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潮响by砚丞书
砚丞书  发于:2025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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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
“突然有一天,”朝简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出现了一位姓岳的拦路虎。”她把他拉进戏里当了反派。
“很好?,”岳竟城鼻子里蹦出一声冷笑,“看来是我的出现把他给气死的。”
“你凭什么改我的剧情?还是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朝简忍无可忍。
“不乐意?那被我气死还是让他病死,你选一个。”岳竟城自觉良心未泯,他心胸坦荡地改了口。
朝简气沉沉地盯着他,考虑了一下?,说:“那就病死吧,什么病?”
“梅|毒。”
朝简:“……”
“你别太过分。”朝简咬牙切齿,“你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和健康么?他都有梅|毒了,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仅要跟那洋鬼子谈恋爱,还要跟他发生关系?”岳竟城当了真?,眯起的狭长眼缝里流露寒意。
朝简一愣,一开始她也没想得那么深入,她突然有点害羞,默默笑起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有什么关系嘛?”
岳竟城语气寒森,“不准,我不同意。”
朝简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好?意思啊,那时?候你还在国内,根本拦不住。”
岳竟城倍感郁燥,彻底无话可说。
一片朦胧的灯影下?,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干瞪着眼。
片刻后,岳竟城说:“无聊。”
朝简也回过神来了,“你才无聊,假设的玩笑话的话你也当真?。”
岳竟城冷着脸,恼羞,“以?后你少跟我聊这?些假设来假设去的屁话。”
朝简反驳:“谁要跟你聊?你也少管我!”
岳竟城腾一下?从地毯站起来,狠狠盯住她片刻,愤愤地走了。
朝简回头问:“上?哪去啊?”
他郁郁的声音传来,“不用你管。”
朝简无言,咂咂嘴。
等了好?一会儿,朝简没耐心了,只好?跟出去,看见书房的灯亮着,她上?前?查看,一到门口就看见书房的大班桌上?白花花的纸屑堆成一座小?山。
而他手上?每一下?都似在泄愤,不断地把纸撕成一块一块的小?碎片,往上?叠高高。
什么臭毛病。
朝简故意吭了一声。
他动作一顿,充耳不闻,继续叠高高。
朝简轻飘飘扬着嗓子,“哦,不理我?不会是因为吵不赢我才生气的吧?”
岳竟城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僵在那里。
朝简说:“这?么晚你不打算睡觉了?我一个人?睡也行,这?样倒也方便我梦中和我金发碧眼的前?男友幽会。”
她转身?回屋。
岳竟城一听?,扔下?纸片,心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岳竟城回到屋里,朝简已经侧着身?躺下?,他上?了床,身?子挨上?去,低声问:“睡着了?”
朝简闭着眼,“在做梦。”
他问:“梦见什么了?”
她说:“金发碧眼。”
岳竟城伸手捏住她两边脸颊,捏得她嘴巴高高撅着,“起来,重?新睡。”
朝简:“……”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岳竟城的手机响了。
是严铮。
朝简从床上?坐起来。
岳竟城摁了接听?,严铮惊慌失措的声音立马从手机里传来。
“阿城,你送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桑聆没有?我醒来她又不见了!”
岳竟城看向朝简,悄声问:“你没跟他说?”
朝简也悄声说:“我忘了。”
岳竟城把手机贴到耳边,回道:“她在我这?儿,今晚她过来找朝简聊了会儿,就直接在这?边睡下?了,刚刚你喝醉了,我们也就没有通知你。”
严铮顿时?怔怔的,反应迟了一会儿才说:“那就好?,那就好?,那我明天一早过去接她。”
岳竟城扔下?手机,“我看严铮这?态度,也不像是会冲动说出那种糊涂话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朝简轻哼一声,“什么样的误会,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岳竟城沉吟,“没准,严铮向来挺拎得清的一个人?,不至于到这?会儿犯浑。”
朝简也有些迟疑,“明天等他来了再说吧,睡觉。”
“你等会儿。”他出声。
“岳竟城你有完没完?没有金发碧眼,都说了是玩笑!”
