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尚有余温by帘重
帘重  发于:2025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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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补觉。”余哲宁还在话筒里说,“等我回来后?,我们多聊聊。”
余温钧突然凑过?来含住她嘴唇,贺屿薇眼前?白光一闪,仰起脖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哭噎着想推开他。
余温钧边深吻着她边眼疾手快地挂掉电话。
不远处是?落地窗,阴影引入阳光,万物被暴露在干燥空气?中,却也能看到一条清晰的轨迹,细小的浮尘在跳舞,它们知道洁白的床单是?如何被脚弄出一道道抓痕褶子,以及他的手指如何耐心帮她挽着头?发,她如何呜呜地让他轻点和求他出去。
“我不在的时候,你想和别人出去玩,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每分每秒,要?记住你是?谁的女人。”他在她耳边强势地说,“回答我。”
片刻的时间,一切仿佛静止。
贺屿薇脑海里的某处想解释,她不知道海洋馆的事,但无论如何忍耐,只要?他不停止,唇间会?飘出另外的声调。
最后?,她只能顺着他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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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钧在四楼逗留了三天?两宿。
李诀肯定从中斡旋什么。
没人打扰她,到半夜,贺屿薇半夜做贼似的从厨房里拿吃的。
时差,加纵欲,余温钧也是?人类,在满足完原始的雄性需要?后?,自然也会?睡觉。
而等他再醒过?来,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余温钧不甚在意?,准备去拿床头?柜的表看时间,刚撑起身体?,脚却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他低头?。
脚,踩到的是?贺屿薇的脊背。
不愧是?在荒村都能生存的家伙。
她伏在地板上,简直像流浪动物般的睡姿,歪着睡过?去,背脊微微起伏,小小却放松地蜷缩着。
贺屿薇手边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昨天?白天?吃饭的时候,贺屿薇边给余温钧喂饭,边问他有没有“家庭影册”。
云雨过?后拒绝一个女人的难度实在很高,尤其是?,贺屿薇也确实被他折腾得不行。
到头?来,即使是冷硬余温钧也不得不妥协。
他回了趟五楼,找到一本被精装裱好?的,尘封多年的相册。
那里记录了他八岁到十几岁左右的照片。
余温钧小时候特别瘦,穿着海军蓝的短裤,面容稚嫩,笑起来的眼神和现在截然不同,有着儿童具备的懵懂气?质。
有另外一张照片,他被一个极其美丽的年轻女人弯腰搂着,他们的头?互相倚靠着。
贺屿薇羡慕地看着这一张母子合照照片。
余温钧却伸过?手把相册合上,平淡地说:“看几张就够了。”
但等他睡着,贺屿薇又偷偷地溜下床看相册。而看着看着,就以这么一个姿势睡着了。
端详她片刻,捡起她膝盖上的手机。
贺屿薇的手机没有开机密码,拿起来后?自动亮屏,他情不自禁地扫一眼,操作停留在相册界面。
原本空的图片薄,除了“最近项目”多了一个新建文件夹,规规矩矩地取名“小时候”。
她从那本相册上拍了很多他小时候的照片。
内心某种毛毛细雨般的烦躁感?受被抚平,余温钧心底却也冒出三个字的苛责评论:心机女。
都怪贺屿薇太心机了。
她不老老实实地睡在他旁边,而是?傻乎乎地睡在地面,还偷拍他小时候的照片,这不就是?故意?想惹人心疼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有一种天?然蛊惑男人的东西。就像一只猫,每次佯装伸懒腰,肉垫却能精准地按在别人的胸口。
贺屿薇还在沉睡着,他看着她的睡颜,自然而然地,漏出一句话。
“……我爱你。”
男人,有的时候想要?一个女人,还有的时候,他仅仅想要?和一个女人共度时间。
他最初对她展现?的无限耐心,是?因为她的心并不属于他。他折下这一朵脆弱的花,原本想要?调教她归属自己,
余温钧知道他利用她的性格。
他对她低语“你应该怎么做”,实际上是?将她卷入“其实我想那样?做但你要?配合我”的陷阱。但在看着她真心又笨拙地应对难题,反而更加爱上了她。
余温钧的思绪奔向了另一端。
无关风月的一端,想到很多年前?的事情,他所遇到的很多人,他们也就像川流一样?从心头?平淡涌过?。
最终,也只剩下眼前?的贺屿薇。
他在这个比自己岁数小很多的孩子身上得到各种慰藉。
当余温钧把她从地面抱回床上,贺屿薇很快就醒了。
四目相接,临睡前?的记忆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她的脸立刻变得滚烫,却又不太舍得移开视线。
“刚才好?像听到你叫我了。”她赶紧说。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说的是?,我爱你。”
