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ling:能有多贵?
朝简觉得自己简直和这对夫妻话不投机,索性闭麦。
朝简周三四五都有教学任务,比平时忙一点,上完课就回实验室继续搞项目。,周五最忙,一周里课程最多。
傍晚的时候,严铮经过实验室,看见里边儿朝简在给学生指导实验,他走进去说:“找你半天呢,走吧。”
朝简抬起头,“上哪去?”
严铮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吃饭,前几天食堂跟你提的事,忘了?”
朝简确实忙忘了,她交代了几句,回办公室脱下白大褂,下楼就看见严铮的车停在大门前、
路上两人说了一会儿项目上的事,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岳竟城身上去了。
朝简问;“这几年,他就没想过结个婚?哪怕给孩子找个妈妈?”
严铮摇摇头,“他这几年生活就两个重点,赚钱,陪孩子,情绪是越来越看不见摸不着,生活也越来越寡味,你说他风华正茂,长得帅赚得多,但人家就能做到心外无物,这境界迟早得圆满飞升。”
到了饭店,严铮让朝简先上去,自己找车位停车去了,这会儿生意正好,怕是要耽误一会儿。
朝简进了大堂搭电梯上楼,进去后两扇门自动闭合,忽然一只手挡了一下,两扇门又自动分开。
岳竟城进来后只看了她一眼,就站到另一边的角落。
两人各占一头。
朝简想起前面两次见面,两次都是不欢而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盯着电梯液晶屏数字在跳动。
抵达楼层,朝简率先走出电梯,岳竟城跟在她身后往一个方向去。到包厢门口,朝简伸手推门,没想到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一个人影冲出来,朝简来不及躲避。
好在岳竟城的反应永远比她快一步,将她往边上拉了一把。
里面的人同时也紧急刹车,“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儿吧?”他扭头冲着身后追赶的人道:“别闹了,有人!”
说完又转过来,他看了看朝简,说:“咱们之前见过一次,我是伴郎,你还记得么?”
朝简有点印象,勉强笑着点点头,“记得。”
“你……”他忽然目光一垂,盯着对面两只紧握的手,说:“你们一块儿来的?”
朝简循着他的目光一瞧,触电似的把手松开,“额……电梯里碰见的。”
“噢,那进来吧。”
朝简从他旁边越过去,进了包厢。
岳竟城面不改色,也准备进去,被那人揽住肩膀,他皱了下眉,没动,问:“什么说法?”
那人笑呵呵说:“那什么,我挺喜欢她的。”
岳竟城盯着他看了会儿,淡淡笑了,“需要帮忙?”
那人打量他的神色,“那倒不需要,看你跟她挺熟的,你别跟我抢就行。”
岳竟城拨开肩膀那只手,“我不需要抢。”
人基本到齐,位置几乎坐满,仅留了四个位,其中两个是主位,给准新郎新娘的,剩下两个位置挨着。
朝简入了其中一个座,最后岳竟城自然坐她旁边。
严铮特地在楼下等自己老婆到了一起上来,菜都上齐了,就等他俩来了开席。
吃饭期间那位伴郎频频给朝简抛话题,话里话外套人隐私,还自认风流幽默,朝简接话接得没意思,出于礼貌敷衍着,最后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避避风头。
那人见状,假模假式待了片刻,站起来跟了上去。
岳竟城瞧了一眼出去的人,端起温水有一搭没一搭喝着,一杯温水慢吞吞下了肚,5分钟过去,前后脚出去的两个人还没回来。
他搁下水杯,起身离开包厢。
岳竟城往洗手间方向走,没想到走廊里一拐弯,差点就跟朝简迎面撞上。
朝简倏地停住脚步,“你干嘛?”
岳竟城上下将她扫视一番,没有任何异样,她脸色也如常,于是往她身后一瞧,洗手间门口,有个面色惨白捂着裆呜咽的男人……
朝简也往自己身后望了一眼,问:“你来找他?”
岳竟城握住她的手,往反方向走,“找你。”
朝简莫名其妙,“有话就说,你拉我干什么?”
