现了显然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一些机械结构金属零件残片,比如弹簧、发条、齿轮等物品。
这些碎片上附着微量的高锰酸钾粉末残余。
高锰酸钾是危险品。与过氧化氢、浓硫酸等混合后,极易引起爆炸
不是人人都了解这种知识,但有心想掌握类似技能,不必进入学校学习。
书店里出售相关刊物,介绍化学论与实验操作。书上的步骤不一定清晰,但多试几次又没被炸死,可以调配出想要的炸弹当量。
伦敦对这类实验原材料的监管不算严格。
比如砒霜用作毒鼠药,能随意买卖。
有人将高锰酸钾或过氧化氢溶液用于外伤清创,所以钱到位,在药剂铺就也买到它们。
麦考夫将爆炸碎片逐一收集。
比起爆炸物原料的较易获得,装载弹药的精密容器只能手工定制。
投弹者至少要制作一个延时装置,甚至是定时装置。
先将高锰酸钾与强氧化剂分装在两个区域。
间隔板与机械臂相连,在齿轮缓慢转动、弹簧发条收缩到某个位置时,间隔板被抽离。化学反应发生,最终引发爆炸。
这类装置无疑是精密的,需要高超的机械技术。
再看装载爆炸机关的外盒。
拼凑残片可以确定盒子以橡胶制成,前部附有毛毡作为缓冲垫,就是气动管道使用的普通传输盒。
伦敦地下的气动管道错综复杂。
管道不拥堵的情况下,这种小盒子的传输速度很快,15秒走一百米。
麦考夫暂时不能肯定投弹者是算准时间让爆炸发生在外交部办公楼,还是只求一炸,随便炸到哪里都行。
选择不同的爆炸点,投放盒子的位置势必不同,对倒计时装置的细节把控也有差别。
也不能排除一种可能。
盒子不是从经由管道运输,而是有人直接手动放到分拣室。
这只传输盒不是全新的,有一两年的使用痕迹。却无法证明在爆炸发生前,它曾经通过气动管道。
盒子没有钢印标号,同一公司生产的外观一致。由于在管道内运输时摩擦生热,也不适合在盒子外部粘贴纸质标签。
在日常的电报工作中,弄丢几只空盒是司空见惯的事。只要不是一丢几十只,也不必去登记损耗。
换句话说,投弹客能够通过某种渠道,不引人注意就获得旧传输盒。
目前还能确定另一点。不明嫌犯对电报线路有一定专业认知,且有机会接触到电报系统。
假设炸弹通过管道传输,投放者要能接触到与外交部办公楼相连的气动管道线路。
以上这些线索却无法立刻快速缩小范围。
盒子传入白厅,不仅走点对点的直线传送,每天也有大批量的消息需经过好几个电报中转站进行转运。
中转站不只负责传递政府单位消息,也有商业运营线路。那意味着雇佣的电报员有成千上万,那些人都可能是嫌疑人。
精密的自制炸弹机关,足见不明嫌犯绝非冲动作案。
如果他是中转站的员工,可能本来就是分拣员,便于接触气动管道。也可能是其他岗位,而要假装不经意靠近非他所属的工作线路也不难。
因为电报圈的一种风气,是封闭而排外。
麦考夫清楚电报员们自成一套规则,以摩斯码取代了日常生活语言,在线上活跃交流。
当成为这个群体的自己人,绝大多数电报员之间的关系会被迅速拉近,相互帮助接线很常见。不明嫌犯趁着同事不备,投入装着炸弹的盒子,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麦考夫将一条条推测清晰地记录在案。
再通过残破变形的机关碎片,经由一系列物学公式演算,还原装弹机械的构造。
三幅精密无比的模拟图被快速画了出来。
这速度快得过分了,太像是制弹者本人到场。
三选一,要确定究竟是哪一款,还需结合爆炸物的原料品质做判断,最终进行实际测试才能得出肯定结论。
梳完这一切,他又用镊子夹起一块变形的金属碎片。
这是所有金属残片中最特殊的一片。
上面刻有图案。
很小,小拇指指甲盖的尺寸,刻着某种昆虫的脑袋,有两根触角。
遗憾的是缺少下半截图像无法判断昆虫的具体种类。相应的下半截金属片被炸得粉碎,不能再辨析原来的模样。
这是投弹客故意留下的标记符号吗?