贺屿薇怀疑,世界上是?否还有其他人说情话,会?用类似于“通知七点开会?,但你马上就迟到了”这种口吻。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贺屿薇示意?他挪过?去一点,随后?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像抱着超级巨型的洋娃娃。碍于身高,余温钧只能无奈地半躺在她胸口。
小的时候,母亲和长?辈女性们曾经这么亲昵地用这个姿势搂过?自己。但此刻,贺屿薇两条胳膊贴着他的脖颈,贴得特别近。
余温钧经常觉得,她像小狗,有警惕心但不成熟,提防别人却又情不自禁地会?向温暖靠近。
他不能把她当成两个弟弟们粗暴但宠溺地对待,也不能当李诀一样?边教育边提防,小狗是?笨蛋,但呵护小狗的安全感?就像呵护他的安全感?,也只有让她信任自己时才能回应他对她身体?和情感?的索取。
余温钧看到床头?柜有本字典,便顺手拉过?来。
字典的页面停留在玻尔塞福涅故事的页面。
余温钧也知道这一个希腊神话。
玻尔塞福涅同样?是?讲述母亲的故事,她是?宙斯与丰收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却被冥王掳走?,而德墨忒尔在失去女儿后?极其悲伤,停下原本的神祗工作而寻找自己的孩子,大地上的万物也因为她不在而停止生长?。
“哲宁更懂这些,我对这些神话一直不太感?兴趣。”他说。
嗯,他又在提起弟弟们了,贺屿薇在他背后?皱了皱鼻子。
但余温钧自己说着时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他进门前?也扫了她房间一眼。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多多少少也反映她的性格。贺屿薇的套房没有什么女孩子的私人用品,颇有点薛宝钗“雪洞”意?思。
“你在一楼看到有什么艺术品和画,喜欢就可以拿回房间。龙飞临走?前?肯定得把这个家搜刮一遍。”
余温钧说他是?临时回来的,待两天?就走?,还要?继续处理一些财务上的事。
当他沉吟着,是?否把贺屿薇也一起带走?,耳边却听到幽幽的声音说:“你真是?个好?哥哥——所以,两个弟弟们找你索要?任何东西,你都会?给他们吗?”
余温钧沉默一下。
他知道,她想问的问题绝对不是?这个。但是?,余温钧早就等着贺屿薇有此一问了。
“如果是?物品,给他们也无妨。但如果是?女人的话,”余温钧故意?顿了一下,“不管那女人对我多重要?。他们找我要?,我会?主动‘让’出来。”
贺屿薇只能庆幸,余温钧此刻没有回头?。
人心,真的是?贪婪的怪兽。
余温钧明明坐跨国?航班飞回来看她,主动帮助天?降“小姨”,陪她说那么多话,可是?,她却渴望着能从他那里获得更多、更多。
明知道余温钧一直很重视他的两个弟弟,他一直都把亲情比女人重要?,她却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比他两个弟弟的地位更高。
“薇薇,你不是?说要?当我最重要?的人吗。假如有一天?,我把你‘让’给哲宁,你打算怎么处理?”
余温钧还在故意?问。
有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残忍。
她没有回答。
过?了会?,余温钧感?觉到肩头?无声滴落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润湿了。
他强行克制着转身的冲动,平静地继续:“这种时候,你就需要?自己下定决心。做一个主动选择的人,而不是?要?做被动选择的人。我说过?吧?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但唯一不能替你做的,就是?让你下定决心和我在一起。”
贺屿薇在脑海中重复着余温钧的话语。
好?像懂了,却无法理解其中意?思,一时之间,只能望着他的后?脑勺出神。
余温钧转过?身,慢慢地将她抱住。
这个男人嘴上说喜欢自己,也明确地说……会?放弃自己。可是?看着余温钧眼睛的时候,她却无法生气?,甚至于,更加地下定决心。
他是?什么样?的人,哪怕他十恶不赦也已经无所谓了。贺屿薇想,她内心对他产生的感?情,不会?因为他的话和态度而轻易地改变了。
她就是?这么执着地爱着。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贺屿薇冷不丁问。
余温钧等待着。
“去年就是?这个时候到你家的。现?在想想,自己能够继续活着,能在农家乐当服务员,也真的还挺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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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钧冷不丁地打电话让自己挪车,但余哲宁再次见到哥哥的这张扑克脸,又是?一周之后?的傍晚。
在此期间,家里出现?了另外的变故。
余龙飞最先灰溜溜地回来,说被勒令搬出去
他复述哥哥的原话是?,如果把他留在身边,两人之间就会?重复弟弟闯祸而哥哥解决这种死循环,总有一天?,余龙飞闯得祸会?严重到余温钧必须损害自己的核心原则,而这种扮家家酒游戏就不再是?有趣的游戏了。
“都他妈怪你!”
