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杀我by喜河山
喜河山  发于:2025年01月25日

关灯
护眼

贾阿嬷自然相信张冬明的为人,在老人家这里,张冬明就是个热心善良的好姑娘,是能够帮助她们的官大人!
现在张冬明说要帮王春雨,她一点都没有怀疑,立马就答应下来了:“您要是能帮忙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问问她。”
她进城去找王春雨,给王春雨送了鸡蛋和小菜,又问了文莲的事情。
王春雨只说文莲的事情还要等一段时间。
贾阿嬷也没说是张冬明主动找她,而是说:“我有个认识的警察,人非常好,她应该能帮上忙,可以把文莲送出去。”
王春雨也知道对方是好心,道:“文莲现在头受伤了,不能出城,谢谢你们的关心。”
于是,贾阿嬷就去派出所找张冬明。
张冬明不在,唐先书就接收了这个消息。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辛苦你了。”唐先书送了一截路。
她回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派出所不远的巷子里跟人接头。
正是张冬明,估计又是给人弄假户籍了。
唐先书站在原地,等张冬明过来。
“你又给人弄假户籍了?”人一过来,唐先书小声问道。
张冬明不以为然,道:“户籍是咱们警察弄的?对吧?”
唐先书点头。
张冬明指了指自己,“我是警察吧,盖的也是真的章,对吧?那怎么能说是假的?”
唐先书只能说道:“你要小心,别被发现了。”
张冬明小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些来弄户籍的人,都信得过吧?”,
“信得过,都是熟人介绍。”张冬明说道,不得不说,平城就是个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的城市。
张冬明的这个户籍业务第一单也是熟人介绍。
她之前在街头不是认识了一个很有骨气的小姑娘吗?
她跟那姑娘熟了,对方就求她帮个忙,说是有个大姐姐想要一个户籍。
张冬明大概了解到,那大姐姐是外地人,被卖到了平城,当过公娼,这几年虽然禁娼,但力度不够,私下里依旧有各种暗门子,那个大姐姐就算是跑出来了,因为没有户籍,也没有办法过正常生活。
这姑娘就觉得张冬明能帮这个忙,所以来求她。
张冬明二话不说,让人来找她,她给人弄新户籍。
张冬明其实不想要钱,她本身想要建立起自己的人脉,自己的威望,但对方非得给,说张冬明不要就是嫌弃她钱脏。
张冬明赶紧要了,还跟人说了,后面要是有事情可以找她,千万别客气。
张冬明自己曾经就是街头的底层人,她最了解底层人的需求。
她现在其实在派出所里也没有地位,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大家只知道女子警察好样的!
她现在只需要好好办事,让每一个接触到她的人都觉得她有能力,能平事,她就能慢慢建立起来自己的人脉。
她也的确没有想错,后面由那个大姐触发了一系列的户籍证明。
平城大大小小的事情,拆分开了,就都是这种熟人介绍模式。
她现在每天都能接到一些小的业务。
张冬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就只是为了包吃包住,此刻,她心里的目标开始显露出来。
她要靠这种方式,把自己的人脉分布在平城各个角落。
彼时,平城的另一边,一个被称为暗门的地方。
灰暗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在游说其他人——
“林娘说了,只要我们帮她摸清楚谢老板背后的人是谁,咱们就能够跟着林娘。”
几个女人都有些犹豫,她们多数都是很小的年纪就被卖进来了,她们的身体已经长大了,可心理一直被打压,多数被打怕了。
再说了,那个林娘……虽然有姐妹说那是好人,可……可这个世道哪里还有好人?
她们并不相信。
这人离开后,房门又被打开了。
几个妇人都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走,起来,咱们偷偷离开这里。”
“走也没用,咱们没有户籍,能去哪儿?”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那姑娘就等这句话呢。
几个人赶紧拿了过来,薄薄一张纸,几个人都有些惊讶,还真是户籍证明。
“你这是谁给你的?”大家立马就凑了过来,眼睛里都是羡慕,她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运气好,接客的时候遇到了好人。
“咱们平城的女子警察,你们知道吧?她给我的,她说给我弄的户籍地址是她老家,她老家那边都没人了,就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来。”
她们这个人基本上都是家里遭了灾被卖过来的,平城这里从来没有接纳过她们。
“你这个……怎么拿到的?要多少钱?”大家都有些心动。
“你看着给就行,不给也没事。”已经拿到了户籍证明的姑娘忍不住说着这位女子警察有多好,恨不得大家都赶紧去找她。
灰暗的房间,因为这个户籍证明,一下子就有了光彩。
平城甚至都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那我们也能拿到?她这么好心吗?”
