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韵儿连忙跪下:“陛下恕罪。”
掐得出水的嗓音调子传至燕聿的耳朵里,他心神震了震。
体内升腾起一股欲念,叫嚣着让他靠近卫韵儿,拥抱她,与她结合,拥有她。
卫韵儿似乎也受到了感应,身子动了情,柔柔地朝皇帝看去。
燕聿忍得双目猩红,厉声道:“出去。”
卫韵儿不敢相信道:“陛下?”
这种时候了,为何他还能忍得住?
燕聿释放出了帝王的威压:“你在违抗朕的命令?”
“不敢,韵儿告退。”
卫韵儿抱起琵琶,一步三不舍地走了。
燕聿靠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扣着扶手,努力平复体内的动荡。
他的声音哑到了极致:“出来。”
影九出现在他身侧单膝点地:“属下在。”
“还没查到她的身份?”
“属下无能。”
燕聿敛容肃然道:“去重查烟花之地。”
影九:“是。”
燕聿起身去了密室,体内的情蛊不断逼迫着他。
卫韵儿——
燕聿咬了咬牙,嘴里有了一股血腥味,他更想去见小狸奴。
秋季干燥,陆清悦沐浴完,刚抹了润肤的乳膏,全身滑嫩又香乎乎。
燕聿披着夜色,闯了进来,他气息不稳地对着红棉绿玉道。
“出去。”
陆清悦对着红棉绿玉抬了抬下巴,两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燕聿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儿,她走近了一些。
“陛下怎么了?”
浓烈的异香味儿袭来,陆清悦眼皮跳了跳。
平时燕聿身上的异香都是淡淡的,一旦香味变重,他就会变得很凶狠,尤其是在情事上。
她预感不妙,想要逃时,燕聿手一伸,把她拥进了怀里,贴着她的颈窝,紧紧地抱着她。
陆清悦不适地挣了挣,试探着喊他:“陛下?”
燕聿没有应声,环着她身体的双手越收越紧,腰快要被他掐断了。
陆清悦拉着他的衣裳:“陛下,你抱太紧了,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燕聿稍微松了劲儿,陆清悦重重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还没喘匀气儿,燕聿扣着她的后脖颈,亲了上去。
又是一个凶狠的吻。
陆清悦尝到了他嘴里的血腥味,睫毛簌簌颤动,站不住地往下跌。
燕聿把她单手抱了起来,放到了最近的妆台上。
陆清悦的视线逐渐迷糊,好几次要晕过去时,他又松开了,给她稍微喘了一口气后,再继续亲。
燕聿压着她亲了好久好久,亲到最后,陆清悦感觉自己的嘴都被亲没知觉了。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后,燕聿微微平静下来了,抱着她温存。
“夫人今夜身上好香。”
没有之前的梨花味儿好闻,但闻着也舒服。
他摩挲着她的后脖颈:“且滑嫩滑嫩的,是用了什么香膏子?”
陆清悦没法回答他,她迷迷糊糊地还缓着气儿呢,只身体瘫软地任他抱着。
燕聿觉得怀中人此刻像洒了糖的棉团,又甜又软又香。
他心情舒服又畅快地亲了一口她的脸,真想一直抱着她,去哪儿都带着。
陆清悦缓气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完全麻了,舌根也在发疼,还沾上了一股子血腥味。
小狸奴太安静了,燕聿扶着她的腰,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
“还没缓过气儿?中间不是让你换气了么?”
陆清悦眸里含着半浓半淡的水汽控诉:“只须臾怎么够!”
燕聿拢着笑意道:“好,下回我留长些时刻给夫人。”
陆清悦面颊刹那间绯红一片:“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后,她小小声道:“京坊里都传陛下诏幸了卫韵儿,还来找我做甚。”
燕聿微怔,旋即抚了抚她的青丝,脸上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夫人醋性真大。”
陆清悦急忙辩解:“我不是…我…”
她只是担心,要是与燕聿断了纠葛,她怕前功尽弃。
“夫人慌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吃醋,何况,夫人早与我说过善妒二字,如今看来,夫人倒是没有哄我。”
陆清悦:“…”
她那时是为了兰婳,才胡诌的,他未免记得太清楚了些。
燕聿抱着她,跟她解释。
“外面传的我也听闻了,简直荒唐,我传她是让她弹曲儿,并未做其他事儿。”
陆清悦狐疑的小眼神不停地眨呀眨,听起来不太有可信度。
谁家好人大半夜听曲儿啊。
燕聿勾着她的发丝:“夫人不信我?”