岳竟城没搭腔,腿长步子阔,只管闷头朝前走。
朝简没他劲儿大,挣不开,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牵制着左右自由的感觉,气急了说:“岳竟城,你一定要这么独断专行自以为是么?”
到了露台,他松开了手,转过来说:“我独断专行?自以为是?这话你拿来自省还差不多。”
他指的是刚才朝简自己逞强,在角落里解决了有可能被骚扰的问题,这其中存在许多不可预料的风险,太冲动。
朝简却以为他在提孩子的事,立马反驳:“我凭什么自省?你就没有问题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当初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知道么?”
岳竟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说:“你有压力,所以就把问题抛给我?”
朝简觉得好笑,“本来就有你的一份,抛给你怎么了?”
岳竟城冷声道:“你就是逃避责任。”
朝简心平气和地蛮不讲理,“我怎么就逃避责任了?再说我负责生,你负责养,有什么问题?”
岳竟城一脸冷静地说:“朝简,好好说话,东拉西扯没有意义。”
朝简安静下来看了他半晌,忽然眼眶泛红,“我为什么要跟你好好说话?当初你跟我好好说了么?现在反过来指责我,你做人两套标准,哪个有利就挑哪个?”
她越说越生气,一个拳风往他肚子钻过去,“你凭什么要求我——”
岳竟城鼻子里一句短促的闷哼。
稍弯着腰。
像是被她钻疼了。
朝简一愣,“这么不经打?”
岳竟城咬了一下后槽牙,“你手黑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想要我命就直说。”
朝简干巴巴道:“我要你命干什么……”她瞟到旁边摆着的桌椅,赶紧挪了一把椅子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你坐着歇一歇。”
岳竟城仍站着,已经缓过劲来,没好气道:“以前就跟个野猴子似的到处撒泼,生的女儿也是只野兔子。”
“野猴子”让朝简怒火中烧,一句“野兔子”又让她软下心来。
“她……”
“和你无关。”
“……”
两人回到包厢,被桑聆逮个正着。
“干什么去了?两人一块儿消失大半天!”桑聆捉奸捉双,笑得贼兮兮,“老实交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这个时候朝简反应极其迅速,立马就胡说八道:“我上洗手间呢,岳总他……胃疼,我陪他到前台拿了点药。”
桑聆半信半疑,问岳竟城,“你还有胃疼的习惯?”
岳竟城似笑非笑,“这话说的,我能跟它商量?”
朝简:“……”
两人重新入了座,刚才骚扰朝简的伴郎已经老老实实在位置上待着,一声不敢吭,一来自己不占理,二来挨打的是自己,没脸。
饭局结束时,出了岳竟城,其他一屋子人都喝了点酒,等人来接,或者自己叫了个代驾回去。
朝简是坐严铮的车来的,而这小两口接下来还有私人余兴节目,还不打算回家,于是桑聆擅作主张,把朝简交给了岳竟城。
她有一半出于私心,直觉刚才两人有什么猫腻,并且转头就跟严铮分享了这个猜想。
严铮闻言,摆摆手,“不可能。”
桑聆奇怪,“为什么不可能?”
严铮笑着说:“要是真有什么猫腻,我怎么没看出来?”
桑聆冷笑,“当初我追你大半年,你也没看出来啊。”
严铮想起黑历史,有些尴尬地拿指尖搓搓下巴,“这不一样,都过去多少年了,我还能一直是个大学生愣头青?”
桑聆笑眯眯,“当然不一样了,你现在已经是个老愣头青了。”
路上,岳竟城的手机屏幕时不时亮一下,因为不断有短信进来。
朝简好心提醒一句:“你不看一眼?或许有什么急事。”
红绿灯路口,岳竟城等绿灯的时候,把手机拿过来一瞧,是一连串的照片,他嘴角略有笑意,然后摁下最后一条语音。
——爸爸,唧唧生小蛋蛋咯~
朝简:“…………?”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好像有什么攻击了她的听觉。
什么唧唧?什么蛋蛋?