“放心吧,人家是女子警察,跟我差不多的年纪,还能图我们什么?”
“有了这个,咱们就能找个正经活路了。”
另一个女人立马说道:“我听人说,老街那边有一个卖布的女人,她招卖布的,咱们可以去试试!”

平城没有女子警察的时候,曾经闹过一个笑话。
有一天夜里,女校的宿舍里有人闹事,因为闹事的人也是女学生,学校管不住,就有人报警了。
警察过来一看,女寝,又是晚上。
“这……没法进去啊。”警察们不敢进去。
“不行,不能进去,要是传出去了,女学生的名声怎么办?”学校的老教师也不允许他们进去。
“我们不进去,但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人在叫救命?”
学校大多数教师都是男的,为数不多的女教师已经进去了,但是也没有出来,说明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一群人就在外面急得干瞪眼。
“那怎么办?”
“去街上找一些年长的妇女过来帮忙。”
最后,警长让大家去街上找一些年长的妇女过来帮忙。
当时,唐先书刚从工厂出来,她今天一连坐了十几个小时,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她走在街头,脑子里想的是回去弄个玉米面吃。
正好,那些警察就过来了。
唐先书还以为又是抓人,她正想躲开。
那头的人就喊:“女校寝室出了点事,来几个妇女帮帮忙!”
唐先书一听,是腰不酸,腿也不痛了,立马就跑过去了:“什么事情?我来!我来!”
“有人在女生寝室里闹事,你们去帮忙把人抓出来!”
唐先书一听,跟其他几个妇女就往女寝去。
唐先书跑在最前面,根据声音上了楼,抓到了进来闹事的人。
她和其他几个妇女抓着闹事的人出来时,大家都只觉得是做了一件好事,没有想过其他的问题。
直到第三天,平城各大报纸上都出现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国内在推动女子警察的设立,但一直搁置,说是经费不够,社会各界对此意见非常大。
这件事也就被各家报纸报道笑话了一遍。
这件事已经能够窥见没有女子警察的不便利。
现在,女子警察的便利集中在人来人往的行李行人检查,以及偶尔出现一次的妇女犯罪问题。
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发挥空间。
她们只是在解决这些男警察无法解决的问题上,像个辅助工具,没有真正地变成一个警察。
唐先书一直想查张赖子的案子,结果寸步难行,就是因为她还不是真正的警察。
唐先书意识到了这些,心里一阵一阵地难受。
起初她想要的也就是一个体面的工作,这个工作不仅体面,而且收入比其他女工都高,那些工厂里干十几个小时的女工的收入都没有她们高。
她们还包吃包住,还会发一些生活用品,男警察有的,她们也都有。
唐先书知道,她应该要满足。
她自己也是这样跟自己说,她应该要满足才对,这对过去好太多了。
可唐先书还是觉得束手束脚,还是不够,这不够。
她想要更多,她既然是女子警察了,就如同周洋说的那样,她应该要参与到更多的犯罪活动调查中去。
行李行人检查其实是个稍微培训一下就能够胜任的事情,和过去的女检查员差不多。
张冬明说得也对,她们作为女子警察,如果能够深入到老百姓中,如果她们能够取得妇女儿童的信任,那查案子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寸步难行。
唐先书越想越难受,她得做点什么,改变现在这个局面。
最好就是她和张冬明去做巡街警察。
可行李检查还是需要有人来做。
唐先书很快有了主意。
平城人习惯了有事找熟人帮忙,唐先书也有熟人,那就是教培所的教官。
她之前培训的那三个月,跟人关系不错。
她找到了教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我们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检查行李行人上,这个事情,之前的女子检查员就能做,只用培训几天就能上岗。”
“我们想和其他男警察一样,做更多警察能做的事情。”
检查户籍,巡街,调查案子等工作,她们之前都接受了培训,但现在都没用上。
“那行李行人检查谁来做?”