余龙飞笑着说:“怪我?你疯了吧?
余哲宁觉得,自从今年余哲宁提起“扮家家酒”,哥哥就特别喜欢将这个词挂在嘴边。
而且,他这一次的态度不太一样?。
余龙飞能感?觉出来,兄长?不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跟哥哥开会?的时候,余温钧偶尔用一种以前?从没见过?的若有所思表情看着他。
“冤不冤啊,我又不像你,我又没碰他女人,凭什么他骂我?不过?,这一次签合同的事也确实认栽,他妈的。我先向哲宁你学习一下,搬出去几个月避避风头?。”
抱怨连连,但龙飞少爷能在严苛哥哥的眼皮子底下霸道横行多年,也是?练出眼力。
年末在城中举办的商业晚宴多,住在郊外不方便,余龙飞真的就搬走?了。
余哲宁自己同样?能感?觉到,余温钧的处事方式有一些微妙的改变。
兄长?平时对两个弟弟们的隐形控制欲很强,如今有慢慢放手的趋势。
人的性格也不会?朝夕之间大变。
余哲宁敏锐地猜测,余温钧与其说是?放手,不如说,肯定是?找到了新的关注对象。李诀当初搬来他家,余温钧就稍微放松了点对两个亲弟弟教育。
这天?晚上,余哲宁去五楼找哥哥。
余温钧正在和他的私人会?计说话,余哲宁在旁边听着,没多久,李诀敲门走?进来。
李诀说他咨询了律师。
根据英国?法律,杨艳和她丈夫没有立下遗嘱,遗产在清算后?除了偿还
债务,会?在其配偶、其子女、其父母、其亲属等分配。
而贺屿薇确实有继承她母亲部分遗产的资格。只是?,英国?的遗产税……
余温钧听了几句,抬手打断这种琐事。
他先对余哲宁说:“十一月起,我会?带你参加年底的一些大使馆举办的商业晚宴,带上你的西装和好?态度跟我应酬,听懂了吗?还有李诀,什么英国?遗产细节,你以后?直接去问问薇薇。我没空听。现?在你俩都出去。”
余哲宁在哥哥的套房门口叫住李诀。
“你对屿薇的事很上心?”
李诀转过?头?。
他和余哲宁原本的关系还可以,最起码,君子之交淡如水。但自从李诀在一阵骚操作后?居然回到哥哥身边重新工作,余哲宁就很少和李诀交谈了。
“在我哥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李秘书对其他人这么热心肠。何况,屿薇有开口求你帮忙吗?”余哲宁咄咄逼人,“据我所知,她打算放弃她母亲的遗产。”
李诀沉默。
余哲宁冷冷地说:“离她远点。”
李诀从小在街头?巷尾长?大,真实性格是?有点儿混的,他玩味地说:“你这是?命令我,还是?想为这事求我。”
“我不像我哥那么爱培养自己的党羽。但我很记仇。只要?对方骗过?自己,那就不会?原谅对方。而屿薇性格很单纯,如果你借着帮助她的借口做出任何伤害到她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对上余哲宁沉下来的目光,李诀也有些伢然,他平时有对小保姆的事那么上心吗?
李诀讶然问:“你喜欢上她了?”
