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想过去找兆宿他们,但一想她穿越以?来的倒霉体质,对于她的未来她有点不?确定,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总不?能为了?她自己一时的安稳害到他们吧。
小星抬起小脑袋蹭了?蹭谢白鹭的掌心道:“主人去哪儿我去哪。”
谢白鹭笑道:“那当然,你想跑也?跑不?掉啦。”
她最后决定先找个偏僻山里练练,学会怎么用她这一身新的修为自保,之后再考虑别的。先前是?被凌凇追着?到处跑,如今她自己四处游历也?很?不?错,说不?定她还能碰到以?前认识的人,比如真心他们。
谢白鹭在南至城休息了?几日,重新买了?些适合金丹的丹药,又换了?些风格的衣服,争取从任何方面都?跟过去的自己不?一样。
然后,她躲到了?山林里,天天拿大石头大树以?及凶恶的妖兽练剑,慢慢学会如何驾驭这一身修为。
而在她的修炼反哺之下,五星鼎也?第?一次得到了?滋养。她的肉身,重塑进度已有十分之一。
如此三个月一晃而过,谢白鹭重新回到最近的南至城,寻了?个客栈住下,照旧叫来伙计询问最近修真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那伙计说了?一些各个世家?的消息,却没一个提及凌凇。
谢白鹭像是?不?经意地说:“我不?久前闭关了?,犹记得那时听说凌凇在短时间内连升两个小境界之事,如今他该不?会已是?元婴了?吧?”
明明两人单独待在房间里,伙计还是?紧张地左右看看才道:“您可不?能是?我说的,听说那疯子拥有血魔血脉,残忍地杀害了?闵家?一位长老,不?少人找凌家?要说法,凌家?已将他除名,如今他早已不?知去向呢!”
谢白鹭点头,心想原身嫂子有点厉害啊,凌凇金丹巅峰的事是?她传出去的,凌凇这血魔血脉的事,也?是?她传的吧。
反正那四个分神,哦不?,只剩三个了?,那三个分神所在的联盟,肯定不?可能将这等隐秘之事乱传。
原身嫂子有点见识啊,而且也?不?莽,跟她一样利用他人的力?量来弄死?凌凇。
而且,当日原身嫂子的存在除了?她和对方自己,就没有别人知道了?,她哪怕传出去自身也?是?安全的。
伙计还在感慨:“怪不?得他那么疯呢,原来从根上就不?正!也?不?知他如今去了?哪里,真教?人担心。希望那些世家?大族能尽快发现?他,将他抓起来,免得伤到无辜之人。”
谢白鹭附和:“就是?。”
在又听了?些八卦之后,谢白鹭便让伙计出去了?。
小星这会儿变化成只有巴掌大的小白猫,便如同真正的宠物一样趴在谢白鹭肩头,兴奋地鼓掌:“太棒了?,这次可轮到他尝尝被人追杀的滋味了?!”
谢白鹭抬手揉了?揉小星的脑袋道:“是?啊,也?算是?给我们报仇了?。”
她从来不?在乎是?不?是?亲自动手杀凌凇,能达成目的,过程有时候没那么重要,她的仪式感没那么重。
只是?,听到伙计说的消息,她除了?感叹他凌凇也?有今天,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原先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人,也?有东躲西?藏的日子。
这些时日,她有时候也?难免想起凌凇在秘境里不?管怎么被她背叛都?不?肯杀她的事,以?及当日那最后一面,他扯着?她的衣袖时看她的眼神。
只是?,也?不?过是?想想罢了?,作为“谢白鹭”的过往已经结束,如今她决定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就叫尚舞,跟她原来的名字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谢白鹭补充道:“还有一点好处,他要躲躲藏藏,我们就更可以?光明正大了?。另外?,小星,为了?跟过去彻底割舍,今后我就叫你小白吧。”
改名为小白的小星在谢白鹭肩头打了?个滚,欢快应道:“好的,主人取的名字我都?可以?!”