唐先书已经想到了,说道:“平城妇女很多都找不到工作,不如再找一些回来培训几天,让她们当检查员,既能够让她们有一份体面养家的工作,我们这些女子警察也能去干警察干的事情。”
教官对于唐先书的到来很意外,但还是说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现在平城没钱,肯定不会愿意再招人当女检查员。”
她也不是不愿意帮忙,主要是现在平城警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一次外国人被打的事情,警方大张旗鼓地去抓学生,平城各大报纸出言讽刺,警方又去找各大报纸谈话,不允许他们报道,结果人家骨头硬,私下里干脆发传单宣传,这一次都不收费了。
而外国人那边,因为抓不到学生,也一直在给警方施压。
警方里外都不是人。
现在跑去说,要再搞一个女检查员出来,让女子警察去做警察做的事情,那些人能答应才怪。
教官只能说:“这是我记下了,现在不是时候,等后面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向上面提出来。”
唐先书也知道对方的为人,对方既然答应了,肯定还是有希望。
她便道了谢往回走。
她回宿舍时,楼下站着一个穿着纺织厂衣服的妇女,提着一个篮子,一块灰色的布搭在里面。
唐先书猜测应该是热乎乎的饼子之类的,她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这样装饼子。
唐先书记得这个妇女之前来过,张冬明叫她杨大姐,对方似乎就是张冬明帮忙办的假户籍。
“杨大姐,来找张冬明吗?扒乙肆巴以柳酒柳三”唐先书领着人进了宿舍楼。
“是啊。”
张冬明在宿舍里看书,听到了她们的声音,立马就出来了。
“杨大姐,快进来坐!”
唐先书没有跟过去,怕人家有事情要聊,自己去了不方便。
杨大姐进了屋,就和张冬明说道——
“我现在在纺织厂里找到工作了,还有两个大姐跟我一起,虽然累点,但也还过得去。”
张冬明也为她高兴,她其实能够帮对方做的事情很少,就是弄了一个户籍证明,并不复杂,但人家是真心实意感谢她。
尽管张冬明一开始想的就是人脉,她并没有想得到具体的感谢,现在面对这种真心实意,还是有些动容:“你们好好过日子,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杨大姐听她说这话,鼻子有些酸,她心里有很多感激的话,最后化成了一句:“我们今天做了一些包谷粑,想着给你送一些来。”
她说着,揭开了布,里面是桐树叶子包着的包谷粑。
这个时节已经没有嫩包谷了,用的是老包谷籽,那味道自然不如夏天的嫩包谷。
张冬明只拿了一个:“我拿一个尝尝鲜,我这边上面会发伙食,剩下的,你们自己吃,给我也浪费了。”
杨大姐还想说什么,张冬明道:“你们的情况我也知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
杨大姐拿到户籍证明后,心里头就一直想要做点什么,她说道:“你这里是管三顿饭,但半夜要是饿了,你自己也没有生火,就有个这个吃,也能对付两口。”
杨大姐怕张冬明不要,放下那篮子就赶紧走。
一方面是她的人生中还不太熟练如何表达感谢,这种场景让她不适应,她的心脏不断地跳着,怕自己说错话,本能地想要离开。
另一方面是她还要去纺织厂那边上工。
她也是才找到这个工作,对机器还不熟练,挨骂,虽说挨骂,但好歹也能拿点钱。
她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姐妹,现在偷偷贩卖私盐,想要叫她一起干。
杨大姐也想去,可心里也害怕,贩卖私盐……这里面的水深。
王春雨最初也是担心这里面的水深,她一开始都不敢叫大家一起干这事。
被官府抓了事小,被其他的盐贩子知道了,到时候报复起来,事情就大了。
雪青托人带进来的盐,就放在王春雨家的床底下,一百多斤,米还没有送过来。
“春雨姐,你之前那个雇主没有布了吗?”
“大家都还在念着一起卖布。”
“要是有活路,一定要喊我们。”
王春雨家不缺来打听消息的人。
王春雨心里着急,她想把盐给大家,可她心里依旧担心。
直到傍晚,又有人来敲门。
王春雨还以为是来找活路的妇女,她打开门,外面是雪青。
雪青说道:“你们卖盐的时候,尽量只在南区。”
“您是说……”王春雨有些惊讶。
“南区这边是林娘的地盘,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来抢生意,只要不被警察抓就行。”
王春雨有些不敢相信。
“但也可能会有人眼红来找麻烦,到时候你们不用跟他硬碰硬,记下姓名住址就行。”
王春雨此时此刻才想起来,林娘当初直接让人杀了张赖子的事情。
若是过去,她此时此刻就应该害怕,应该胆寒,应该后退一步,希望缩回自己的小房子里,躲开这些危险。
可此刻,她捏着纸的手在微微发抖,脑海里全都是她要卖的盐和米。
她心里只有欢喜和庆幸。

王春雨这里好像真的没有活路了?
老街的这些人,私下里都在着急,能够来给王春雨干活的实际上就两类人——
一是老人,她们劳累了一辈子,老年时期正好就碰到了这个国家的多灾多难,家里的年轻人运气好点在工厂里干活,虽说能糊口,但过重的劳动导致年轻人脾气暴躁,老人便会被嫌弃。
二是中年妇女,这些人找不到工作,靠卖自己做的鞋子之类的手作品,没有营业执照,本来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但她们尝过跟着王春雨一起卖布,再自己卖东西,总觉得不得劲。
王春雨这边一直没个信,大家都着急,私下里一起去卖自己做的布鞋时,免不了就要说这些事情。
“你们有没有认识的人有活路?”说话的妇女自从上一次卖布挣钱后,满脑子都是想要再挣钱。
“我们哪有哪个关系。”另一个妇女说道:“我们认识的人都是自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旁边的一个老人便小声说道:“你们不是认识一些纺织厂的人吗?”
