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质问?口吻,岳竟城不?大喜欢。
“我没?有必要跟你交代我的私事。”
庄霏一顿,抿抿唇,“桑聆婚礼之后不?久,你们就?领证了,也?就?是说,那?时候你们至少已经有了复合的迹象,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而不?是任由我像个傻子一样唱独角戏,还是说,你很喜欢看我笑话?”
岳竟城双手抄在西裤的兜里,这是他隐约不?耐的表现了,措辞也?就?不?太?客气,“我对你不?感兴趣,包括你的笑话。”
他准备绕过去?走人。
庄霏却不?甘心,仍是挡着道。
岳竟城面色淡淡,说:“没?记错的话,我从来都没?给过你一丝一毫让你觉得有机可乘的错觉。”
门口玄关的位置立着一道隔断墙,里面的人看不?见这里。
但桑聆去?茶水间的时候,需要经过玄关,于?是余光里一瞥,赶紧闪了一下躲到了视线盲区,想听他们说什么,可惜餐桌那?边实在太?吵,她半个字都没?捕捉到。
她折返餐桌,鬼鬼祟祟地示意朝简跟过来。
朝简一头雾水,跟了上去?。
两人潜到隔断墙后面,桑聆指了指,示意她看一眼,一边给她吹耳边风,“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朝简瞄了一眼,“哪有拉拉扯扯?”
桑聆一愣,“哦,那是我想象的。”
朝简无奈,“别自己乱加戏。”
她说完又?瞄了过去?,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她撞上了岳竟城的目光,她一吃惊。做贼心虚似的闪了回来,拉着桑聆跑回餐桌。
“干什么?”
“被发现了。”
“那?怎么了?咱不?出去?质问?都算好的了,你亏心什么?”
“……”
岳竟城回来了,默了一会儿,问?:“听到什么了?”
朝简拿着茶杯喝了口茶,语气平和,“能听见什么?不?过下次你们有什么不?能听的话,记得找个隐蔽地方私聊。”
岳竟城不?冷不?热,嘲道:“你这是在鼓励我?”
朝简说:“我只是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岳竟城轻哼,“既然是不?成熟的建议,那?就?少拿出来给人添堵,”
朝简憋了又?憋,开始人身攻击,“你看你长得一副拈花惹草的样儿,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
“……”
岳竟城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朝简坐了片刻,起身走出包厢,去?洗手间。
岳竟城随即跟上去?。
走廊拐角处,他一把将她拽回来,抵在墙边,忽然低声轻笑,“我只不?过是跟庄霏说了两句悄悄话,你就?不?乐意了?那?你跟吴恒逛街吃甜品,我说什么了?”
朝简心想你是没?说什么,你只是偷偷跟了一路罢了。
她说:“好端端的你提他干嘛?而且我跟他什么也?没?有,人家对我也?没?那?个意思。”
岳竟城再凑近些许,浓烈的呼吸喷在她鼻尖上,“什么也?没?有?你不?是差点就?嫁给他了?”
朝简一愣,“什么时候我就?差点嫁给他了?他只不?过是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我跟他就?吃了一顿饭。”
“一顿饭就?够了。”
朝简明白了,“如果有个男的跟我表白了,是不?是在你的想象里,我跟他的孩子都可以上小学了?”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跟你表白。”
朝简推开他,“懒得理你。”
岳竟城的手又?缠上去?,把她拉回来,“别走,把话说清楚,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你跟我结婚,那?个吴恒在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朝简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他身后的方向。
岳竟城捏住她的下颌,欺着身有些强势,“回答我,又?在想什么?”
朝简拍拍他胳膊,“不?是,有人来了。”
岳竟城回头望过去?,立即把朝简藏到自己身后,他神色冷淡地望着来人。
来人是刚才电梯口碰见的中?年男人,他笑呵呵地上前,说:“年轻的小夫妻就?是有情趣,不?过这里好歹是公众场所,还是注意一些好。”
朝简光是听见这把声音就?直接起了生?理不?适,她把额头抵在岳竟城后背,寻求安全感。
岳竟城胳膊伸到后面握住她的手,对着面前的人,一脸的似笑非笑,“韩总挺有雅兴,听说税局最近把账查到了贵公司的头上,韩总不?愧是老油子,祸到临头也?不?耽误自己享乐。”
韩强脸色倏然变了变,冷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小场面而已,这么些年我也?不?是白混的。”
他甩手走人,离开前,又?意味深深地盯了朝简一眼。
岳竟城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扫了兴,回头看朝简,发现她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说:“累不?累?要不?要回去??”
