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神秘法医by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25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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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电报线上的JS与生活里的乔治史蒂文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会让她有不一样的感受,那么听说的爱情又有几分真假?
萨米沃尔真的浪漫体贴吗?
如果推翻了“沃尔先生=浪漫恋人”的等式,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的?
昨天,如果莫伦没有经受住“加料”转正考核,弄丢了电报员的工作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202室。
莫伦开始今天的电报员生活。
见缝插针,抽空去公司阅览室借来一叠报刊。
这些报纸没有对黄金操纵案的最新报道,但刊载了很多实时商贸热点。
在空闲的时段读一读报,逐步了解这个世界的动态。
拆掉沃尔那颗“不定时炸弹”是当前要务,但也不耽误同时寻找赚钱的机会。
近二十年,英国传媒业飞速发展。
从1855年到1861年完全取消知识税,让报纸杂志的售价大幅降低。
电报通信连通了世界多地,让报社能够迅速刊登各地新闻,极大丰富了阅读内容。
多重因素,让英国彻底进入大众阅读时代。
投稿,成了一种较低成本的赚钱渠道。
《已婚女性财产法》中提及“通过文学、艺术或科学技术获得的任何财物”归于妻子本人所有,那也表明了时下的谋生手段。
莫伦一边琢磨能写点什么或搞点什么合适的发明,一边继续看报。
这份《伦敦海事》刊登了几则海上风暴消息。
比如,从西非出发到伦敦的「飞翔号」客船,前天在西班牙附近海域遭遇风暴。
客船损毁严重,人员伤亡数量不明。目前,西班牙方面正在协助搜救。
又如跨一艘大西洋而来的货船载满了烟草制品,同样没在那场海上风暴中幸免于难。
货船没有人员死亡,但预估货物受损80%。据悉船载高品质的雪茄,无疑售价昂贵,商家损失惨重。
「雪茄」。
莫伦的目光逗留在这个单词上,鼻尖回忆起前天夜里劫匪身上的气味。
那人散发着一股烟酒混合味,在劫案发生前不久很可能有过吸烟与喝酒的行为。
不同烟草燃烧后的气味不同,不同酒类也会散发不同气味。
当烟味与酒味混到一起,仅通过嗅觉分辨它们各自的成分,难度成倍上涨。
上辈子,莫伦在司法鉴定中接触过不少烟与酒的品种。案发现场残留的烟酒痕迹,有时会成为关键证据。
据她所知,很多人抽雪茄时会配上饮品慢慢享受,而酒是常见的饮品选项。具体喝哪种酒,需与那天的雪茄口感相配。
劫匪身上的烟酒味会来自“雪茄+酒”吗?
莫伦不了解如今雪茄的详细市场情况。
仅从海难报道透露的讯息,确定与上辈子所知相似,雪茄现在也是奢侈品。
不同于香烟,雪茄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消费的。
劫匪着装廉价,是劳工们常穿的粗布衣物,他的胶鞋与鸭舌帽也有了磨损痕迹。
如果那一身衣着不是故意伪装,而是真实收入的反应,他能买得起雪茄?
莫伦抿唇细想,从残存的记忆里提取劫匪身上烟酒味的特殊点。
那夜风大,吹淡了不少气息,仍还能从烟酒味中嗅出一丝果香甜味与一种木头燃烧后的气息。
具体是哪种木材燃烧的味道呢?
莫伦沉思片刻。
是它!西班牙雪松木。
这种木头并非原产于西班牙,也不是松科的植物。
学名香洋椿木,属于楝科,主要产地是加勒比海与中美洲一带。
俗名的由来与西班牙人在中美洲的殖民历史相关。
西班牙人最早把雪茄从美洲带入欧洲。
在运输过程中,为不让烟叶的气味被外部环境中的杂味熏染,发现了一种非常合适用来做成储藏盒的木料。
它自带的木香与雪茄混合后不会发生气味相冲,反而让雪茄更香醇,成为存放雪茄的最佳木材。也就有了“西班牙雪松”的俗称。
莫伦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香洋椿木是否也是这里储存雪茄的首选木材?
严谨起见,需去雪茄专卖店求证一二。另外,通过劫匪身上烟味的细节,可以向店主咨询那种气味会出自哪一种品牌。
“滴滴!”