余哲宁平静说:“看不惯像你这么危险的人绕在她身边。”
李诀很想解释,给自己八个胆,都不敢对贺屿薇有非分之想。
而如果是?以前?,李诀会?直接提醒余哲宁他哥哥和贺屿薇的关系。
现?在,他耸了耸肩,直接走?了。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年末。
十一月的城市,又被寒潮所笼罩。宅邸处的银杏树全黄了,配合着旁边低矮的枫树和法桐,错落交叠,是秋季特有的斑斓颜色。
贺屿薇只要有时间,依旧保持在花园里独自?散步半小?时的习惯。
她把秦皇岛买回的低跟鞋拿到咖啡馆里,和制服搭配着穿。虽然能继续打工,但被某人规定?每周总工作时间最?高?10个小?时,必须休双日。
她依旧早晚乘坐李诀的车出行。
余哲宁在清晨透过三楼晶亮玻璃,厌恶地凝视着他俩的身影。
他心想,自?己此刻的情绪不是嫉妒。
他并没有介意李诀和贺屿薇的亲近。
他只是不想把贺屿薇交给李诀。因?为李诀是他哥的手下之一,心思深沉,还?曾经伤害过自?己。
像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晚上的时候,余承前给大?儿子打一个电话,主要问余龙飞搬出去的事?,又说什么身为兄长,应该照顾弟弟之类老生常谈的事?情。
“其实,龙飞的长相最?像你妈。”
余承前脱口说完这句也?有些后悔,换成脾气?暴躁的余龙飞或心思敏感的余哲宁,肯定?就下不来台。但大?儿子只是平静地“嗯”了声。
“你像我。哲宁刚出生的时候,你妈说他长相像他奶奶——还?记得奶奶吗?”
年初生了场大?病,余承前整个人在今年内飞快地衰老,就更爱把一些往事?翻来覆去地说。并不是抱有感情,而只是一种口癖。
不过,余承前向来很少提前妻。
“李诀的身世,我也?知道了。你舅这人,有手段,但私生活乱,心术也?不正,从小?让他姐姐来收拾烂摊子。你得防着点李诀,有其父必有其子……”
余承前标准的北京话带着回音,余温钧正在泳池做热身运动,手机开着公放,不回应也?无所谓,老爷子得不到回应也?能自?己絮絮叨叨说很久。
余哲宁来地下泳池兄长,正正好?把那句“龙飞像你妈妈”和后面所有的话都听到。
说实在的,连好?脾气?的他,偶尔都不耐烦听父亲这一番伪善且漫长的絮絮叨叨。但余温钧也?不作响。
实在忍不了,余哲宁直接挂了这通电话。
“爸经常给你打这种电话?”他问他哥。
“偶尔。”余温钧淡淡说,“爸这辈子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就因?为找的女人不管是妈还?是汪柳,都比他能力更强也?更照顾他。倒也?是一种特殊能力。”
余哲宁觉得他哥骂人不带一点脏字。
他直接说明来意,让李诀搬出去。
“别让他骚扰贺屿薇好?吗?”余哲宁说,“很烦。”
余温钧戴上泳镜:“我可管不了李诀。这个家,我连你和龙飞都管不了。”
余哲宁抿起嘴:“哥,能不能别阴阳怪气??你未免对李诀太偏心了,一直以来都如?此。还?有,我知道龙飞闯祸了,但这次为什么对龙飞那么狠?也?不至于把他赶出家门吧,龙飞再怎么样对你还?是忠心耿耿……”
没有回答,哥哥的身影伴着洁白的浪花,消失在泳池深处。
余温钧每次游泳都要一个小?时,等他从泳池里跃出来,坐在岸边,刚取下泳镜,有人体贴地递来雪白的毛巾。
余温钧抬起眼睛,却发现是贺屿薇。
他接过来:“哲宁人呢?”
“嗯,走了。”
余哲宁才不等他哥,一受冷落就转身离开。
贺屿薇握着清洁工具缩在角落,半个小?时前看到余哲宁离开,就默默地继续擦地。至今为止,贺屿薇依然承担着做余家清洁泳池的工作。
这些天?,余家最?大?的新闻就是龙飞少爷外地三尺的扫荡,不,搬家。
不像余哲宁双手空空直接搬出去,余龙飞在三楼套房的保险箱就有七台。还?收藏着80多个限量雪板,余温钧给他拍下的各种字帖,模型,金条,雪茄,而手工西装和鞋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昨天?下午,足足进来十五辆卡车,十个工人,再加上余家内宅所有佣人帮着一起清点物品数量。他嫌弃其他人手重,钦点墨姨和沫丽去城里帮他收拾大?平层公寓。
那可真是声势浩大?的一场浩劫。
“余龙飞真的搬走啦?”