朝简点头。
岳竟城到包厢跟几个人招呼一声,就?带着朝简离开。
回到家时,眠眠已经睡了。
朝简仍是过去?看了一眼,才放心回卧室,她有些走神,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岳竟城在书?房处理了点事情,回到卧室,没?听见浴室有动静,于?是推了一下门,看见朝简站在镜子前,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过去?,手刚碰到她肩膀,就?把她吓了一跳。
她面色苍白地转过来。
岳竟城立即了然,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别想了,都过去?了。”
朝简抓着他的衬衫,说:“其实我也?没?想,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忘了,只是突然又?见到他,就?……”
在创业初期,让韩强作为投资人入资越峰科技,是岳竟城最后悔的一件事。
当初韩强作为投资人成为了越峰科技的一大股东,他对岳竟城的才能,包括经营方式以及管理思维,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同感。
那?段时间,韩强对越峰里里外外的大小事都很上心,天天往公司跑。
哪怕会议室内不?参与决策,但也?很关心公司的运营。
甚至偶尔主动陪着加班。
那?时候朝简天天下了课就?来陪越竟城,在公司里也?经常能碰见韩强,两人经常打照面,一来二回也?算熟悉了。
她陪着岳竟城跟公司里几个合伙人吃过几顿饭,韩强也?在内。
直到有一次,几个人聊得比较晚。
朝简就?在包厢内的小房间里休息,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触感陌生?,和岳竟城的手心不?太?一样。
她心里打了个突,一下子醒过来,就?看见韩强满脸被酒气熏得通红,笑着个脸,带起眼角的褶子,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油腻腻的。
朝简警觉地往后一撤,“你干什么?”
韩强哼哼直笑,说:“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我看上你很久了,我有钱,你跟了我,不?会吃亏的,岳竟城那?小子除了张脸,能给你什么?”
朝简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心里有点害怕,想绕过他出去?。
韩强却拦着她的路,“你考虑一下,或者?,你跟了我,也?可以继续跟岳竟城在一起一段时间,我不?介意,不?过时间久了不?行,你必须找机会把话跟他说清楚。”
朝简皱起眉头,忍着恶心说:“走开。”
韩强早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被拿下,一个愿意陪着男人白手起家的女人,傻得很坚韧,好骗又?不?好骗,他继续笑着,威胁:“你不?跟我,那?我就?从越峰撤资。”
朝简说:“你这一套威胁不?了我,离我远点,有本事,你自己把这话跟岳竟城说一遍,你看看他会怎么揍你。”
几番话下来,朝简仍是油盐不?进?。
韩强顿时就?冷下脸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后面,朝简就?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不?懂迂回,太?过好强,把一个喝醉的男人给激怒。
韩强一个大男人,凭蛮力轻易就?能将她压倒,恶臭的酒气和汗味直扑到朝简的脸上,朝简吓得拼命挣扎,她想叫喊,却又?被捂住嘴巴,她浑身抖得厉害,眼泪把整张脸都浸湿。
就?在韩强把手伸入她衣服的时候,忽然一股力从他的后脖子猛地拎起,他被甩到了地上,打了几个滚。