朝简出声:“请问一下。”
刚出声,岳竟城就把手机屏幕举到她眼前,手机里有一张照片——所谓“唧唧生小蛋蛋”,是母鸡下了一枚圆溜溜的鸡蛋。
朝简松一口气,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黄色垃圾频道,她笑了下,“童言无忌,还挺可爱。”
岳竟城这一刻的沉默显得有点意味深长,接着隐晦回了句:“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朝简发现他现在挺好说话,于是趁机提了个请求,“你手机里有没有她的照片?我可不可以……”
“你目前没有这个权限。”他冷漠拒绝。
朝简静默了一小会儿,再接再厉,“那我怎样才有这样的权限?”
岳竟城看她一眼,敛着眉说:“是不是刚才我对你太客气了?”
朝简:“……”
岳竟城:“导致你现在好像误以为自己可以得寸进尺。”
简朝被戳漏了小算盘,心虚之下恼羞成怒,“你少在我这蹬鼻子上脸。”
岳竟城冷笑,“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到底是谁蹬鼻子上脸。”
朝简看着他,“我以前就说过吧?你就是个小气鬼。”
岳竟城不痛不痒,“我建议你先反思一下自己。”
朝简笑了,说:“这边不接受您的建议呢,亲。”
岳竟城:“……”
其实朝简在最开始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太多心思,她也自觉不方便去打扰,如果不是岳竟城三番两次在她面前提起女儿,导致钩子越埋越深的话,她是能忍住的。
岳竟城把人送到家楼下,掉了个头就驱车离开。
朝简默默腹诽,三年前他就来过两次,都过去这么久了,哪个方向哪条路倒是记得一清二楚,记性这么好,难怪这么记仇。
朝简上了楼,家里没人,老两口出门散步去了。朝简洗完澡上床,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会儿论文,不多时,眼皮就跟融了铁似的死沉,她合上电脑,躺下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按照朝简的计划,她应该会美美地睡到上午10点钟再起,然后喝杯咖啡,享受到午饭之前那两个小时的苟且时光——
刚梦到这里,她就被手机来电吵醒了。
朝简接电话之前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钟,桑聆打来的电话,一般这种时候任何熟人来电都八成有急事。
但桑聆不是,她经常火烧屁股闲得坐不住,总会干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最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
“天气这么好,看日出去?我都准备好了。”
“再给我6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等天亮了我再找你算账。”
“岳竟城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朝简沉默了,过一会,她说:“20分钟。”
说到底,朝简还是不愿意和岳竟城交恶,毕竟两人之间还有个孩子,谁是谁非都已经过去,没必要搞得老死不相往来。
桑聆挂了电话,神情得意对严铮说:“你看,我就说这俩有猫腻,刚才一提岳竟城,她立马就换了副面孔。”
严铮摸着下巴思考,“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桑聆没理他的自言自语,自顾自地说:“不过岳竟城身边带个孩子,多少有点委屈我们家小简了,可惜架不住小简自己喜欢。”
严铮说:“这种事你自己想想得了,可别乱点鸳鸯谱。”
朝简换了身外出的休闲服,扎了个利索的马尾,悄默声出了门,一下楼,严铮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她拉开车后座车门,一上车就看见了车座另一边的岳竟城,正闭着眼休息。
也不知道严铮用了什么离谱的理由说服他来的。
车上了路,朝简坐了半天实在挨不住,脑袋一歪,睡过去了,但在车里睡觉始终不如床上舒服,她迷迷糊糊眯了一阵就醒,一睁眼发现岳竟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
不过他日理万机,这会儿还拿笔记本回复邮件,连抬个头的功夫都没有。
这么忙还看什么日出?
岳竟城冷不丁侧了一眼过来,动了动嘴唇,发来一句唇语——你有意见?
朝简一惊:我可没出声。
岳竟城又是一句唇语:我听得见。
“阿城——”前面严铮突然开口,“半夜把你喊出来,不影响吧?”
朝简又在腹诽,笑死,半夜人睡得正香,你说影响不影响?
岳竟城也是这个意思,但表达得委婉,“刚把孩子哄睡着。”
严铮意外道:“小家伙睡得这么晚?”