桌面,扬声器传出通讯声。
莫伦立刻进入电报员工作状态,专注地接受上线讯号。
等到再有空闲,已是一个半小时后。闲下来的同事们开始在线上闲聊伦敦哪家法国菜好吃。
其实,通过电报线路询问雪茄市场情况是便捷的获得讯息方式。
莫伦却没有发出这一通问话。
这样做说不定会引起萨米沃尔的警觉。他在电报圈内有信息来源,已知乔治史蒂文是其中之一。
上午与露娜伊迪面对面交谈,看出她与沃尔没有直接接触,而被男友乔治间接影响了。
露娜的描述里,萨米沃尔做什么触犯法律或不道德的事情了吗?
完全没有。沃尔只是向友人乔治倾诉感情的烦恼,寻求一些促进感情的浪漫方法。
这恰恰是吊诡的地方,可以得到两种推测。
一种可能性,乔治史蒂文与沃尔是一伙的,他本人也有问题。
故意刺激露娜,利用女友对查尔斯电报公司的新人考核搞事。
根据时间线,露娜与乔治今年四月在一起。
当时,老海勒先生病危,原主没时间去想以后做什么。
直到七月开始给不同公司投了求职信,八月被「查尔斯电报公司」录取。
这种先后关系至少说明乔治不是为了打压原主故意接近露娜。
还有一种可能。
假定如同露娜所说,乔治确实性情粗放,玩不来细腻的浪漫。
乔治大大咧咧地对女友调侃起沃尔在情感上的窘事。
他也不认为自身做得不够好,更预料不到露娜听了别人的恋情模式,情绪堆积到去刁难参加转正考试的新人。
乔治与露娜的感情必有情侣俩人自身的问题,但真能忽视萨米沃尔似有如无的影响吗?
沃尔向乔治倾诉时,究竟是无意还是别有用心呢?
两种推测,哪个可能性更大?
莫伦倾向于第二种,沃尔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不留实质性的把柄,而充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
再看沃尔不加掩饰地佩戴『忍冬』袖扣,是把谜底写在了谜面上,而谜底本身的含义就是“无迹可寻”,似在自负地表示他做事不留任何证据。
完美犯罪真的存在吗?
莫伦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所谓“完美”,是一些证据尚未被发现。
同时却也很清楚,发掘真相有时真的需要运气,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悬而未决的案件。
在没有实质证据前,直接与萨米沃尔对峙,以他的性格绝无可能承认。
那个劫匪成为关键。
能够顺利完成抢劫,是谁提供的路线,是谁唆使的,抢到的手链是怎么销赃?
这一连串的行动需要与人接触,接触就会留下线索。
要找到劫匪,他身上的烟酒味是一条线索。
保险起见,莫伦没有电报线上询问。
看了一眼怀表“16:15”,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这会倍感坐班的不自由,无法立刻前往雪茄专卖店了解情况。
等到下班,今天恐怕还是难以成行。
预判沃尔一定会等在电报公司门口。
昨天登门没见到人,为表示心系伤患,今天他怎么可能不来。
莫伦没感到束手束脚,反而兴致勃勃。
这场较量,渐渐敌明我暗。
倒要看看沃尔对昨日考场“加料”有哪些反应?会怎么评价朋友乔治与其女友露娜的行为呢?
17:50,莫伦走出电报公司。
果然看到了路灯下的萨米沃尔。
沃尔眉眼含笑,风度翩翩地站在路灯下。
乍一看,他的存在打破了十一月冬夜的寒冷,像极了在风雪夜等候恋人归家的暖心人。
莫伦脸上微笑,心里暗讽。论暖心,沃尔远不如尸体。
哪怕尸体会呈现巨人观、蛆虫在眼耳口鼻中钻进钻出、排泄物流了一地等等。
这串近似报菜单的词汇会引发人的生不适,但尸体有一个独家优点——不会对她恶意说谎。

“右脚还疼吗?”
沃尔见面先关心伤势,又似单纯感叹,“您受了伤怎么不好好静养,一天不缺地继续上班。”
莫伦维持着温和的人设,说:“又没大碍,只是不方便走路。反正收发电报都是坐在工位上,一点也不影响伤处。再说昨天是转正考核,不方便请假。”
沃尔担忧地说:“抢劫犯还没抓到,我怕他会再出现让您再受伤。昨天您可以提前告诉我要来公司。请原谅我的胆小,陪您上下班,我才能安心。”
这本该是关心的话。
莫伦却听出另一层深意。如果是原主听到抢劫犯在外流窜,会不会心生恐慌呢?