贺屿薇蹲在他面前问。
听闻余温钧轻轻地“嗯”了声,贺屿薇忍不住眸中喜色。
啊哈哈哈哈哈!她内心想的是,该!余龙飞早就该消失了!
不光是贺屿薇长出一口气?,家里的其他佣人们都喜气?洋洋,毕竟被余龙飞刁难过的人数不少,他们终于送走了一尊喜怒无常的大?佛。
余龙飞基本?把金银细软都搬走,留下搬不走的家具,一大?堆书和四五个哑铃片。她从中挑两?本?讲跑车改造的书,把最?轻的1kg哑铃拖回自?己房间。
李诀被打开思路,也把余龙飞房间里剩下的哑铃片放回自?己房间。
她的表情肯定?泄露什么,余温钧脸色稍微一沉:“他搬走,你很开心么。他不是把一辆车送你了吗?”
“那辆奥迪吗?我没有要!一直拖着没办手续!”贺屿薇赶紧解释,随后盯着他,“你的心情不好??”
余温钧默认。
上一次,哲宁是自?己吵着闹着要搬走的,但这一次,他亲自?把余龙飞赶出去。 家里少个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也?许在某方面,余温钧一直希望,他能扮演着替弟弟们解决一切问题拯救一切困境,那种无所不能的坚韧哥哥吧。
以余温钧的视角,他看两?个弟弟们,并不是看到两?个成年男子,而总是看到两?个五六岁,紧紧抓着自?己裤脚的无助小?男孩。
不过,他确实该控制下自?己的保护欲了。
余温钧虽然这么想,心情也?确实低落,他一大?早就派玖伯过去帮余龙飞收拾房间。
余温钧心中默叹口气?,准备往沐浴区走。
贺屿薇抱着拖把,在后面紧紧地跟着,顺手用拖把将他留下的湿脚印全拖了。她看着他背影,欲言又止。
在香港学会游泳后,贺屿薇一直想试试在余家的地下泳池游泳,但不太好?意思跟墨姨提,也?不想让余龙飞看到自?己穿泳装的模样,就一直按下不提。
此刻是好?机会。
贺屿薇说:“我以后可以用你泳池游一会泳吗?不会打扰你的。你每次游完后,我继续游。然后我会负责收拾卫生。”
余温钧停下脚步,给她一个富有深意的眼色。
贺屿薇撇撇嘴。
上周她刚来完月经,也?许是被杨娴刺激的,又痛经到满床打滚的地步,吃完药后只允许余温钧摸摸她的头。
每次有事?求他,余温钧肯定?要向她索取回报。有的时候,她对他体力很无奈。
贺屿薇还?是压着害羞走上前,习惯性地扬起脸准备吻他。。
余温钧却似乎一愣,不过,很快揽住她的腰。
覆上她脸颊的唇有着一股泳池水的味道,不像往常那样激烈或加深,只是在她舌尖处稍微一啄就离开。看到她不满意的目光,他便?又低头,依旧是安慰似地吻下她的脸颊。
余温钧的心情因?为这个轻吻,明显地变好?了。
“可以用这个泳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刚刚只是想说,有人来找你了。”
在他们身后,墨姨和沫丽就像被施了什么黑魔法,拿着新的拖把,化身两?根希腊柱子似的站着。
因?为玖伯在,她们就从余龙飞公寓回来了,找余温钧汇报工作。
对上墨姨的目光,贺屿薇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正像个傻子似的对着余温钧主动献吻,此刻,还?紧紧地偎着他。
“啊,不,不是的!我、我我,不……”
巨大?的羞耻和慌乱中,她习惯性地去坚决否认什么。
随后贺屿薇脚下一滑,左拖鞋绊着右拖鞋,身体一歪,余温钧又再度搂住她,她的手按在他胸膛,他胸膛的肌肤坚而湿,心跳也?稳定?。
贺屿薇顿时安静了。
余温钧没事?人似的交代了墨姨几句,随后去冲澡。
他从没有对佣人解释任何事?的必要。
而地下泳池里一片沉默。
贺屿薇看了看墨姨,想说什么,又觉得什么也?不需要解释。
墨姨的表情极其复杂,多日以来,虽然内心确定?但此刻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冲击到了她。墨姨使了个眼色,沫丽便?准备默默地接过贺屿薇手里的拖把。
贺屿薇却不肯放手:“让我继续打扫泳池吧。我,我很喜欢打扫泳池。”
