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也在为两人没达成共识而不开心,只是有更高兴的事顶在前面,便也冲淡了这份愁绪。
吃了糕点,和姨太太们开始热热闹闹打麻将,这份愁绪冲的就更淡了。
赵之敖下楼听见老婆愉快的笑声,他的大心脏都快要扭曲了。
可怜的老婆完全不在乎的一家之主。
平常赵之敖看见她们打麻将,是会过来站在林遇梵身后,看一眼她们打牌的。
今天他完全没搭理她们,径直出门去了。
林遇梵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晚上吃饭他也没回来,直到快九点,林遇梵洗完澡,隐隐约约听见汽车声响,她快步走到衣帽间,从衣帽间的窗户往外看,确定是赵之敖回来了。
她猜他应该还在气头上,今晚不会来她这里了。
但她还是等到了十二点。
林遇梵没睡,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独自喝了一点酒。
虽然她昨天说,就算他不同意,她也要去上班。
但如果真这么做了,两个人的关系很有可能会崩。
等于把他往其他姨太太那边推了。
无论是站在个人利益还是站在个人情感的角度,跟他闹崩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思前想后,林遇梵把酒杯往桌上轻轻一放,起身往他房间走去。
起居室也直通他的卧室,她平时很少到他这边来。
先经过他的衣帽间,再开门,才是他的卧室。
衣帽间里有淡淡的清香味儿,她微微有些忐忑地推开房门。
屋里竟还亮着灯。
本以为他已经睡了,结果一开门,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正昂头滴眼药水。
看见她进来,他脸上倒是异常的平静。
她问:“你眼睛怎么了?”
他微微闭眼,“干涩。”
见他在滴第二只眼睛,林遇梵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眼药水,“几滴?”
“一滴。”
帮他滴了眼药水,看他昂着头靠在沙发上,她手轻轻抚了抚他额上的头发,她想说话,却又怕吵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终究,她还是熬不住,在他旁边坐下,头靠在他肩膀上,手附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手背的痒像一个小小火星,一点点燃烧,慢慢变成了一团小火苗,从手背直接往心里窜去。
她不止扣他的手背,还缓缓往上钻,磨蹭着,挑拨着,捉弄着。那团火从胸口往下,一路燃烧,热铁滚烫。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沙发上,舌尖化作了那团火,想把她也融掉。
“你喝酒了?”他尝到了她口腔中的酒味。
林遇梵没回答,而是昂头主动衔住他的舌尖,与他热吻。他哪里经受得住她这样的热情,将她整个抱起盘在自己腰上,只解开了睡袍腰带,都没脱衣服。
潺潺水声在耳畔翻飞。不止他在动,她也配合地用力,她这一用力,差点没把他给绞死。为了延长时间,他不断换位置,沙发上,窗台上,台面上,最后为了让她更舒服,还是选择了他的大床。两人都陷在了柔软里,他知道她喜欢哪个位置,找准了,狂风暴雨般冲击而去,直到泉水喷涌,风雨才渐渐停歇。
她窝在他怀里,轻声说:“我想去试一试,你让我试几个月,好不好?如果我做不好,这份工我就不做了。”
“你让我试一试么。”她声音能娇出水来,让他服服帖帖,缴械投降。
他抓着她的手:“我让人查了群青出版社,它的大老板我认识,是个踏踏实实的商人,如果你确定去他那边上班,我跟他打声招呼。”
林遇梵并不想:“别了吧,到时候还欠别人一个人情。万一我只坚持了两天就不想去了呢?那岂不是很丢你面子?我可能为了不丢你面子,硬着头皮坚持,到时候,我更难受。”
他老婆真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那张嘴要较真起来,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她。
“那我总要保证,你在那里上班不受欺负吧?”