“晚上?别抽我被子。”他说。
“……”
第?二?天,岳竟城先起,进卫生间洗漱后,出来把朝简叫醒。
两人?在卧室之前?,朝简抬一下?眼,说:“你等等。”她拉住岳竟城的胳膊,把他转过来,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小?声说:“都翻起来了。”
她两只手绕过他的脖子,从后衣领往前?把领子一寸一寸抚顺。
岳竟城垂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好?了。”她对自己的手法很满意,眼睛弯起来,对他笑了笑。
岳竟城神色一动,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朝简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低声说:“抱一会儿。”
朝简忽然就对昨晚自己的胡言乱语感到内疚,宽慰道:“我以?后不说金发碧眼了……”
结果岳竟城听?见这?四个字,顿觉索然无味,松开她,转身?走了。
朝简跟上?,在他身?后一边下?楼一边说:“干嘛这?么小?气?”
岳竟城忽然转过来,“我给你报个班吧。”
“什么班?”
“高情商甜言蜜语进修班。”
朝简:“谢谢你的好?意,留给你自己吧。”
两人?到一楼,却看见严铮在客厅沙发坐着,失魂落魄,形容憔悴。
“师哥?”朝简走上?前?,“你怎么来这?么早?”
严铮揉了揉脸,站起来,“我接桑聆,不过她还没起,我等会儿她。”
岳竟城说:“过来一起吃早饭,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你昨晚没怎么休息吧?”
严铮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到餐桌,手里的汤匙搅拌着碗里的粥,随意吃了几口就又回到客厅坐着。
朝简和岳竟城对视一眼,她小?声道:“一会儿不会吵起来吧?”
岳竟城说:“劝着点吧,桑聆脾气挺暴的,要是打起来,你别凑太近。”
朝简有点为难,“那我肯定要帮她啊。”
岳竟城说:“她单方面揍人?,你帮什么?”
“哦。”

朝简早餐才?吃到一半,客厅右侧的过道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是客房的方向。
随着脚步声渐近,严铮有些坐不住,索性站了起来,望着隔断墙边上的拐口。
桑聆拐出来时?,抬头一看见他,倒愣了一下,她面无表情瞥开了眼,直直往餐厅那?边去。
严铮眼看着她过?来了,才?绕过?沙发?,到了近前双脚堪堪停在她的身侧,也不敢真拦住她的路,“桑聆……”
他眉宇间满是疲惫,原本清扬的嗓子里混了几分抽烟过?度的沧桑感。
桑聆充耳不闻,当他是空气,一阵风似的直接掠过?去,到餐桌若无其事地坐下。
孙姨把粥端上来,笑?着说:“鸡丝熬山药,养胃的,你?脸色不太好,多吃点。”
桑聆温声道谢。
严铮已经跟了过?来,拉开她旁边的位置,也坐下来。
桑聆在他坐下来的那?一刻,搁下汤匙,想挪椅子走?人。
严铮立马伸长了脚,勾住她的椅子腿,不让她动弹半分,“你?吃,我?不打扰你?,吃完咱们再谈。”
桑聆没动,表情呆愣,像走?了会儿神,问道:“谈什么呢?谈你?为什么在我?的面前维护你?的前女友?还是谈你?对我?不如对她那?么用心?”
桑聆语气平和,出言尖锐。
四下无声。
朝简静静吃着粥,岳竟城装摸做样抽了份报纸,那?是孙姨今早在门口信箱桶里刚取出来的新鲜晨报。
他翻开刑事纠纷的版面,看见一条简洁的头版新闻。
——春隅市一男子连续一个月去尼姑痷偷了10个功德箱,只因菩萨回回冲他比OK。
岳竟城唔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把你?的脚松开。”桑聆说。
“我?们聊聊。”严铮很坚持。
桑聆不再废话,抬起自己的脚,冲着他小腿毫不留情猛踹了下去,伴随着一声干脆的闷响,严铮咬牙挤出一声隐忍的痛呼。
朝简抬起头干巴巴问:“没事吧……”
岳竟城说着风凉话,“有事言语一句,孙姨会接骨,老手艺了。”
孙姨笑?一笑?,竖了个大拇指,“专业推拿二十年,家传的正骨手艺。”
严铮忍痛的间隙里,对这一家子翻了个白眼。
他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狼狈,对着桑聆正经说道。
“那?晚,我?本意不是在维护她。”严铮嗓子灰涩,像锈了的铁,“那?天回来你?情绪不太好,我?以为你?只是在说赌气话,对不起,我?应该先考虑你?心情,毕竟你?不会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
桑聆转头看向他,“那?是你?的第一反应,严铮,你?知道第一反应说明?了什么?”
