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小鬼的妈妈赶过来看见这副场景,不问缘由抱着自己孩子冲着朝简破口大骂:“干嘛呀你们?大人带着女儿欺负小孩啊你!有没有道德?”
朝简赶紧抱着女儿退远一点。
没想到小家伙突如其来莫名英勇,大概是仗着有朝简撑腰,居然开始天不怕地不怕,叉腰的样子实在凶悍,“你也是老妖婆!你们没有礼貌!我家里有大公鸡,马上就要吃了你们!”
朝简:“……”
中途小鸡崽跑出来散了会儿步,但没人有功夫搭理它。
岳竟城推门进来时,就看见一副乱糟糟的场景,他皱着眉说:“这是在干什么?”
餐厅里,女人搂着儿子破口大骂,嗓门之大把她丈夫引了过来、
“老公你快过来,你看看,”女人把儿子的袖子往上一撸,“瞧这胳膊都掐红了!”
朝简出声解释,“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首先是你儿子先欺负我女儿的,我只是过去把他拉开,手上根本没使多大劲,而且我手碰到的是他的手腕,不是胳膊。”
“你没碰他胳膊怎么红了?”男人一脸凶狠,“你说我儿子欺负你女儿?我儿子一向懂事听话,他无缘无故怎么欺负你女儿?我看八成是你女儿先来招惹他的!”
朝简冷笑:“你看?八成?意思就是你说这话没有依据了?你没有亲眼看见我女儿先招惹你儿子,我也没看见,我只知道我过来的时候,你5岁的儿子正在欺负一个3岁的小姑娘,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可以作证,你要不要一个个去问问?”
男人的威势没有起到作用,于是恼羞成怒,“我不用问周围的人!我儿子什么样我不清楚?倒是你,你们母女俩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最喜欢搬弄是非!”
场面越混乱,朝简就越冷静,“你们这样的人我也没少见,蛮横霸道,强词夺理,道理讲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从对方的外貌入手抹黑人品,因为我没有让你占到便宜,所以我不是省油的灯。”
那女人见丈夫吃瘪,又扯着嗓子嚷嚷,“一张嘴伶牙俐齿,开口闭口说我们欺负你,你弱你有理呗?你这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朝简跟人理论从来没有落过下风,但她今天带着孩子,而且她一战二不太占优势,尤其对方两个人都这么蛮横无理,她担心会吓到孩子,多少有点顾忌。
干脆饭也不吃了,朝简抱着小家伙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但那对夫妻俩不依不饶,“说不过就跑?跑得了嘛你?我儿子胳膊这事怎么算?”
朝简把女儿护在身后,看着对方,“那你们想怎么样?报警么?也不是不可以,希望到时候在场有人替我做个证。”
“报警就报警,怕你啊!!”
“这是在干什么?”
紧随而来一把低沉的嗓子。
朝简闻言猛地一个激灵,感觉刚才还黑压压的浓重阴霾一下就散了,眼前一片明亮,她不用回头看来的人,气势已经先上来。
朝简:就你有老公【借用一下】
刚才还缩在朝简怀里不敢添乱的小家伙又开始昂头挺胸双手叉腰。
岳风眠:就你有爸爸【咕叽叽~】
岳竟城过来时,岳风眠“嗷呜”一声,扑到他怀里,他赶忙伸手接住,看一眼朝简,问:“吃个饭跟人吵起来了?”
对面夫妻依然盛气凌人。
“这还叫了个帮手过来?你叫了天王老子过来也没用!这个社会是讲法律的,你欺负我儿子——”
朝简忽然拍了拍岳竟城的胸口,打断对面的话,“瞧瞧这结实的胸肌,一拳打得你俩满地找不到头!”
岳风眠像个兴奋的小马仔,“#$%&不到不到头!咕叽~”
岳竟城:“……”
对面男人像个泼皮无赖,抻着脖子斜着个脑袋过来,“要打架是吧?行啊,这么多人看着,来来来,你往这打。”
岳竟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只钢笔,挡在身前说;“离我远点,你要是在我面前磕着碰着,算谁的?”
男人没脸,大声呵斥,“你什么意思?说我碰瓷儿?”
