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琛的胸口仿佛又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的胸膛很硬,那?种感?觉很软, 软得像是要将他化开。
他的手下意识就?松了握紧她的力道,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揉坏了似的。
中午的太阳在头顶, 最初斜斜洒进的光影无声?退出了客厅,风从阳台进来,轻轻卷起窗帘一角, 冷硬的客厅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缱绻。
男人仿佛有一刻的走失,又仿佛没有。孟逐溪不确定, 因为她现在看什么都是慢慢的。
她就?见着周淮琛盯着她看, 忽然薄薄的眼?皮动了下,而后抬起一只手, 手背碰上她的额头, 很快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谁让你开到18度的?”他在她耳边低声?斥了一句。
孟逐溪本来想回答他来着,但不知?道是她太慢还是他太快, 她还没来及张开嘴巴, 他另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她人就?被他抱了起来, 往卧室走去。
男人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没抱一样。步子很轻很大, 身上的肌肉甚至没有明?显的紧绷。孟逐溪安稳靠他的臂弯,从下往上的角度看去, 他的下颌线条更加清晰,唇边能看见刮过留下的胡茬。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唇上,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不大开心,却更性感?了。
不知?道他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也像现在一样正经禁欲吗?会不会失控?
孟逐溪一颗心忽然跳得飞快,身体也更烫了。
男人很警觉,视线忽然往下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太过透彻,孟逐溪的心霎时漏跳一拍,做贼心虚地飞快眨了下眼?睛。
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而孟逐溪已经本能地先发制人:“我?是不是很轻?”
男人又垂眸瞥了她一眼?,跟刚才深沉的漆黑不同,这一次他眼?尾似笑非笑地往上扬了扬,喉间哼出一声?轻笑:“很重?。”
孟逐溪:“…………”
这房子一百多个平方,两?室两?卫,除了主卧,另一个房间做了书房,书房里面除了一张大书桌,摆满了各种模型。
周淮琛把孟逐溪抱回主卧,将小?姑娘放在自己床上,冷着脸交代:“老实躺着,我?去给你买药。”
转身就?要回客厅去给她拿被子,衣角被轻轻拉住。
他的东西几?乎都是冷灰、深蓝的色调,之前没有姑娘来过,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些冷硬色调的东西竟然这么衬肤色。
小?姑娘躺在他的床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开,一身肌肤莹白,小?心翼翼地问:“你会讨厌我?吗?”
周淮琛被她给问懵了:“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问完想起她刚才推己及人打那?比方,好笑地说:“就?因为你睡了我?的床?”
孟逐溪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还没洗澡。”
怎么说呢?她挺能共情别人的,但一般都是以她自己的角度去共情。
比如说有人非要留在她家?,睡沙发也就?罢了,如果还不洗澡睡她的床,她光想想就?得发疯。
周淮琛无奈地掰开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指。
有点低烧,她的手心热热的,很软,很滑。
“放心,我?没你那?么多讲究。”
孟逐溪再?次拉上他的衣角,坚持说:“那?你说,是你邀请我?上你床的。”
周淮琛:“?”
啥玩意儿?
他,邀请她,上床?
这特么什么虎狼之词!
孟逐溪见他不说话,想想又自以为是地妥协道:“说‘公主请上床’也可以。”
周淮琛:“……”
这丫头说话到底能不能过过脑子!
她对别的男人也这样吗?
周淮琛盯着她看了几?秒,低头慢条斯理将她拉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再?抬眼?看她,眼?神又痞又乖张:“不用这么麻烦,你走以后我?就?把这床给扔了。”
孟逐溪:“………………”
这男人的心是铁打的吧!
话虽如此,周淮琛出门之前看了眼?沙发上的薄毯,还是冲着卧室方向扬声?交代了一句:“衣柜里还有被子,自己拿。”
等了几?秒里面的人也没吱声?,周淮琛知?道,这丫头还气着。他心情倒是不错,也没管她,自己哼着声?儿出去给她买药了。
孟逐溪听见关门,从床上爬起来,又回到了客厅。
她刚才就?是起得有点儿急,腿不小?心软了一下,倒是还没到走不动路的程度。她记得周淮琛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行李箱,好像是她的。
昨晚是熬了个小?通宵,实在太累,加上也没衣服给她换,她才躺沙发上直接睡了。现在一看到行李送过来,她就?迫不及待想洗澡。
就?算周淮琛要扔床,在那?之前,她也得是香香的躺在上面!
