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中已经失传了百年的丹药。
当年他用千年寒髓淬炼完灵根之后,灵根从双灵根下品生为了双灵根中品和上品。
当年父亲见到他淬炼的灵根后,叹息地说了一声若是有千回丹就好了。
从那之后,被天赋所限的他,再没有了继承段家的资格。
他的父亲,开始从段家的旁系中,找了几个天赋心性都极佳的子弟培养。
而他手中所有的灵石灵宝,不过是段家最普通的东西罢了。
段家真正的灵宝,他早已没有了染指的资格。
他喜欢江秋宁,也是因为她太像他梦想中的自己,有极佳的天赋,有少主的身份,还有江家无数人的推崇。
可是今日——
他看着食盒中的千回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许晚辞,声音沙哑:
“为什么……给我呢?”
他根本不受段家重视,他根本没有办法给她更多,他……根本配不上她的这粒千回丹。
许晚辞并没有在意他的想法。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玉霜糕,声音轻的好像随时都能消散在风中:
“玉霜糕……很好吃。”
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好吃。
听到她的回答,江泽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其他知道内情的众人,也都面带叹息:
也只有那个人。
才能让许晚辞动容了。
段子惟怔愣地看着许晚辞离开的背影,缓缓攥紧了拿着食盒的手。
这一刻,向来被娇宠的段家少爷,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顶着所有人或嫉妒或敌视的目光,一步一步离开了清竹峰。
走出数百米后,即使没有再感受到其他人的注视,许晚辞的面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她轻轻地走着,目光平静而悠长,掩盖住了她所有真实的想法:
玉霜糕——
果然和原著形容的一样好吃。
玉竹林中。
许晚辞静静地坐在竹桌旁,垂眸看向手中的三叶莲,目光空洞却又执着。
谢听白看着桌上她分毫未动的玉霜糕,似是不经意道:
“有时,人会美化记忆中的味道。”
“或许玉霜糕并未如同你想的那样美味。”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者许晚辞的表情,继续道:“人,也亦然。”
许晚辞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连身边的气息都没有分毫变化。
这几日一直如此。
自从得到那人炼制的三叶莲后,她便好像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包括修炼、也包括那日的玉霜糕。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清竹林中,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未曾给他分毫回应。
许晚辞听着周围风吹竹林的沙沙声,熟练地把谢听白的声音过滤。
如今她被谢听白留在清竹峰休养,每天都和他朝夕相对。
和他说一句话,她的脑子都要转无数个弯,生怕他凭借她的一句话找到她的漏洞。
与其那样劳心劳力,还不如直接无视。
总归对于现在得到三叶莲的她而言,不管对周围多么漠视,都在情理之中。
谢听白看着许晚辞精致却空洞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极浅的灵气波动。
谢听白转过身,面色温和地看向来人。
宁孟澜对着他含笑道:“冒昧前来,还望听白不要怪我不识礼数。”
谢听白摇头道:“宗主说笑了。”
宁孟澜身边的楚青川在向谢听白行完礼后,下意识看向坐在一旁的许晚辞。
这是自那日两人比武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她似乎比那日更瘦了些许,脸色也更加苍白……
那日,是他伤了她。
千寂焰的威力,他从来知晓,却……没有留手。
想起这次的来意,他蓦然攥紧了双手,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时,他身旁的宁孟澜轻声开口:
“青川是我唯一的弟子,他修炼的功法千丹变,只有上册,宗门遍寻下册不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瞬,看向许晚辞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希冀:“不知晚辞可知道下册的下落?”
在血霞灵火的淬炼下,楚青川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由于只有千丹变的上册,在功法的限制下,他修为却只能停滞在金丹,很难更进一步。
千丹变是能无视灵根天赋的极致功法,即使他修为高深,却也依旧无可奈何。
本来他也未曾寄希望于许晚辞。
他认为就算她与仙尊感情甚笃,千丹变这种绝密功法,她大抵只能知晓个名讳。
只是那日千回丹一事后,他忽然发现,他可能轻视了许晚辞在仙尊心中的地位。
于是在多方思量下,他最终还是带着楚青川来到了清竹峰。
许晚辞听着宁孟澜的问题,心中一动:
原著中,也是这个时间,楚青川升阶在即,却依旧对千丹变下册没有一点头绪。
于是宁孟澜便找到了还在闭关的五长老,希望他为楚青川卜上一卦。
可惜,五长老也依旧没有卜算出结果。
想到这里,许晚辞缓缓眨了眨眼睛:
即便太清宗绝大多数长老都相信了她与清衍仙尊之事,可她仍需要谨慎。
五长老身为卦师,又未曾见过她之前的所有表现,他若是心生怀疑卜上一卦……
于她而言,五长老出关的时间,越晚越好。
所以,今日,她必须给他们一个答案。
许晚辞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原著剧情。
或许是为了突出男主的卓越与强大,又或许是为了让男主摆脱清衍仙尊的影子。
整本书中,没有任何人找到千丹变下册。
最终,是男主楚青川凭借着坚韧的心性,自己悟道成功,续出了下册,成就了专属于他的千丹变。
许晚辞心神稍安:没有人……找到么?
