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间呼出的热气传递到苏娇娇的胸前。
苏娇娇身子一颤。
眼见大黑眼底翻滚着熟悉的欲/色,她连忙将人往外推了推。
苏娇娇正色道:“我爹爹被坏人关进了牢狱中,很快便要被处以死刑,你有法子能救出他吗?”
大黑正准备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忽然想到什么。
他神色微动。
“我有……什么……好处?”
苏娇娇语塞,这狗奴才竟还学会讨价还价来了,果然变成人全是心眼子。
自己有求于人,爹爹还正在牢狱里受着酷刑。
苏娇娇强忍住心头的怒意,勉强道:“你想要什么?银两?美食?只要你能救出爹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大黑摇摇头。
他认真地看着苏娇娇:“要你。”
这句倒是说得不结巴了。
苏娇娇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一愣,她躲开这注视。
搪塞道:“可以,到时候我将你娶进房里。”
大黑又摇摇头。
苏娇娇生了火,没好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狗奴才该不会还想要娶我吧,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大黑直直地看了她两眼,正欲转身离开,苏娇娇连忙将人的腰身搂的紧紧的。
她面露难色:“也不是不行……”
大黑眼里划过欣喜。
他转过身,开口道:“娇娇……同我回……山林中……成婚……”
苏娇娇脸色一变。
回山林里,她荣华富贵享尽半辈子,后半辈子竟要去山沟沟生活吗?
这定是不行的。
面对青年期待的眼神。
苏娇娇灵机一动。
“倘若你能救出我爹爹,到时候我便同你回山林里,只不过只能是偶尔,平时你还是得和我生活在京城中的。”
大黑眼睛一亮。
他欣喜若狂。
——人类雌性愿意同它回山林中快活。
大黑看着苏娇娇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了似的。
苏娇娇暗叹不好,转身便想跑,下一刻便被青年抱了起来,他直直地朝着床榻的方向走,苏娇娇大惊,喊道:“别!床上还有娘!”
大黑脚步停住,他身体中的躁动使得他焦躁不安,温香软玉在怀,却无处可使,青年急得眼睛都红了。
苏娇娇强忍住羞意:“我用手帮你。”
大黑静静地看着苏娇娇。
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还不乐意了,本小姐还没不乐意呢。”
苏娇娇一向娇气,方才有求于人,这才低声下气,眼见人答应了,立马变脸比翻书快。
大黑被她扇惯了,也不生气。
他亲昵地与苏娇娇耳鬓厮磨着,随着女子的动作,他口中溢出轻轻的喘气声。
苏娇娇被这声音听得耳热,她生怕两人将熟睡的娘吵醒。
连忙掐了一下大黑的胳膊。
“小点声。”
真不害臊。
大黑被她一刺激,没忍住缴械投降。
苏娇娇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
脏死了脏死了。
她抹在大黑的衣服上,正欲开口骂他。
下颚忽然被人掐住,紧接着青年唇上的温热便传递到自己的唇上。
大黑眼里满是喜爱与依赖。
苏娇娇看着,忽然没了声。
她闭上眼。
黑蛇飞快地朝牢狱的方向爬去。
它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快点救出娇娇的爹爹,事成之后,娇娇便同自己回山林中快活。
“嘶嘶。”
蛇信子吐出。
黑蛇墨绿色的瞳孔因激动放大。
大理寺中的牢狱看管极严,层层机关严森。
狱卒们紧紧地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一股黑雾升起。
狱卒们烦躁地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黑雾,烦人得很!”
有警惕的狱卒心生不对劲,用手帕捂住口鼻,拿起腰间的大刀,紧紧地盯着四周。
可惜这不是普通的迷雾。
是那妖蛇吐出的瘴气。
没过多久,狱卒们倒了一地。
牢狱中的犯人们眼见有人劫狱,心中大喜,皆喧哗起来。
黑蛇冷冷地看着他们,聒噪。
它轻吐黑雾,犯人们也齐哗哗地倒下了。
黑蛇慢悠悠地穿梭在牢狱中,仿佛在公园散步似的悠闲。
它盯着每个大门,辨认着犯人的面容。
路过一个门时,它忽然停住了。
只见郑青丞倒在地上,一身囚衣,面色惨白,身上全是鞭痕与伤口,显然在牢中受了不少苦。
想到先前他对人类雌性的觊觎,黑蛇眼中恶意升起。
它轻松咬开那坚固的锁链,门吧嗒一声开了。
轻吐气息。
郑青丞悠悠转醒。
他看了过来,面色骤白。
是那条黑蛇。
郑青丞步步后退,求饶道:“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黑蛇玩味地看着他,下一秒,竟是问道:“你喜欢……娇娇?”