岳竟城揉了揉眉心,“嗯,家里的鸡下了蛋,她今晚过于兴奋了。”
严铮听笑了,“原来是这样,这小丫头,真会折腾人。”
朝简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问:“……你还搞畜牧业?”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到那句“家里的鸡下了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主驾驶的严铮听见这话,“哈哈哈”笑半天,回道:“这么说也不是不对,小简,有机会你上他家看看,很热闹。”
岳竟城无所表示,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车子到了山脚下,找到位置泊车。
由于几个人出发比较晚,到了这里时间已经不太够,所以他们不打算徒步上山,幸运的是,四个人分别要到了两台缆车。
朝简和岳竟城上了后面那辆。
此时远处的天已经泛开蟹壳青,有缓缓挣破黑暗的趋势,估计到半山腰,天就差不多该亮了。
岳竟城刚才下车时把笔记本随手带了下来,这会儿依然埋头敲敲打打。
朝简就坐在他对面,打量了许久。
缆车内的白灯映得他皮肤透着瓷冷,下压的眼睫朦朦胧胧遮住了眼,显出几分深邃感,嘴唇淡而偏薄,给人一种疏离感。
朝简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酒吧幽暗暧昧的灯影下,他也是这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但盯着酒杯的眼神却莫名有几分柔情。
那双眼总是惹人误会。
岳竟城头顶仿佛长了眼睛,冷不丁出声:“你如果实在没事干,可以睡一觉。”
缆车外的山景轮廓如墨般静谧,朝简的语气也一股懒懒的适意,“我一没吭气,二没捣乱,不影响你吧?这样你都有意见?”
岳竟城终于抬头看她,“你有话直说。”
朝简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算了,说了也白说。”
这招对岳竟城没用,他云淡风轻“哦”一声,低头继续忙活。
朝简见他不上钩,也不搞弯弯绕绕那一套,明说:“昨晚我考虑了很久,其实我们没必要每次见面就跟仇人一样。你看,工作中你跟我们实验室有项目合作,生活中朋友之间有一些交集,还有……”
岳竟城静静注视着她,不语。
朝简清清嗓子,“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睡懒觉。”
岳竟城应道:“这么久的事,我记不清。”
朝简一默,继续说:“我大半夜之所以愿意出来,是想着借这个机会,或许我们可以改善一下彼此的关系。”
岳竟城淡笑,“铺垫这么长,是为了孩子?”
朝简十分真诚,“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当然是为了你。”
岳竟城往后一靠,胳膊肘抵住身后的栏杆,说:“那你就为了我,少动点歪心思。”
朝简垂着眼做了个深呼吸,“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着孩子的事,要不是你老在我面前提起来,我至于这么蠢蠢欲动么?这是你的问题!”
岳竟城嗤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
朝简一口气堵在心口。
看看这双深情的眼,瞧瞧这张薄情的嘴。
朝简下意识望过去,一段柔光破晓而来,清澈,缥缈,浸透山峦。
朝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日出了。
上一次见过日出,还是读高三她起得比鸡早的每个清晨,直到上了大学,她开始珍惜每一个错过日出的懒觉时刻。
在美国的那三年,她看得更多的是加州的黄昏和日落。
蓝色的天,粉色的云,荡漾的微风中,棕榈树大道的尽头那一片被黄昏染透的海。
天光越来越亮,清晨的橘色调点点滴滴映入她的眼里,连眉梢都晕开一点暖融融的光彩。
朝简回过神,说:“其实你——”她一转头就对上岳竟城有几分专注的目光,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
岳竟城神态自若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问:“其实什么?”