一片沉寂后。
就在宁孟澜已经不抱希望时,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没有下册。”
楚青川猛地抬起头,声音干涩:“怎么可能?”
宁孟澜也皱眉问道:“如此超绝的功法,为何会没有下册?”
许晚辞并没有抬头,她依旧看着手中的三叶莲,声音很轻很轻: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楚青川蓦然愣在了原地。
这一刻,所有人忽然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千回丹也好,千丹变也罢。
它们的出现,只是因为许晚辞先前只能算是普通的灵根与天赋。
可千回丹苦涩,千丹变会烧灼经脉,疼痛难忍。
所以,仙尊便都把它们束之高阁。
所以,才会有许晚辞体内的那株墨霜圣兰。
那株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绝迹,从未有人找到过的墨霜圣兰。
可有了墨霜圣兰的许晚辞,便再也没有必要为天赋烦忧。
宁孟澜有些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他这时才忽然发现,仙尊对于许晚辞的……在意。
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墨霜圣兰有多难得,修仙界所有修士都知晓。
即使是太清宗的众位渡劫尊者,在许晚辞从骨血中剖出墨霜圣兰之前,也都只闻其名,未见其貌。
愈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才愈能体会到这种能扭转天道既定规则,还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的恐怖。
哪怕以仙尊通天彻地之能,也大抵是寻遍修仙界,才勉强寻得一株。
想到这里,宁孟澜眼中的情绪越发复杂。
他身前的谢听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过了头,静静地看向前方的那片清竹林:
他对墨霜圣兰动过心。
或许说,没有修士能对它无动于衷。
只是得知它如今在江秋宁身上时,便放下了所有的心思。
他不会与修仙界第一世家江家作对。
更何况,他有千丹变的药方作为兜底,就算没有墨霜圣兰,他也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只是……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谢听白的指尖微微一动:
若墨霜圣兰是清衍仙尊亲自寻来送给许晚辞,那她不可能会以它作为歉礼,送与江秋宁。
为了得到仙尊炼制的三叶莲,她在宗门大比中连性命都不管不顾,又怎么可能会把仙尊送她的礼物拱手赠与他人?
所以……
或许墨霜圣兰是仙尊所寻,却并非是他亲手相赠。
大抵是仙尊寻来后,放在了许晚辞会经过游历的地方。
让她以为是自己气运非凡,才得到了墨霜圣兰。
一个不会让她觉得负担,也不会让她承担太多因果的方式。
真是……
深情啊。
那个曾经万人之上、生杀在握、性情淡漠到近乎没有一丝情感的清衍仙尊,居然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
难怪能困住许晚辞百年。
谢听白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唇角的笑意慢慢放平:
他近乎凉薄的想:
只不过是上位者闲暇时的消遣罢了,用心又如何?
难道在那个人眼中,许晚辞还能重过大道?
百年来,又有谁知道过许晚辞的身份?
他微微侧头,看向坐在竹桌旁的身影:
一个逝去百年的人,一个未曾在众人面前承认过她身份的人——
真的值得她倾尽一切,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看向许晚辞的,不只是谢听白,还有楚青川。
楚青川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在听到许晚辞的那句话后,化成了茫然:
千丹变,原来是仙尊为她所创。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日是他用千丹变,重创了许晚辞。
想起她纵身跃入漫天的千寂焰中的那一幕,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她在想什么?
是悲伤于那个人为她所创的千丹变最终成为了伤她的利器,
还是欣然于能被与那个人有关系的功法所伤?