这蛇竟是会开口说话!
郑青丞瞪大眼睛,两眼一黑,便要晕过去,黑蛇不耐烦地吐气,他又被迫醒来。
他险些哭出来,这蛇妖怎么这般蹉跎人。
“蛇妖大人,您就绕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人。”
黑蛇重复道:“你……喜欢……娇娇?”
什么娇娇?
生死关头,郑青丞哪里想得起是哪个娇娇,但看这蛇妖的可怖模样,只好拼命地思索,好半晌才想起来有个苏娇娇。
他吐了一口气道:“不喜欢不喜欢,大人明鉴啊,我对那女子没有半分心思的。”
黑蛇没说话,它看着郑青丞,没往前爬。
郑青丞心中一喜,以为这妖怪放过了自己,连忙往牢狱门爬去,他爬得飞快,眼见到了门口,郑青丞激动得手脚止不住得颤抖。
下一秒,巨大的蛇尾将他卷了回来,看着面前的可怖蛇头。
郑青丞害怕地直抖腿。
尿骚味传来。
水嘀嗒嘀嗒地落在地板上。
他竟是被吓尿了。
黑蛇嫌弃地将人甩了出去,郑青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原想好好折磨他,但这人实在恶心得慌,黑蛇只想速战速决。
没等郑青丞反应过来,他又被蛇尾卷起,大力甩了下去,三番两次,郑青丞本就身上带着伤,如此折腾,根本扛不住,他的血吐了又吐,终于头一歪,没了气息。
黑蛇解了心头之闷,爬了出去,继续寻找着娇娇的爹爹。
在一间狭小的牢房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黑蛇将蛇尾甩向锁链,锁链被打掉,黑蛇爬了进去,用蛇尾将苏老爷卷起,迅速爬出了牢狱。
没过多久,牢狱转醒,他们站起身来,看着牢狱中的狼狈场景,大惊喊道:“有人劫狱!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待官差匆匆赶来,才发觉除过门上的锁链掉了一地,死了一个人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牢中死了一个人,多正常的事,锁链用久了生锈了,也无大碍,这便不惊动朝中了。
黑蛇布下的幻觉让在场的所有人皆忘记了关起来的苏老爷。
至于朝廷。
圣上正忙着处置冕侯爷余党,哪里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商贩一家呢。
苏娇娇一家便这么轻松地逃过一劫了。
狭窄昏暗的房屋中。
苏夫人关切地看着安睡的苏老爷。
时不时为他擦身,处理伤口。
苏娇娇坐在一旁,悬在半空的心也落了地。
苏夫人笑道:“这次可多亏了大黑。”
她看向站在一旁殷切看着苏娇娇的青年,是越看越满意。
都说患难见真情。
危机关头,她这才发觉出这哑奴的好来。
苏娇娇赞同地点点头,她看向大黑:“你做的不错。”
大黑眼中一热,苏娇娇心生不好,连忙瞪了一眼他。
这狗奴才真是随时随地都在发/情。
大黑抿唇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夫人惊讶地开口道:“原来大黑还会说话。”
虽然是个结巴的,但也总比哑巴强多了。
紧接着,大黑说道:“娇娇说……只要……我救出……爹……便……嫁给我……”
语出惊人。
娘先是一惊,猛地看向苏娇娇。
见女子心虚的表情,便知是真的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娇娇,说话当算话。”
苏娇娇小声道:“我又不是君子……”
娘瞪了一眼她,她连忙嘘声了。
苏娇娇愤懑心想,这狗奴才果真全身心眼子,竟还会找娘来为自己撑势。
经历过大死大难之后的苏老爷心境忽然豁达开了,自从知晓他是被那个一向瞧不起的哑奴救了出来,苏老爷看大黑的眼神便变了。
脱离了心中的不满之意,再看这青年,倒是个不错的佳俊。
相貌堂堂,性格不错,主要是愿意惯着自家女儿的臭脾气。
苏老爷想到这里,忍不住咋舌。
那日苏娇娇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养只狗,家里的人都不在意,反正她高兴就行了,谁知一向对苏娇娇说一不二的大黑却坚决不同意。
为此两人冷战了好久。
苏老爷决定精确一下说法,应当是娇娇单方面冷战了大黑好久。
他与苏夫人看了几日,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了,正准备去劝劝双方,谁知晌午之际,便看见娇娇坐在大黑的脊背上,大黑爬在地上,脖子上还挂了条狗链子,链子的那头被苏娇娇牵着,少女一脸欣喜,嘴中时不时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惊愕意味分明。
苏夫人偷偷将苏娇娇拉到一旁。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蹉跎人。人家大黑就算脾气好,也不能这样啊。”
苏娇娇啊了一声。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吗!”