“啊?”两个妇女都看向她。
那老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人说,他们有些人会把纺织厂的布偷出来卖。”
大家都想钱想疯了。
“你肯定是弄错了,我以前在纺织厂工作过,他们查的特别严,每天下工的时候,保安会搜身,一点棉花都带不出来。”一个妇女说道:“要是被发现偷东西会被一顿毒打。”
“也有可能有其他的渠道,只是我们不知道。”另一个妇女说道。
“可不是,这种挣钱的事情都轮不到我们。”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北区那边有人卖私盐,那才是挣钱。”
但这个世道,就是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也轮不到她们这些人。
王春雨就是在这个时候,把大家叫了过去。
“是有布过来了吗?”
“有布了?”
她们满脑子都是卖布挣钱。
“没有布了。”王春雨说道。
大家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就消失了,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模样。
“但我找人拿到了新的货物,比卖布更方便,也更挣钱。”王春雨说道。
布料其实没有那么好卖,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需要,而且也不方便携带。
可是盐不同,挣得多,方便携带,要不然怎么会历朝历代贩卖私盐都能成帮成派,怎么打都打不完呢。
“什么?”
“是什么?”
一群人眼里的光彩重新亮了起来,都盯着王春雨。
王春雨把话说在前面:“这一次肯定风险更大一些,卖了以后,能拿到的钱也多一些。”
王春雨太小心谨慎了,她以为其他人都和她一样。
实际上并不是。
尤其是老人,她们到这个年纪了,又处于乱世,连续经历了好几个政府倒台,再加上外国人的事情,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她们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压根不是害怕,而是在想能多挣多少钱。
可事实就像她们私下里聊天说的那样,那些能挣钱的危险活路,压根都轮不到她们。
王春雨把床下的一个桶抽了出来:“这里面是盐。”
说实话,私下里大家也想过干大的,但真的让大家干,心里的紧张和激动是一起来。
好一会儿,有个老人问道:“我们……我们现在算盐帮了吗?”
大家年轻的时候都听说过,盐帮之间干架的时候拖着刀砍,但是那些盐贩子也都有钱,都是一些男人。
这把年纪,她们也要当盐贩子了?
王春雨担心大家害怕,说道:“不用担心,咱们上面……有人,我们只要不去北区就没有危险。”
“至于躲警察,你们之前也躲了,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干不干?”
“干!”立马就有人回了。
情况比王春雨想的还顺利,她把盐分了下去,叮嘱大家怎么卖,最重要的还是立好规矩。
“如果有人来找麻烦,不要跟人吵架闹矛盾,好好说话,实在是难缠过分,就把名字和住址记下来。”
大家都答应了。
王春雨之前有卖布经验,对于这一次卖盐也有一个心理预期。
可能比卖布好一点。
可一天一天的,每一天大家拿走的盐都能卖掉,第二天再多买一些,依旧能够卖出去。
这是盐,家家户户都需要的盐,她们比官方价格低一倍,来买盐的人生怕她们被官府抓了,趁着价格低,赶紧多囤一点。
一个月下来,王春雨这一次分到的钱是之前卖布的十倍,其他人也挣了不少。
钱被塞进了一个罐子里。
晚上,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罐子,又把钱数了一遍。
这一晚,她睡不着觉,过去太穷了,她睡得着。现在有钱了,反而睡不着了。
她那颗饱经风霜的心脏,已经习惯了处理各种悲哀难过的事情,对于喜悦的事情依旧是如此陌生,处理起来如此吃力。
王春雨不适应。
她又确定了一遍,这些钱是她挣的,是她的。
她拿着纸币,数了又数。
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焦虑。
纸币比铜钱银元更多。
于是她又想到,纸币不行,得想办法把纸币全部换成银子和铜钱。
她这个年纪,经历了好几个政府倒台了,再加上外国人的事情,她越想越信不过纸币。
得换了。
说干就干,王春雨现在不是过去那个没有人脉没有关系的小老百姓,很快就把自己手里的纸币都换了。
晚上,桐油灯下,王春雨开始把铜钱缝进衣服里。
这是她给文莲做的衣服,文莲现在在养病,后面肯定还是要去外地读书。
这世道,乱啊,外地人被抢了钱财流落街头的也不是一两个人了。
等去了外地,文莲直接通过林娘的关系进学校,有学校的庇护,再加上有这个衣服,她心里也能放心一些。
此时,就在王春雨家两公里的地方,一个男人刚喝了酒出来,摇摇摆摆地走在街头。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月光下,男人低下头,一把滴血的刀从胸口穿了出来。
疼痛来得很慢,男人倒在地上,仰面朝天,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清晨,老街上的一个卖盐的老人要去和人接头,专门选了天不亮的时候。
老人怀里揣着两小袋盐,心里想的都是钱,自从干上了卖盐的话,家里人都对他尊敬起来了。
老人路过猪肉铺旁边的巷子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老人压根没当一回事,他只当是杀猪匠今天杀猪了。
他继续往前走,因为心里头想的都是买家,眼睛也一直在搜罗买家什么时候过来,他没有看路。
走到巷子中间时,老人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跤摔到,老人慢慢爬起来,正要骂人,就看到了地上的……人?