岳竟城顾不?上揍他,第一时间先去?看了沙发上的朝简,马上把西装脱下来将她裹住。
韩强摔得晕晕乎乎,下一秒就?被岳竟城攥住了衣领,拳头跟雨点似的砸下来,
外面几个合伙人听见动静想进?来看情况,岳竟城一脚踹上门,上锁,转身又?把鼻青脸肿的韩强拖到墙角,让他像一摊垃圾一样蜷缩着求饶。
岳竟城一脚踩上他后背,弯下腰说:“你别求我,我女朋友还在哭,她什么时候缓过来,我什么时候收手。”
当?晚,岳竟城就带着朝简去报了警。
派出所里的警察看一看衣着整齐的岳竟城,再鄙视一眼颧骨和眼眶肿得?老大,俩鼻孔塞着纸巾的韩强,觉得?有点棘手。
他?询问双方有没有私下和解的意愿。
韩强自然是愿意和解的。
这件事对他?不利,他?是有点钱,但不是胆大妄为一手遮天,碰上岳竟城这样不怕事的硬茬,吃了一堑,就得?暂时止戈。
可惜岳竟城不愿意和解,多少赔偿都不点头。
最后韩强仅仅是被行政拘留15天,原因是考虑到他?喝醉了,在对女方实施暴行时正处于不清醒的状态,而且是未遂,更何况他?还被揍了一顿。
弄不好,岳竟城也得?负点法律责任。
这个?结果在岳竟城的预料之内,他?没指望韩强能坐牢。
但最起码,这件事给韩强留了个?案底。
这件事之后,朝简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晚上根本睡得?不安稳,像被魇住了,喘不过气来。
睡梦中她很压抑,梦境的画面很模糊,色块阴暗,逻辑不明?,每次睡着的时候脑子都稀里糊涂的,每次都会被惊醒。
这些?事朝简不敢告诉岳竟城。
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她不想再给他?多余的负担。
后来过不了多久,这些?不愉快地回忆自然?而然?就被她抛到了脑后,不是因为她想开了,而是她忙起来了。
那段时间?,她每天要研究课题,做实验,做项目,开组会,写论文。
就连周末的时间?都被占满。
自那以后,她和岳竟城见面的时间?就在慢慢缩短,上一次见面和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跨度也在逐次拉长。
往往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有了独处的时间?,可惜待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导师一个?电话叫走。
那时候岳竟城为了能凑出足够的时间?和她待在一块,他?推掉了所有的朋友局,
但架不住她实验室那边总有各种充分的理?由,轻易就把她走叫。
两?人的矛盾也就是在这时候显现的。
直到有一晚,朝简勤勤恳恳地加班加点,到了晚上11点钟,岳竟城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能不能出来陪陪我?”
岳竟城那边出奇的安静,他?说?话的语气透露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疲惫。
“好。”
朝简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
可惜在她应完这一声?之后,教授就过来通知大家开会。
朝简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实验室每一个?工位都有人在伏案做事,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所有人都在因为一个?实验问题而埋头苦干。
在他?们实验的过程中,在芯片功能达标的情况下,出现了功耗大高的问题,为此,整个?组的成员都在重复进行测量和验证。
各种算法,推导写了厚厚的十几页。
流片费用昂贵,对于一个?学校的实验室来说?,每一次流片都是一次极其宝贵的试验。
“朝简,愣着干什么?动作快点。”
朝简连忙答应,“来了!”她迟疑了一下,对手机那边的岳竟城说?:“导师通知开会,我晚一点过去好不好?”