她似乎不解深意,乐观回答:“这段时间我都会乘坐马车通勤,不会再走斧头巷倒霉地遇上劫匪。”
沃尔赞同:“那就好,坐车是安全一些。您有约好的车夫吗?没有的话,我去叫一辆。”
莫伦指向斜对面的梧桐树,“我短期包了一辆车,已经来了,车夫是那位卷发大叔。”
那是一辆双人马车,能容纳两人乘坐。
沃尔:“可以让我送您一程吗?有些事想与您说。”
“好。”
莫伦浅笑,仿佛为了同乘十几分钟而愉悦。
沃尔打开了车门,将手上的公文包与硬纸袋放到座椅上。
绅士地扶了一把拄拐的莫伦,让她借力先上车。耐心地等莫伦坐稳后调整好裙摆,他才慢一步上来。
莫伦瞧着沃尔的一举一动。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相遇,很难第一面就指出男人居心不良。他没有咄咄逼人的强势,没有不苟言笑的冷漠,似乎将体贴教养刻在骨子里。
有种骗术是七分真三分假,甚至真到连自己都先欺骗了,才能让对方也掉入陷阱。
马车跑动,沿街路灯散发出暖调的黄光。
灯光照得亮伦敦冬夜的长街,却照不亮人心深处的幽微。
沃尔嘴唇翕动,仿佛有难言之语。
半晌,他满含歉意地开口,“我已经听说昨天转正考试上发生的事,没想到伊迪小姐居然会做出「加料」这种事。”
莫伦全作不知沃尔与露娜的关系,“您不必担忧,我通过考核了。”
“是的,您很棒。我为您感到骄傲。”
沃尔露出欣慰的笑意,却很快又蹙起眉头。
“我必须坦白告诉您,我与伊迪小姐的男友乔治史蒂文是朋友。我没见过伊迪小姐,只听乔治提起他很喜欢那个女人,想要共度余生。没想到伊迪小姐的性格居然是这样的,可他们还要结婚。”
居然是什么样的?
沃尔很有教养地没再多说半个字的恶言。
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像是为朋友乔治感到不值得。
莫伦瞧着沃尔,这演技比奥斯卡的影帝更强。
不奇怪,她以前也遇过许多演技卓绝的罪犯。
演员演的是戏,可以喊卡可以重拍。沃尔过的是真实生活,容不得一次失误。
莫伦岂能跟不上对方的演技,反而劝慰:
“别人的感情,即使是朋友也无法干涉左右,您又有什么错呢?”
莫伦演得逼真,仿佛毫不责怪沃尔。
不出所料,没看到他流露一丝一毫的心虚。
其实在今天下班前,听到一个令人不悦的消息。
露娜伊迪还是辞职了,搬空了私人物品,不知以后是否还能听到露娜在电报业的踪迹。
莫伦瞧不出任何不快,柔声继续:
“听说伊迪小姐辞职去结婚了。虽然她在公司争强好胜,或许与史蒂文先生是不同的相处模式。”
沃尔好像被安抚了情绪,松开眉头。
“您说得对,我应该祝福他们能有幸福新生活。人与人却是不同的。昨天得知您在转正考核中的出众表现,让我大胆推测您很喜欢这份工作。”
沃尔目光如水地望向莫伦。
“我会一直支持您,不论什么时候,愿您能一直自由地选择想做的事。”
潜台词:
与乔治、露娜的婚后生活不同,沃尔支持伴侣从事任何喜好的工作,不必因为结婚就发生改变。
莫伦毫无感动,只觉得沃尔的密谋甚大。
这个男人究竟想谋求什么呢?