岳竟城没理会,指了一下身后的墙角,“那边有监控,刚才谁欺负谁,你儿子是不是无辜,查监控就知道了。”
朝简往后一看,还真有个监控在那,合着刚才她跟人吵吵半天都白瞎?
夫妻俩顿时心虚,因为岳竟城的语气太过平静且笃定,莫名让人心慌。
女人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男人不耐烦拨开,面带猪肝色,埋着头大步离开,女人一慌,抱着儿子急忙追上。
这时候围观群众开始热心肠,把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别走啊,看看监控呗。”
“这么宝贵的儿子可不能让人欺负了,你看胳膊都掐红了呢。”
“哎呀,先送医院吧,去晚了胳膊该褪色了。”
那孩子吓得哇哇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
男人见儿子哭,顿时怒得裂眦嚼齿,伸手就要打女人,“他妈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
朝简见状,条件发生就要上前阻止。
岳竟城眼明手快把她捉了回来。
好在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齐声拦下。
“干什么干什么?在外面丢了脸就打老婆?是不是男人?”
“好恐怖,以后找男朋友记得擦亮双眼。”
“日常恐婚啊。”
“随即吓死一个大学生。”
男人抱着儿子灰溜溜跑了,女人抹着眼泪跟上去。
凑热闹的人群散了。
出来后,岳竟城抱着女儿,朝简托着鸡……
朝简问:“你刚才干嘛拉着我?”
岳竟城说:“第一,周围那么多人,轮不上你见义勇为,第二,你上去只会更加惹怒他,到时候他更有理由找你麻烦,说你多管闲事,把怒火发泄在你身上。”
朝简沉默跟在他身边,到了车边,她说:“对不起啊。”
岳竟拉开车门,正准备把女儿放进车里,闻言回头问:“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朝简说:“今天这种事还挺危险的,要不是你及时赶过来的话……”
“忘了问你了,”岳竟城说:“你有没有受伤?”
“啊?”朝简猛地一愣,解释说:“我没事,我的意思是,我不该这么不理智跟人起冲突,让孩子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岳竟城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低声说:“下不为例。”
朝简倏地抬起头,一下子笑开,“你的意思,我下次还可以……”
岳竟城挑眉,“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给你偷偷接走我女儿机会。”
朝简立马变脸,瞪了他一眼,又笑着摸摸孩子的脸,“眠眠刚才害怕么?吓到没有?”
眠眠双手扶着爸爸的肩膀,直起腰杆,“眠眠可以一个人睡觉觉,有很多很多勇敢。”
朝简眨眨眼,一脸沉思,没听懂。
岳竟城翻译:“我晚上可以一个人睡觉,很勇敢,所以刚才那些事吓不到我。”
眠眠及时补充,“只吓到一点点哦。”
朝简说:“那眠眠下次还愿意跟我出来么?”
岳竟城垂眼瞥她。
眠眠忽然双手交握放在心口,闭着眼嘴巴念念有词,然后睁开眼,愉快地宣布:“她说愿意!”
朝简奇怪,“她是谁?”
眠眠眉开眼笑说:“我的心里话!”
这个答案简直出乎朝简的意料,从见面第一眼开始到现在,她处处让朝简感到惊喜和讶异。
包括她喜好鸡这件事……
岳竟城把眠眠放进后车座的儿童安全座椅,然后从西裤的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掰了一小块喂进她嘴里,“一会儿要吃饭,只能吃一口。”
朝简好奇,“为什么要吃巧克力?”
岳竟城关上车门,把剩下的巧克力扔进嘴里,说:“她不愿意坐安全座椅,所以拿巧克力哄一哄。”
朝简很好奇了,“吃一小口就乖了?”
岳竟城说:“不止,身上忘记带巧克力的时候,假装让她咬一口,也乖。”
朝简心里嗤笑,真有他的,以前哄骗她,现在哄骗女儿。
岳竟城一眼看破她的想法,冷声说:“你以为养大个孩子容易?”
朝简惊讶,“干嘛着急上火的?我说什么了么?”
岳竟城面无表情上了车,等了一会儿又下车,冲着她道:“不上车杵在那儿当雕像?”
朝简也冲他喊:“你说话客气一点。”
岳竟城冷冷换了副口吻:“不上车站在那里当艺术品?”