谢白鹭的肩也?不?宽,它这一滚就滚了?下去,她赶紧伸手抓住,又把它放了?回去。
谢白鹭喜欢热闹,心情一好便喜欢吃点好的犒劳自己,在伙计的推荐下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在大堂里饱餐了?一顿,听着?周围的人声鼎沸她都?觉得高兴。
她现?在其实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只是?有时候会嘴馋,便会忍不?住吃上一顿好的。
吃完后,她便慢慢往回走?。
头上悬着?一柄剑时看周围和浑身轻松看周围时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她刻意绕远经过热闹的街市,看人们努力?地生活,就会觉得很?安心。
她的目光被街面上各种各样的小摊贩所吸引,当她注意到一个跟她擦肩而过的高阶修士时,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
那个人身材颀长,一身白衣,腰间是?最普通的长剑,面上戴着?面具,但从背后看不?出样式。
谢白鹭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
那个人修为比她高,她不?敢多看,怕被认为是?挑衅。
虽然隐隐有种熟悉感,但谢白鹭不?准备深究,反正先前再熟,如今她都?打算当不?认识了?。
凌凇如今活着?呢,她的马甲还是?要捂住的。
伙计说想让大世家?赶紧抓住凌凇,这话说得轻松,但她不?觉得他们会成功。
她已经亲眼见过多次凌凇从必死?的局面里挣得生机,连四个分神都?不?能拿他如何,如今给他苟的机会,以?他的升级速度,等他再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人前时,就是?那些曾坑过他之人的末日了?。
但不?包括她,她只是?个名叫尚舞的小小金丹修士罢了?。
在谢白鹭走?出很?远之后,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修回过身望向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谢白鹭走?出很?远之后依然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干脆也?不?逛了?,回到客栈。
等她将房门一关,刚才就一直趴在谢白鹭肩膀上装死?的小白便立即瑟瑟发抖:“刚刚那好像是?凌凇啊!”
谢白鹭道:“嘘!别胡说,我们可不?认得他!别忘了?你叫什么!”
小白哆嗦着?说:“我叫小白!我只是?一只小猫而已!”
谢白鹭道:“没错,我叫尚舞,是?收养了?你这只流浪小白猫的心善主人。”
一人一猫短暂沉默后几乎同时开口。
谢白鹭:“他不?能感应到五星鼎在我身上吧?”
小白:“他应当不?知道我就是?五星鼎器灵!”
谢白鹭看向小白:“你确定?”
小白道:“确定……吧?”
谢白鹭戳了?戳小白的小脑袋道:“给我支棱起来啊!我跟他的最后一次见面时,五星鼎并不?在我身上,他一句话都?没提,应该是?感应不?出来。”
反正她看小白,就只是?一只猫而已,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再说,器灵也?不?止五星鼎有。
小白道:“主人说得对,他肯定没看出什么,他不?是?都?没看我们吗?”
谢白鹭沉默了?会儿道:“我的脸还能变吗?”
小白道:“这个肉身的模样是?跟主人你的神魂相适应的,这是?你的神魂最认可的样子,很?难改。”
谢白鹭叹气:“那就算了?。首先,那个人并不?一定是?凌凇,其次,就算他是?凌凇,他也?不?一定能知道五星鼎在我身上。”
话是?这样说,一向谨慎的谢白鹭依然觉得不?安。
万一凌凇知道五星鼎在她身上,只怕是?要杀人夺宝了?。
她也?不?敢当街大喊凌凇在此。表面上看是?凌凇在被世家?大族追杀,可他的修为他的杀伤力?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若知道了?凌凇在此,只怕街道上一个人都?不?会有。
谢白鹭最后决定连夜离开这里。
恰好她听伙计说那个炼制法宝很?出名的临城徐家?正在办十年一次的寻宝会,只要交一定灵石入场,便有机会被厉害法宝认主,她正好缺一柄趁手的剑,去碰碰运气。
因为小白对凌凇的恐惧是?刻在骨髓里的,谢白鹭便要它时刻警醒些凌凇的气息。
小白颤抖着?英勇地应下了?。
谢白鹭离开了?南至城,第?一个夜晚,没有遇到意外?。第?二天的白天,也?没有遇到意外?。
接下来几天的赶路,依然平静到不?可思议。
谢白鹭终于渐渐放下心来,意识到应该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以?凌凇的性格,若发现?了?五星鼎的踪迹,会偷偷跟踪数日不?动手吗?当然不?会,所以?那个不?是?凌凇,或者哪怕是?凌凇,也?根本?没注意到她。
小白的声音带着?些许雀跃:“主人,我们甩掉他了?吧?”