终于,墨姨开口:“……你。”
她艰难地说了一个字,就没再问下去。
因?为贺屿薇的表情很熟悉,是那种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她想法的表情,也?是那种沉浸于恋爱里年轻人的执拗表情。她曾经在余哲宁看向栾妍的目光中,看到类似的神采。
而最?近,余哲宁偶尔也?会用这种目光看着贺屿薇,单凭那个眼神,就能说出个一二三。
——余家要因?为这个小?保姆出大?乱子了,墨姨烦恼地心想。

余家也不例外?。
装饰活动往往也是提前两个月计划,设计草图、调色模版,设计元素到每个空间是余温钧批示,墨姨来执行。
但今年有了新的执行人选。
“贺屿薇来负责。”
说这句话的当下?是他们吃饭的时候。余龙飞的位置上坐着李诀,饭桌上还有余哲宁和贺屿薇,而余温钧这番话落地,所有人的目光投到当事者的脸上。
余哲宁握紧筷子。
哥哥总喜欢把?别人往一些位置上推,也不管别人的意愿。那女孩肯定会满脸惶恐且为难地推辞,说她不擅长做这种统筹的工作。
果不其?然,贺屿薇的肩膀因?为被点了全名?一抖,她没拒绝也没答应,继续默默咽东西。
这种沉默绝对犯了余家大忌。
“我?昨晚已经提前通知她了。”主座上的人淡淡说。
余哲宁心念微微一动。
余温钧说话必须要有回应,但这一次面对贺屿薇,哥哥居然没动怒。
再次看?向?贺屿薇,余哲宁发?现?,全家人今晚的例汤都是海鲜,贺屿薇吃的是西施舌芹菜鸽子汤,上面还撒了补血的枸杞,不知道谁给她单独开得小灶。
即使之后想和贺屿薇单独相处,余哲宁却发?现?她忙得要命。
“对不起,我?现?在没什么时间。”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贺屿薇感觉她不停地跟余哲宁说这句借口。
但,这也确实是实话。
余温钧的话落地,各种晚宴的主题装扮策划书就送到她手上。
豪宅晚宴有专门的装饰公司招标承办,包括鲜花的采购和主题装饰,简直就像婚礼一样,根据甲方要求能布置各种主题。从餐具的选择、桌布的颜色乃至到整个party的主色调,她看?到了采购的名?单——姜饼屋的面团就要用?掉30公斤,巧克力原浆7公斤,还有5公斤的糖霜。
贺屿薇最终选择了绿色和银色为基调。
第二天,东侧的走廊就送来5棵矮矮的松木,满室的清香,还有两排透明的精致嵌板,上面有非洲动物的各种剪影。这些都是样品。
把?住的地方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对贺屿薇来说,还是第一次。身在拱形的天花板下?,身在叮当作响的雪人环绕中,她突然有种很浅的安心,有种被环境接纳的感觉。
但也在最近在布置宴会的期间,贺屿薇意识到某种微妙却显著的改变,自己正被余家佣人排斥在外?。
自从知道她和余温钧的关?系,沫丽就不跟她主动说话了。
余家佣人们比她在这座宅邸里待得时间更久。
他们百分百地听余温钧的命令,对余哲宁和余龙飞的日常吩咐也照做,在他们眼中,余家少?爷们是名?副其?实的“主人”,双方的等级结构,彼此的工作关?系是极其?稳定的。
但……贺屿薇?
余温钧让她负责布置家居,重点词是“布置”而不是“负责”。他给她订了一辆宾利当新代步车,贺屿薇自己都完全不知情前,这个消息就已经在司机、园丁,内宅佣人暗中传了个遍。
她不再是余家佣人们眼里,“个性古怪但众人们会暗自照料的小保姆”了。
他们开始用?警惕、轻微敌意和冷眼旁观的角度,打量来余家短短一年就从佣人直接鱼跃龙门的年轻女孩子。
幸亏,墨姨和李诀的威信很大,有他们在,贺屿薇才能继续做事。
贺屿薇意识到,她也正在为想要的东西付出代价。
这是当“余温钧的女朋友”要经受的考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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