陆清悦违心道:“没有,自然是信陛下的。”
“嗯?可看夫人的样子,像是不大相信。”
陆清悦换上了真挚的表情:“我信陛下。”
幸而夜里凉,陆清悦没觉得多热。
清晨,她感到腰间好重,身上也被禁锢着,她伸手动了动,倏然惊醒。
身侧的人是燕聿。
她睡眼惺忪地支起身子问道:“陛下,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个时辰不是该上朝了么?
燕聿揽过她按在怀里揉了揉:“不怕,有影五在,若有急事,他们自会来报我。”
“影五?”
“她就是当初扮成你的人。”
陆清悦想起来了,秋狝那几日里,绿玉说过,有个身量音容与她相似的人,替她坐在帐中。
“可我的身形跟陛下的身形又不一样。”
影五怎么可能既假扮她,又假扮燕聿,莫非影五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燕聿:“她有她的法子。”
陆清悦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命了红棉绿玉进来。
红棉和绿玉进来看到燕聿在,眼睛瞪得像个铜铃。
绿玉磕磕绊绊:“夫人,这…”
燕聿瞥了她们一眼,凑到陆清悦身边,与她用同一盆清水洗漱。
“夫人可与她们说过我的身份?”
陆清悦回道:“没有。”
但她们也猜到了,只是没有明说出来。
燕聿:“嗯,那得寻个称谓才行。”
陆清悦疑惑:“寻什么称谓?”
不就是称他为陛下么?
燕聿若有所思道:“我看不如就按那丫鬟曾经说的,称呼我罢。”
他指的是绿玉,绿玉一下子慌了,扑通跪了下来。
她曾经称他称得可难听了,什么歹人,贼人,无耻之徒,卑鄙小人…
绿玉磕了磕头:“都是我的错,与我家夫人和其他人无关,要砍我就砍我一个人的脑袋吧。”
陆清悦连忙去扶起她:“陛下,要怪罪她们?”
陛下这个称呼一出,红棉和绿玉心里震惊,果然是这位。
绿玉头抵着地面,红棉跟着跪下来。
燕聿浅浅蹙眉:“我何时说过要怪罪她们了?”
他对着红棉绿玉道:“跪着做什么,起来。”
红棉绿玉不敢动,陆清悦幽幽地看向他。
燕聿威风堂堂道:“再不起,朕可真就要问罪了。”
红棉绿玉立马站起来。
燕聿朝陆清悦伸了伸手,这下可以了吧。
陆清悦走到他的身旁,他含着莫名的意味,在她耳边轻道。
“夫人对身边人都这般好么?”
陆清悦实话实说:“我与她们从小一同长大。”
燕聿摩挲着她的腰际轻哼了一声。
他看向绿玉:“那些糊涂的称谓,朕不追究,不过,你曾说过一个还算令朕高兴的称谓。”
绿玉悄悄偷看了红棉一眼,两眼迷茫。
燕聿捏起陆清悦的手把玩:“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冷酷道:“那就该罚了。”
陆清悦闻言动了动,侧目望向他,要替绿玉求情,却见他眼里盈着笑。
燕聿拢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耳垂道:“夫人别急,我逗她们玩儿呢。”
陆清悦心里稍安。
绿玉绞尽脑汁,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一个好的,还令皇帝高兴的称谓了?
红棉也在替绿玉回忆,忽然,她灵光一现,她试探地开口。
“姑,姑爷?”
燕聿顿时扬了扬唇:“嗯,还算有个机灵的。”
陆清悦闻言愣住,而后小脸骤红,燕聿哪是逗她们,分明是在逗她!
看着她软嫩的脸宛如扑了一层胭脂,透出诱人的色泽。
燕聿抿了抿嘴角,像是忍不住般,从胸腔里发出几声爽朗的笑。
陆清悦羞恼不已,小声斥道:“陛下!”