朝简想知道自己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岳竟城在干什么,于?是悄悄侧过?头,看见他垂着眼,手里拿着支铅笔在报纸上涂涂写写,神色冷淡不失严肃。
她好奇凑上去瞧,随即后?悔自己多余看了这一眼。
他在给报纸上每个字的空白处逐个涂黑。
“说明?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年前,说明?我?对她的现状半分不了解,包括我?对她这几年的变化?一点也不关心。”
“你?继续诡辩。”桑聆一声冷嘲。
“桑聆,你?了解我?,我?说断了就是断了,她对我?来说就是一段回忆,一段真实?客观存在过?的记忆,但我?永远在往前走?,并且我?未来的路上只有你?。”
岳竟城:“嗤。”
严铮:“……”
岳竟城嗤的不是他,是他看见的另一则新文。
——本市一男子当街脱衣,袒胸露|乳调戏女人,民?警将其抓捕后?问其原因,为什么脱上衣,他声称自己还没有做好在街上脱裤子的准备。
“分手后?我?一次也没有和她联系过?,那?晚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出现她。”
“我?想得?是,你?又跟我?赌气了,就因为一个外人,可明?明?我?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我?承认,我?犯糊涂,当时?先考虑了自己,而忽略了你?的心情,我?甚至因为那?两天你?总为了她跟我?生气,感觉有点……”
他感觉有点委屈。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
岳竟城莫名又“啧”一声。
严铮忍无可忍,黑脸冲着他,“你?能不出这死动静么?”
岳竟城的视线越过?报纸的上缘,和他对上,优哉游哉回道:“你?说你?的,我?忙我?的,你?这半天出的动静可不小,我?说你?什么了?”
严铮一时?哑口,郁闷的愁绪无处宣泄,抬眼看见孙姨,道:“孙姨,我?在解决家事呢,你?听个大概就够了,就不要再继续八卦了吧?”
孙姨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笑?眯眯说:“我?到厨房洗菜去。”
朝简抽走?岳竟城手里的报纸,省得?他再作怪,结果抽得?太快,打飞他右手的铅笔,铅笔在空中画了一道高高的抛物线,最后?“咚”一下,掉落地面。
那?只铅笔断成了两截……
朝简提醒,“那?是眠眠的铅笔,她最喜欢的一支铅笔。”
岳竟城说:“不关我?的事。”
朝简还原部分事实?,“从你?手上飞走?的。”
岳竟城还原另一部分事实?,“你?打飞的,你?是第一责任人。”
朝简鄙视他,“是不是男人?”
岳竟城说:“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这边,严铮头疼地抓了抓脑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聊这些隐私。
“桑聆……”
“够了严铮。”桑聆的表情寂静,眼神有点悲伤,“有些事我?需要想清楚,等我?想明?白了,我?会通知你?的。”
“通知我?什么?”严铮心里警铃大作,“你?要想清楚什么?”
朝简和岳竟城互相推卸之际,就听见楼梯“咚咚咚”,一阵欢快下楼的脚步声。
岳竟城当机立断,上前把断成两截的铅笔拣起来,握在掌心里,打算掩埋事实?……
眠眠下来了,一路跑得?飞快。
“爸爸妈妈!”
“小桑姐姐!”
“老严伯伯!”
岳竟城说:“一个姐姐,一个伯伯,你?们夫妻俩差辈了。”
严铮正陷入桑聆带给他的未知忧患里,没工夫搭理这茬,他皱着眉,薄唇绷成了直线。
“眠眠找什么呢?”朝简问。
眠眠已经爬上了椅子,趴在餐桌上翻来找去,“妈妈,我?的铅笔呢?粉红色小白兔的铅笔呢?我?好好放在这里的。”
岳竟城语气平淡,“自己的东西不收拾好,丢了可别赖别人。”
朝简再一次眼神鄙视,瞥他一眼,心真黑啊,对着自己女儿也使这种阴险手段。
眠眠愁着脸,“没有不收拾好,我?暂时?放在这保管的。”
岳竟城问:“放在这里,谁给你?保管?”