不弄清真相,即便立刻断了与他的关系,也不能阻断他在暗中再搞别的动作。
几分钟后,罗伯特街44号到了。
沃尔没有进门,让莫伦不必费神招待。
他下马车时,一手取下公文包,另一手的手指捏住硬纸袋的内侧边缘 。
等站定,重新纸袋边缘,再把纸袋递给莫伦。
沃尔:“探望伤患的一点水果,请收下。愿您脚伤早日痊愈。”
莫伦留意到沃尔取拿物品时的习惯性动作,他惯于捏住容器的内侧边缘。
她收下水果,笑着道谢,“谢谢您的精心挑选。明天如果您工作忙碌,不必等我下班。”
沃伦摇头,语气不能更真诚。
“送您坐车回家只要十分钟时间,我怎么可能没有空。没什么比您的安全更重要了。”
莫伦笑了笑。
沃尔的这句可能是真话,但确保一个人活着就是对她好吗?养一头待宰的猪,在杀猪之前也会让它吃好睡好。
没有多聊,说了再见。
沃尔请莫伦早点进楼,伤在脚上不宜久站。
莫伦进门,把葡萄取出随手一放。
反而对硬纸袋若有所思,将它妥善地收了起来。
谁会喜欢尸体?
怪物才会喜欢。
雷斯垂德手持警棍,一路走一路不着边际地自问自答,因为联想到了路遇尸体。
今夜轮到他到伦敦东区巡逻。在贫民窟,撞见尸体不是新鲜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遇见尸体,想要碰上「斧头巷」劫匪的线索。
过去两天,手链抢劫案没有一点进展。
警局堆积的报案卷宗里,类似的未破获劫案很多。但要说敢在苏格兰场不足千米的范围内抢劫,却是今年的第一起。
局里不能说重视此案,可多多少少还是派出了警力调查。
所谓警力只有雷斯垂德一个人,是他做的笔录就由他随意去查一查。
雷斯垂德去斧头巷检查,看到了一串胶鞋印。就像他想的,查不到廉价鞋子的来源。
他又去请教了老警探,伦敦已知的帮派势力内是否有一位红棕色络腮胡抢劫犯?
答案:没有。
不是说肯定没这人,而是即便存在也只是小喽啰,没有引起警方注意。想找,就是大海捞针。
雷斯垂德不断走街串巷观察街头混混,没看到符合劫匪形象的人物。
他也密切关注了这两天的报纸,没有哪家报道斧头巷劫案。
之前直觉告诉他,莫伦海勒小姐可能利用媒体对警方施压。
现在证明是自己的错误判断,就算他调查不积极也不会受责罚。
那就不查了吗?
他可能是真的有点傻,居然不甘心放弃。
为什么心底居然还有一丝念想,想成为一名不混日子的警员。
那又如何?!
对于这样一起平平无奇的抢劫案,他都破不了。别说破案了,连线索也摸不到边。
“哎——”
雷斯垂德叹气。
算了,这日子混一天是一天。不缺吃喝地活着就好,还瞎谈什么见鬼的想。
转入另一条暗巷。
这是垃圾弃置点,恶臭味充斥其中。
他想要快步离开。
冷不丁,目光被垃圾堆角落上的一团东西吸引了。
是一团红棕色的毛发。
用警棍挑起,准确地说是揉成一团的红棕色假络腮胡。
“不是吧?”
雷斯垂德瞪圆了眼珠,有点不敢相信。
斧头巷劫匪就有红棕色的络腮胡。
自己是走了狗屎运,遇上了劫匪丢弃的假胡须?
不是狗屎运,是上帝终于看到了他努力地在搜街,在辛苦两天后有了回报。
凑近闻了闻,上面还有残存的轻微烟味。这点似乎与劫匪身上的烟酒味又对上了。
雷斯垂德精神一振,越看越像是真的发现线索了。
把假胡须拿到手里,稍微摊开,从里到外地仔细观察。
假胡须有一处被勾断,断裂处有一些黑色污渍。
里面还夹着一片小东西。约拇指指甲盖大,有点像是扯碎的枯黄叶子,上面还有3毫米的小凸起。
这是什么玩意?
雷斯垂德认不出来,把假胡须与不明物体分别放到空纸袋子内。
依照常规,应该回苏格兰场找人鉴定,可值晚班的那些家伙一点也靠不住。
鬼使神差,想到一个地址「罗伯特街44号」。
接触不良的直觉又开始作祟,居然下意识觉得莫伦海勒小姐说不定认识这玩意。
不,不,不!