没有人清楚。
可是,他不后悔。
楚青川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修行之路,从来都是不进则退。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一争大道。
再来一次,他仍然会用尽全力,赢了许晚辞。
这是他的道。
他看着许晚辞纤瘦病弱的模样,强行忽略胸口的闷痛,目光带着一丝坚决:
作为补偿。
以后,他一定会好好护住她。
清竹林中,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的宁孟澜忽然想起了另外的来意,咳嗽了一声道:
“晚辞,七日后是太清宗无妄秘境开启之日,宗门大比前三,都有进入秘境的资格。”
“无妄秘境每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都需要耗费三位渡劫尊者半身灵力,你若想进入秘境,便只有七日后这次机会。”
“秘境中有着太清宗几千年来累积的仙植至宝,只要进入秘境,便能……”
他看着许晚辞没有分毫反应的模样,声音蓦然停了下来。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如今你重伤初愈还需休养,若是不想去也无妨。”
许晚辞听着宁孟澜的话,面色未变,心中却微微一动:
无妄秘境。
原著中,也是宗门大比之后一月,无妄秘境开启。
正如宁孟澜所说,秘境中虽然危机重重,但却机缘甚多。
其中有一株玉魄铃兰,恰好成熟。
这是服之便能成功结婴的顶级灵植。
若仅有如此功效确实难得,却也算不得稀奇。
稀奇的是,这株玉魄铃兰虽然看似与其他玉魄铃兰无异,但却有着同类三倍的药效。
楚青川在得到玉魄铃兰后,不仅无视千丹变的限制,成功结婴,还在结婴时,引发了天地异象。
这次的天地异象,也让他气运之子的身份,更加深入人心。
想到这里,许晚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修仙界中从来都是以强为尊,她想要活着,想要好好活着,不可能永远只依赖于她编造出来的仙尊挚爱的身份。
最重要的,永远是她自己的实力。
如今她已是金丹后期,距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
结婴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自然是越早越好。
可这段时间,为了让所有人相信她的谎言,她受了太多太重的伤。
即使在无数灵植丹药之下,她的伤势已经修复,但依旧会对修炼产生一定影响。
退一万步而言。
即使她不依靠外物就能结婴,她仍需要玉魄铃兰,需要它结婴时,产生的天地异象。
百年前,清衍仙尊以身祭天。
所以她结婴时产生的动静愈大、看起来越受天地眷顾,她仙尊挚爱的身份,便会坐的愈实。
言语或许有假的可能,可是天地异象却不会作假。
五长老不久之后就会出关。
她没有办法阻止他卜算与她有关的事情,她能做的,只有不断提高自己身上的筹码,让五长老不敢为她卜卦。
所以,不能仅仅只是三叶莲、千丹变、千回丹这种用其他方式,或许也能得知的事情。
她需要的是能直接作用于她身上,让无数人亲眼见证的异象。
到那时,即使五长老出关,即使他依旧对她与仙尊的关系有些许的怀疑——
他真的敢为她卜卦么?
与清衍仙尊相关的至宝无数,为什么从未有一位卦师敢动这个心思?
因为没有任何卦师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五长老自然也不会例外。
无妄秘境,她必须去。
可她如今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万念俱灰、对任何事物都无动于衷的模样。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忽然对一个秘境产生兴趣?
除非……
就在宁孟澜等人已经默认许晚辞不会去秘境之时,她终于移开了看着三叶莲的视线。
她定定地看向宁孟澜,声音带着许久未曾开口的干涩:
“无妄……秘境。”
“我去。”
听到她的回答,所有人眼中都是相似的诧异。
宁孟澜微皱着眉头看向许晚辞,刚想开口询问,便看清了她眼中的怅然若失。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蓦然停住了口,叹息着移开了视线。
许晚辞一月前捡起修炼时,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放下了仙尊,他更是为此欣慰不已。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
如今,即使她表现出了对无妄秘境的兴趣,也没有人以为是与修炼有关。
恐怕又是因为仙尊。
想到这里,宁孟澜眉头皱的愈紧:
无妄秘境到底与仙尊有何关联?