朝简趁机说:“对呀,你?放在这里,要是被?不安好心的大坏蛋拿走?了,或者弄坏了偷偷藏起来了,那?可怎么办?”
岳竟城:“……”
眠眠听得?认真,有点着急了,“那?怎么办?妈妈,是坏人偷走?了嘛?”
朝简“呃——”了一声,“如果被?坏人偷走?了,眠眠打算怎么办?”
眠眠挥着拳头愤愤地说:“我?打110!警察叔叔找他坐牢!我?皮鞭抽他!”
岳竟城赶紧出声制止,“不至于?,爸爸给你?买一支新的。”
眠眠一口拒绝,学着朝简的口吻,说:“我?不要新的,我?对旧的东西有感情了。”
岳竟城说:“你?妈妈身上优点挺多的,你?拣点好的学学。”
朝简白他一眼,“你?感谢我?念旧吧,否则我?的未来哪有你?的一份?”
上班时?间差不多到了,严铮先把桑聆送去公司,自己再去学校。
朝简陪着桑聆走?在后?面,她说:“桑聆,你?们的事我?不好随便插嘴,尤其涉及感情和婚姻,不过?你?对自己一向有主意的,只要你?自己想得?清楚,我?都支持你?。”
今天又骤然降温,桑聆鼻子冻得?通红,“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年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了,不会随便跟谁赌气的。”
严铮已经在车上等着,等桑聆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他冲着不远处的两人抬手示意,掉头离开了。
车上桑聆一直歪着头,看窗外飞速成一道模糊屏障的绿化?带。
严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两边腮帮同样咬得?吃力?,他说:“桑聆,你?生气了,对我?怎样都行,或打或骂,随你?便,但如果你?想跟我?分开,门都没有。”
回应他的,是车内的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桑聆才?转过?来对他说:“严铮,你?有没有设想过?,那?天晚上我?听见你?那?么说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在回家的前不久,她刚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你?们精彩大胆的过?去,后?脚回到家,你?就说了那?样的话。”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当时?我?觉得?,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凭什么?!”
严铮慌得?一颗心脏直往下坠,瞬间白了脸。
眠眠吃早餐时?,还在惦记自己的粉红兔子铅笔,嘴里碎碎念,“妈妈。我?们家里进贼了,我?要写信报告警察叔叔。”
岳竟城在餐桌监督她,说:“这件事交给爸爸处理,爸爸给你?买支新的,你?这么念旧,新的用几天也是旧的。”
朝简撑着下巴,附和道:“爸爸说的是呢。”
眠眠深思熟虑之后?,点头,“好吧,我?要买好多好多。”
岳竟城松一口气,抬手戳一戳她的小小鼻尖,“同意了。”
眠眠垂眼,“爸爸,你?手里是什么?”
岳竟城:“……”
朝简无奈别开了脸。
岳总为数不多的露马脚行为。

“爸爸,我看看是什么?这是什么?”
岳竟城把?手撤走,“没什么,你幼儿园要迟到了,抓紧把早餐吃了。”
“爸爸我看看我要看看!”眠眠异常执着,几乎整个脑袋钻进?他怀里去。
岳竟城怕她摔了,只好将她抱到腿上,再把?她的碗挪到眼前,拿着小勺子喂,说:“张嘴。”
眠眠脸一扭避开了,在他怀里扭来扭曲,专注找他藏东西的另一只手,“我要看看我要看看——”
岳竟城无奈,正准备把?东西拿出来,碰巧手机响了,秘书来的电话,他把?眠眠给了朝简,自己起身到客厅去接。
眠眠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啊”一声,指着说:“那是我的小白兔铅笔,爸爸把?它弄断了。”
朝简也看见了,说:“爸爸是不?小心?的,刚刚不?拿出来,是怕你伤心?,”她想一想又觉得好笑,“哎呀,你爸爸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公司都能靠自己做起来,以前可是能在酒桌上跟投资商叫板的人……”
她笑完了,问:“眠眠想原谅爸爸么?”