她气哼哼扯回自己的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就要起身脱离他的怀抱。
燕聿没让她得逞,笑着把她拉了回来:“夫人怎么这么不经逗。”
她哼道:“我再也不信陛下了。”
燕聿挑眉:“嗯?昨晚夫人才说信我,这会儿又反悔了?”
他作坏地捏了捏她的腰:“夫人出尔反尔,实在令我伤心。”
陆清悦腰上敏感,她软软地哼了一声,扬着脸瞪他。
燕聿淡淡道:“朕伤心了,夫人要补偿朕。”
可他的眸子里,仿佛涌着一汪醉人的香酿,直勾勾圈着她,拉着她沉醉。
陆清悦羽睫抖了抖,忙移开眼,声音里有了几分颤色。
“陛下想要如何补偿?”
燕聿假意思索一番:“先欠着吧,朕还没想好。”
红棉和绿玉:“…”
这贼…不是,这皇帝心眼子真多。
她们单纯的夫人啊,就这么水灵灵被他拱了。
燕聿还留在屋里用了午膳,他黏人得紧,午后小憩,更是把陆清悦揉在自个怀里,揉了半天。
红棉和绿玉借口夫人身体不爽,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屋里。
陆清悦:“陛下,还要在我这儿多久?”
燕聿牵着她的裙带:“怎么,夫人不欢迎我?才说要补偿我,这会儿便要赶我走了?”
陆清悦:……
燕聿第二日一早才走,陆清悦困得迷迷糊糊,还要支起身子看他。
燕聿闷笑着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之后就离开了。
谁能想到,随便说的一句话,也能传到皇帝耳朵里,还被记了下来。
红棉绿玉不敢再随便说话了,可憋坏了绿玉。
陆清悦笑着说:“倒也不用这么紧张。”
绿玉摇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话她可是听过,她可不能连累夫人。
至于姑爷那个称呼,红棉和绿玉都没这么称过段衡。
如今竟然喊皇帝为姑爷,两人心里既恍惚又发怵。
按绿玉的话讲,是比在路上捡到百两银子还恍惚怵人。
时间过得飞快,月末,陆清悦去了怀国公府,相比于上次,这回她镇定自若多了。
但她万万没料到,这次居然是怀国公府的家宴,一进去就是瞳孔地震。
她不明白,怀国公府的家宴为何要邀请她,尤其她还被安排坐在老国公夫人的旁边。
老国公夫人还亲自为她夹菜,一脸慈爱道:“你不必拘束,只当寻常用个膳罢了。”
陆清悦秉着笑点了点头:“谢谢老夫人。”
叶氏瞧着是真喜欢她,想来是思念亡女过度,睹她思人。
可她一个外人,在里面终究坐立不安。
叶氏问她:“小时可读过什么书,上过学?”
陆清悦:“小时是我娘给我做的启蒙,后来上过几年学,也读了些书,但只是些皮毛而已。”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叶氏,她眼里又有了泪。
“好孩子,多读书是好的,方能知书达理,识高低,晓轻重。”
陆清悦低眉顺眼:“是,谢老夫人教诲。”
虞氏:“清悦丫头,你在少将军府过得可还好?”
陆清悦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放松:“多谢虞夫人关心,我很好。”
沈氏与虞氏对视一眼:“清悦啊,这凡事呢,都得留一个心眼,不能单单看表面。”
“夫人的意思是?”
“你不要太相信旁人了,就算是婆家,也得费点心神,注意些。”
沈氏就差明说,让她小心段家人了。
陆清悦:“是,清悦明白,谢夫人提点。”
她回到少将军府已经有些晚了。
不过,她今早离开时,是借口要回陆府,她也是先去了陆府看了爹爹,再去的怀国公府。
就算晚回来,也不会令王氏起疑。
她用的马夫是当初从陆府带来的,不会乱说话。
她这么做,是不想让王氏和段衡知道她和怀国公府来往太多,以免少将军府借了怀国公府的势。
如今听沈氏的意思,看来她多虑了,但该防的,还得防。
后几日,段嫆经常来缠着陆清悦,陆清悦甚是无奈。
“我已经送了信去给兰姐姐了,她最近忙,没法跟我们去墨香轩。”
“那就嫂子和我一起去嘛,就今天去。”
今天哥哥休沐,宋大人也休沐。
段嫆也想过通过段衡去结识宋存,可宋存此人总是冷冷淡淡的,与哥哥的交情也一般。
哥哥邀了他来府里好几次,他都不来。
渐渐地,哥哥也有几分不耐烦了,不乐意再去用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陆清悦不太想去,段嫆拉着她的袖子不停地撒娇。
陆清悦被缠得没了法子:“好,待我换一身衣服。”
段嫆如愿以偿跟着陆清悦来了墨香轩。
她拉着陆清悦:“嫂子,你和兰姐姐常去哪个雅间呀?”
