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失忆后有了心上人by青花燃
青花燃  发于:2025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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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事儿竟是平时人模狗样的大师兄带头干的。
……私底下都猜是清虚。
洛洛也不知道浑身酸痛偷摸吃鸡的时候快乐不快乐。
当时也没感觉啊,总以为那样的日子长长久久,过也过不完。
若是下山出任务斩妖魔,那便是把脑袋拎在手上了,一不留神真会死。
谁要是问同伴:“哎你快不快乐?”
九成九换来一个白眼,一句“神金”。
“洛仙子。”顾梦忍泣道,“你且放心,我绝不会与你争抢李大哥。”
洛洛回神:“不是抢不抢的事。我只是告诉你,你从此不会再见到他了,跟情情爱爱没关系。”
顾梦悲愤屈辱地抿住唇瓣。
洛洛道:“我会盯着他,一直盯着,他想找你,我就揍他。他现在打不过我。”
顾梦错愕。
她嘴里仿佛能塞进鸡蛋:“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只问你,到底想不想修行?”洛洛道,“师父既然说了你可以做外门弟子,那便进外门,我每日过来,手把手教你修炼。灵石丹药我暂时没有,但往后我领了月例或是出任务捞了外快,都先供你。”
顾梦抿紧双唇,眸光微微地闪。
就在洛洛开始琢磨该从哪里带她入门时,顾梦忽然摇了摇头。
顾梦惨笑:“我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感情来换取好处。”
洛洛:“?”
顾梦梗起细长的颈子:“我知道,这样做的代价便是再也不可以喜欢李大哥。可是,喜欢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在心里偷偷喜欢,绝不打扰你们,难道这样也不行么?你何必苦苦相逼?”
洛洛听迷糊了。
她哪管得了顾梦心里喜欢谁。
她只是不会让李照夜再坑顾梦——这一次换药,鬼知道下次他能做什么?
洛洛认真道:“李照夜他不喜欢你。”
“呵,呵呵!”顾梦惨笑出声,“我不争,只是不想让李大哥为难罢了!我原不想说的,昨夜我问过李大哥,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他告诉我,对你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洛仙子,我承认你们从前感情深厚,可是,自幼相伴一起长大的感情,也许只是亲情,而不是爱情。你知道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吗?想保护她,想占有她……他对你是这样吗?”
顾梦死死盯住洛洛的眼睛。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对青梅竹马在一起总是打打杀杀,举止并不亲密。也许,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兄妹之情而不自知?
洛洛认真想了想顾梦的话。
保护……李照夜说过,没有人可以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想要一直活下去,就得有一直活下去的本事。怜香惜玉?笑话,妖魔吃人,可从来不分男女。
洛洛想:李照夜照三餐揍我,怎么不算保护呢?
至于占有……
李照夜方才的话音犹在耳际——“我从前若是真那么有心,为何不与你成婚?男人么,拖着你,就是没那么想娶。”
洛洛道:“你们不懂。”
她很淡定,一点儿都没有脸红。
她和李照夜,确实不曾黏黏乎乎。他那个人,满脑子都是剑式和杀技,嘴里碎碎念叨的不是剑诀就是心法。
从前她偷偷喜欢他。
旁人畏惧他下手狠,都不敢跟他对练,她其实也怕疼。
但是,每次揍趴在地上,只要她咬咬牙想爬起来,他便会挽个剑花把剑挪开,伸一只手,拉她起来。
手很重。茧很厚。骨头死硬。
他捏着她手拽她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仿佛揣了一只烫人的、名叫欢喜的兔子。
她藏好自己的小心思,一次又一次爬进来,装成很能打的样子。
绝不叫他察觉。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上她的,成为未婚夫妻后,她也没问过——实在不好意思。
她和他的相处还是同从前一样。
两个人都很满意现状,他们是并肩的战友,是绝对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默契十足,心灵相通。
李照夜也很稳当。
每次拉她站稳,立刻撒手,绝不腻歪。
那种……其实是有过一次的。
那次在谷底,她差一点就死了。要不是早已习惯了一次次咬牙爬起来,要不是再没力气也要稳稳举着剑,要不是心里惦记着李照夜舍不得认命……她已经死了。
李照夜找到她的时候,她躺在尸山血海里,冲着他笑。
他的呼吸比她还重。
他身上热气腾腾,糊了一头一脸血,滚烫的手指摁住她后脑勺,偏头咬下来。
她已经预见到他会凶狠撕咬她的唇舌。
她心撞如鼓,疼痛都忘了,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身躯战栗不已,唇齿都在颤。
然后……他沉重喘息着停了下来,鼻尖贴着她鼻尖。
“亲下去可就打不住,”他喘口大气,咬牙切齿,“要在这里睡你了!”