以仙尊之名,区区无妄秘境,根本不值得他在意分毫。
不管心中如何疑惑,宁孟澜都没有问出口。
他只是威严不失亲近道:
“那晚辞好好休养。”
“七日后出发。”
等到宁孟澜带着楚青川离去之后,许晚辞好像终于回过了神。
她站起身,目光不再是前几日的空洞死寂,而是重新恢复了平静与疏远。
她右手紧紧地握着三叶莲,声音依旧带着浅浅的沙哑:
“这几日打扰七长老了。”
谢听白声音温和:
“清竹峰向来只有我一人,平日里孤寂的很。”
“倒是我应该谢谢晚辞这么多日来的陪伴。”
许晚辞声音清冷:
“长老说笑了。”
“如今我伤势已经痊愈,便不打扰七长老清修了。”
听到她的话,谢听白眸光微动,随即轻笑道:
“那我送你。”
许晚辞与他擦肩而过,声音带着清浅的疲惫:
“不劳烦七长老了。”
谢听白感受着与她擦肩时她身上浅浅的药香,指尖微微一动。
良久之后,他转过身,看着空空如也的竹林,面色不明。
几息后,他右手一挥,一道灵符悄然飞往归元峰。
归元峰山,宁孟澜看着谢听白传来的消息,略显诧异地扬了扬眉:
“真是稀奇。”
“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七长老,居然也要一同去无妄秘境。”
三日后。
归元殿中,一位云鬓高挽,面若芙蓉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一侧。
她生着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艳丽,让人不敢直视。
主位上,宁孟澜面色复杂地看向这位高贵冷艳、睥睨八方的太清宗三长老——顾云绮。
感受着她身上隔着数米依旧分外明显的海腥气息,宁孟澜欲言又止,最终实在没有忍住,面色纠结地问道:
“三长老……真的去静寂之海了?”
前段时间,他曾经听到过一些流言,说静寂之海有一条羽落之鲤,得之能修为大增,甚至能顿悟功法。
“为了那条……”
还没等他说完,顾云绮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宁孟澜一脸麻木,觉得这是顾云绮能做出来的事情,只是……
“不管什么鲤鱼……怎么可能在海中出现?”
这种消息,难道不是一听就能知道真假么?
顾云绮头都没有抬,她啃着手中灵果,一脸理所当然道:
“就是因为足够难得,所以本尊才要去见一见。”
她吃完最后一口灵果,淡淡道:
“若是假的,不过耗费些时间罢了,可若是真的……”
她身旁的大长老一针见血地问道:
“所以是真的么?”
顾云绮沉默了一瞬:
“假的。”
听到这里的宁孟澜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他看着顾云绮如今的模样,咳嗽了一声关心道:
“若是假的,三长老为何现在才回宗,又为何……”
“身上海水气息如此充足?”
身为渡劫尊者,为什么看起来一副被海鲜腌入味的落魄模样?
顾云绮拿灵果的动作一顿,她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灵果:
“当地人说羽落之鲤极擅伪装,能伪装的与普通海鱼无异,若想知晓真假,需得剖开其腹。”
听到她的话,宁孟澜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三长老你……”
顾云绮的回答简洁的让人心疼:
“都买了。”
“剖完了。”
“没找到。”
宁孟澜看着顾云绮专注的啃果子的模样,愣是没有敢问她还剩下多少灵石。
顾云绮又啃完一个灵果,终于抬起了头,挑眉问道:
“最近宗内除了宗门大比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为什么我听许多人都在谈论一个叫许晚辞的弟子?”
听到她的问题,殿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最终,二长老叹了一口气,为她倒了一杯灵茶,说出了这段时间内,有关许晚辞的一切。
听着她的声音,顾云绮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越来越亮。
最终,还没等二长老说完,她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灼灼道:
“机缘,这是百年难得的机缘!”
她根本没有关注事情真假,也没有关注许晚辞情深不悔的痴情。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此事对修炼一途的助益之上:
“这是吾等了结与仙尊因果的唯一途径,这是天道赐予我太清宗的机缘!”
看着顾云绮慷慨激昂的模样,殿内所有人都是一副习惯了的表情。
整个修仙界中无人不知,太清宗三长老醉心修炼,寻找机缘已经到了着魔的境地。
一处地方若是灵石欠缺,最好的办法就是如同静寂之海的修士一般,编造一个有关机缘的流言。
不久后,三长老定会出现。
二长老从容的把自己面前的灵果用灵力送到顾云绮桌上,声音温和:
“师妹稍安勿躁。”
“机缘一事,不能急于一时。”
宁孟澜叹息着补充道:
“许晚辞多次重伤,于修为有碍。”
“况且她如今毫无求生之意,虽说我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防御法器,但毕竟都是外物。”
“若是她自己不愿活着,谁也救不了她。”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让她重拾生志。”
只有她活着,才有了结因果的可能。
听着他的话,顾云绮柳眉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毫无求生之意么?