以及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不明嫌犯费尽心思投弹的动机是什么?
21:45。
麦考夫拿着调查报告回到会议室,一群同事非但没有散去,而且办公楼的四十六人全都到齐了。
他一进门,立刻被四十六道目光齐刷刷地盯上。
这些眼神就像是期盼代表司法公正的女神「忒弥斯」速速降世,丝毫没考虑到麦考夫的性别不合适。
这会,外交部事务官们都很清楚自己背上了投弹嫌疑。
将近一个半小时,大家绞尽脑汁自证、旁证、互证清白,只求说明与爆炸没有一便士的关系。
当勘查现场的麦考夫进门,最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让真相大白的调查结论。
麦考夫将初步调查报告交给克莱长官。
“投弹的机关再精妙,也不能违背物学原。通过机械动能让内部结构形成倒计时的转动效果,而盒子能储备的能量也是有限的。”
类比给八音盒上发条,播放音乐的时长是有限。
爆炸倒计时的装置大小被限定在一个运输盒的尺寸内,本身能转化与储备的机械动能也就有限。
麦考夫给出推测,“一旦启动装置,预估四十五分钟后会爆炸,最长不会超过一小时。”
这句话成功点燃会议室众人兴奋与庆幸的情绪。
“哈哈,我就知道福尔摩斯会还我们清白!”
“太好了!不超一个小时太好了!”
“我就说,我们都是安分守法的好人。怎么可能去搞炸电报线路,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一些情绪外露的事务官们已经欢呼出来。
之前相互举证的环节中,二楼分拣室的钥匙保管者查普不得不自爆了早退问题。
白厅规定事务官们17:00下班,查普需在下班前反锁分拣室的房门。
在他的实际工作中,包括今天在内,却是隔三差五地提前下班。
反正不急着拆盒,大家默认等到第二天上班再记录讯息,基本16:00后都不进分拣室。
今天,查普大约16:20反锁分拣室的门,16:30就拎包走人。
门口的签出登记不是问题,让相熟的同事帮着代签一下就行。
17:55爆炸发生,最迟机关盒需在16:55被放到分拣室。
分拣室门窗无损坏痕迹,有钥匙的人又早就离开了,内鬼投弹的可能性骤减。
是不是有谁偷配钥匙?或是以高技术开锁?
基本也能排除这两种可能。从16:50到17:15是下班高峰期,多数人准备或正在离开办公楼的路上。
分拣室不在犄角旮旯,是在楼梯口附近的显眼位置。
人群容易看到分拣室门口的情形,今天没发现谁鬼鬼祟祟地出没。
由这推测,炸弹更可能是通过气动管道进入分拣室。
克莱长官看向麦考夫,“你怎么看?”
麦考夫说得果断,“我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亲手搓出一个炸弹盒。”
众人听了无不感动,果然是麦考夫大好人明辨是非聪明绝顶福尔摩斯。
别看麦考夫平时喜欢安静,从不与大家一起在电报线上闲聊各种绯闻,但到了关键时刻就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
麦考夫微笑,有的实话很伤人,他的回答其实与同事情谊毫无关系。
在推演出炸弹装置的设计图时,基本排除了外交部同事们亲自制弹。是出于客观到不能客观的原因,因为这些人的能力不行。
以三年来对众人的了解,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克莱长官在内,都没脑子能搞出复杂的机械装置。
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在场的谁嫌疑最大?
麦考夫只能提名一个人——他本人。
绕了一圈,嫌疑人竟是我自己,还能不能更滑稽。
不过,请注意他语言的严密性。
无法亲手制作与不找人合作是两码事,他的回答没一个字保证不明嫌犯没有同伙。
克莱长官快速阅览了麦考夫的初步调查结论。
目前可以大致排除有内鬼,但同时确定一件事,白厅内部办公的一些细节被无意中泄露出去了。
麦考夫在报告中提到一个疑点。
17:55,选择这个时间引爆,是不是不明嫌犯故意等大家全都下班了?
是投弹者不愿伤人,还是第一次作案不够熟练,要预留足够时间逃走?