“谁敢欺负我,也只有你。”
这话一说,他又活了。
他原本就还在她里面没出来,当即抱着她往上提了提,这一提,她忍不住反向用力,绞得他微微摆动着,节奏从慢到快。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背脊往上窜向大脑,两人几乎同时轻轻叹了一声,明天星期日,今晚可以不用睡了。
林遇梵时时会想着,幸福真需要自己创造和争取,就例如她男人,要不是她主动去给他抓药,他今天哪能这么威风。
赵之敖捐钱给她在南华慈善基金会谋了个闲职。
星期一林遇梵穿了身素雅的旗袍去上班,家里也只知道她是去基金会,毕竟基金会是慈善机构,穿朴素一点也能理解。
第一天上班,赵之敖始终不放心,特意送她到公主大道,又派人一路跟随,看她进了出版社才作罢。
林遇梵准时到了出版社,今天办公室人多,大部分都是中年男人。
王牧寻算是最年轻的。
楼上三楼还有半层的办公室,总编和编辑们都在楼上办公。
办完入职,林遇梵的座位安排在里面放打字机的那个位置,刚好就在王牧寻办公桌后面。
其他人对林遇梵都还算热情,唯独王牧寻不冷不热,坐在前面埋头整理资料,头也不回。
林遇梵知道他现在的职务是资料员,专门负责归档各种资料以及跑印刷厂。
很快,林遇梵把陈主任给她的资料全都打印好了,因为她打字动作快,坐她旁边的红姐忍不住夸赞:“做事手脚真麻利。”
林遇梵谦虚道:“我也只会这个,其他我做不来的。”
她把打好的资料拿到楼上编辑室去,等她回来,王牧寻才回过头,递给她两张信纸:“麻烦把这个打好,下午给我。”
“哦。”林遇梵问了一声:“怎么称呼?”
“王牧寻。你叫我阿寻就行。”
林遇梵接过信纸,不过转眼功夫,就把信纸上的内容也打好了,
当她把手写稿和打好的文字都交给王牧寻时,王牧寻有些意外。
他收起冷脸,小声跟她说了句:“慢一点做,活永远也做不完的。”
林遇梵笑着点了点头:“知道。”
这很符合王牧寻的性格,拖拉!她以前催他稿子,他能从初一拖到十五,拖到林遇梵恨不能替他写。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红姐的家就在附近,她要赶回家做饭,走的最早,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或回家,或去附近吃饭。
林遇梵忙完手里的活,办公室已只剩下她和一个负责校对的同事。
校对的同事边咬着面包边对稿件,他抬头看她一眼,好心提醒:“下楼往左,走到十字路口左拐,有家不错的烧腊快餐厅,往右的话有馄炖面馆和煲仔饭。要是都不喜欢,你下楼的时候往右,有家面包店。”
林遇梵笑着感谢,又问:“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阿棠。”
“谢谢棠哥。”
林遇梵出门下楼,她选择往左走,想去吃烧腊饭。
到了烧腊餐厅,一进去就看到王牧寻独自一人坐在门后面的小方桌吃着一份双肶饭。
双肶饭有一个白切鸡腿一个烧鸭腿,价格不便宜的。
一如既往舍得为自己花钱。
因为没有其他位置,林遇梵只好坐在王牧寻的对面,“寻哥,我搭个台。”
王牧寻看见她,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并介绍:“双肶饭和叉烧饭都好吃。”
林遇梵从善如流,她跟走过来的店员点了一份叉烧饭和一份例汤。
等待的时候,林遇梵主动跟他搭话:“你家住的远吗?”
王牧寻指了指后面:“不远,就在红姐家楼上,租了个小阁楼。你呢?你住哪儿?”
林遇梵报了孙敬喜家的地址。
王牧寻听罢,说:“你这个地方挺好的。”
两个人闲聊了会儿,林遇梵的叉烧饭和例汤送来了。
今天例汤是大骨海带汤,她先喝了两口汤,才开始吃饭。
王牧寻说:“现在搬家可麻烦了,能不搬家就不搬家。”
王牧寻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这人除了好心肠,平时也挺莫名其妙的,她也就没多想。
见林遇梵没说话,王牧寻又说了句:“我会看相。”
“哈?”她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你把右手给我看看。”
林遇梵盯着王牧寻,换成别人,她会以为对方别有所图,但王牧寻她是信任的。
便放下筷子,伸出右手,“你会看手相?”