谢白鹭道:“应该是?他就没注意到我们。”
小白嗯嗯应声点头,那双金色的猫眼一眨一眨的:“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多久就结束了?!”
它可太喜欢安安稳稳跟主人一起修炼的生活了?,只要再把最后的火元素精石找回来,五星鼎就差不?多完整啦,加上主人,它就可以?像个真正的神器一样厉害了?!
临城离南至城有些远,谢白鹭赶了?十几天的路才赶到。
这十几日她也?就在路上碰到过一些妖兽,其余时间一直在埋头赶路,没有任何异常。
因而她彻底放下心来。
临城是?一座大城,比谢白鹭曾经到过的所有城镇都?大。这座城有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是?在一处山谷中,三面环山,因而只有一面有城门可供进出。
那三面环的山正是?徐家?炼制法宝的地方,平日严禁陌生人出入,唯有十年一次开放。
谢白鹭早前打听过,入场费是?一千灵石,对于普通散修来说,非常贵,她记得先前那个三家?秘境中遇到的景若月,就为了?五十灵石焦头烂额。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攒了?十年的灵石来到这里去碰碰运气,哪怕绝大多数人最后都?会无功而返。
世家?子弟有家?族供应,不?缺法宝,可散修就没有这样好的资源了?,而像聚宝阁里卖的法宝,动辄数千数万,这种天文数字对于散修来说怕是?一辈子都?攒不?到,还不?如花一千灵石给自己造个梦呢。
万一呢?
谢白鹭到的时候,寻宝会尚未开始,但已经放开报名了?。报名时用一千灵石购买一块玉牌,等寻宝会开放时拿着?玉牌进入就好。
由于玉牌是?不?记名的,有可能被人抢夺、偷盗,早来的修士也?只是?在观望,不?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不?会提前太久购买玉牌。
谢白鹭随大流,先找了?家?客栈住下。临城的客栈在寻宝会期间总是?供不?应求,因而会涨价,最高的可以?涨到平时的二十倍,但这种市场行为,修士们有再多的怨言也?没处说理?去,就是?有那么多人住啊,人家?就能卖那么贵。于是?,不?少修士选择在外?露营。
谢白鹭的灵石还很?充足,但也?只抢到了?一间人字号房,这还是?因为跟她抢的那个修士一看她是?金丹就立马怂了?主动退出。
谢白鹭摆着?金丹修士的谱,冷着?脸去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才放松下来,有些漫无边际地畅想道:“小白,你说,有没有可能神器互相吸引,我进去后就会有隐藏的神器认我为主?”
小白一扬下巴道:“主人要是?有看中的法宝尽管去取,跟我差不?多的神器我或许没办法,但稍有些灵智的,它要是?不?乐意,我一定打得它愿意!主人你这么好的主人,你想要的法宝,谁敢不?认!你可是?天选之子啊!”
谢白鹭笑得前仰后合,小白还是?一副小奶猫的模样,却摆出嚣张的模样,着?实可爱。
她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道:“好啊,那我的一千灵石能搞到什么样的法宝,就全靠你啦!”
小白一脸骄傲:“包在我身上!”
谢白鹭在临城客栈里等了?两天,便到了?寻宝会开放的日子。
她跟着?人群一起去了?城外?,那里有上山的道路。整个山都?被阵法护住了?,没有玉牌进不?去。
城门处便有徐家?在卖玉牌的台子,谢白鹭排队买了?一块玉牌,给了?小白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白喵呜叫了?一声,满脸跃跃欲试。
一人一猫很?快来到山下入口处,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时不?时会听到有人在惊怒地大喊“我的玉牌呢”,但闹出的动静很?快就被徐家?压下去了?。
谢白鹭抓紧了?她的玉牌,再冷下脸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她的钱虽然得来得简单,但也?不?想白白丢了?啊。
突然,小白伸出爪子抖着?轻拍了?谢白鹭的面颊一下,她顺着?小白小爪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天前见过的那个白衣戴面具修士就在不?远处,周围一大片空地,显得他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谢白鹭:“……”
——她好像真的被盯上了?!