中间那段话眠眠没有?听?懂,但“爸爸是不?小心?的”和“想原谅爸爸么”这两句她听?得真真切切,她认真思?考一下,说:“爸爸要先跟我道歉,我才能原谅。”
岳竟城收了电话,阔步带起一阵风,“忘了跟你说了,今天下午我还得出一趟差,那边还有?几分协议还没签定,现在我回?开会,我把?司机留给你,你出门也方便。”
朝简应道:“好,你注意安全。”
他利索交代完事情?,一垂眼,发现眠眠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爸爸~~”
两个字音情?感充沛。
可惜岳竟城一心?想着工作没有?品出来,他摸摸眠眠的脑袋,说:“在家听?妈妈的话,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说完拿起西装就离开。
朝简刚想起来,“诶,你——”
岳竟城腿长?步子大,已经疾疾拐出玄关。
眠眠气哼哼的,用力抱起两条小胳膊,“我再也不?要原谅爸爸!他把?我小白兔铅笔弄坏了,我跟爸爸是敌人!”
朝简抚着她的胸口说:“这么严重啊?”
严铮把?桑聆送到公司楼下,在她下车前,赶紧说:“下了班我来接你。”
对于之前桑聆三番两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外?出,严铮已经吓出心?理阴影,生怕她又一声不?吭跑哪去自己冷静,让他满世界找。
他实验室里忙,接手项目之后几乎天天加班,后面就等岳竟城把?合同谈妥,再等后端公司的standard library到手,只会忙得更像一头驴。
桑聆多少也了解诶这些?事,知道他工作中有?多分身乏术,但她没有?吭声,他自己非要这么搞,怪不?了她。
严铮捉住她的手腕,“她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删除,她让我帮的忙我都推了,以后我跟她绝不?会有?任何联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严铮继续道:“那句话我没有?维护她的意思?,我跟她多少年没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中间也没有?联系过,那天咱俩跟她见面,我对她有?多生分多客气你都看见了。”
桑聆忽然?有?点明白了,之前有?件事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前女友会在严铮走开之后,这么心?急地故意跟她分享那些?所谓的过往?
大概率是因为严铮疏离的态度刺激到她了。
她无疑是骄傲的,也许是年少那段恋爱太美好,她自己时不?时还在缅怀,结果?严铮已经走出来了,脱离得很彻底,于是她那点想和旧友共同感慨珍贵回?忆的热切之情?,在那一刻被泼了一盆冷水。
估计是不?甘心?了吧。
桑聆听?瞧不?起这种做法的,但她又不?愿意把?难听?的言语用在一个女性?身上,所以她只能冲着严铮撒气。
“我看她挺想找你复合的,”桑聆说:”但她要跟你复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巴巴地来跟我提什么过去?你和她那些?珍贵的回?忆,在我这里压根不?值一提,甚至是我听?了会做噩梦的程度。”
这话有?点不?近人情?。
但严铮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些?,他说:“我知道,这些?原本不?应该成为你的困扰,是我的问题,你怎么对我都行。”
桑聆冷着脸,没有?说话,拿上包包推门下车。
严铮眼见着她进?了公司大楼,才掉头会学校,他上楼抵达办公室门口时,赶巧朝简从?里面拐出来。
“师哥,”朝简倏地止步,“怎么样?没吵架吧?”
严铮摇摇头,沉默地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取了衣柜的白大褂套上。
朝简转身跟进?来,倚着桌沿说:“师哥,当我知道桑聆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她和你结婚是一件糊涂的事。”
严铮拉开椅子坐下,叹着气,“你也来给我添堵?”
朝简保持站立的姿势不?动,说:“后来我发现她比谁都清醒,她愿意和你结婚,是因为她还喜欢你,我想,如果?你值得,那她就会毫无芥蒂和你继续走下去,相反……”
严铮有?些?颓唐地耷拉着肩膀。
朝简冲了杯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师哥,我知道你对桑聆一直很好,什么事都愿意就她的脾气,但你对她的好,是出于对年下者的迁就,或者疼爱,可她是你的妻子,她值得一份尊重,起码在你前女友这件事上,她不?应该受到这样难堪的对待。”
严铮喝着咖啡,怔怔地说:“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过那晚我这么对她说,其实也有?点赌气的成分,以前她一跟我闹矛盾,就爱说一些?赌气的话来惹我,我那晚也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而已,根本没有?其他意思?。”
下午5点,严铮把?实验室的工作交代清楚,然?后驱车离开,接老婆去了。
朝简还苦哈哈地在岗位坚持,天黑时她偷偷打电话问孙姨,眠眠的晚饭吃了多少,有?没有?挑食之类。
第二天周六,朝简的休息日,她在家陪眠眠拼了会儿图,问:“眠眠怎么不?给爸爸打视频电话了?”