结果周淮琛就?下楼买个药,又进超市买了点儿米和菜的功夫,再?回来,床上就?没人影儿了。
窗帘紧紧拉着,房间昏昧而安静,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客厅一看,他放那?儿的行李箱果然被动过。
这房子卫生间的门都是实木的,隔音很好。周淮琛回到主卧卫生间前,抬手敲了两?声?:“孟逐溪,你是不是在里面?”
过了几?秒,小?姑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昂,我?在洗澡!”
周淮琛:“……”昂个头!
这丫头是疯了吗?她发着烧洗哪门子的澡!
周淮琛胸口憋着一股气,眼?睛直直盯着面前深色的红木门,耐着性子下命令:“把衣服穿好,现在立刻出来。”
周淮琛光听她在洗澡就?这么生气,他要是知?道孟逐溪此刻不仅洗澡还在洗头,怕是得当场冲进去。
水打湿了头发,洗发水抹了满头的泡泡,孟逐溪光着身子站在莲蓬头下。温热的水从她白皙瘦削的肩背浇下去,顺着漂亮的脊柱往下流过全?身。
孟逐溪正用指腹按摩头皮,听见周淮琛在外面喊她出去,她想起他说扔床时那?又痞又坏的神情,也故意气他,冲着门外扬声?说:“不出,我?要洗澡。”
部队是个讲服从的地方,周淮琛还从来没有这么被忤逆过,臭脾气一上来,就?隔着门威严地下死命令:“给你一分钟,马上给我?穿好衣服,不然后果自负!”
孟逐溪本来还有点气他的,一听这话乐了,拖着嗓子反问:“什么后果?周队长,难道你要踹门硬闯进来吗?”
周淮琛双臂抱胸,往门上一靠,也不回话,就?扬着声?给里面倒计时:“五十八、五十 七、五十六……”
倒计时这种东西,在哪里都威胁意味十足。
谁小?时候还没有被妈妈数到三过?部队里就?更不用说了,说一分钟就?是一分钟,超过一秒都得受罚。
但周淮琛错估了孟逐溪的情况。
她从小?就?没有妈妈,是被孟家?那?爷孙三人宠着长大的,你敢给她数到三,她就?敢哭得昏天黑地。后来孟时锦教她长大,说是不溺爱,但也讲道理,都是耐心地给小?姑娘说通,还真没给她倒计时过。
所以孟逐溪压根儿不怕这个,甚至好奇地问:“数完你就?会冲进来吗?”
周淮琛没理她,继续拖腔带调地往下数:“四十三、四十二?……”
“我?没穿衣服。”
“那?就?赶紧穿上。”周淮琛分神说了一句,“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但孟逐溪仿佛跟他不在一个频道,她管他在外面数他的,她反正在里面自己说自己的:“你要是把我?看光了,你会娶我?吗?”
周淮琛倒计时的声?音几?不可察顿了一下,又立刻拔高:“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孟逐溪在里面惆怅地“啊”了一声?,继续说:“你不回答就?是不娶,那?我?又嫁不出去了,我?要怎么办?”
周淮琛被小?丫头这不接招的态度给气得不轻,没好气顶回去:“那?你就?别嫁!”
孟逐溪安静了两?秒,忽然说:“不嫁人,给你做一辈子的妹妹吗?”
周淮琛:“……”
数不下去了!
倒计时终止,周淮琛侧头冲里面撂了句狠话:“行,你接着洗!你要是在里面昏倒了,你看我?救不救你!”