第56章 寻宝会
要说她和对方都是在南至城听说了徐家寻宝会而来的,谢白?鹭觉得可能性有,但很微小。
一定有人跟她一样是从南至城过来的,但来之前?恰好跟她擦肩而过,还被她注意到,又这么像是凌凇……她就绝不会相信这会是巧合。
谢白?鹭低头看向小白?,它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安抚地揉了揉小白?的脑袋,低声说:“没事,别怕。”
现在距离她死?遁已经三个月过去,不知?凌凇对在秘境里?的记忆消化得如何了,只看结果的话,他并没有一个照面便?动手杀她,甚至还很有耐心地等待了十几天。
谢白?鹭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认出了她,已经不想杀她了,但也不愿意揭穿她的马甲,许是怕她又跑了。
她都已经重?塑肉身,身上的神识印记早没了,他究竟是怎么认出她的?
谢白?鹭有些想不通,如果是通过五星鼎,他至少应该扣住她,问问她是怎么得到的这东西,而不是远远跟踪。
他是如何认出她的这事非常重?要,这关系到她未来的好日子。
既然?他不打算上来承认身份,那她便?也陪他演,说不定能得知?他发现她的真正原因。
在徐家开启山门之后,久等了的众人终于挤挤挨挨地进入。
谢白?鹭眼角余光发觉那个疑似凌凇的人笔直地站着,一直未动。
这更肯定了她的猜测,人家就是冲她来的。他怕是要等到她做出决定,她进入,他就也进,她不进,他也不进。
谢白?鹭不能做得太明?显,在拥挤的人流过去之后,才施施然?上前?,好像她只是怕拥挤才故意落后。
玉牌挂在了腰间,门口看守的徐家人只轻轻瞥了一眼,并未多言。在徐家的那个大阵里?面,若不带着玉牌便?会被大阵攻击丢出来,并不怕有人作?假。
在谢白?鹭动的时候,那戴着面具的人似看也未看一眼,直到她进入山内,都没看到那人的反应。
她回想起当时跟他擦肩而过,他也是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很能装。
在进入大阵的那刻,谢白?鹭低声说:“小白?,你现在只是一只小猫。”
小白?闻言当即舔了舔谢白?鹭的面颊表示明?白?了。
进入大阵后,便?能看到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而且神奇的是,她此刻并不在山脚,而是在半山腰。看来,就跟秘境一样,进入之后也是随机出现在某地。
站在半山腰往上下看,山体上开凿出了许多的山洞,也有一些木头或茅草做的棚子点缀其中。
山里?灵力气息很浓郁,只可惜一千灵石只能在这里?待三个时辰,到时间所有人都会被自动传送出去,不然?在这里?修炼也很不错。
她抬眸远眺,便?能看到远处一些修士正在四下奔走,指望着灵兵能看上自己?。
谢白?鹭走入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洞,一进去的地方杂七杂八地堆放着一些炼废了的材料,并不值几个钱。不过也难免会有人为了回本捡破烂,只是跟一千灵石差得远了,徐家大概也不在意这些。
再里?面,便?是一柄长剑,感觉上跟谢白?鹭在聚宝阁买的差不多。
谢白?鹭再看了眼小白?向它确认,它摇摇头她才安心走出去。
接下来,谢白?鹭又逛了几个山洞,结果有几个山洞里?连成?品法宝都没有。
按照谢白?鹭在来之前?找人打听的一些烂大街的攻略,据说要得到灵宝的喜爱,就不能太过博爱,因而千万不要拿普通的法宝。
她非常怀疑,这是徐家不希望出现有人进来把普通法宝全?都卷走的事而放出的假消息。
谢白?鹭有小白?盯着,也不管那攻略对不对,又走了几个山洞看到一柄跟她手上的差不多的长剑,便?收了做备用。
一千灵石呢,捞一些普通的法宝回回本也好。
走了几处洞穴之后,谢白?鹭开始遇到别人了。所有人说是有竞争关系,但被灵宝选中的概率很低,大家见面之后还算和气,客气的打个招呼,不客气的视而不见。
谢白?鹭兴致勃勃地逛着,同时在等着看凌凇什么时候会找到她。
时间过得很快,谢白?鹭囫囵逛了一个山头时,一个时辰也过去了,在她打算往另一个山头去时,终于遇到了两个为法宝打起来的修士。
那是两个金丹初期修士,其中一个手中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弯刀,另一个修士恼恨道:“这是我先找到的!”