“精通手相。”王牧寻看看她,又看看她的手掌,“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林遇梵摇头笑道:“你先说,你说完了,我才决定生不生气。”
“你这是寡妇命。”
林遇梵:“……”
见林遇梵没生气,王牧寻继续:“你第一段婚姻的丈夫很有可能会因病去世。你努努力,再找一个,找一个知根知底靠谱的男人,第二段婚姻,可能会幸福。”
林遇梵:“……”
王牧寻盯着她的眼神,一瞬不瞬:“我是不是不幸言中?”
林遇梵不相信命理学说,但王牧寻只看了她手相,就说中了她的过往,确实准的有点诡异。
王牧寻:“你听我一句劝,你不能住偏北的地方。”
不能住偏北的地方?
林遇梵不懂:“为什么?”
“你住偏北的地方,容易有火灾,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甚至毁容。”
林遇梵:“!”
“我这不是诅咒,你千万不要往偏北的地方搬,例如翰林街这些地方,有多远躲多远,不然真有可能有灾祸的。我没收你钱,你就信我一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翰林街?这不是林遇梵上一世和赵明杰夫妇合租那栋小洋楼所在的街道吗?
没错,那栋小洋楼被赵明杰一把火烧了,把她烧毁了容。
林遇梵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牧寻微微挑眉:“我说了,我会看相和算命。”
哪个算命先生看相和算命不是模棱两可,什么都可以套的?
他让她避开北方居住,都精确到具体街道了。
林遇梵还没来得及质疑,却见门外走过一个女子,那身影很是熟悉。
定睛一看,是三姨太章艾明!
章艾明没穿平日的旗袍,而是穿了一身很不显眼的土灰色洋装,压着低低的帽子,快速往里走去。
烧腊店里,熙熙攘攘声音嘈杂,不多的餐桌,几乎坐满了客人。
林遇梵位置对着门口,就在刚才,她看见一个很像章艾明的女子,快速走过,但对方实在走的太快,她一晃神的功夫,那女子就不见了踪影。
以至于,她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坐她对面的王牧寻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看去,问:“看什么?”
刚好路上有一标志女子,王牧寻问:“你认识她?”
林遇梵赶忙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看她帽子有点特别。”
王牧寻恍然:“你们女人,就喜欢研究别人穿什么,戴什么。”
林遇梵及时收回思绪,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说我不能住在偏北的地方?”
“对,如果你现在的住所租金不贵,最好就不要乱换房子,实在没办法一定要换房,也不要去翰林街那样的地方租房。”王牧寻说得一本正经。
林遇梵质疑:“你怎么知道我在租房住?”
王牧寻指了指她的手相:“你这掌纹,一所自己的房舍都没有,目前肯定是租房的命。你如果在老家有房,不如趁早卖了。拿着现金比较重要。”
林遇梵回想,自己上一辈子确实没有自己房舍,唯一的店铺留在海城,还没有及时卖出去,她在港城一直租房住。
但她重生后,改命了!
王牧寻吃着烧鸭腿,轻声安慰:“你要是有钱,不如在港城买房。不过你要记住,千万别去翰林街买房。”
“你说的话怎么自相矛盾呢?一会儿说我不会有房舍,有房赶紧卖。一会儿说我有钱不如买房。”
王牧寻老神在在:“不矛盾,你不宜在北边有房,海城也是北边。南边就不一样了,有钱就该买房。”
林遇梵回想,她有告诉他,自己老家在海城吗?还是他看了自己的资料,所以知道?
刚好叉烧饭来了,林遇梵没追究,只笑道:“谢谢提醒。你在哪儿学的看相?”
王牧寻:“我爷爷教我的。”
上一世,王牧寻跟她也算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当时他怎么就完全没说自己会看相呢?
林遇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也不好说什么。
下午从一点上班到四点,林遇梵忙完自己手上的事,还帮阿棠校对书稿,四点准时下班。
她走两条街,在基金会附近上车,司机已在这里等大半天了。
在车上,林遇梵脑子里还想着在小街巷里看见章艾明的事。
那个究竟是章艾明,还是说,只是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子?