说完径直离开了卧室。
一会儿,又默默走了回来,双臂抱胸,靠在对面墙上等。
算了,小?丫头片子,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他还是守在这里吧,万一人真的在里面昏倒了,他还能来得及给她做个急救。
周队长大度地想。
但周队长没想到,看着那?么软那?么娇的一个姑娘,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他在外面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人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周队长更加没有想到,孟逐溪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穿,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
浴室的门打开,里面湿热的水汽混着年轻女孩甜糯的体香,一股脑扑向他。
一刹那?,男人身体僵直。
从里面出来的孟逐溪似乎也没想到他会一直等在门口,抬眸惊讶地望向他。一只手紧张地捏着浴巾围在胸口的一角,不让它从身上滑下去。
娇嫩的身体除了浴巾包裹着的部分,大片肌肤裸露在外面,刚刚出浴,欺霜赛雪的白里透着诱人的潮红。眼?睛如被水洗过,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周淮琛倚着对面的墙,漆黑的眸子直直注视着她。
卧室窗帘紧闭,房间里空气潮热,光线昏昧。男人的眼?眸像猛兽,眼?底有掠夺的光。
周淮琛很快收回目光, 低声说了句:“抱歉。”
声音低哑,听得出克制,不知?道是在克制尴尬还是在克制别的。转身离开?卧室, 从外?面?替她?将门拉上。
孟逐溪忽然松开?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他那么看着她?的时候, 她?的心一路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呼吸也?仿佛屏住了。
她?觉得刚才那一秒, 或者几秒,周淮琛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本能的强势, 甚至一瞬间让她?想起了自?然界里被荷尔蒙支配的雄性猛兽。但那并不让她?害怕,害怕或许还简单些,她?也?说不出自?己那一刻是一种什?么感觉, 很复杂。
很紧张,本能地想躲开?他的目光。这很奇怪,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明明她?很清楚,周淮琛那么克制的性格, 别说她?裹着浴巾了, 就算她?什?么都不穿,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 他也?不可能兽性大发。
所以同时又有了一种本能的蠢蠢欲动, 那一秒她?脑子?里确实窜过一个念头——他会?吗?
会?不会?下一秒,他就真的失控了, 一步上前扯开?她?身上的浴巾,将她?压在身下。
孟逐溪的思绪到这里就卡住了, 思考不下去。紧张地捏着浴巾,屏着呼吸。她?没有思考过周淮琛要是真兽性大发将她?扑倒在床上了, 她?是要推开?他还是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但答案是有的。
在周淮琛克制地对她?说“抱歉”,头也?不回出去以后,她?呆呆站在那里,心里有一丝丝失落。
那她?应该是,会?快乐地抱住他的身体吧。
孟逐溪捂脸。
门外?又忽然传来敲门声,很轻,收着力道,只有一下。
孟逐溪顿时脸热,周淮琛是隔着门都知?道她?在垂涎他吗?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回神。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撇开?头,没理他。过了两?秒脑子?才转过来,不对,她?在胡想八想什?么啊!
“什?么?”她?隔着门,轻轻应了他一声。
周淮琛倚在门口墙面?上,听见她?的声音,喉咙发紧,抬手扯开?了一颗衬衫扣子?,说:“吹风筒在左边床头柜。”
说完觉得这语气怪怪的,听着怎么就那么温柔呢?又轻咳一声,硬着声儿补了一句:“赶紧把头发吹干!”
孟逐溪:“……”凶什?么凶啊!
孟逐溪裹着浴巾,慢吞吞爬上床,正要拉床头柜,又停住了。
有两?层诶,上面?一层还是下面?一层?
周淮琛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还没听见吹头发的声音,看了眼手表,想到她?那湿淋淋的头发,比孟逐溪还急,又隔着门催促:“快点吹,别拖拖拉拉的。”
孟逐溪正趴在床头研究他的床头柜,听见他硬声催促,这下倒是不觉得他凶了,反而心里甜丝丝的。
不管,反正孟逐溪霸道地理解为,他就是在关心她?。
孟逐溪双手捧着脸,咧着嘴无声笑,心说:有本事你再?倒计时啊。
她?拖着嗓子?,慢腾腾冲外?面?问:“你那个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啊?”
周淮琛眉心一跳。
小姑娘的嗓音软软糯糯,刚出浴,连声音都带着水意,娇气地问他想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周淮琛在心里骂了句粗话。
这丫头真的欠收拾!
要不是顾忌着她?光着身子?没穿衣服,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推门进去收拾她?!