岳竟城静了数秒,语气冷淡且轻飘飘地说?:“随你。”
朝简一愣,正想说?话,那边已经?挂断。
会议过程中,朝简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通电话,岳竟城的语气听着不太对劲,十有八|九是发生什么事了。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结束时已经?是深夜12点多钟。
朝简立马收拾东西直奔校门口,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岳竟城的住处。路上她也没给他?电话,生怕这时候他?在睡觉,反而打扰了。
到了之后,她拿钥匙开门,客厅黑灯瞎火,只有卧室透出一片光亮,她换了鞋进屋,看见岳竟城在床上睡着了,身上穿的是外?出的衬衫西裤,一看就知道回来直接躺下的。
他?紧紧皱着眉,半张脸埋入枕头,苍白?的脸色显得?他?几分脆弱。
朝简瞧着不对劲,蹲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烫手得?很,她当?即转身出门,到楼下药店买了退烧药,额温枪,以及一些?冰贴以防有用。
回到屋里她准备好温开水,把岳竟城叫醒,喂他?吃药。
岳竟城烧得?迷迷糊糊,吞了药又继续昏睡过去。
已经?凌晨2点钟,朝简自己也困得?厉害,她进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出来那额温枪测了一下岳竟城的额温,比刚才降了一点。
朝简眼皮直打架,就这么在床沿蹭了点位置,紧挨着岳竟城睡下,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没一会儿?就睡沉。
到了半夜,朝简毫无?预警地醒过来,立马感觉到她抱着的人浑身滚烫,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赶紧拿起额温枪再一试,发现岳竟城的体温又升高了。
他?这是处于反复发烧的状态。
朝简把刚才买来的冰贴拆了,撕了一张冰贴在岳竟城的额头上,再端来一盆冷水,沾湿毛巾,解开他?衬衫的纽扣给他?擦拭身体。
忙活完这些?,她计着时间?,又给岳竟城喂了一次药。
朝简在实验室忙了一天,到这会儿?整个?人也有些?昏沉,又挨着岳竟城睡了过去。
可惜她睡得?并不安稳,心里老挂念着岳竟城,生怕他?又出状况。
于是天一亮,她自动醒过来。
眼睛一睁,就对上岳竟城的异常平静的目光。
朝简急忙坐起来,伸手摸他?的额头,发现没那么烫了,为了保险起见,又拿额温枪探了一下,数字显示已经?回复正常体温。
“什么时候来的?”岳竟城几乎烧了一夜,嗓子烧得?沙哑,语不成调。
朝简倒了杯水给他?。
岳竟城自己坐起来接水,一口气喝到底,把空的玻璃杯搁在床头柜,歇了会儿?,声?音就差不多正常了,“什么时候来的?”
他?短发凌乱,支楞八叉的,低头看见自己衬衫开了,抬手一颗颗系上纽扣。
朝简挨着床沿坐,“昨晚来的。你发烧了,自己知道么?”
岳竟城“迷迷糊糊有点印象。”
朝简一顿,“那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不是因为发烧?”
岳竟城短短地沉默,才说?:“没事了。”
朝简的手指在床单上局促地抓了抓,“对不起,导师临时通知开会,真?的没事了?你不用瞒着我。”
岳竟城却望着床尾的窗口,口吻淡得?毫无?情绪,“嗯,本来就和你无?关,就算告诉你也于事无?补,省得?你多余跑一趟。”
朝简倏地愣住。
岳竟城说?完意识到这话有些?重,想去握她的手。
好巧不巧,朝简的手机来了电话,她起身走开去接,岳竟城的手倒扑了个?空。
“教授……”
朝简下意识看向岳竟城。
岳竟城抿着薄唇,别开了脸。
“朝简,你在不在学校?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急事。”
朝简:“教授,能不能在电话里说?,我没在学校。”
“不在学校?能赶回来么?美国那边的实验室派了人来国内,人现在就在平江市,我们现在得?赶过去,你来的时候拿上项目所有资料,能不能争取到对方的合作意向,就看这次了,这对你也是个?好机会。”
朝简:“我……教授,我男朋友发烧了,我在照顾他?。”
哪知道,那边听了差点气笑,“发烧了就吃药好好休息,实在放心不下就去医院挂水,这种小事到处是解决的办法,难道你不在那里陪着,他?就好不了?”