林遇梵不确定。
没有看到那女子的正脸和眼神,真有可能只是人有相似。
但认真回想,章艾明确实也奇怪。
赵之敖从来不带她出去交际,有外客来访,章艾明也几乎不会下楼见客。
跟其他两位姨太太相比,她能明显感觉出来,章艾明没那么在意赵之敖,她似乎并不想争宠。
回到家,林遇梵先回房换衣服。
桂香跟进来伺候,她笑道:“小姐,你出去上班,我跟红玉在家没其他的事,也在后面小别墅的办公室里跟着几个财务学做账,这做账比干活累多了。”
林遇梵:“做账既要动脑又要动手,确实比做这些琐碎活儿难。但工资高,以后有发展,你们也不想做一辈子丫鬟的,是不是?”
“嗯,小姐你说的在理。这也是我和红玉想要努力的原因。”桂香来港城后,不像以前在老二房就困在小房子里,她最近思维都变开阔了。
换好衣服,林遇梵坐在起居室吃西瓜,她问桂香:“今天几个姨太太有出去过吗?”
桂香摇头:“没有吧。小姐你不在家,她们没打麻将,一个上午都没下楼,午饭也都是在楼上吃的。”
午饭都在楼上吃?是有些奇怪。
但这也不能证明,章艾明真的没出去。
如果章艾明想要偷偷出去,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毕竟这栋楼有两个楼梯,花园更是有三个门,只有正门有人值守,其他两个小门是长期上锁,有钥匙就可以出入。
按照桂香的说法,只能说,章艾明没有光明正大从家里出去。
那就更可疑了。
桂香鬼精鬼精的,她见林遇梵没说话,轻声问:“小姐,要不要我和红玉以后偷偷盯着这几个姨太太?”
林遇梵制止:“不用。不要去盯。”
万一弄巧成拙,盯错了,妨碍章艾明和赵之敖在做的正事,那麻烦大了。
赵之敖应该不至于不清楚自己的姨太太是什 么人。
笃笃笃!
有人敲门。
祁云馨拿着几本账簿进来了,她笑道:“遇梵,这是上个月的账,一直还没给你看。”
林遇梵接过账簿随意翻了一下:“我一看账簿就头疼。”
“谁不是呢。我也是的。”祁云馨笑着坐下,“但头疼也得看呀。这个家不容易当的。”
林遇梵把账簿放旁边桌子上:“先放我这里,睡觉之前我再看,看着账簿能催眠。”
祁云馨解释:“其实也都是日常开销,上个月花的钱多,主要是之敖说,你们从海城过来要把家里的家具和装饰换新的,还要换好的,进口的,就这部分花的钱多。把上半年攒下的房租钱,几乎都花光了。要不是我按着,可能还要花更多的钱。”
林遇梵非常给祁云馨面子:“幸好这里有表嫂当家,我看他平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可能都惯了。”
“没办法。别人都说,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祁云馨看着盘子上的西瓜,问:“今天这西瓜怎么样?比平时买的贵不少,说是很甜。”
“确实甜。表嫂你没吃啊?你快尝尝。”
“西瓜太寒了,我不敢多吃。”又聊了会儿家里是杂事,祁云馨才出去。
等祁云馨出去,桂香小声嘀咕:“这西瓜一买回来,厨房马上切了一大盘端去表少奶奶屋里孝敬,她当然不敢再多吃。”
林遇梵快速翻看账簿,她交待桂香:“这几天你和红玉没事的时候,来屋里把这账本誊抄一份,誊抄好就放我屋里,没事你们自己多研究,多学习。”
桂香忙答应了,“小姐你是不是想查表少奶奶会不会做假账?”
林遇梵也不多解释:“单单这么查看账簿,很难看出真假。你们先誊抄好,存档留底。这事就只在我屋里进行,别让人知道了。”
“好。我跟红玉会小心的。”
天齐公司办公室,赵之敖快速签完字,温秘书把文件拿走后,沈特进来了。
见沈特把门关上,赵之敖问:“怎么样?”
沈特说:“这次跟新罗公司合作,二爷负责招待熊锋去各处游玩,他们两个很谈得来,熊锋回去也非常满意,我收到消息,新罗公司准备给我们下新订单。”
赵彦晖这个人跟谁都谈得来,他特别适合去搞客户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烂赌,赵之敖还一直重用他的原因。
赵之敖没多评价,又问:“新罗公司要来港开分公司的事,定了吗?”