看向苏夫人复杂的神情,苏娇娇一时梗塞。
“咳……好吧,虽然我有时候确实…,但是这次真不是!”
少女坚定道。
“大黑他不让我养狗,说自己也能当我的狗,我有什么办法。”
苏娇娇撇嘴,想到这里就生气。
不就养只狗嘛,那狗奴才还敢给自己甩脸,苏娇娇哪里肯惯他,当即将人抛之脑后,她自己带着小青去了商贩那买狗,狗都看好了,商贩将狗送上府,那狗奴才竟然化成原型,将商贩吓得屁滚尿流的,说什么也不卖了。
苏娇娇当即要发火,青年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递过来一条狗链子,看向苏娇娇的目光意有所指。
看着那条黑色的链子,苏娇娇目光微凝。
“娇娇……别养其……他的,养……我吧。”
不得不说,苏娇娇很吃这套。
苏夫人看过去,便见苏老爷与大黑并排而站,两人在说着什么,苏老爷的神情愈发复杂,他看了过来,夫妇二人对视了一会,忽然笑了出来。
女儿这哪里是找了个夫婿。
分明是找了个奴仆。
今日该回山林中了。
大黑明显开心多了。
苏娇娇就有些不情不愿了,她特意吩咐小青收拾行李的动作磨蹭一些。
小青不理解但照做。
于是进程便慢了下来。
大黑敏锐地发现了,但不多。
他将小青挤开,亲自给两人收拾行李。
大黑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包袱,主要收拾的还是苏娇娇的行李,光是衣裳就有七八身,再别提首饰,话本,吃食……
苏娇娇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这么落空了,她不甘心地咬唇。
她心有不甘,依然各种使绊子。
苏娇娇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大黑在下方忙得飞快,又被使唤着给苏娇娇倒水,捶背,扇风……
大黑也乐得伺候她。
苏娇娇咬牙,这傻子真油盐不进。
在多次被使唤后,大黑后知后觉苏娇娇的小心思。
他看向苏娇娇,问道:“娇娇……不想回……山林……里吗?”
苏娇娇啊了一声,一脸困惑。
“没有啊。”
开玩笑,她可是答应过了,现在哪里能反悔。
大黑眸色深深,他停下手下忙活的动作,坐到床榻边缘,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猛然靠得这么近,苏娇娇吓了一跳,她瞪了一眼大黑,结巴道:“干、干嘛啊!”
“你不想……跟我……一起……回……”
大黑眼里划过失落。
“为什……么?”