朝简:“可是,他?遇到了点事,我很想陪他?。”
那边静了一瞬,说?:“朝简,我们这一门课业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我也见过太多为了恋爱为了男朋友,不顾学业不顾实验,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女学生,失望太多。我之所以把机会给你,是因为我手底下那么多个?学生,我最看重你,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精力,你辜负我,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别辜负自己。”
朝简捏着手机,在卧室外?面站了许久,才走进卧室,她靠着门边,犹犹豫豫地说?:“教授那边有要紧事,我可能……”
岳竟城不冷不热地打断,“听见了,你去吧。”
朝简连忙靠近两?步,“我忙完了就来看你。”
岳竟城却不语。
朝简离开后,岳竟城躺回床上,胳膊压住眼眶,深深叹出一口浊气。
朝简这一去就是三天,三天后从平江市赶回来的时候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岳竟城那,她仍是拿钥匙开门。
客厅没人,书房的门开着,她走过去。
却在靠近门口的时候,听见岳竟城在说?话。
“我跟她能在一起多久我自己都说?不准。”
“就目前来看,或许分开,对彼此都好。”
他?说?这两?句话时,有一种平铺直述的冷静,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朝简扶着墙久久愣神。
她忽然?觉得?很累,于是恍恍惚惚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待着,歇着。
岳竟城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在沙发上木着张脸发呆,他?注视了半晌,走到她身旁坐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傍晚6点钟。
“饿不饿?”他?轻声?问。
朝简张张嘴,说?的是另外?的事,“你发烧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岳竟城却云淡风轻,“小事,不用操心。”
“那你……”她小心翼翼组织措词,“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小简,我没想分手。”
一句话就把朝简的眼眶逼得?泛红,“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岳竟城侧着身朝向她,“只是一些?无?可奈何的发泄。”
朝简有些?固执,“我听得?出来,那是你的真?心话。”
岳竟城下意识想去握她的手,但他?忍住了,说?:“小简,我十分确定,我很爱你,但最近这段时间?,我也很累,所有都的人和事,都让我疲惫。”
朝简哽咽,“包括我么?”
岳竟城直视她,坦言,“包括你。”
朝简哭了,一时不够理?智,“我早就猜到了,我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让我失望,所以我从来不对你抱有太多的期望。”
岳竟城简直要气笑,他?咬住后槽牙,冷声?说?:“朝简,你凭良心讲,我哪点对你不好?别再一次次消磨我对你的耐心,谁敢保证,我能坚持多久?”
朝简瞬间?就冷静下来。
岳竟城下一秒就后悔自己说?出的屁话。
朝简起身,情绪平静道:“你不用辛苦坚持。”
她转身就走。
岳竟城条件反射似的想追出去,但他?没力气,身心都是。
朝简离开之后,回到学校宿舍,把自己埋入被子里,偷偷哭了俩小时,哭到眼睛肿成核桃,哭到自己睡过去。
第二天她起来,走路轻飘飘的,随时要晕过去。
接下来几日,朝简过得?恍惚,时不时拿起手机,想看消息,想发消息,但手机里某人毫无?音讯,她心里惶恐不安。
直到两?个?星期后,岳竟城仍是没有联系她。
朝简终于死心了,那一刻,她知道她和岳竟城完了,但她不甘心,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非得?说?出那四?个?字。
“我们分手。”
这四?个?字砸了过去,岳竟城久久没有反应,喉咙里跟掺了沙似的艰难出声?,“你认真?的?”
朝简说?:“认真?,所以特地打个?电话正式通知一下,就这样吧。”
她挂了电话。
天光昏昏,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街头,人来人往模糊成了背景板,岳竟城立在原地许久,背影孤直。
世界嘈杂,独他?茫然?萧索。
直到后来,他?却有点庆幸,庆幸她在脆弱残喘的僵持关系里表现出来的果断,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至于真?等到彼此伤痕累累,耗尽心力。
这才有了后来他?的经?久不忘。
周六朝简起了床,回了趟娘家,去搬她放在家里的冬装。
这几天岳竟城忙得?不见人影,前两?天又出差,预计今天差不多该回来了。
朝简这次回去没带眠眠,毕竟自己是过去搬东西的,带个?孩子也不方便,她打车回去的。
朝莉真?看见她,下意识问:“就你啊,眠眠呢?”
朝简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家里呢。”
“阿岳呢?”
“出差。”
“那你来干什么?”
朝简喝水的动作一顿,“妈,我虽然?嫁出去了,但我还是你女儿?,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
朝莉真?“哦”一声?。
段楚则从房间?出来,一见她就问:“你怎么回来了?眠眠呢?”
朝简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段巍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她就一笑,“小简回来了?”
朝简高兴道:“爸。”
段巍下一句:“眠眠呢?”