清醒点,别再相信直觉了。
重新一下逻辑,有必要先找报案人,让对方确定这团胡须与劫匪的一致。
殊途同归,还是要找海勒小姐。
雷斯垂德加快脚步。
完成巡逻就去莫伦家,但愿这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21:13,这种时候不适合无预约登门。
莫伦正在翻阅劳动合约相关案例。
听到帮佣朱莉通传有一位苏格兰场的探员来访,她难得感到一丝意外。
这个时间上门必是有新的线索。
没想到伦敦警察中也有能办实事的人,或者说至少有一颗想办实事的心。
“晚上好,雷斯垂德探员。”
莫伦在起居室接待了夜间来客,“您不辞辛劳,牺牲休息时间来访,是不是有突破性进展了?”
雷斯垂德直到走到大门前,才觉得有点不妥。按照社交礼仪,夜间不该冒昧打扰女士休息。
他却还是敲响了门。虽然只是金额不足一英镑的抢劫案,可直觉几次作乱,让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普通的帮派混混会特意戴假胡子,抢走一条普通银手链吗?
假发假胡须做得越逼真,售价越高。
雷斯垂德了解最高档假须的原材料是真胡须。今天捡到的这一团就像是真胡须做的,售价不会低。
可以算一笔账。
劫匪抢1英镑不到的手链,却佩戴远超这个价格的假胡须,这合吗?
雷斯垂德不确定是否找对了线索,假胡子究竟是不是劫匪的?
他取出一只纸袋,“海勒小姐,请仔细看一看。您遇到的劫匪,他的胡须是不是这样的?”
“稍等。”
莫伦戴上手套,认真观察假胡须,将它摊开比画了一番。
“把这假须放在劫匪的脸上,颜色、卷度、大小都对得上。但……”
莫伦实话实说:“斧头巷的光线较暗,我无法判断劫匪胡须的质感,不能肯定当时他的胡须是真是假。”
雷斯垂德:“您再闻闻,这团假胡须上面有烟味,是不是与劫匪身上的烟味一样?”
莫伦细细闻了闻,摇头。
“不一样。这股烟味偏向焦炭感,前夜的烟酒味带有果香与木香。”
雷斯垂德肉眼可见地失望,难不成是找错了?
他立刻又取出另一只纸袋,“发现假胡须时,在乱糟糟的胡子里夹着这个东西,您能认出来吗?”
倒出纸袋里的碎叶状带凸起的不明物体。
莫伦顿时眼神一凝,两指捏起它。
凑近细闻,还能嗅到一丝很淡的烟草味,夹着西班牙雪松木气息。
莫伦:“是它。”
雷斯垂德一愣,真的被海勒小姐认出来了!
也顾不上震惊自己的直觉应验了,马上追问:“是什么?”
莫伦打量雷斯垂德的手指,上面没有烟草留下的痕迹。“您不经常吸烟吧?”
雷斯垂德点头,“很少抽。”
没说后半句,主要为了省钱。
莫伦:“您不常吸烟,不认识它也很正常。这是雪茄的茄帽,用烟叶剪成小圆片制成。抽雪茄前要剪掉茄帽,而有一类茄帽样式像是帽顶连着一根凸起的辫子,就是眼前这种。”
雷斯垂德没抽过雪茄,只远远瞧过广告。其实攒攒钱,他还是买得起,但不好这一口。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衣着廉价的劫匪怎么可能抽得起雪茄?
雷斯垂德失望地摇头,“逼真的贵价假胡须与一般人消费不起的雪茄,都与劫匪的经济情况不符。看来是我找错了,这团假胡子不是劫匪丢弃的。”
说完,他站起来准备告辞。
“等一下。”
莫伦笑道,“恰恰相反,我认为您找对了,它很可能就是劫匪丢的。”
雷斯垂德不解,“为什么?”
莫伦:“还记得吗?我说那天闻到的烟酒味夹杂了果香与木香。后者是雪茄会散发的气息,前者多半是雪茄配酒一起享用时,某种酒类的气息。”
雷斯垂德恍然,又坐了下来。
他更迷惑了,“劫匪怎么消费得起贵价商品呢?难不成他的廉价衣着是伪装,真实身份是个有钱人?这也太矛盾了。”
“矛盾点就是疑点,有疑点才有侦破的方向,不是吗?”
莫伦指出另一种可能,“如果劫匪确实生活拮据,就要通过非一般的手段获得雪茄与假胡须。奇怪的是他有获取高价物品的途径,但还要抢我的普通手链。”
雷斯垂德顺着这个思路,“说明有人故意唆使他去打劫,假胡须与雪茄是幕后主使提供的。这不是一起平平无奇的抢劫案!幕后主使会是谁?”