他带一身杀伐,气息可怕,眼神黑沉,左颊十字疤滚烫,恶劣得不像人样。
其实洛洛觉得也不是不行。
但他终究憋住了。
因为他迷信,不知道在哪本破书上看到人家说,保住童子丹,晋阶元婴的时候容易爆极品。

洛洛确定李照夜对自己很有“那种感觉”。
“我与李照夜是男女之情,不是什么亲情。”她告诉顾梦,“但我让他远离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很危险。”
药是李照夜换的,说了顾梦不信,洛洛也没办法。
顾梦咬唇屈辱道:“我说过,我绝不会打扰你和李大哥,只在心里偷偷喜欢,难道这样也不行么?洛仙子,
你未免也太过霸道!”
偷偷喜欢吗?
洛洛喜欢李照夜很多年,宗里愣是没一个人发现。
别人看她,从来都是在看一个剑疯子,一个扛揍的狠人,一个“壮士”。
她藏在手心的欢喜,只有自己知道。
她总是装得毫不在意,其实听到他的名字,心都会一颤。
要不是那次他躺在梨花枝上晒太阳,她以为他睡着了,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惨被抓包的话……她的小心思能藏到天荒地老。
洛洛实话实说:“顾姑娘,你这样不叫偷偷喜欢。”
谁家偷偷喜欢是句句不离嘴?
顾梦忿然:“我一个凡人,论身份与你洛仙子的确云泥之别,但你没有资格轻贱我的感情!”
洛洛:“……”
怎么鸡同鸭讲。
洛洛不禁反省了一下。自己社交面委实太窄,除了师父和李照夜之外,很少与其他人打交道。
所以沟通不顺畅,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洛洛尽力把话说明白:“顾姑娘,外门弟子也是太玄宗门人,身份都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谁低。你进了外门,我会全力助你修行。这件事既是师父开的口,他也会负责到底。”
顾梦咬破了唇瓣:“我不需要,不必再提!”
洛洛:“……好吧。”
师父说得对,人各有志,不是每一个人都渴望修仙。
顾姑娘回凡间也好,这样无论李照夜想搞什么事,也很难牵扯到她了。
洛洛高兴:“那你回了凡间,我也会常来看你!”
见过洛洛之后,顾梦脸上血色全无,身形摇摇欲坠。
旁人问起,她只凄楚地摇摇头,咬唇不语。
回到药庐,她开始收拾包袱。
清泪无声滴落,一下一下敲打在众人心头。
一众弟子颇觉愧疚——吃了人家顾姑娘的枣糕,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小师妹带走,谁也没吱个声。
看她这惨样,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姑娘,顾姑娘,”最能吃的胖师弟赶紧上前,讪讪笑道,“你收东西干嘛?”
顾梦肩背一颤,轻轻地说:“我要走了。”
众人飞快交换视线。
“别呀!”胖师弟拦她,“师父交待过,要你好生休养一阵子再说。”
顾梦垂着头,泪水落在手里的包袱上,洇开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姑娘你说呀,有什么委屈,这么多人总能为你主持公道,你倒是说出来!”
“你不说,我们也不好评理呀。”
她只一味摇头,几个弟子更是抓心挠肝地难受。
“小师妹她总不能揍你吧?”胖师弟随口道。
顾梦身躯一颤,急急转过身来:“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仙长莫要误会了洛仙子。”
她满面是泪,用力扯出一个脆弱的笑容。
胖师弟便顺势追问:“那你说说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你若不想我们误会小师妹,那便说出来!”