苏娇娇咬唇,眼里闪过幽怨。
这狗奴才还好意思问,什么回山林,分明是回它的老窝去,到了那洞穴,这淫/蛇便激动得不像话,回到洞穴三天,便没停过那事,甚至激动时,还想把原型变化出来,把苏娇娇吓得半死,好生威胁了一顿这才让它打住这恐怖的想法。
她支支吾吾地说了。
大黑委屈地看着苏娇娇。
“娇娇……我保证……一定不……吓到……你。”
不能变化出原型。
人类雌性会吓到。
大黑暗暗心想着。
昏暗的洞穴中。
绒毛毯子平摊在地上,家具整齐地摆放在洞穴内。
其间的布置很像苏娇娇的闺房。
比起先前的洞穴,这显得温馨多了。
苏娇娇一向不让自己吃苦,既然时不时便要回这洞穴居住,肯定要布置得舒服一些。
大黑刚与苏娇娇踏进洞穴,就开始激动起来。
他微微舔唇,眼里闪过暗光。
牙齿微微颤栗,险些控制不住原型的出现。
怀着不能吓到人类雌性的想法,他将这心理强行压下去。
苏娇娇正欲说话,倏忽,一股大力袭来,她便被压到了美人榻上。
“嘶……”
大黑没有控制好力道,苏娇娇一时有些吃痛。
又来了。
苏娇娇没忍住发火,她拧了一把大黑的手臂。
对方动作微滞,继而动作愈发凶狠。
苏娇娇觉得自己的唇瓣似乎变成了软皮团子,被人啃咬舔舐,酥麻感传来。
“哗啦”一声,新换的衣裳又被人暴力撕开。
苏娇娇睁开眼,便看到大黑因激动眼尾微微泛红的模样。
眼神似乎下一秒便要将她吞之入腹。
事实上,他接下来的动作也是如此。
嫩红的花瓣被雨水打落,颤颤巍巍的可怜模样。
苏娇娇无力地靠在大黑的肩头。
脸颊泛红。
青年忽然凑到她耳边道:“娇娇……忍不住了……好……难受……”
他的声音含着暗哑,听起来极具迷惑性。
苏娇娇诡异的思绪发散。
忽然想起来他话里的意思。
苏娇娇面色一白,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敢……”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不能听,即使是一条黑蛇,它的话也不能听。
它哪里是不敢,它敢得很。
又是一年花灯节。
由于上次花灯节苏娇娇同郑青丞去逛了,大黑心里极其吃味,今年特意将她拉去了灯会。
街道上的面孔陌生,新人不断地出现,但灯会上的内容依旧没变。
苏娇娇只觉得乏味得很。
直到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脸颊泛红,将手中的香囊递给她,苏娇娇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香囊凭空燃烧起来,变成灰烬散落在地上。
青年的脸色由红转为白,匆匆告别离开,那动作飞快,仿佛身后有只虎狼在撵着他似的。
苏娇娇幽幽地看向身旁脸色烦躁的青年。
“你又怎么了?”
大黑抿唇,理直气壮:“那香囊……味道熏……得我头……晕。”
苏娇娇撇嘴。
本来她也没想要接过那香囊的。
这事苏娇娇没有在意,照常走着路。
大黑却误以为她是生气了。
青年的嘴角一下子垂下来了。
他眼底暗淡。
人类雌性因为他烧了那香囊生气了。
可是他就是看不得其他雄性来接近自己的配偶。
想到苏娇娇方才多看了两眼那雄性。
大黑的目光微闪。
娇娇喜欢好看的人类皮囊。
心不在焉地逛完灯会,两人便坐了马车回到小屋。
苏娇娇揉揉眼睛,倒在了床榻上,累死了,逛得她胳膊疼腿疼。
大黑过来试探性地给她揉捏肩膀。
力度适中,舒服得苏娇娇喟叹一声。
见女子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大黑心中一喜。
苏娇娇将腿放到大黑的腿上。
“给我把腿也揉揉。”
大黑不禁心神激荡,他定定地看着苏娇娇,手挪到她的腿上,手下的肌肤白嫩,大黑喉结滚动,呼吸不禁粗重了些。
渐渐的,手下的动作便有些变味了。
苏娇娇感觉到不对劲之际,大黑的手已经要挪到腿心了。
她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消停些,累死我了都。”
大黑被踢的一愣,这才老老实实地给她揉腿。
困意席卷而来,苏娇娇安然入睡了。
大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凑过去亲亲她的唇角。
他跟着躺了下去,将女子的腰肢搂住,也闭上了眼。
只见一阵亮光闪过。
大黑的面容与身形悄然发生了变化。
明亮的阳光斜斜落入帷帘之中,苏娇娇被这刺眼的光惊醒。
她慢悠悠地睁开眼,下意识便要喊大黑。
不对劲。
苏娇娇一激灵。
她直勾勾地看了过去,身旁的人还搂着自己的腰肢。
不是大黑。
这个想法令她毛骨悚然。
苏娇娇使劲将人推远。
这一推开,青年的面容彻底显露出来。
苏娇娇面色骇然。
这不是已经死去的郑青丞吗?