她站起身,一挥衣袖道:
“此事便交给我吧。”
宁孟澜听到她的话,忽然想起了曾经顾云绮的光荣事迹。
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声音颤抖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
“此事便不劳烦三长老……”
不等他说完,三长老就一脸从容自信地摆了摆手:
“宗主不必担忧。”
“我自有办法。”
第28章 太清宗三长老顾云绮,极擅幻阵
刘强瞥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袋,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斜眼看向身后的小弟,米粒大小的眼中盛满了疑惑:
“你说段子惟怎么就忽然……不爱撒灵石了呢?”
以前段子惟开心了也好,生气了也好,都喜欢拿灵石砸人,有的时候运气好,砸过来的还有许多法器丹药。
这几年,他硬是把自己练成了看见段子惟的背影,就能判断他心情好坏还是平静的本事。
可这段时间——
别说灵石了,他嘴皮子都快说肿了,段子惟硬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几天他更是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喝西北风了。
他身后的小弟往前小跑了两步,来到他身侧,一脸神秘兮兮道:
“我听闻段子惟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
“你疯了?”刘强斜睨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那个不学无术的段子惟?修炼?
信这个,还不如信他是元婴道君呢!
“真的!”小弟看他不信,一脸认真地继续道,“我听五行峰弟子说,那日段子惟从清竹峰上归来后,就一直勤于修炼,日夜不休!”
听到这里的刘强停下了脚步,眼神狐疑:
“真的?”
看到小弟点头后,他捏着下巴道:
“段子惟应该是在清竹峰上受什么刺激了。”
“咱们让着他,可长老峰主们可没咱们这好脾性。”
说到这里,他啧了一声:
“不过话说那日清竹峰上的丹霞……也不知七长老炼制了什么丹药,居然有那样的异象。”
他身侧的小弟摇着头回道:
“我偷偷问了各峰弟子,没有一人清楚内情。”
“这种绝密的事情,宗门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刘强甩了甩手中的储物袋,往前摆了摆手道,
“走吧,带着你去酒肆喝酒。”
“刘师兄你不是……没有灵石了么?”
刘强懒散道:“先赊着。”
“段子惟修炼也就几天的热乎劲,过几天,我去他那里薅一把大的!”
这时,在段深阁内入定修炼的段子惟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多了几分曾经从未有过的沉稳与坚定。
千回丹对于从小服用丹药灵植的他而言,作用远超平常修士。
他又用段家至宝淬炼了灵根,如今单水中品灵根的他,已经算得上天赋上佳。
只要他勤于修炼,就算是大乘渡劫,他也有一争之力。
段子惟感受着已经金丹中期的修为,先前沉稳的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少年意气的欢喜。
他美滋滋地站起身,下意识伸向储物玉佩,想撒点灵石。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都是晚辞的,你不要乱动。”
他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窗外云卷云舒:
不管是因为什么,许晚辞都是一直以来,唯一一个对他无所求,还……对他好的人。
即使是他的父亲,面对千回丹的选择也永远都不会是他。
段子惟收回了视线,眼中满是认真:
他要更用心修炼才行。
这样,才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
若虚峰上。
江秋宁静静地看着秋华林中操控千灭焰的楚青川。
平日能毁天灭地的千灭焰,在楚青川的手中犹如一个乖巧的宠物,穿行林中时,连落叶没有烧灼一片。
这时,楚青川察觉到了江秋宁的视线,合拢掌 心收起千灭焰,转过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秋宁。”
江秋宁静静地站在原地,唇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勉强。
她可以理解楚青川在宗门大比上做的一切,为了修炼,为了魁首之位,为了血霞灵火,他必须赢。
可那日,许晚辞身上的一道道火痕,红的刺眼。
明明他知晓她之前受伤无数,明明他也知晓她最后的选择不会是血霞灵火……
江秋宁看着站在她身前,面冠如玉,目光温柔的人,缓缓呼出一口气,隐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
她如往常一般,往前一步轻轻地整理了一下他的外袍,轻声道:
“青川这几日修炼的时间比平日多了不少。”
她依旧低着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修炼虽然重要,但也不能急于一时。”
楚青川与她朝夕相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
想起这几日他多次在清竹峰下徘徊的场景,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愧疚。
他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声音安抚道:
“秋宁,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宗门大比和之后的秘境之行,等我从无妄秘境归来,一定会好好陪你。”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如何?”
江秋宁听着自己耳畔温柔的声音,缓缓眨了眨双眼,轻声道:
“这几日……”
你辛苦了。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楚青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这几日我去清竹峰,只是想从许晚辞那里得知千丹变下册罢了。”
意识到自己的着急,他放缓声音道:
“秋宁你也知道,如今我结婴一事迫在眉睫……”
江秋宁不等他说完,就轻轻点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