朝简:“……”
岳竟城找了家干净的餐厅吃饭,时间有点晚了,加上餐厅昏黄的灯光和悠扬的小提琴音的双重渲染下,小家伙困得眼皮直打架,吃一口就东倒西歪。
朝简把她搂在怀里喂着吃,后来怕她噎着,干脆也不喂了,就这么搂着,自己没动几筷子。
岳竟城准备起身,想把孩子抱过来,“你吃点。”
朝简格外珍惜和孩子近距离相处的机会,说:“不用,我不饿,”想了想又说:“我今天擅自接她放学,你不生气?”
岳竟城不咸不淡一句,“所以你最好珍惜当下,因为不一定有下一次。”
这样的话朝简听他说多了早就免疫了,敷衍道:“哦。”
饭后,岳竟城把孩子放进安全座椅,转身看见朝简又杵在一旁没上车,只好说:“又要我请?”
朝简没好气,“不是,你不用送我了,她都睡着了,你们赶紧回家吧,我自己打车。”
岳竟城说:“不用操心她,她睡得太早,一会儿没到你家她自己就醒了。”
朝简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
朝简猜到他肯定会对孩子尽到责任,但仍是意外他对孩子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的程度,还真是亲手养大的,估计平时也没少哄孩子睡觉。
岳竟城看过来的时候,朝简生怕他又洞悉到她的想法,赶紧转移视线。
果然岳竟城又发表意见了,“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会吃你柔情似水那一套?别搞眼神欺诈,这招对我没用,心态端正比什么都强。”
朝简半天不吭声。
在想她什么时候柔情似水了?
接下来几日,朝简见不到孩子,开始有点心不在焉,食不下咽,干活的时候老是思绪飘荡,吃饭的时候看着最爱的几样菜,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严臻的餐盘已经造完,抬头发现对面朝简光咬筷子不吃饭,问:“快别磨牙了,你怎么了?有心事啊?”
朝简搁下筷子,说:“师哥,你体会过思念成疾的感受么?”
严铮一听,立即老脸一红,接着微微沉吟,说:“那什么,你要真那么想见他,趁午休时间把人喊过来不就得了。”
朝简摇摇头,“喊不过来的。”
且不说小家伙这会儿还在幼儿园上课,岳竟城是不会轻易让她见孩子的。
严铮听得直乐,玩心一起,说:“这样,我帮你叫。”
朝简刚回神,就看见严铮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有点懵,“师哥你给谁打电话?”
严铮正想回答,那边已经接了。
“喂?”
严铮赶紧说:“那什么,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来一趟我们实验室?”
岳竟城手里一支圆珠笔,轻轻戳着桌面,“项目有进展了?”
严铮看一眼餐桌对面满脸疑惑的朝简,说道:“项目的事后边儿再说,我们这儿有个人想你了。”
朝简听得头皮发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莫名感到羞耻“师哥,你别乱来啊。”
严铮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对手机那边的人说:“你来不来吧。”
朝简二话不说,起身越过桌面,一下子抢走手机,贴到耳边,“是我,你别……”
“我在见客户,”岳竟城语气平淡,说:“稍后你自己用自己的手机给我电话。”
说完就挂。
朝简愣住,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给他电话?
严铮扬扬眉,问:“怎么样?他来不来?他说什么了?”
朝简把手机还给他,沉默不理人,过了会儿又问:“师哥,稍后……是要稍多后才合适?”
严铮摸摸下巴,“这个嘛,这种抽象的修饰性状语,一般要在彼此熟悉的人之间才能体现出具体的概念,就好比你做菜,调味料适量,少许,具体是指多少,只有你自己了解自己的口味。”
朝简回到办公室,注意力依然被岳竟城那句话牵着走。
见客户的话,没个把小时下不来吧?
朝简也不急,转头就忙论文的事,等午休时间结束,实验室学生来喊她,她又忙着指导学生实验去了,一个手动layout让她在实验里待了一个下午。
等回过神来,天黑了。
朝简饭都没吃,回办公室冲杯咖啡,拿起手时冷不丁想起来自己没给岳竟城回电话,她瞄了眼时间,已经晚上8点多钟了。
朝简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那边接起来,也没有因为朝简忘记约定时间而生气,直接问:“找我有事?”