这是……诈尸了?!
“郑青丞”也醒了过来,看到苏娇娇盯着自己,他心里一喜。
果然,人类雌性喜欢好看的人类皮囊。
他记得的。
先前她多看了好几眼这个雄性。
“郑青丞”温润笑道:“娇娇……你……醒来……了。”
独特的结巴。
令苏娇娇一下子知晓对方是谁了。
“你是不是有病。变成郑世子的模样干嘛!”
真的要吓死她了。
苏娇娇瞪向大黑。
大黑疑惑的眸子落在苏娇娇身上,对她生气的模样很不理解。
“赶紧变回来,太晦气了。”
一想到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抱着自己一晚,苏娇娇就忍不住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大黑歪头问道:“娇娇……不喜欢……吗?”
苏娇娇喉头一噎,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喜欢他的。”
大黑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女子的神情。
似乎,是真的不喜欢。
倏忽,郑青丞的模样又变成了昨日花灯节上的送香囊的青年模样。
“现在……喜欢……吗?”
“不喜欢,你赶紧换回来。”
苏娇娇蹙眉,这黑蛇怎么还迷恋上扮演其他人的游戏了。
“那娇娇……喜欢……什么模样?”
无论娇娇喜欢谁的样子,它都能变化得来。
黑蛇冷冷地想道。
却见苏娇娇思考了一下:“嗯……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刚开始的模样就不错。”
主要是她都看习惯了。
想到每天早上看到自己的枕边人模样不停变化,苏娇娇就觉得格外奇怪。
仿佛自己每日都在换夫婿似的……
黑蛇嘴角翘起。
人类雌性只喜欢他的模样。
亮光闪过,大黑眼睛亮亮地看着苏娇娇。
“娇娇……我也……喜欢……你。”
什么叫也,她可没说自己喜欢他,这狗奴才可真是得寸进尺。
苏娇娇正欲反驳,唇瓣下一秒便被堵住。
这狗奴才一向如此。
媒婆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那几个车夫闻声抬起轿子,抬起头来,让人毛骨悚然,只见他们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粉,嘴唇涂着殷红胭脂,红得见血,神情麻木。
哪里是正常人的模样,分明是纸人的模样。
再看那媒婆手中撒的,哪里是铜钱,竟然是纸币。
街边站着看热闹的人皆叹息摇头,没有一点结婚的喜气。
“咚!”
轿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媒婆回头问道。
“无事,路边卡了一块石头。”
媒婆冷哼一声:“快点走,莫要再出乱子了,扰了吉时我们可担不起!”