“就在前面,去了你便知道了。”
“那嫂子是在哪里遇到宋大人的?”
“就在这里,我们走的这条道上。”
段嫆四下张望了起来:“在这里?”
这儿哪有人啊?
进到了雅间里,陆清悦招呼段嫆坐下,随后,自己拿了一本书出来看。
段嫆也装模作样看起了书,只是没坐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
她来这儿又不是真来看书的。
“嫂子,我去外面走走。”
陆清悦眼睛未离书:“让绿玉跟着你吧,小心些,莫要冲撞了其他雅间的贵客。”
“知道了,嫂子怎么跟娘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绿玉跟着段嫆到处走,段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宋存。
她挫败地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这时,楼上亭阁传来几道孟浪的调戏声。
“哟,这是谁家小娘子,在院里到处乱走,扰了我们的兴致。”
段嫆打眼一看,是平南郡王府的赵公子,赵天良,以及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
他们打着扇子,正一脸笑嘻嘻看着段嫆。
他们来这里可不是来读书写字,而是来附庸风雅的。
段嫆被打量得红了脸,绿玉替她挡了挡那些不好的视线。
“二小姐,我们快走吧。”
陆清悦身边的人,容貌自然不差。
赵天良认出了绿玉,他收了折扇。
“且慢,你是少将军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
他的眼睛亮了亮:“少将军夫人可也在此?”
绿玉没有回答,催着段嫆离开,段嫆反而停了下来,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
“你怎么认识我家嫂子?”
赵天良朝手心打了打扇子:“原来是段二小姐,我与少将军夫人甚有缘分,在千佛寺便认得了。”
段嫆皱了皱眉,嫂子怎么会在千佛寺跟一个外男相识,且这个外男还是郡王府的赵二公子。
绿玉反驳:“你休要胡说!”
赵天良不紧不慢道:“你这小丫鬟急什么,我何曾胡说了,我与少将军夫人的确是在千佛寺里相识,那时你也在场,不是么?”
他说话不清不楚,还暗含着几分暧昧,岂不是存心误导别人,有心人听了,难免揣测。
绿玉义正言辞:“不过是在路上碰见了,见了礼罢了。”
她拉了拉段嫆:“二小姐,我们快些走吧。”
赵天良却道:“要是少将军夫人也在,我可得去好好拜访一番才是。”
话里话外都像是有别的意思。
绿玉不想让这个孟浪人缠上自家夫人:“不必了,我家夫人不便见外人。”
“二小姐,走吧。”
看着绿玉着急的样子,段嫆甩开她的手:“急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做我的主了。”
其实绿玉急着催段嫆离开,是想趁赵天良没下来,快些走,甩开他。
段嫆走得慢极了,绿玉唯有在心中干着急。
赵天良吊儿郎当地跟在两人身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跟着过来看戏。
听到外面动静,陆清悦抬眼,见到绿玉和段嫆身后跟了几名男子,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赵天良瞧见她出来,端正了姿态:“在下拜见少将军夫人。”
说是行礼,他暧昧的眼睛却直直落在陆清悦的身上。
在佛寺见了她后,他像被勾了魂似的,总是心心念念想着她,对其他美人几乎没了兴致。
今日能再见到,他的心里更是痒得发慌。
赵天良的那些狐朋狗友跟着行礼,但眼神同样失礼地落在陆清悦身上。
绿玉恼怒地挡在陆清悦跟前。
他们的眼神跟蛇信子一样,粘腻又恶心,陆清悦敛容,神色微厉,目光冷凝。
“我是少将军府的夫人,几位是想结识结识少将军么?”