朝简觉得这个电话有些鬼使神差,说:“不是中午你让我给你电话的么?”
岳竟城默了一下,“不是你先找我的?”
朝简只好给他解释,“中午我师哥开玩笑的,你也给没我解释清楚的机会就着急忙慌挂电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所以是你们的玩笑?”他问。
岳竟城这人情绪向来稳定,以前的时候偶尔还会有点小孩脾气,但大多时候脑子很清醒冷静,和他待在一起,除了一张脸观赏性极强,生活中其他方面还挺无聊的。
但他也很好琢磨,朝简往往能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分辨出一些微妙的情绪变化。
比如现在——
他有点不爽。
朝简不知道具体让他感到不爽的点在哪。
是因为中午的一句玩笑话,他百忙之中又郑重其事和她约了时间,结果她没当回事,拖到现在才想起来,一开口就告诉他这是个玩笑,他觉得自己白瞎时间?
还是因为他把严铮那句话当真,结果发现是玩笑,觉得自己被愚弄?
朝简说:“是我师哥,他误会了……”
岳竟城没等她说完,打断道:“我很忙,以后少跟我扯些有的没的,”
朝简刚想回句话,那边已经挂断,她像是挨了一拳,有点泄气。
生气了。
这下她想见孩子就跟没得商量了。
不过好在严铮和桑聆的婚礼就在下周末,到时候小家伙应该会出席。
于是朝简铆足了劲,除了上课,就天天待在实验室里搞项目,往往天黑透了,实验室窗口却荧荧一盏孤灯……
终于有一天,桑聆实在忍不了,亲自开车抵达他们学校,把她从实验室拉出来,塞进车里。
朝简像个游魂,半天才回过神,“你拉我出来干嘛?”
桑聆把车开出去,说:“实验什么时候都能做,但把身体熬坏了,本钱就没了,还谈什么实验?”
朝简回头望一眼学校大门,心下不忍,“师哥还在奋斗……”
桑聆浑不在意,“别管他,他身体抗造,而且你们实验室有他坐镇,你把自己搞那么累干什么?”
朝简放松靠着椅背,“所以你带我去哪?”
桑聆说:“带你去做spa,你仔细瞧瞧你那张熬夜脸,我都分不清哪是你卧蚕哪是你的眼袋。”
朝简吓得赶紧把副驾的遮挡板扒拉下来,照了下镜子,有点黑眼圈,但还能救。
到了美容会馆,两人一进去,经理立马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人迎进贵宾室。
桑聆是这里的老熟客,常年办会员的那种,有什么新技术新项目她都舍得花钱,眼睛不带眨的,所以经理特别愿意招待她这类富婆,各方面服务到位,情绪价值也管给得够。
经理对她掏心窝子,她对经理掏钱袋子。
朝简刚躺下,给她护肤的大姐拎着个木匣子就过来了。
刚坐下瞧了朝简好几眼,笑吟吟地说:“妹子皮肤真好,就是看上去有点疲态,最近是不是常加班啊?”
旁边躺着的桑聆立马回道:“可不是嘛,大姐麻烦你一会儿给她做个全身按摩,放松放松。”
朝简确实也累,躺着不多会儿就睡着了,除了中间换了几个姿势醒来过几回,其他时候都睡得迷迷糊糊,等结束后一坐起来,不止神清气爽,浑身骨头关节都跟加了润滑似的,很松快。
朝简伸了个懒腰,感慨:“这地方来的值。”
桑聆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说;“我选的地方,当然值了。”
上了车后,朝简仍意犹未尽,“这个全身按摩不错,你说买一套按摩椅怎么样?”