女子一袭嫁衣,浓妆艳抹一番,才将人苍白瘦弱的病气遮了去。
被这巨响惊醒,她将盖头掀开,看到自己这一身打扮,立马白了脸。
来不及多想,李春雪用力地捶打着轿门。
她的声音中含着万分的恐慌。
“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喊了许久都无人理会,李春雪的喊声逐渐变小,她眼中含泪,心中只有满满的绝望之意。
窸窣的声响传进耳中,李春雪眼里闪过亮光,她微微坐直身子。
“谁?我知道有人在外面,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或许是女子的呼救声过于凄婉,媒婆忍不住同情劝道:“李小姐莫要挣扎了,你家可是收了人家程家的聘礼,白纸黑字,明媒正娶,李小姐不如考虑如何去过日子吧。”
李春雪气的唇角微微颤抖。
她努力咽下呜咽声,却还是溢出一声哭腔。
话说得轻巧,倘若是正常人家也就罢了,对方许的可是冥婚,她要嫁的是那死了三年的程琛言。
李春雪家中贫困,爹娘前前后后生了六个女儿,送走了两个,盼星星盼月亮,老来得子,终于盼来了个儿子。
爹娘偏心,吃的喝的穿的都给了五弟,家中的活都是几个女儿做,李春雪是大姐,她做的活最多、最苦、最累。
李春雪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她总想着她再努力一些,再勤奋一些,说不定爹娘便能看到她的好了。
却不想,只因自己的生辰八字与那程公子的八字相合,程家给的聘礼丰厚,爹娘便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强行将人送到花轿上。
或许是感觉到李春雪的抵触性轻了。
媒婆也软了语气。
“李小姐,我也知晓你苦,女子嫁了出去,为自己找个好靠家,也是件好事,你家那情况……”
媒婆没再说下去,李春雪却懂了她的意思。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家里,即使没有程家的聘礼,也有李家的、王家的……
那对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爹娘永远不会放过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的机会。
嫁给死人,虽刚去便是寡妇,却也落了个清净。
李春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此刻竟是学会苦中作乐来了。
一路摇摇晃晃,只听见一声:“落轿——”
轿子停了下来。
媒婆开口道:“新娘子快下来吧。这一路就得靠自己了。”
轿门被打开,一只手搭着媒婆的手顺势走了下来。
红盖头虽遮挡了部分视线,但也能将面前的场景看个大致。
府门内一片喜庆,屋檐瓦片、梅枝桂树上红绸花高高挂起,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
垂首看向自己身上的嫁衣,布料精细,设计精巧,倘若不是成婚,李春雪恐怕这辈子都穿不上这么好的衣裳。
媒婆提醒道:“新娘子该跨火盆了。”
李春雪从恍惚中回神,她拎起裙摆,小心跨过。
“新娘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媒婆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走。
走到正堂,程老爷与程老夫人已坐在主座了。
他们面色复杂。
李春雪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当是拜天地了,可这没有新郎,难不成要她一个人拜天地吗?
没过多久,一只挂着红绸子的公鸡被下人牵了进来。
“新郎不便出面,便用公鸡代拜天地,还请新娘子见谅。”
李春雪一下子白了脸色,她咬着唇,心里莫大的悲戚。
下人将公鸡牵至新娘子身旁。
媒婆高声喊道:“一拜天地!苍天为凭地为证。”
李春雪正欲跟随指引弯身,忽然听见纷起的嘈杂声。
众人惊慌不已。
“这好端端的公鸡怎么突然咽气了!”
便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公鸡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它瞪大眼睛,似乎极为惊恐。
主座上的两个老人一下子慌了神。
连忙派人试探公鸡的气息。
下人惊愕道:“没……没气了。”
李春雪攥紧手心,心里浮现恐慌感。
新妇刚刚嫁进来,代拜天地的公鸡便突然毙命,这就像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果不其然,前来的宾客议论纷纷。
“我就说,冥婚是违反天理的,这就是老天爷下的警告。”
“好端端的女子送来跟死人成婚,简直是作孽!”
“不过你们不觉得……这太巧了吗?这程夫人刚成亲便如此,说不定是个灾星,日后指不定会带来什么祸事呢!”
场面一时变得杂乱不堪。
主座上的两人对视一眼。
程老爷一开口便不怒自威,方才还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好了,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敬茶吧。”
李春雪安了心绪,她跪了下来,婢女端来茶盏,她一一拿起,恭恭敬敬地递给公婆。
“爹——”
“娘——”
两人喝下茶,这礼便算成了。
媒婆一时也被这变更弄得一愣,哪有人家成亲这般草率的。
不过这也不是一般的人家。
她立马机灵道:“礼成!送入洞房!”
有婢女前来将李春雪扶着回到婚房。
红烛摇曳的婚房内,绣花的绸绵锻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之意。
李春雪端坐着,她陷入沉思中。
婢女见此,大惊提醒道:“夫人,这盖头不能自己掀开。”
李春雪回过神,微微垂眸:“哪里又有新郎为我掀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