朝简有些疑心,不知道他刚才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在谋算些什么,她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又没打算跟你抢孩子。”
岳竟城像在听笑话,“你也得抢得过。”
朝简一噎,没理他继续说:“孩子放你养着挺好的,你那么宝贝她,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还有,你不用觉得我欠了你什么,当初我怀胎十个月,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她的。”
岳竟城闻言,抬眼又看过去。
这时缆车抵达山顶,朝简没再说下去,起身准备下去。
岳竟城忽然捉住她的手腕,说:“当初是你先跟我断了的,”
朝简回道:“之后你不也一直没找我么?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她把手抽出来,下去了。
周末爬山的游客多,人挤着人,声叠着声,哪怕站着不动都随时随地感觉有人贴着耳边在说话,这么吵吵嚷嚷的也没什么看头。
于是几个人在山上吃了点斋饭垫肚子就下山了。
朝简一回家就进卫生间洗了个澡,赶紧回房补觉。
人刚躺上去也没个缓冲,直接睡着。
这一觉朝简睡得天昏地暗,午饭都省了,直到傍晚才醒过来,结果刚坐起来就是一阵头昏脑涨。
朝莉真进来喊她吃晚饭。
朝简坐在床上,神情蔫蔫的,“妈,我头晕。”
朝莉真说:“睡到脑子都充血了,当然晕了,歇够了就出来吃饭。”
朝简坐了会儿,起来洗了个脸。
到客厅看见段巍端着盘红烧鱼出来,朝简喊:“爸。”
段巍回头,说道:“睡够久的,饿了吧?赶紧吃饭。”
当初朝莉真和段巍结婚的时候,朝简已经7岁了,属于该懂的已经懂了的年纪,不该懂的也比同龄人懂得多。
朝简从小跟着朝莉真东奔西走,相依为命,没个长久稳固的场所,直到朝莉真决定和段巍步入婚姻,这才有了安定。
段巍自己也有个儿子,比朝简小了四岁。
吃饭的时候,段巍亲自提出要给朝简买车的想法。
朝简想了想,说:“爸,首先我不是在跟您诉苦,我呢,从小跟着我妈东西南北到处跑,向来活得糙了点,也比较独立,您不用太操心我,如果有需要我肯定会向您开口的,再说我自己有手有脚能赚钱,而且您给我买车,还不如把钱留给段楚则。”
段巍听到儿子的名字,眉头微微一沉,“别管那小子,大半个月不回家,我看他在外边心都玩野了。”
朝莉真说:“什么心玩野了?阿则工作忙得很,前两天还跟我打电话,说感冒了,最近降温挺厉害的,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你儿子。”
朝简插了句:“妈,麻烦您也关心一下您闺女,我有点鼻塞。”
朝莉真不咸不淡,“鼻塞还大半夜跑出去看什么日出,桑聆那丫头一天到晚不着调,你也跟着疯。”
话虽这么说,饭后朝莉真还是给朝简冲了一杯感冒冲剂,送到她房间。
周一上班,朝简又开始忙碌。
这一周的时间,实验室完成了第一次流片,测到了几个关键数据,但可惜DRC没有通过,只装了几个简单的测试电路,有点收获,但不多。
然后,朝简面对着layout版图坐了一下午,毫无头绪。
严铮匆匆忙忙进来,边收拾东西边说:“小简,我出去一趟,到点你们就下班,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朝简回头问:“着急忙慌干什么去?”
严铮停下手头的事,说:“我去接个孩子,阿城女儿,我刚才一时给忙忘了,到了肯定要晚,小丫头该哭鼻子了。”
朝简一愣,心里头蠢蠢欲动,立马涌现一股渴望。
于是有些话不过她脑子就脱口而出,“师哥,要不我去吧。”说完她立马就后悔了,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人家该怎么想?她百口莫辩……
结果严铮只沉思片刻,说:“也行。”
朝简又是一愣,不确定道:“你觉得行么?”
严铮点头,“行啊。”
他心里想的是,桑聆的八卦雷达确实有准头,这俩大概是有点什么猫腻的,否则朝简边界感这么重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
既然如此,那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严铮把地址发到朝简手机上,“十方幼儿园,小班,负责老师的名字也给你了。”
事情顺利得让朝简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她都做好了跟岳竟城打长期战的准备了,没想到半路出现了个助攻。
朝简问:“师哥,那孩子叫什么?”
严铮笑着说:“岳风眠,小名叫小棉花,我给那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
朝简走后,严铮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应该给岳竟城发条短信告知一下。然而岳竟城还在公司开会,等看见短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朝简打了辆车走,路上那股隐隐的期待和紧张感这会儿才温吞吞地漫上来,人果然是贪心的,越要越多,在这之前,她就只想看个照片而已。
桑聆说过那孩子长得不像岳竟城。
那就是像她了?