顾梦左右为难。
半晌,她艰难道:“洛仙子没骂我,更没打我。只是……我若想留下来,就不可以偷偷在心里喜欢李大哥。”
她咽下屈辱,苦涩一笑,“她让我远离李大哥,否则性命难保。她要我赶快回凡间去。”
“这……”有人不信,“小师妹怎么可能这么不讲理?”
“况且顾姑娘在心里偷偷喜欢大师兄,小师妹她也管不着啊?”
“我可以发誓!”顾梦着急,蓦地竖起手掌,“我发毒誓!倘若有一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胖师弟嘶道:“哎呀哎呀,顾姑娘不必如此……”
顾梦呜咽一声,伏到包袱上,哭得伤心欲绝。
“我本不想说的,是你们误会洛仙子对我动手,我不得不替她澄清……不信,你们只管去问她!去问!”
洛洛就是这么威胁她的,无论上哪里对质,顾梦都不怕。
和顾梦说不通,洛洛倒也无所谓。
她只要盯好李照夜就行。
一顿揍解决不了,那就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顿。
她提剑行过山道,唇角微抿,目光缓慢地闪。
方才李照夜本能反击时,每一个动作都是太玄宗的招式,熟稔到了骨子里,绝不是什么妖魔变的。
洛洛甩了甩脑袋。
她是真困坏了,竟会生出这等离奇的念头。
哪有妖魔能变得跟人一模一样,还能逃过宗里这群成精老鬼的法眼?
回到问心殿,不见李照夜,清虚也不在。
“咦?”
找管事一问,原来清虚真君正追着李照夜打,那一年的桃花忽然来了人,带走了李照夜。
其他的管事就不知道了。
那一年的桃花,是太玄宗镇宗的根基柱石、世上仅存三个半合道大佬之一、人间修为的巅峰、实力毁天灭地的老祖宗玄一道君的闭关禁地。
据说玄一道君当年步入合道时,太玄宗十三峰及其附地千里之内,云蒸霞蔚,灵香醉人,万树花枝绽放,宛如传说之中的仙家景象。
那位道君望一眼人间,轻声笑叹。
“终不似那一年的桃花。”
他挥袖开辟了一方空间,踏入虚实之界,追问缥缈大道之巅。
那一方地界从此便被划为太玄宗禁地。
道君没给自己的新洞府取名,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叫起来的,渐渐宗里所有人都默认那里叫做“那一年的桃花”。
洛洛惊奇——李照夜死里逃生,竟连那位都惊动了。
那可是合道道君!
自古修行者,引气入体,打通奇经八脉,是为筑基期。
筑基之后潜心修炼,聚气海,成金丹,是为金丹期。
金丹之后,又将自身神识凝入丹中,于金丹之内孕育出与自身气脉相通、形神一致的灵体,犹如身中之身,便是元婴。元婴即为真我,故而元婴修士被称为真人。
元婴之后,再吸纳浩瀚灵力,化元婴为元神,不再囿于丹田气海,身神合一,肉身成圣,此为化神真君。
通常天赋出众的修士在大宗门资源加持下,修至元婴已是极限。
化神便要大悟性、大机缘,常人不可碰触。
合道更是虚无缥缈,说是半神也不为过,反掌之间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只不过修为到了那个层次,心性自然超凡脱俗,三大宗门的合道道君经年闭关,不问世事。
坊间都说,哪怕来了灭门之祸,恐怕也未必能唤醒一位道君——李照夜做到了。
洛洛离开问心殿,爬到峰顶,遥望那一年的桃花方向。
说不担心是假的。
道君他老人家修为通天,一眼就能看死李照夜。
“师父师父,你千万要看好自己徒弟啊,你就只有这两根苗苗,少一根独木难支,将来养老饭有上顿没下顿,很凄凉的!”
那一年的桃花外,清虚真君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李照夜一夜没回来。
洛洛坐在峰顶,望着那一年的桃花方向,时不时眨一下眼睛。
整夜过去,她连毒息发作都没察觉。
东天泛起鸭蛋青,洛洛默默起身抖掉露水。
刚踏出一步,心口忽然猛烈一颤,悬在身侧的秋水剑嗡嗡震响。
一道堪称恐怖的剑意将她定在原地。
下一瞬,太玄宗十三峰,万剑齐鸣!