他捏了下眉心,平复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孟逐溪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以为他没听见,又扭着头再?问了一遍:“你那个吹风筒在上面?还是在下面??你不说我就自?己乱开?了哦。”
血气正有点儿沸腾的周淮琛听见“吹风筒”三个字:“……”
问话能不能好?好?问了?
周淮琛没好?气侧头冲卧室里面?的人说:“那你就乱开?!”
孟逐溪这次是真有点儿无辜,她?确实挺喜欢招惹周淮琛的,如果经验允许,她?也?不是不会?这么撩他。可目前为止她?这方面?的知?识还十分欠缺,她?就是有心,她?也?想不到上面?下面?这个刁钻的角度上去。结果男人自?己想歪,还怪她?招惹,不过好?在她?连周淮琛语气里的没好?气都没听出来。
两?人暂时没在同一个频道,孟逐溪还在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子?,嘿嘿笑着反问:“那万一打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你别怪我?”
“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周淮琛怀疑自?己被这丫头的感冒传染了,连脑子?都转得不够快了,愣是没反应过来。
孟逐溪趴在床上偷笑。
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小雨衣呗。
万一他床头柜里一柜子的小雨衣,她?一不小心拉开?看到,该多伤心啊。
不过看他这坦坦荡荡的反应,应该是没有。
结果她?开?心不过两?秒,外面周淮琛反应过来了。
男人倚在墙面?,一条长腿曲着,散漫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插裤兜里,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玩意儿,勾着唇角,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笑。
下午天上云层忽然堆积,太阳隐没进云里,天光却忽然变得更加白亮。
看这样子?,一会?儿就要下暴雨了。
他本来想催她?赶紧吹干头发,吃了药睡一觉,起来他好?送她?回家。看这样子?,她?今晚又有理由赖着不走了。
男人轻笑一声,吊儿郎当冲里面?回了一句:“开?吧,那玩意儿上周刚用完,还没来得及补。”
孟逐溪:“………………”
没爱了!
孟逐溪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周淮琛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嗡嗡嗡吹头发的声音,这才放心去厨房。
餐桌上摆着他从外?面?打包回来的饭菜,好?几个硬菜,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他回来的时候特地绕到本城的一家老字号,给?她?打包的。
人来者是客,他得有点儿待客之?道,至少口腹之?欲上不能亏待了人家。周队长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周队长也?没想到,人自?己把自?己搞感冒了,最?后硬菜吃不上,药得喝一大碗。
这房子?是周淮琛前几年自?己买的,但也?很少回来,要么在外?地出任务,要么在队里。就在家那几天,也?就是进厨房烧个水,所以他这厨房约等于还没拆封。
但他做饭是会?做的,没多好?吃,也?就是能下咽吧。
想着孟逐溪生病了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他把橱柜里的小砂锅拿出来,清洗干净后放了点儿米进去熬粥。一边等水开?,一边把瘦肉清洗了,案板上剁成肉粒,简单调了几粒盐进去。等砂锅里的粥水开?了,他揭开?盖子?,把瘦肉粒倒进去。
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这个,但管她?爱不爱吃,她?现在只能吃这个。
谁让她?把空调开?到18度的?该!
周队长给?孟逐溪熬粥的时候,心里这么绝情?地想着。
一分钟后,周队长站在卧室门前,里面?吹头发的声音已经停了,隔着门,一片安静。他长指轻敲了下门,轻咳一声,问里面?的人:“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我说蔬菜。”
卧室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周淮琛等了等,又敲了下门,还是没人吱声。
他心口跳了下,立刻拔高声喊:“孟逐溪?”
没等到回应,他的手触上门把,就要按下去。又停住,还是最?后再?提醒了一句:“你穿好?衣服了吗?我现在进来了。”
等了10秒没人应声,周淮琛推门进去。
卧室很香,不是香水那种张扬冲鼻的味道。是少女身上自?然的体香,甜糯、鲜活,还有一种和她?人一样的感觉,很娇、很舒服。
这味道一点也?不跋扈,甚至有点浅淡,可是他从外?面?进来,推门的一瞬间,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叛变了,心甘情?愿把整个房间都变成了她?的味道,像这里本来就该是她?的房间。
周淮琛脚步僵了一瞬,又立刻快步走到床边。
小姑娘头发吹干了,这会?儿正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床春秋季节的被子?出来,冷灰色调,被子?将她?娇小的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恹恹的小脸,眼皮也?耷拉着,见他进来,只是半撑着眼皮,倦倦地往他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周淮琛看了眼她?盖得厚厚的被子?,心里忽然就堵上了一口气,想说:让你生病了还非要洗澡洗头,这下好?了,更严重了吧?