问题出口,他愣住。
到底谁是警探,谁是报案人啊?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被莫伦诱导了?
不对,破案的事怎么能叫诱导,应该说是指点他走向光明的未来。

“您是在哪里发现假胡须的?”
莫伦指向假须被勾断的位置,“这里沾上了些许黑色污渍,您注意到吗?在发现它的地点,也有相同污渍吗?”
雷斯垂德被问住,无法给出肯定回答。
“我在东区巡逻时,在一条暗巷的垃圾堆角落里发现了假胡须。可以确定拿起它时,假须的损坏位置已沾有黑色污渍。”
这团黑色污渍摸起来黏手,是油污长期堆积后的触感。
“垃圾堆,对,垃圾堆乱糟糟的会有各种垃圾,分不清有没有油污。”
雷斯垂德窘迫地找了一个借口,才发现自己没有仔细搜证。
之前发现假胡须时,兴奋又忐忑,在是找到了线索与不确定之间反复横跳,完全忘了全面检查垃圾堆。
莫伦不觉意外,这是新手的常见失误。
“您发现至关重要的假胡须,我认为很了不起。”
雷斯垂德偷偷松了一口气,努力掩藏的尴尬被这句赞美抚平。
为自己曾经生出的直觉而愧疚,怎么把人美心善的海勒小姐与噬人怪物联系到一起呢?
他更难得有了职业自豪感。
做警探半年,第一次有种感觉,他终于向成为神探迈出了一小步。
莫伦瞧了一眼座钟“21:35”,先站起来。
“那就请您带路,我们再去一次发现假胡须的地点。”
“现在?”
雷斯垂德非常惊讶,这个时间点显然不适合淑女外出。
莫伦:“据您所知,那个垃圾堆多久清一次?”
雷斯垂德:“每天的凌晨二点左右。”
莫伦表示遗憾:“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尽快去,等明天天亮它就会被清扫。”
她有必须去的由,“劫匪扔了假胡须,是不是还扔了能辨识身份的其他物品?退一步说,他只扔了假胡须,需确定黑色污渍是原本就有的,还是被弃置环境污染的。”
雷斯垂德懂其中的逻辑。如果假胡须被丢弃前已经沾了油污,说明劫匪曾经出没在一个有重油污的地方。
“伦敦很大人很多。那么多工厂,那么多烟囱,哪一个地方不堆积油污。知道劫匪曾经与重油污地点有过交集,也没法缩小寻找范围。”
莫伦笑了,“您没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一个方向了吗?烟囱与假须现在沾上的焦炭气味吻合。再回想一下劫匪的体重身高比。他非常瘦,清烟囱就需要这种体型,对吧?”
雷斯垂德后知后觉,还真是这样一回事。
“前天抽过雪茄的烟囱清工,今天他路过了东区,还知道他的大致身高体重,确实是能缩小搜查范围。”
莫伦拄着拐杖,走向衣帽架,取下一件斗篷。“那还等什么呢?快去才能快回。所幸明天是周日,不用早起上班。”
“不是,您……”
雷斯垂德很想说没必要让伤患一起行动,他能独自检查垃圾堆。
话到嘴边卡住了。扪心自问,能保证自己不错漏关键线索吗?
雷斯垂德慢一拍跟了上去。瞧这一前一后的距离,他就像是打下手的跟班。
“等一下。”
雷斯垂德努力找回属于苏格兰场警员的主控权。
“垃圾堆在东区,那里不安全,您又腿脚不便。”
莫伦回头,表示十分认同。“您说得很对。”
雷斯垂德正想提议不如多叫一个人,比如上次一起去报案的萨米沃尔先生。
莫伦轻晃裙摆,“所以我配枪了。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您说对吧?”
“啊?”
雷斯垂德觉得自己似乎幻听了。
海勒小姐语气平和地说了什么?枪,谁的枪,他都没枪。
莫伦颇有耐心地说明:“父亲留下一把左轮,以前我悄悄与他学过。请安心,我会用。”
老海勒离世前从没教过原主用枪,但有句话说得好,“死无对证”。
莫伦:“是否需要为您准备一双劳作用的手套?家里只有父亲的旧手套符合您的尺寸,请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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