有人睡在地上?
平常有流浪汉,睡在街头也不是没有的事,老人本想去推推这人,让人道歉,可当他找到这人的肩膀时,却没有看到这人的……头!
没有头!
原本头应该在的位置,此刻只有血。
老人一生也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人,可此刻也是吓得屁滚尿流,一边把地上的两袋子盐捡起来,一边喊——
“来人啊!来人啊!”
警察过来时,天微微亮,地上的血迹在光亮中无处遁形。
死者性别男,体型微胖,头被砍了,周围并没有找到头,身上的衣服也是好料子。
这个世道,能够养出这个体型,穿这个衣服,想来并非普通老百姓。
死者应该是先被人从后面一刀捅死,然后再砍去了头。
值班的老警察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没有发生打斗痕迹,死者的口袋里,鞋子里都有钱,而且还不少,都没有丢失,衣服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不图钱财,再加上砍头,很明显是仇杀。”
比起一时兴起地为钱财杀人,这种仇杀就好查多了。
先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再从对方的人际关系入手。
警察们也有自己的一套流程,接下来就是确定死者身份。
没有头,好在死者身体上有胎记,能够作为识别身份的方式。
警方把死者的特征放了出去,死者的后背上有碗大的胎记。
本来觉得应该问题不大,虽然死者没有头,但死者的衣服鞋子都是好料子,不是没亲没故的流浪汉,很有可能是有钱人家,家里人很快就能发现人不见了,再加上派出所这边贴出来的消息,不出三天就能确定身份。
结果,三天过去了,无人认尸。
不仅没有人认尸,这无头男尸的事情传得是大街小巷都是,甚至都已经开始传老街这边有个专门砍头的鬼。
也有一小部分人在替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遗憾——
“听说是早上没有人的时候发现的尸体,我听我一个警察兄弟说,尸体的兜里鞋子里都是钱,那么多钱,唉。”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肯定后悔死了,没有搜一下。”
“头都没有了,你敢去搜死人的身吗?”
平城各种声音,闹得沸沸扬扬。
上头也给了破案时间,要求快点破案。
可死者的身份都没查出来,怎么破案?
大家也很奇怪,这就奇怪了,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人认识。
这个案子并不归张冬明和汤先书管,但两个人做文书工作的时候,听到了其他人议论这个案子。
“得是多大的仇,把人捅了一刀还不够,还要把头也砍了。”
“我去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城里有钱人家里也没有谁失踪。”
“也不存在是他偷了别人的钱。”
张冬明偷听了一会儿,回来问唐先书:“他们为什么觉得不存在是偷别人的钱?”
唐先书解释道:“他身上的衣服合身,鞋子合脚,又都是好料子,肯定是定做。”
那的确很奇怪。
这个案子有专门的老同事在负责,唐先书和张冬明就是偶尔听他们说一两句,两个人每天除了检查行李行人,还要整理户籍资料,也忙得很,再加上受害者是男性,她们不加入好像也行。
张冬明本来也觉得这个案子跟自己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
纺织厂里,杨大姐也以为这个案子跟自己不会有关系,直到对方听大家说死者有些胖,后背上有一个碗大的胎记。
杨大姐愣了一下,问道:“确定后背有一个碗大的胎记吗?”
“警察说的,肯定就是真的了。”
“有没有说什么颜色?”
“没有吧。”
胖,还有一个碗大的胎记。
杨大姐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
张冬明每天都能听到关于这个无头男尸案新的进度,警长他们已经忙得快搓出火来了,依旧找不到无头男尸的头,也没有找到无头男尸的身份。
张冬明和往常一样收工,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