只见一道滔天剑气拔地而起,直贯苍穹。
“铮嗡——”
剑气过处,空气撕裂,金光与音爆波纹一圈圈荡开,浮云震散,朝阳黯淡。
“太仪神剑!”有人认出了这柄绝世神锋的辉芒。
洛洛睁大了双眼。
太仪!太玄宗门人修炼的剑法正是太仪九式。
万年前开山祖师归寂,留下无主神剑太仪。它就在山中,万年来无人能够伸手触碰。
今日剑出,竟是有了新的太仪剑主。
洛洛的心脏跳动剧烈,胸口翻腾着难言的激荡情愫。
身为剑修,谁不曾偷偷肖想过,倘若那世间第一的无主神剑于千万人之中一眼看上了自己这个天命之人……
剑气收敛。
落向——那一年的桃花。
洛洛脑海里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是……
很快,宗内各处像是烧开了水一般沸腾起来。消息是水面不断炸开的泡沫,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太仪神剑,认
主大师兄!”
“玄一道君亲自出手,为大师兄重铸剑府!”
“大师兄是真·天命之子啊!”
“天道门,重星宗,你们等死吧哈哈哈哈哈!”
洛洛离开镜双峰,顺着山道汇入人潮,随大家一起往前涌。
一众人弟子乌泱泱齐聚主峰,人头攒动,踮脚眺望后山那一年的桃花方向。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交头接耳地激动。
“洛洛!洛洛!”
清虚真君在人群外面喊她,连唤了几声,洛洛才恍惚回过神,“师父?你也在这儿。”
“怎么傻乎乎的?走,为师带你去看李照夜!”
清虚真君上前拎住洛洛肩膀上的布,带她掠出人群,一肩膀撞开泠雪真君设下的封禁,闯进主峰密地。
洛洛一阵心虚——师父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旋即,她看见了李照夜。
只见他端坐在寒玉床上,闭目掐诀敛息,身侧有泠雪真君与元真君两位化神大修士替他护法。
太仪剑神光未敛,映着他那张脸,好像个金身神仙。
清虚真君很不高兴地嘀咕:“玄一道君嫌我不务正业久了,手生,让他们两个护法融合本命剑,不要我!哼,往后这两个不也得算李照夜的半师?真便宜了他们!想我当年把李照夜小子从神水河捞出来,一把屎一把尿让草木傀人给他带大……”
泠雪真君忍无可忍,眉间一道剑意直斩清虚:“滚蛋!”
清虚怒:“老子的徒弟!要滚也是你滚!”
洛洛像个小秤砣似的拽住清虚胳膊,把这位愤怒的老父亲拖出密地。
她恍惚道:“师父,我感觉像在做梦。”
清虚立刻护住胳膊,不给她掐。
他哼哼笑:“高兴坏了吧!”
“高兴。”洛洛认真点头,“当然高兴。”
但是长天怎么办呢?
它躺在她剑府里,正在拼命修复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有了世间最好的剑。
洛洛没跟师父去问心殿,也没回自己的流光阁。
她踏上另一条山道,前往小双峰另一峰——与她的流光阁遥遥相望的照夜阁,李照夜的住所。
清虚真君捡到李照夜的时候他是个婴儿,没名字。
他就给他取了个最普通的姓,随了阁楼名。
原本打算再捡个徒弟叫流光,可惜遇到了洛洛。要不然按照清虚真君的取名风格,二徒弟大概能叫王流光或者杨流光……只不叫钱流光就行。
洛洛胡思乱想着,抬头望了望照夜阁三个大字,拾级而上,进了木阁楼。
李照夜的住处自然对她开放。
她的也一样。
他时常跑到她那边,在阁前空地打完,有时便不走了,睡她窗台。
洛洛倒是较少到照夜阁来。
李照夜他,太不讲究了。贴身衣物什么的总是随手乱扔,洛洛进他的照夜阁,很容易踩雷闹个大红脸。
她此刻来,是想把长天送回家。
楼阁里清清爽爽——平日里草木傀人的收拾速度赶不上他的糟蹋,他失踪这么久,住处总算有点人样。
洛洛抿唇,依旧目不斜视,径直穿过两间隔扇,来到他平日放剑的地方。
剑盒空空,上一隔木格边上歪歪斜斜吊着本纸册子。
它是习剑日录。
像李照夜这种人,必定不可能每日认真记录。
洛洛从剑府取出长天,将它小心翼翼捧进剑盒。
剑上的裂纹已经修复,从前他乱劈乱砍又顾不上精心养护,留下的一道道小磕巴也被洛洛顺手修好了。
“嘤。”寒剑轻鸣。
洛洛叹息,摘下自己的秋水,放在长天边上。
她犹豫片刻,抬手拿过习剑日录,随手翻一翻。
果然如她所想,李照夜那家伙根本不可能好好记录心得,一页页翻过去,都是胡乱几笔自创鬼画符。
手指偶尔触到他潦草敷衍的笔迹,心脏仍然会微微蜷缩。
她漫无目的往后翻,忽在一个日子停住。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契成功!”