桑聆不赞同摇头,“那冷冰冰的小玩意,哪有实打实的人力好?知冷知热,知情知趣,知道你浑身的爽点在哪就往哪使劲。”
朝简听这话感觉不对味,看她一眼,好笑说:“你最好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桑聆笑容坏坏的,“不用怀疑,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周末,桑聆和严铮的婚礼并不复杂,但足够盛大,仪式举办仪式的地点就在海边度假酒店的一块草坪上,请了国内知名的婚礼策划团队,现场以紫色调为主,橘粉调为辅,布置得美轮美奂。
朝简身上那件烟紫色的露肩缎面裙,也是点缀现场的一部分。
仪式还没开始,朝简已经浑身紧绷,挺腰收腹。
她不是紧张,她只是发现自己最近好像长了点肉,裙子略有些勒得慌,生怕一放松,会把拉链崩坏。
现场来了许多宾客,朝莉真和段巍也在其中,朝莉真社交能力强悍,性格也爽朗,一来就不知道跟哪家人聊到一块儿去了。
仪式即将开始。
按照流程,朝简和几位姐妹需要站在场外等待。
期间,朝简频频往门口的方向望,直到众人都坐齐了,岳竟城才终于现身。
他从不远处走来,一身西装,连领带都没有打,深灰色的衬衫略开两粒纽扣,显得脖子更为白净修长,比起众人的衣着精致,他要利落随性一些,又不失得体。
岳竟城进了大门,避开中间的通道,从座位边上的走道绕上前,走到前面属于他的位置入。
朝简全程看着他,原本满心期盼看见孩子,却发现来的只有他一个,略有些失望。
身后几位小姐妹从岳竟城入场开始,就有些小骚动。
“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就硬帅。”
“确实,有些男的凭着一点姿色就到处放电,小动作可多了,瞬间没胃口。”
“好是好,就是听说他挺难追的。”
“庄大小姐就追过,你问一问她什么感受?”
所有人一致望向其中一个女孩。
朝简也好奇侧过身,余光带了一下。
女孩身姿亭亭抱着胸,神情有几分冷傲,说:“别提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攻克不了,有一回我爸跟他有个饭局,我跟过去了,晚间他喝得有点多,本以为近水楼台,我略施点技巧,他应该是挡不住的。”
“然后呢?”有人问。
庄大小姐郁闷,“不上当呗。”接着话锋一转,哼道:“我就不信他能当多久的正人君子。”
“哟,庄大小姐今天又打算出手了?”
前面仪式开始了,朝简收回注意力,准备进场了,她手上端着个欧式的绒布匣子,里面是一对戒指。
她立在队伍最前头,在神父的示意下,慢慢抬步进场。
朝简今天的造型看似简单,却又有造型师为她精心设计的精致感。
两股小辫沿着侧边的发际绕半弧,在后方固定,余下的长发披落,发尾卷翘。
朝简一路到台上,把绒布匣子的盖掀开,戒指递到新郎新娘中间。
戒指交换结束,两家人分别上台各自发表了一通感言,整场仪式就剩下扔捧花,台下开始人挤人,年轻男女都凑到一起。
庄大小姐站在最前排,抬手冲桑聆示意,“往这边扔!”
桑聆特地在人群找了一遍,没看见朝简,于是满场一扫,在角落里看了朝简。
朝简远远地冲她这边笑了笑,桑聆正觉得生气,一下子又让她发现了朝简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岳竟城,她这才心甘情愿地放过那边。
实则朝简已经欲哭无泪,她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
因为就在刚才前面诸多年轻男女挤破脑袋抢占位置的时候,她发现原本裹住胸有些紧绷的裙子毫无预警地松了,有一种要岌岌可危要掉不掉的趋势。
于是她果断退出热闹的人群。
退出的途中,她看见角落里同样不乐意凑热闹的岳竟城,她火烧眉毛,直接就往他这边来。
朝简小声对身后的人说:“你帮我看一下,后面拉链不知道是掉下来了,还是裂了。”
岳竟城稍侧过身,替她遮挡些许,再伸手撩开她后背的长卷发,看了一眼,说:“没裂,掉了。”
朝简松一口气,说:“那麻烦你,帮我拉上去。”
岳竟城往她侧脸一瞧,发现她表情紧张,他伸手捏住拉链扣,轻轻往上拽,发现拽不动,卡住了,他说:“吸气,收腹。”
朝简一滞,尴尬道:“已经收腹了。”
岳竟城皱眉,“尺寸不合适?我记得你上次试穿,挺合身的。”
朝简支吾,“最近长了几两肉……”
岳竟城安静了一会,口吻带几分疑惑,“听严铮说,你最近天天待在实验室,夜夜熬油点灯干活,这也能长肉?”
朝简闹了个脸红,“那我工作量那么大,多吃一点很正常,吃多了自然就长肉了!”