除了赵天良,剩下的几人连忙低下头,说着不敢不敢。
陆清悦又问赵天良:“赵公子平白无故跟在未出阁的姑娘身后,是要做什么?”
赵天良道:“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来问候夫人罢了。”
陆清悦冷淡道:“既如此,现也问候完了,赵公子请回吧。”
赵天良笑吟吟盯着她:“这…夫人会不会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陆清悦给了绿玉一个眼神,准备走人。
而段嫆看了看赵天良,又看了看陆清悦,抢言道。
“嫂子,赵公子说与你在佛寺相识,可是真的?”
陆清悦脚步顿了顿,瞥她一眼:“相识算不上,只是在荷园里不巧碰见过。”
段嫆点了点头,赵天良什么德行,她也知道,在佛寺里经常跑去荷园偶遇小姑娘。
都赖他说的话太暧昧了,她才难免起了疑心。
嫂子怎么说也是哥哥的人,可不能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否则,到时候哥哥的面子,还有少将军府的面子该何去何从。
且不说,还可能会影响她议亲。
赵天良伸着手拦人:“夫人真是无情,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夫人为何老是急着走开躲我?”
陆清悦退后几步,与他远远拉开距离。
“赵公子想岔了,我只是看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赵公子请便。”
赵天良还想拦她,陆清悦冷冷地看着他。
“墨香轩不允许生事,赵公子难不成要坏了规矩?”
如果坏了墨香轩的规矩,以后就不能再踏进墨香轩半步了。
此举显然是不值当,陆清悦像是墨香轩的常客,日后他多来,总能再遇上她,不急一时。
赵天良没有再强行拦着她。
陆清悦带着段嫆和绿玉,绕过赵天良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走了。
赵天良留恋地凝望着陆清悦的背影,真是越得不到,越令他心痒难耐。
狐朋狗友们混不吝地议论起来。
“这少将军夫人当真绝色啊。”
“是啊,从来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物,怪不得赵兄非要来问候她了,原来是想来见美人一面。”
“只可惜有些脾气,像个小辣椒。”
赵天良目光灼灼:“美人要是没有脾气,那才没劲儿。”
几人相视一笑,笑得十分下流。
“赵兄说的是啊!”
没能见到宋存,段嫆很不高兴。
但要说最不高兴的还是陆清悦,好端端又招惹上了赵天良。
她头疼地扶着额,那厮看她的眼神,总令她非常不舒服。
回到少将军府邸,陆清悦看到了北乐王府的马车。
正踏进府门,迎面一个丫鬟走出来,径直撞上了段嫆。
陆清悦就站在段嫆身后,段嫆这要是往后倒下来,不得压在陆清悦身上。
于是,绿玉眼疾手快揽着自家夫人,轻巧地往后闪远了些。
段嫆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婢女连忙去扶。
而那个撞了人的丫鬟,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段嫆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大声斥道:“要死啊,走路不带眼睛么?”
那丫鬟低着头:“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段嫆拍了拍身上:“什么夫人,你乱叫什么,我是府里的二小姐,你是在哪里伺候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丫鬟磕磕巴巴:“我,我是北乐王府的。”
北乐王不是极少带丫鬟出门的么,陆清悦闻言,抬眸打量起了眼前的丫鬟。
身段看起来不错,低着头,看不太清脸,但能留在北乐王身边伺候,容色应是不错。
只是,北乐王府的丫鬟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她那双白净细腻的手,也不像是个寻常丫鬟。
段衡与北乐王燕祺并肩走了出来,听到动静,段衡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段嫆跑过去告状:“哥,这丫鬟刚才突然跑出来,把我撞倒了,你看!”