朝简:“……”
朝简觉得?人情冷暖不过如此,伤心之余,马不停蹄回房间?收拾冬装,收拾了满满两?大行李袋,拎都拎不起来。
最后段楚则一手一个?帮忙拎着走,他?拿了车钥匙,送朝简会九号大院。
朝简下楼后,望一眼电动车棚的方向,谨慎考虑过后,招手,“弟弟,快过来。”
段楚则一脸防备,她喊弟弟绝没有好事,“有事就说?。”
朝简笑笑,“帮我把那辆新买的电动车帮上后备箱,我要带走。”
段楚则嘴角狠狠一抽。
回到九号大院,段楚则把车停在前院,把朝简的一堆行李搬下来,又任劳任怨把两?个?大袋子搬进屋。
朝简留在院子里,她牵来一根洒水管,洗她的小电驴。
这小电驴放在车棚这么久,有点积灰了,而且它来到了新的地方,就要迎接新的生活。
就在她洗到一半的时候,岳竟城的车缓缓开进来,透过车窗,他?看见朝简背对着这边,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等在车库停好车,他?走过去,看见朝简在呵护一辆小电瓶车……
他?问:“这什么?”
“这什么你自己不知道?”朝简一默,说?:“我最贵的嫁妆。”
岳竟城:“……”
朝简把?出?水关了,擦干小电驴车座的水,抬腿跨上去。
她热情邀请,“要不要上来体验一下?”
岳竟城一脸冷漠,“我拒绝。”
朝简觉得他不识货,抬头看见眠眠从家门口?跑出?来,她急忙招手,“眠眠,过来!”
眠眠“啊啊啊——”冲了过来,看见新鲜玩意儿很是兴奋,“妈妈,这是什么?”
朝简摆开?架势,拍拍车头?,“小?电驴,妈妈的?坐骑。”
眠眠只能理解一个“驴”字,“这是一头?驴。”
她两步飞快跑过去,在朝简的?帮助下站上踏板。
朝简同样觉得体验感新奇,说:“站好?扶稳,妈妈带你?飞一圈。”话说完“咻”一下,飞奔出?去。
最?后段楚则走了过来,看见岳竟城双手抄在兜里站着,他几次张了张嘴,又合上,若有所思,说起来他和这个姐夫称不上多熟,他也不是个会来事的?自来熟性格,但不打声招呼又显得自己不礼貌……
“不习惯可以不用叫。”
“姐夫。”
两人同时开?口?。
岳竟城闻言,“嗯”一声。
段楚则清清嗓子。
“哦吼~~”
在眠眠呼喊声中,小?电驴飞奔而过。
“我姐……”段楚则先起了个话头?,“挺好?相处的?吧?”
岳竟城针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对她来说,我比较好?相处。”
“呀哈~~”
母女俩驰骋而去。
段楚则说:“我姐这人有时候是不太着调,神经大?条,奇怪的?是心思又比较细腻,敏感,甚至脆弱,很少人能同时集两个相悖的?心里特征于一身。”
岳竟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笑,表示认同。
“你?俩聊什么呢?”
朝简把?小?电驴骑了过来,停在两人跟前?。
段楚则说:“东西弄完了,我回去了。”
朝简“诶”一声,“来都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眠眠从踏板跳下来,慢声慢气说:“舅舅要?走了。”她这个年纪,说话正是习惯于使用陈述句的?时候,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感受。
段楚则摸摸她的?脑袋,“想舅舅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眠眠说:“不用,我有电话手表。”她抬起胳膊,手腕就戴着一只手表。
段楚则蹲下来,试着操作?了一下,亮起来的?屏幕让他惊讶,这里面居然有微信……
眠眠说:“舅舅可以加我微信哦。”
这话从一个三岁小?孩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违和的?很。
三岁小?孩不应该滚草坪采鲜花玩泥巴么?
现在都特么玩起微信了?
朝简看向岳竟城,问:“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他说:“嫌我回来得早?”
朝简说:“你?少敏感,我就随口?问一句,别曲解我的?意思。”
她拧了一下电动车手柄,往车库方向开?。
岳竟城随即跟上去。
朝简在车库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停放小?电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