握着弯刀的修士冷哼:“谁叫你动作?慢?既然?已到了我的手中,那便?是我的!”
因为在徐家的山头,两个修士也不敢打得太激烈,甚至不敢伤到太多山上的花花草草。
但饶是如此,还是波及到了只是刚好经过的谢白鹭。
她也不过就是金丹初期修士而已,被两人打架逸散的灵力团撞到,她虽及时以灵力相抗,还是被撞得往后退了很远。
她的退势尚未消退,便?觉左手臂被微凉的大手抓住了,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也被止住。她蓦地侧头,看到那张几乎遮盖住整张脸的银白面具,她惊得立即要退后。
哪怕谢白?鹭这会儿?已经意识到凌凇不会再杀她,但过去的提防和惧意尚在,她第一反应就是保持距离。
但对方看到她要退开,反而紧了紧手指,甚至下意识用上了一些灵力阻止她。
下一刻,谢白?鹭人是退开了,肩膀以下的一截手臂留在了对方手中。
就在这一息之间,风都仿佛停止了。
原本正在打的两个金丹修士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只是抢个法宝而已,用不着卸了人的手臂吧?!
面具遮盖了凌凇的神情,但哪怕是露在外的那双眼睛,也能看出他此刻的震撼。
他的目光呆滞地落在手中的那截手臂上,某一刻才像是突然?惊醒,侧头看向那两个也在盯着这边的金丹修士。
两人一惊,瞬间察觉到双方的修为差距,连刀都不抢了,当即遁走。
凌凇这才转回视线移到谢白?鹭身上,半晌才道:“……抱歉。能安回去么?”
颤动的心弦是在看到那截手臂上没有鲜血流出才勉强稳定下来的,他不知?她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但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修士身躯。
谢白?鹭道:“……可以。”
声音有些许变化,但看那双眼睛,是凌凇无疑,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还挺有礼貌。
她的血肉目前?重?塑进度才到身体内部,所以她可以跟壁虎断尾一样断掉四肢,也不疼,那截手臂上要是长久离体,等灵力没了就会变回树枝。
她还没有试过断头行?不行?,这多少有点冒险了,她没那个胆量。
听到谢白?鹭的话,凌凇便?将手臂一扬抛了回来,见他没有靠近,谢白?鹭这才接住手臂装了回去,除了衣服有破损,被她用灵力临时补了下,其余看不出破绽。
凌凇的目光落在谢白?鹭那一接上便?能自由行?动的手臂上,直到谢白?鹭出声才看向她。
谢白?鹭道:“多谢道友方才伸出援手,我也是一时紧张才会如此,还请道友不要见怪。我叫尚舞,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透过面具中的两个孔洞,凌凇深深望着谢白?鹭,久到她都想撒腿跑了才道:“谢林。”
在问凌凇名字时,谢白?鹭心中也在打鼓,幸好他用的是假名,如此说来,他也是想假装不认识她的,那就好。
不过,干嘛用她的姓啊。
谢白?鹭主动道:“谢道友,你找到称心的法宝了么?要不要我们结伴一起?”