“是我老婆了!”
字迹潇洒遒劲,像他本人一样嚣张漂亮。
洛洛愣住。
她太了解李照夜了,见到这行字,就像闪电照亮夜空。
所以这个家伙……
他根本不知道她偷偷喜欢他。
他只是决定在那天对她下手,于是突然从梨花树上跳下来,恶人先告状——“哎哎哎,你是看上我了吧!”
趁她懵着,他果断——“巧了,我也看上你了!”
然后他拉着她,动作飞快,一气呵成,结下心缘契。
洛洛再往后翻。
“有老婆了”“有老婆”“有老婆有老婆有老婆有老婆……”

心口很涨,坠满了沉甸甸的情愫,满到溢出来。
明明应该欢喜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眼睛酸,鼻子酸,心也涩涩的。
“李照夜。”
“原来你也偷偷喜欢我。”
他藏得可真好,谁也不知道。
说他瞒着吧,他又那么嚣张,大大咧咧就把册子亮在这里,根本不怕她看见。
反正……她就算看见,也不好意思说他,只会假装不知道。
洛洛转头望向檀木窗外的天空,一下一下眨眼。
夕阳层层洒下金红余晖,并不刺眼,她只好转过身,打个呵欠。
她困极了,决定不回流光阁,就在这里借宿——反正他不会回来。
穿过隔扇,走进卧房。
床榻齐齐整整,整间屋子透出一股久不住人的味道,难言的“生”味。
回来几天,他没有在这里过夜。
洛洛“吱呀”关上窗,一根木刺扎到手指,沁出小血珠。
她轻轻一掐,血珠变大了些,毛刺刺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阖上窗,洛洛在李照夜的床榻前站了一会儿。
心跳有点快,好似在做贼。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合衣侧身,躺在床榻边缘。
他用的是木枕,又硬又凉,脸颊倚上去,有李照夜身上的味道。
很独特,很嚣张,让她微微脸红心跳。
洛洛本以为自己要失眠,没想到被李照夜的气息包围着,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梦境凌乱。
忽而是家门口那条小河。
家乡很缺水,每当村外那条小河涨水,流过鹅卵石发出“洛洛、洛洛”的声音时,村里人就知道接下来有一段丰水的好日子了。
忽而是父母的笑脸。
“就叫洛洛吧,洛洛,洛洛,洛洛就是我们村的小福星。”
忽而残阳如血,恰似那个冰冷黄昏。
那个黄昏……
正当她呼吸变得急促、身躯开始紧绷时,李照夜强势闯进梦里,反手一剑把她揍趴在地上,“铮”一声剑鸣,他用剑尖指住她鼻子,“爬起来,接着打!”
他和长天一样嚣张。
洛洛望着梦中的他,眼睛热,心也热。
阳光灿烂,她爬起来,离开那个血色黄昏,奔向李照夜。
她好想他,好想跑过去抱住他。
他站在原地不动,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
“李照夜?”
洛洛怔忡,更用力往前跑,他却离她更远了。
“李照夜!”