在下班后发生爆炸,从案发到召回事务官开展调查至少有两小时的时间差,能让不明嫌犯更顺利地脱身。
克莱长官看向众人,“今天先到这里,诸位回家后再仔细想想是否接触过任何可疑人或事。你们提供线索是给自己帮忙,早日找到真相对谁都好。
我的本事是有限的。案子拖得久了,就不再是今天这样部门内自检,内阁肯定会插手。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瞎说什么大实话。
事务官们在沉闷的气氛中打道回府。
麦考夫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被克莱长官塞了一箱“口供”,是同事们之前的自述材料。
“不多废话,我只再说两句。”
克莱长官:“你不是法官,不必考虑证据的科学性是否被法庭承认。只需找到凶手,不论用哪种手段。”
不说更远,就说欧洲范围内,各国法庭对哪些证据是有效的定义不同。
仅从对解剖尸体的接受度就能看出端倪,法国远早于英国批准多渠道的合法解剖尸体来源。如果连解剖也不被允许,要怎么证明一个人的真实死因?
同,一种新的侦查鉴定方式想被英国法庭承认,不是谁扯嗓子喊一句就行的,必要经历复杂的程序审议。
麦考夫点头。他懂,自己只负责找到不明嫌犯。
如何在法律程序上进行定罪,交给克莱长官去操作。
翌日,周六。
黄昏时分,天空阴云密布,今夜预计有雨。
莫伦告别雷斯垂德。
一顿下午茶,她获得了伦敦帮派分子常用标记符号的部分信息。
以雷斯垂德的巡街经验,见过一些街头标记。不同帮派内部约定俗成,不愿轻易对外透露标记含义。
苏格兰场却多少了解一些内幕,但通常情况是视而不见,除非帮派分子引起严重的公共安全事件。
莫伦询问「S」与「→」的含义。
雷斯垂德知道三个帮派的三种解释。
“S”:尽快动手、周末行动、屋里有狗。
“→”:轻易进入、准备动手、注意障碍物。
这些含义有的明显相互矛盾,因为下定义的人不同。
在苏格兰场的记录中,罗伯特街以往没被标记过,至少三十年来没有相关报案记录。
莫伦琢磨着路灯上的符号。
一个“S”与两个“→”,硬要往已知含义上解读也不是说不通,但更有可能是其他的未知含义。
以“S”为例,下定义不是乱下的。
S是表示「开始」、「周日」的单词首字母,所以有了“尽快动手”、“周末行动”的意思。而说“屋里有狗”,是将S看成一根遛狗绳。
莫伦大胆假设,做标记的人是在观察着罗伯特街44号有几个人出入。
路灯标记例的“S”指代单词佣人的首字母,一个“S”,是只有朱莉一个佣人。
两个“→”就像是拿着两把剑,说的是两位保镖。
一共三个符号,与帮佣朱莉、两位护送她晚归回家的保镖从人数上对应了。
按照这个逻辑,标记者还会再来。
莫伦离开伦敦一个多月,现在她回来了,路灯上该添新符号。
那么是谁留的符号呢?
莫伦与雷斯垂德喝下午茶之前,先去街坊邻居家闲聊了一会。
与朱莉描述一致,邻居们也没人发现过去一个月多出现陌生鬼祟的身影。
再看朱莉与两位保镖进出44号的时间点,多是在天黑前后。
做标记的人要观察这一幕,说明当时就在附近,但又完全不被街里街坊怀疑。
这人必是熟面孔,接近路灯的行为更是自然而然。
——点灯人。
莫伦想起这种看似不起眼的职业。
点灯人,点街灯。最初是点蜡烛,后来点灯油。
等到19世纪初,伦敦街头安装煤气灯,要用一根长杆伸入灯罩点火灭火。
再后来升级了机械开关,可仍要人工维护运作,启动与关闭某片街区的煤气灯。
点灯人每天会在日出与日落时分出没,他们接近路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罗伯特街的点灯人,人称“秃头阿尔”,在这里干了两年。
除了点灯,他还在郊野的一家农场里做活。一直挺勤快,没传出有偷奸耍滑的行为。
标记者是阿尔吗?
莫伦加快回家的脚步,就看这两天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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