凌凇像是怕她反悔般应得很快:“好。”
两个表面上的陌生人便?就此一起走,但谢白?鹭想,他们两人现在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作?为表面上的陌生人,自然?要保持一定的防备距离,因而两人中间隔了有一丈远。
谢白?鹭主动走在前?方,因为她想搜寻剩下的两个山头,自然?要掌握主动权,探凌凇的口风和寻找法宝都不能耽误,她不想浪费那一千灵石。
凌凇走在谢白?鹭后头,目光一直未从她身上挪开。
从半个月前?见到她起,他便?有种这一切都是梦境的怀疑,直到方才跟她说上话,他才有种梦醒的感觉。
确实是她,且,这应当就是她夺舍之前?真正的样貌。
三个月前?的痛彻心扉如今他想来还心有余悸。那时是他受秘境记忆影响最深的时候,她先是拒绝了他的剖白?,又因为他的原因而死?去,那时他恨不得杀死?周围所有活着的生物,包括他自己?。
后来跟那几个分神的战斗结果如何他已经不记得了,等他醒来时,他浑身剧痛地躺在草丛里?,身上的鳞甲尚未退却,实际上直到现在,他面上依然?还有一些鳞甲未退,他才会戴上面具遮掩。
三个月的时间,他要修复伤势,要压制血脉,还要淡化秘境里?的那些记忆,没有一样完全?成?功,他仍然?是一想到谢白?鹭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的那个画面便?会止不住想杀人,连稍微压下去些的鳞甲都会再度冒出来。
哪怕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都是假的,他并非曲玉,她也并非程萱,那数年相处的记忆全?都是假的,他依然?会在疗伤时不经意想起她的死?亡而痛苦到吐血。
不能多想,否则他连伤势都控制不了。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都在与那些记忆抗争,但,不算赢。
记忆淡化,感情或许也不如记忆中那样浓烈,然?而他依旧不能细想谢白?鹭的死?亡。
如果他不曾拿走她的玉佩,她就不会死?。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啃啮得他浑身都疼。
即便?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在进入秘境之前?他本就想杀了她,她死?了正好,也没有多大用处。
到后来一切都有所好转,他本该暂时远遁,却还是留在了南至城附近,并时不时入城一次。
谢白?鹭曾跟他说过这是她仅有一次的夺舍机会,但他总忍不住想,倘若她在撒谎呢?那么她很可能再次夺舍了,说不定就在最近的南至城中,太远她的神魂应当撑不住。
每一次在南至城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他的脑中都会出现秘境中那些与她同行?的画面。
有些东西他曾不屑一顾,得到了再失去才发觉他其实很贪婪,他想再次拥有。
他想那些人应当已在准备下一次的狩猎,他本该寻个地方修炼,但他却生不出离开的念头,只在南至城中一遍一遍地游走,直到那一日,他看到了那张脸。
他几乎失态。
哪怕那张脸跟秘境中有些许不同,但他已跟那张脸在秘境里?共度了多年,一眼便?认了出来。
擦肩而过的那刻他察觉到她这具新?身体就像是初生的婴孩,也是在那一刻,他关于她为何在秘境中会是陌生模样的疑惑有了解释。
她在秘境 中的模样是她真正的模样,她因为某些原因重?塑了肉身,因而如今便?是秘境中的模样。
若是如此,她当日的死?亡便?是她的设计,她留下一具空壳,借此彻底摆脱他。
但她显然?并不知?他在秘境中看到的是她本身的样貌,否则重?塑肉身时便?会想些法子,且不会大大方方走在城中。
他可太清楚她的谨慎,她绝不会再给他找到她的机会。
可真是个心狠的女人啊。
那夜,凌凇坐在她所住客栈对面的房顶上抑制不住地低笑,笑声却被控制在身侧一丈内,他沉寂已久的心也在这一刻重?新?鲜活跳动起来。
他若不知?她还活着的事便?也罢了,可既然?天要他发现她,那就别怪他继续纠缠了。
也是这一夜,他看到她连夜离开,便?明?白?她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才会逃离,他不觉得恼恨反而生出欣喜,哪怕是一个擦肩而过,一个背影,她竟也认出了他。
正如他一眼便?知?道是她。
凌凇望着前?方的背影,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秘境中的记忆是假的又如何?在入秘境之前?,他便?早知?自己?过于在意她,那些记忆不过是提前?预演,让他知?道他能有多爱慕她,今后他们一起总能造出真的。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故作?隐藏身份接近她,哪怕她早知?他是谁,还是会同他装。
他回想起了最初追杀她时,他与她在一起时的美妙心情,而这一回,他不再抱有杀意。
谢白?鹭走着走着就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背后的视线如芒在背,似要刺穿她。
装死?的小白?这时候突然?拍了她的面颊一下,谢白?鹭脚步一顿,看向最近的一个山洞。
那里?正好有一个筑基修士走出来,看到谢白?鹭这个金丹和她后面一看就更不好惹的凌凇,脚步一顿,慌忙道:“前?辈,我在里?面什么都没找到,不信您可以看我的储物袋!”
谢白?鹭扫了眼小白?,它的意思是要抢这个修士拿到的法宝吗?这要是别人先拿到手了,她肯定不会抢的。
在重?塑肉身之后,她还没怎么跟人动过手,要是别人不主动招惹她,她一定不会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