一股极其阴冷灰暗的感觉攫住了她。周身发寒,手腕魂印刺痛。
“你别走!”她着急了。
他不说话,身影像墨,渐渐洇进一片桃花雾。
洛洛踉跄向前冲,用尽了全力,却始终追不上他。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心口酸痛难当,仿佛溺水,几乎喘不上气来。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走……
刺痛蔓延,从心脏到腕间心缘魂印,洛洛又一次清晰地感觉到魂血在流逝。
她没有尝试阻止。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忽地,她听见了李照夜的声音。
虚弱又嚣张,仿佛一抹游丝拂过耳畔——“哭什么,死不了。洗干净脖子等着。”
洛洛身躯一震,陡然梦碎,睁眼,蓦地跳了起来。
月华照进窗台。
阁楼清冷,只有她一个人。
半晌,洛洛失神跌坐:“……李照夜,我脖子在这儿,你倒是来砍。”
老君峰。
“太好了
!我真为李大哥开心!”
听闻李照夜得到太仪神剑认可,顾梦一扫哀戚之色,当即挽起衣袖下厨房,张罗了一大桌子枣糕和甜酒,“劳烦仙长给其他峰的仙长们也送一些尝尝……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哪能嫌弃!”
内门弟子辟谷多年,嘴里都能淡出鸟来,顾梦的枣糕和甜酒大受欢迎。
此刻宗内气氛欢腾,趁机满足一下久违的口腹之欲,可谓锦上添花。
顾梦出门,听得一片夸赞声。
“虽说这是大师兄自己的大造化,那也得多亏顾姑娘此前出手相救,否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顾姑娘当真是立了大功,便是做个内门弟子也是应当的。”
“厨艺高超,人美心善!”
顾梦受宠若惊,不迭摆手:“诸位仙长不要再说了……我实在是担当不起。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换作旁人也会这么做的。恳请诸位仙长,真的不要再夸我了!”
她眉间暗藏的忧虑没能瞒过众人的眼睛。
“顾姑娘是在顾忌小师妹吧?”
“话说大师兄喜得神剑,小师妹好像并不开心?”
“秋水和长天毕竟是双生剑。小师妹失落惆怅也正常。”
“长天都碎了,总不能让大师兄用一把破剑吧?大师兄成为太仪剑主,那是何等大机缘、大气运!这有什么好纠结?”
有人盖棺定论:“小师妹若是为这个闹脾气,那真是很不应该!”
洛洛带上秋水,离开照夜阁。
出门,下木阶。
站在阁前空地上,对着自己的影子发了会儿呆,心里闷,剑府空得难受。
终于,她返回照夜阁,带走了长天。
把它孤零零一个剑丢在这里,实在可怜。
洛洛来到问心殿时,清虚真君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没胡子,吹个态度。
清虚真君此前与泠雪真君赌气,非让骨龄大她一岁,两人互不相让,你一岁我一岁,在大殿上斗起了法,硬生生把面容从三十岁骨龄斗到了八、九十。
老头老太瞪了会斗鸡眼,又一岁一岁斗下来,斗成总角小童。
小童再往上斗,斗到一个三十,一个三一。
清虚突然便甩手不玩了。
事后他得意洋洋告诉两个徒弟,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泠雪渣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赢了呢。
闻言,洛洛忍不住翻了个大逆不道的白眼。
李照夜翻了两个。
自此幼稚的清虚真君便把骨龄定在了三十。
他其实长得不错,细长凤眼习惯眯着,很有几分风流慵懒,高鼻薄唇精致清俊,只是为人贱嗖嗖的,让人很容易忽略他是个美男子。
此刻他在跳脚,更是没有半分美男子该有的气质。
洛洛想起来意:“师父,我方才,听见李照夜叫我。”
清虚真君呵呵冷笑,阴阳怪气道:“他叫你?啊哟,人家如今是太仪剑主了,好了不得哦!他还有那闲功夫叫你?他坐拥太仪神剑,坐拥两大护法,他就差骑我头上,让我管他叫师尊了呗!”
洛洛:“……”
她家师尊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被泠雪真君座下弟子给嘲讽了。
毕竟李照夜剑府是玄一道君铸的,融合本命剑又让别人护法,师父他身为正牌师尊却被排挤在外,实在是……有点丢人。
洛洛好心安慰:“师父,泠雪师伯与元师叔都很稳当可靠,你放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清虚真君的脸彻底黑成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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