可是等人坐在她?床边,声音却不自?觉放柔,出口的话也?成了:“还冷吗?”
孟逐溪垂着眼皮,不看他,也?没吭声。
周淮琛抬手碰了下她?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但不确定是因为她?刚洗完澡吹完头发还是真的严重了。
见她?不说话,也?不看自?己,周淮琛心里那口气顿时更堵了:“说话。”
孟逐溪索性直接将脸埋进床单里,只留了颗后脑勺给?他。
她?还生上气了?
周淮琛斜着眼睨她?……那颗后脑勺,说:“孟逐溪,你是不是觉得我真拿你没办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哥过来把你接走?”
本来以为她?听了威胁会?乖一点,没想孟逐溪一听这话,蹭地就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要不是周淮琛动作够快闪开?了,非得两?个人撞一脸。
孟逐溪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周淮琛给?拦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周淮琛双手按着她?瘦小的肩膀,耐着性子?问。
孟逐溪就幽怨地抬眸瞅了他一眼,终于张嘴了,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不跟有妇之?夫说话。”
周淮琛:“?”
啥玩意儿?他什?么时候成有妇之?夫了?
“要我给?你打单身证明吗?”周淮琛都给?她?气笑了。
“单身证明又不能证明你没有女朋友。”孟逐溪态度端正跟他划清界限,“有女朋友也?不行,我不喜欢有女朋友的男人。”
周淮琛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冤过:“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孟逐溪:“你自?己说的啊。”
周淮琛:“?”
不是,到底谁惹着她?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孟逐溪咬了下唇,大发慈悲指了指床头柜。
周淮琛顺着她?视线一看,恍然大悟。
刚才她?说怕床头柜里有套,他故意说了一句:上周刚用完。
嗯,是他嘴欠惹的。
但他这人吧,嘴欠就嘴欠了,还从来没有说回头再?跟人解释的。
怎么解释,说:抱歉,是我嘴贱,你别理我,那就是个玩笑?
绝对不行!
周队长生来就活得风光,长大了更是威严,这辈子?都不能够干这么丢脸的事儿!
周淮琛立场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十秒钟后,他别开?视线,轻哼一声:“我那是玩笑,你没听出来啊?”
孟逐溪唇角立刻弯了弯,好?在周淮琛这会?儿正觉得丢人没看她?,没发现,她?又立刻重新抿直,一板一眼说:“没听出来,你说得挺认真的。”
周淮琛被她?气的,斜瞥过来睨她?:“我上周在小鹿岭野外?集训,别说就压根儿没回来了,周围连只蚊子?都是公的,我倒是跟谁用去?”
孟逐溪的唇角总算再?也?绷不住,一点点一点点地弯了起来。怕笑得太明显,又赶紧躺下,被子?拉回去,直接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萌萌的大桃花眼,盈盈望着他。
周队长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丫头就是故意的。坐在床边,哼了一声,没好?气看着她?。
她?倒是开?心了,他面?子?都丢尽了。
这辈子?还没嘴欠完回头去解释“没错,是我嘴欠,你别气了”的!