她摊开自己的手和沾了些灰的裙子。
丫鬟怯怯地抬起头看着燕祺:“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陆清悦淡淡扫了一眼,这丫鬟未免有点僭越了。
然而燕祺却是不在意似的,只凝了凝眉道。
“还不快些向二小姐认错。”
丫鬟重新低下头:“对不起,二小姐。”
燕祺看向段衡:“这丫鬟才到我身边伺候,还不懂规矩,不小心冲撞了二小姐,还望段兄和二小姐见谅。”
这是要轻飘飘放过这个丫鬟的意思了。
段衡:“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
他侧首对着段嫆道:“嫆儿,既然没有受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好吧。”段嫆噘了噘嘴,她今天怎么那么倒霉。
先是期望满满去了墨香轩,结果连宋存的影子都没看到。
回到府里,还要被一个丫鬟冲撞,偏偏是北乐王府的丫鬟,有北乐王护着,她还不能追究。
否则,她定要杖责这个敢冲撞她的丫鬟。
燕祺:“多谢二小姐宽宏大量,告辞。”
几人在门口目送北乐王离开。
段衡看向陆清悦:“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
段嫆拍着裙子的灰尘:“我和嫂子去了墨香轩。”
他拧起眉毛:“去那儿做什么?”
他对墨香轩实在没有好脸色,总是编排他的闲事的那个三水散人,现在还没揪出来是谁呢。
段嫆不好意思说,她是想去偶遇宋存的,只说。
“当然是去看书了。”
段衡算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妹妹,不太相信她说的胡话。
“你在家中尚且坐不住,还能去书坊看书?”
“怎么不能。”
段嫆转移话题道:“哥哥,我跟你说,我们还在墨香轩遇到了平南郡王赵二公子。”
“他那眼睛恨不得黏在嫂子身上还说在佛寺与嫂子相识,吓死我了。”
段衡一听,脸上起了晦色,上上下下端详起陆清悦。
她这副容貌和身段确实能引起很多人觊觎,别说赵天良还是个京城出名的好色浪荡之徒了。
“悦儿,你,没事吧?”
陆清悦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解释。
“我只是去荷园里赏花,偶遇到了赵公子,见了礼便走了,不算是相识。”
段衡稍安:“嗯,日后还是少去些墨香轩,免得再遇上他。”
怎么说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还没碰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沾染。
段嫆下意识驳道:“那可不行,说不定只是偶然,不一定次次都能碰上。”
段衡训斥:“胡闹,赵天良是什么人,你们两个女子遇上他,怎能善了。”
段嫆不死心:“大不了,我们下次带着侍卫去。”
段嫆如此执着墨香轩,段衡料想定是与宋存有几分关系,他暂时按下不表。
他正想与陆清悦说几句话,陆清悦却对着他道。
“夫君,我累了,先回院子了。”
段衡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好。”
陆清悦回到院子,就叹了一声气。
红棉捧来一杯茶,疑惑:“夫人怎么了?”
绿玉同样烦得很:“快别问了,我们遇上赵公子了。”
红棉:“平南郡王府的赵二公子?”
“正是他,浪荡至极,当着别人的面,好一通胡言乱语。”
绿玉都要气死了,还有二小姐,要不她到处乱走,才不会遇上赵公子呢。
她还把赵天良带去了夫人那里,平白污了夫人的眼睛和耳朵。
陆清悦却是在想另外一些事情。
“红棉,你来。”
红棉附耳过去,陆清悦小声道。
“你明天出去找人查一查北乐王府…”
红棉记了下来:“哎。”
皇宫里,皇帝传卫韵儿的时候少了,尤其是夜间。
老臣们以为是自己递上去的折子奏效了。
卫韵儿心里边着急,原本她见皇帝的机会就少,现如今更少了。
不是说,皇帝只要见了她,就会动情,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她么。
她不得不写了一封密函,让接应的人趁着夜色送出了皇宫。
同一时刻,段衡,王氏,还有段嫆三人齐坐在话厅。
“嫆儿,我看娘说的姜二公子也不错,你为何非要执着于那个宋存。”
“哥哥,宋大人他不一样。”
段衡哼道:“哪里不一样,不过是肚子里多了些墨水,自恃清高罢了。”
段嫆恼怒:“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宋大人。”
“难道不是么?”
段嫆犟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你当初喜欢温知意,要带她回府,我都帮着你了,你不能阻止我。”
“大不了,我以后一个人去,我不带上嫂子了。”
王氏问:“为何牵扯上你嫂子,这跟你嫂子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