“根据我们在新罗公司的线报,他们还没最终下定决心,新罗公司的老板,最近家族内斗争权,心思不在这上面。”
“二叔这边呢,有什么动静吗?”
沈特:“二爷昨天下午又去跟季书宽打台球了,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第三次相约打台球,打了有三四个小时,期间相谈甚欢,晚上还一起吃饭喝酒。”
赵之敖:“我二叔为什么这段时间突然跑去跟季书宽打台球?”
“是季书宽约的他。”
“因为什么事?”
沈特摇头:“是在私人会所的包厢里打台球,我们的人不好跟进去。不过最近季书宽跟人合伙拿下耀辉鞋厂,他这个鞋厂主要是做橡胶鞋的,我猜测他跟二爷见面可能跟他们鞋厂想要买橡胶有关。”
赵之敖默默听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或者赵彦晖一开始也只是想跟季书宽合作赚钱,但季书宽就不一定了。
季书宽很可能怀有目的,一点点腐蚀赵彦晖。
赵之敖吩咐:“继续盯着,想办法买通二叔身边人,搞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买通身边人,是最好的。
沈特早想这么做了,之前只是怕老板不答应。
毕竟那是他二叔。
沈特:“这事我马上想办法,应该不难。”
正说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特还没出去,赵彦晖敲门进来了。
赵彦晖鬼鬼祟祟的,等沈特出去,他才拉开椅子坐下:“季书宽昨天找我。”
没想到二叔会主动交代的赵之敖,假装完全不知情:“他找你干什么?”
赵彦晖:“他不是跟人合伙顶了一家鞋厂吗?他那鞋厂是做橡胶鞋的,他想找我们长期供应橡胶。”
“季书宽为什么找你,没找我。”
季书宽跟赵之敖比较熟悉,他跟赵彦晖也只是通过赵之敖认识的泛泛之交。
如果有生意要谈,季书宽肯定找赵之敖这个老板最划算简单,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个便宜的好价位。
这就奇怪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跟你更熟啊。他为什么找我不找你?我就问他了,你猜他怎么说。”
赵之敖盯着他二叔,示意他不要卖关子。
赵彦晖笑了笑:“他说想通过我的渠道买便宜货。”
“通过你的渠道?他的意思,不通过天齐?”
“做两面生意。毕竟在港城买橡胶不找天齐,你肯定会怀疑。所以,明面上,他会亲自找你订购橡胶,但只买少量的作为掩饰。然后背地里,再让我低价偷卖天齐的橡胶给他。”
虽然办公室里就他们叔侄两个,但赵彦晖嗓音压得低低的,“我面相有这么狡诈吗?他让我偷卖橡胶给他?气人。他可能知道我赌博,手上没钱,所以才会来引诱我。”
赵之敖收回盯着他二叔的目光,“你怎么回他的?”
“我哪里有那么笨啊,我偷偷卖天齐的橡胶给他,他捡了大便宜,我赚了小钱,亏的是你。那我不是把你出卖了吗?老祖宗知道了,还不打爆我头啊?我可不敢做这样的事。但他是你朋友,如果我直接拒绝他,这中间就很微妙了。”
是他二叔害怕迟早会露馅,所以提前来老实交代?
还是,二叔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不能背叛侄子?
赵之敖倒希望是后者,但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很低,他不敢放松警惕,“你答应了?”
“没有,我说我回来考虑考虑。我昨晚跟他一起吃饭,喝了很多酒,睡到今天中午,现在头还是痛的。来到公司,你又一直在开会。你说我应该怎么回他。”
“你自己想怎么回?”
“我当然是直接拒绝。我怎么能偷自家米缸的米,便宜卖给别人呢?我又不傻。我主要是看你的意见,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他合适?”