严铮也说过小家伙很漂亮。
岳竟城说她的女儿是只野兔子……
朝简靠着椅背,一时想东一时想西,思路漫无目的没有条理,直到抵达目的地,她下了车,那股紧张的感觉又突突越上来了。
她原地做了个深呼吸,朝幼儿园门口走去,结果让门卫拦了下来。
“您来接孩子的?已经晚点了,不过您可以给负责的老师打电话,让她把孩子送出来。”
朝简想起来严铮给自己发的那串地址,上面就有老师的联系方式,她摸出手机,翻出短信,拨打上面的电话。
那边接得快,跟朝简快速确认了信息之后,说:“您稍等,我这就把眠眠送到门口。”
朝简刚想问她来晚了,孩子有没有闹脾气,那火急火燎已经把通话掐了。
朝简心里忐忑,抱着手臂埋头来回踱步,大概5分钟左右,她就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急忙一抬头——
有个小小团子摇头晃脑过来了。
怀里抱只鸡……
哼哼唧唧唱小调。
“我是小趴菜~小呀小趴菜~”
“不吃萝卜不吃菜~~”
“超级聪明又可爱~~~”
朝简有点怀疑,迟迟没敢上前。
直到老师喊了她一声:“朝小姐么?”
朝简猛一下回神,眼睛看着那小家伙,慢慢走了过去。
这回瞧清楚了。
杏眸,翘鼻,小红唇,肩膀垂两条小辫子,身子小小软软的一团,身上穿着幼儿园的衬衫和百褶裙,搭了件浅灰色的小开衫。
那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瞳孔倒映着灵动和好奇。
老师说:“朝小姐,平时都是岳先生来接的,为了孩子的安全起见,麻烦您给岳先生打个电话,可以么?”
朝简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但老师的顾虑也有道理,她拿出手机,犹犹豫豫拨了岳竟城的手机号,然后把手机递给老师,“麻烦你接一下。”
老师狐疑看她一眼,接过来放到耳边,正好那边接通。
“喂?”
老师侧过身,打了招呼赶紧说明原因,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老师连声应好。朝简有点担心,生怕岳竟城隔着百八十里岔她好事。
没想到老师把手机还过来时,笑着说:“岳先生交代,让您带着孩子找个餐厅等他。”
朝简一口气松下来,低头看孩子,小家伙也正好盯着她看,朝简笑了笑,伸出手,“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小家伙突然把鸡放到朝简的手心。
朝简眼角一阵抽搐,下意识想抽手,但硬生生忍住了,那只鸡才巴掌大,叽叽咕咕开始啄她的掌心,朝简手托住一只鸡,莫名,欲哭,凝噎。
这场景和她的想象差了500个跟头……
最后,朝简一手托鸡,一手牵着孩子,走在铺满黄叶的路上。
“你想吃什么?”
这孩子从刚才到现在有点安静,她闷声哼气,“我等爸爸来。”
朝简沉默须臾,轻声问道:“你害怕我么?”
小家伙指了一下朝简掌心的鸡,“小鸡不怕你。”
朝简不禁笑了笑,“你喜欢小鸡?”
“我也喜欢大鸡。”
“为什么喜欢?”
“就是喜欢。”
“好吧。”
多么质朴又别开生面的喜好啊。
朝简去了附近的KFC,给孩子点了份粥,她不太确定这孩子有没有什么忌口,所以不敢随便给她吃。
取餐时,朝简让孩子在座位等,她很快回来,朝简不太放心,一步三回头,取了餐就马上赶回来,结果就看见小家伙让人欺负了。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鬼,手欠拽人辫子玩。
岳风眠吓得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喊:“不要打不要打,救命救命。”
朝简气血上头,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拎起小鬼的胳膊,语气严肃了点,“干什么呢?”
小鬼一点不怯,反而怒气冲冲,“你干什么?凶巴巴的老妖婆!”
朝简第一次碰见肆无忌惮的熊孩子,人都傻了。
岳风眠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倒腾两条小短腿往前一冲,脑袋直接撞上小鬼的肚皮,“你才是老妖婆!你是老妖怪!老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