岳竟城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朝简鼓励他,“刚才明明能穿得上,你再试试,用点力往上拉。”
岳竟城又埋头试了一下,忽然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拉链自己卡住了。”
朝简又松出一口气,“我就说,我去称重的时候也才重了0.43公斤,还不到一斤,能长多少肉?”
岳竟城沉吟无语,“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朝简一下噤声,再想办法,
岳竟城只好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拉着她离开了现场。
恰好身后传来一阵欢呼——
“哇呜!!!”
“抢到了抢到了!”
“谁抢到了?”
“哟,庄大小姐,恭喜啊!”
岳竟城去了宴厅那,里边一扇门后面分别是休息室和化妆间,他把朝简拉进去,关上门,手指一下沙发,“过去,趴着。”
朝简:“……”
婚礼现场的仪式已经结束,桑聆要回化妆间换装,但到处找不到朝简,只好拉上严铮,“你陪我去吧,小简可能有什么事,不知道上哪去了。”
伴郎和姐妹团留下来帮忙招待宾客,严铮帮老婆提着拖地裙摆,往化妆间去了。
结果推开那扇大门,两人就听见化妆间里隐约传出什么动静。
“你别乱动。”
“这个姿势我不舒服,”
“很快了,你忍一忍。”
“你轻一点。”
“太紧,卡住了。”
“你慢点,别弄坏了。”
桑聆和严铮迅速对视一眼,立即鬼鬼祟祟蹲下来,交头接耳。
桑聆:“是小简的声音。”
严铮:“阿城也在里边。”
桑聆:“他俩干啥呢?”
严铮:“听这动静,不太寻常。”
“你好了没有?我腰酸,为什么我一定要趴着?”
“你不趴着,我怎么帮你弄?”
桑聆也很想正经,但里面的靡靡之音迫使她浮想联翩,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嘴角,“阿城有点粗暴了。”
严铮尚有几分理智,故作正派,“什么乌七八糟的,他俩都不是那样的人,别想歪了,指不定有什么事。”
桑聆说:“那你去敲门。”
严铮推脱,“你敲。”
桑聆:“凭什么我敲?是你说的,指不定有什么事。”
严铮一脸深沉,“猜拳吧。”
桑聆:“不猜,每次都是你赢。”
严铮:“那是因为你每次都先出剪刀。”
桑聆愤慨:“卑鄙啊,是不是偷偷研究我招数?”
严铮哼笑,“夸张了,三脚猫功夫,还用得上我研究?”
两人争持不下的时候,化妆间门开了,两人顿时收声,没动。
岳竟城看见门口两个人以一种村口蹲的娴熟姿势戳在眼前,问:“两位这是什么习俗?”
两人慢慢从地上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严铮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婚礼,凭什么他心虚,于是气势颇足地逼视回去,“我还想问你呢,刚刚里边儿……你们什么动静?”
桑聆点头附和道:“对啊,我以为你俩床头打架呢。”
严铮:“……”
这么直白?
朝简弄好裙子走出来,也有点面窘,“我裙子拉链坏了,他帮我弄。”
“拉链坏了?我看看,”桑聆走过去,“怎么可能?裙子是专门找的知名品牌定做的。”
朝简背过身,手朝后摸到拉链稍微凹进去的位置,说:“大概就这里,有个小齿不太平整,把拉扣卡住在这了。”
“还真是!”桑聆气了个倒仰,“什么破品牌,我要投诉!”
这事就这么过去,只不过夫妻俩更证实了朝简和岳竟城不同寻常的关系,这相当于捉个正着了。
婚宴开场了,伴娘团和伴郎团一共十几个人,凑了一大桌,岳竟城也在其中。
这时庄霏端着酒站起来,目标明确,朝岳竟城那边走了过去,她为人直接,向来敢作敢为。
旁边几位小姐妹见状,兴奋得直起哄。
“庄大小姐又要出手了!”
“咱们大小姐什么时候退缩过?越挫越勇直来直去才是她风格!”
“对,没认输过!”
朝简抬起头,也看向这场戏码的两个当事人。
岳竟城有一种作壁上观的淡漠,但又出于礼貌和尊重,稍侧着身面对着庄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