赵之敖大概明白季书宽这么做的目的。
为了钱是其次,主要还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拉拢他二叔,让他二叔成为他的人,帮他做事。
“你不着急回他,让我先想想。”
赵彦晖松了口气似的,点头道:“你拿主意我就安心了。”
赵彦晖在他办公室又坐了会儿,才喊着头疼,说先回家休息。
快要下班的时候,沈特进来了。
沈特办事效率素来很高,“二爷身边的阿亮说,季书宽跟二爷聊天的时候,把他们这些底下人都打发出去了,后来,他隐隐约约听见‘偷卖橡胶’之类的词……”
赵之敖问:“我二叔当时是什么态度?”
“跟季书宽聊的很开心。看不出他什么态度。对了,阿亮说,季书宽还跟二爷聊到什么照片,二爷说尽量帮他想办法。”
偷卖橡胶赵之敖还能理解,照片是什么意思?
赵之敖问:“这个阿亮也派人盯紧,以后有什么事,让他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知道了。”
傍晚回到家,赵之敖先上楼,问林遇梵第一天上班的情况。
“挺好的。”林遇梵正在给她母亲的一张老照片上色。
以前在海城上色上了一半,后来一忙就放下了,今天收拾出来,便想把最后一点画好。
赵之敖捏着眉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敷衍他:“挺好是怎么个好法?”
“就处理一些文字工作,打字校稿之类的,比较轻松。”
“你会打字?”他总是能精准抓住她话语里的漏洞。
林遇梵赶紧补洞:“在学。很容易上手。”
“没有人欺负你这个新人?”
“没有,大家都忙自己的事,忙自己的生活,目前来看,我们出版社办公室里的都是正常人。”
赵之敖看她一眼:“那么快就你们出版社了。”
林遇梵笑他:“不是我们出版社,难道是你们出版社?”
赵之敖微微一愣,这倒提醒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正聊着,桂香敲门喊他们吃晚饭了。
小两口这才一起下楼去。
今天晚上吃饭,那是难得人齐,基本上家里人都在。
三姨太也在,大家像平时一样小声说着话,完全看不出端倪。
林遇梵都怀疑自己中午是不是看错人了。
赵之敖问堂妹赵景秀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赵景秀如实说:“其他都还好,就是英文跟不上。”
赵之敖看向赵彦晖:“景秀英文跟不上,二叔这事你不知道?”
赵彦晖从来不过问女儿的学业,在他看来,女儿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这事她妈妈在管。”
刘芳欲言又止,她一个家庭妇女根本不懂这些,何况她新来乍到,想管也没能力管。
赵之敖颇为不满:“二叔你就一个女儿,她学习上的事,你都不上心,你平时都在忙什么?”
赵彦晖见赵之敖暗含怒意,又是这样当众数落,忙转圜:“之前说要给她找个英国老师补习,已经找人帮忙问了,明天我问问什么情况。”
说完,赵彦晖转移话题,“立翔,那天你给大家拍的照片洗出来了没有?”
赵立翔道:“早洗出来了,季家兄妹的照片我给了季书同,其他的在我妈那儿。”
王君瑶不知道赵彦晖为什么突然问照片的事,她说:“那天我们看照片的时候你不在,好像就一张合照有你的。”
赵景秀略微噘嘴:“我和妈妈就拍了一张,我眼睛还闭上了。”
赵彦晖难得哄着女儿:“我刚好有一卷胶卷,景秀想拍照的话,今天家里人齐,不如大家各自拍几张合影,然后一起拍张全家福。”
林遇梵从没在晚上拍过照片,她说:“现在拍照会不会光线不足?”
祁云馨建议:“客厅的水晶吊灯瓦数大,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应该没问题的。吃了饭,去客厅拍照。”
赵立翔勉为其难道:“客厅的灯光还可以,不过晚上拍照,拍的不好你们不要怨我。”
祁云馨笑道:“拍的不好,那就是我们长的不行,怨不得你。”
刘芳笑着恭维:“立翔你上次就拍得很好。”
明明好几张都有人闭眼了。
林遇梵不懂大家为什么拍照热情如此高涨,赵立翔拍照技术又堪忧,结婚给他们拍的照片,简直是史诗级灾难,远远不如另外一个摄影师拍的好。
她没泼凉水,但自有泼冷水的人。
四姨太先说:“再亮的灯光,晚上拍的照片都是黑乎乎的,不好看。我是不爱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