眠眠拿着一块碎片一边低头思?索,一边说:“是妈妈想爸爸了嘛?”
朝简支吾两声,“……眠眠还在生爸爸的气?”
眠眠抬起头来,脸上流露些?许茫然?,她抓抓脑袋,眨眨眼,垂下脑袋继续玩拼图,玩着玩着她突然?抬起头,认真强调了一遍:“妈妈,爸爸弄坏我的小白兔铅笔,我再也不?理爸爸了。”
“……”
所以刚才没反应是因为忘记了昨天早上自己发表的要跟爸爸成为敌人的声明,被她提醒之后,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于是义正辞严地强调了一遍?
孙姨忙进?忙出,她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尼龙袋,沉甸甸的,她笑着说:“小简,我老家寄了点特产过来,挺多的,。你要不?要拿一些?回?娘家?”
朝简挺感兴趣,和孙姨合力把?东西拎上餐桌,“孙姨,你老家哪里的?”
“成阳的。”
朝简记得,宋昔忱老家就是成阳的。
“我娘家那边就不?用了,孙姨,我能不?能拿一些?给我朋友?她老家也是你那边的。”
“当然?可以了,你等等,我找个密封盒装起来,好看些?。”
朝简给宋昔忱打了电话,说要给她拿一点特产,问她在医院还是在家。
宋昔忱这会儿刚起,迷迷糊糊的,轻声说:“来吧,我今天休息,一天都在家。”
“那我下午过去。”
“嗯……”
那边意识已经远去。
下午2点钟,朝简把?眠眠哄着睡午觉,然?后回?屋换了身衣服,拿上岳竟城留给她的车钥匙,自己驾车去了宋昔忱那里。
宋昔忱住的地方是一片半新不?旧的小区,离她工作的医院算近,主要是为了预防临时接到急诊通知,方便她及时赶到医院抢救室。
朝简上了楼,正准备按门铃,门忽然?就开了。
伴随着宋昔忱怒气冲冲的一句:“你滚,滚出去!”
接着就是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被推了出来,男人很高大,骨骼修长?,肌肉结实,肩膀宽大光洁,他踉踉跄跄,手里还抓着自己的上衣。
“你等会儿!我衣服没穿!”
里面宋昔忱说:“你脸都不?要了,还怕没穿衣服?”
朝简站在那里,不?敢动,不?敢吱声……
男人急忙套上上衣,抬头对上朝简探来探去带着好奇的审视,他一顿,回?头看一眼里边儿的人,又转过来问:“有?事?”
朝简“唔”了一声。
他点点头,冲里边儿的人说:“你朋友来了。”
说完走了。
宋昔忱从?门后面闪出来,小脸清丽素白,“小简?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要过来。”
朝简还处于茫然?与?震惊当中,她拎着东西进?屋,把?一袋特产放茶几上,然?后愣愣问:“刚才那个,就是你相亲完觉得还不?错,尝试着在一起的男朋友?”
宋昔忱倒了杯水给她,说:“不?,不?是他。”
朝简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那他是谁呀?”
宋昔忱坐下来,“他老板。”
“……谁?”朝简疑惑起来,不?自觉眯眼。
宋昔忱看着她,“你坐吧,别站着了。”
朝简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她依言坐下来,脑子云里雾里,“那他、为什么没穿衣服?”
宋昔忱看她一眼,坦言:“因为他刚从?我的床上起来。”
“啊,原来如此……”
朝简觉得最近自己周围的世界都疯了。
朝简从?宋昔忱那里出来,上了车,还没回?过神来,就接到了桑聆的电话,她约朝简晚上出门走走,陪她散会儿心?。
朝简答应了,回?到家,又陪着眠眠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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