行了,他也?懒得跟她?计较,直起身就出去,扔下一句:“睡会?儿,吃饭叫你,吃完饭送你回家。”
“我要吃空心菜。”
周淮琛回头,孟逐溪躺在他床上,白皙的手指捏着他的被子?,将被子?拉下一截,露出一整张脸,笑眯眯冲他说:“你刚才问我喜欢吃什?么蔬菜,我喜欢吃空心菜。”
周淮琛嘴角噙笑,说:“没有。”
孟逐溪点了下头,退而求其次:“那就土豆丝吧。”
“没有。”
“娃娃菜。”
“没有。”
“香菇。”
“没有。”
周淮琛发誓,这下真不惯着她?了。反正她?要什?么都没有,药倒是有两?大碗,现在就能端上来。
孟逐溪眼珠子?轻轻一转,忽然说:“周淮琛。”
周淮琛挑眉,眼神询问。
孟逐溪弯着嘴角,笑容明媚:“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跟你说过啊,我喜欢你。”
周淮琛:“……”
特么谁的喜欢是会?把人跟菜放一块儿说啊!他是什?么吃的吗?
别说,还真别说。他刚这么想着,就见小姑娘忽然冲他挤了下眉眼,视线飞快地往卫生间的方向掠了一下,小脸微红:“周队长,你去洗个澡,把自?己送上来给?我吧。”
周队长:“………………”
他就说这丫头心眼儿多吧, 空心眼儿也是心眼儿。
周淮琛在上前去敲她脑袋教?训她和转身就走之间犹豫了两秒,最后选择慢条斯理往后一靠,双臂抱胸, 闲闲地看着她。
“澡就不用洗了,我回来之前刚洗过, 立马就能上来伺候你。”
男人似笑?非笑?,看起来又痞又乖戾, 眼睛里却充满了强势的挑衅:“要?吗?”
孟逐溪瞬间瞪圆了眼。
这男人,这男人怎么忽然就转性了?离他刚才克制地说“抱歉”, 避嫌离开,也就才过去半小时吧?
还以为这一次他仍旧会无奈地躲出去,结果来这么一招?
孟逐溪逗人不成反被将, 一点准备都没有,傻眼儿了。
周淮琛见?小姑娘受惊呆萌的模样, 更加来了兴致, 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同时站直身体, 大步往她走去。
孟逐溪直直看着男人一步步往自己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原本就高大挺拔的身体更像山岳一般, 充满了压迫感。外面的天?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大半, 只剩下最后一点昏昧的光线,从他身后打来, 在她身上落下一片厚重的阴影。
孟逐溪的心顿时跳得飞快,一动?不敢动?, 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的边角, 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他。
周淮琛走到她床边还不停下,抬起一条腿,膝盖放肆地压上床。
周淮琛的床不是那种小姑娘喜欢的软软的床,床垫有一点硬度,但?也不是特别硬,在对人体健康有益的范围内。周淮琛一条腿压上来的同时,暗中故意加重了力道,床垫瞬间往下深陷,发出暧昧的声音。
与此?同时,男人俯身,一条手?臂撑在她脸侧的床垫,孟浪地将自己的身体悬在她上方。
孟逐溪瞬间成了被他困在身下的姿势,虽然两具身体没有实实在在触碰到,可是那样的感觉更加磨人。
她被笼罩在他身下的阴影里,光线更加昏昧,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像寒冬里,深雪覆盖的冷松。男人的眸子更黑了,沉沉地盯着她,如同蛰伏在山野间等待掠夺猎物的豹子。
孟逐溪只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血液却在不顾一切地往脸上冲。攥着被角的手?指无限捏紧,企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周淮琛直勾勾盯着她,四目相对,两人呼吸纠缠。忽然,他的视线扫过小姑娘捏被角捏得泛白的指甲盖。
“不是你让我上床伺候你吗?怕什么?”他收着声,声线又低又哑。
身下的小姑娘憋着呼吸,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刚才撩他的时候有多无法无天?,这一刻就有多可怜巴巴。
周淮琛忽然勾唇一笑?,起身离开了床。
他又恢复了笔直站在床边的姿势,孟逐溪潜意识里觉得这种感觉像极了猎物从猛兽口中捡回一条小命,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
周淮琛一手?插兜,居高临下警告她:“下次再敢撩我试试?”
说完眼见?着小姑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乖得不行,他又忍不住哼笑?一声,心情颇好地转身离开了卧室。
孟逐溪保持着仰躺的姿势足足一分钟,最后害羞地侧过身,扯过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里面。
呜呜呜好丢脸。
坏男人,装什么木头直男?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丢脸,好一会儿没睡着。周淮琛猜她也没睡,又拿了药进来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