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
云舒微微一笑,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十万两?”
这会不会稍微有点儿多了?
严尚书咬咬牙,正准备答应下来,
就见云舒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三千万两。”
夺,夺少?
她说夺少??
什么太女不太女的,今天就是陛下亲临,他严朝荣也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上一秒还在琢磨着要给云舒点儿面子的严尚书噌一下就跳了起来:
“什么学院要三千万两银子?殿下莫不是在同老臣开玩笑!”
“本宫没事儿开这种玩笑作甚?”
将自己今日在御书房同宣武帝说过的后半段儿内容也一一讲给了严尚书,
云舒话都还没说完,严尚书便迫不及待地给她来了个拒绝三连:
“不行!绝对不行!这简直太荒谬了!
不收束脩就算了,还要免费给他们包吃包住,老臣活这么久,还从未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您现在不就听说了?”
云舒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水,润了润嗓子:
“当然了,本宫其实也知道,以严大人你的性子,是不可能同意给出这三千万两银子的。
所以本宫今日来这一趟,其实还有第二件事儿想和您说说。
此事若能办成,别说三千万两银子了,便是三个亿,只怕也能轻轻松松赚回来。”
三,三个亿?
严尚书愤怒的表情瞬间也僵在了脸上,咕嘟一声,发出了极为清晰的咽口水声。
就冲着这三亿两白银……这点儿脸面他也不是丢不起。
严尚书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丝滑变脸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就好像刚才气到跳脚的场面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知殿下说的这事儿是?”
“这事儿可不能白说。”
云舒老神在在地道:
“严大人也知道,本宫现在是急着想要创办学院,尽快培养出更多对天盛有用的人才来,所以才会选择找户部出这笔银子。
但若是严大人不答应,本宫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拿这个虽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却能让本宫挣得盆满钵满的法子,自行解决创办学院所需的银两问题了。”
“……”
她这话就说得很明了,
想知道怎么挣三个亿,就得先答应给她三千万。
否则一切免谈。
可三千万无论如何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只用来买一个法子,万一不管用,那岂不是……
严尚书纠结半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老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只是老臣处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必须得考虑到更多的问题。
若那法子当真能为国库挣来三亿两,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倘若……”
“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云舒微微一笑,从容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由朝廷出面来做这件事情,相对而言已经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严大人若是连这点风险都承担不起,那还是不要知道本宫这法子为妙。
毕竟本宫也不想自己帮着出了个好主意,最后却只落得一通埋怨……甚至是愤恨。”
“老臣不敢!”
严尚书连忙拱手将腰往下稍稍压了一下。
他虽然从来没有亲自做过什么挣钱的生意,却也知道云舒这话说的没错。
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没有一丝一毫风险,永远稳赚不赔的生意,
谁都不是傻子,挣钱的门路摆在那里,
最终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话事人的本领。
想想天外天酒楼和地龙铺设,再想想水泥、商税,
说实话,严尚书对太女殿下搞钱的本事,还是比较信服的。
她说至少能挣三个亿,这必然不可能是忽悠他的话。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严朝荣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按照她给的法子把这事儿办成!
面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未知领域,严尚书会纠结迟疑,也是在所难免的。
云舒耐心地品着茶,
也不用叫人伺候,一杯喝完自己就给自己又续上了第二杯。
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忙忙碌碌批折子,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便是无聊了些,云舒也毫不在意。
她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眼看着杯子里续上的第三杯茶水也快要见底了,
已经纠结了许久的严尚书,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陛下之前说过,每天就只盯着国库里现有的这些银子,总想着靠节省来让国库变得更加丰盈是不可能的。
老臣还是得多多向殿下学习,只有学会挣钱了,才能真正做到永远不愁钱花!”
“严尚书这是终于想通了?”
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到桌案上,云舒笑眯眯地抬起了眼:
“那本宫那三千万两银子……”
“老臣明日便亲自上奏向陛下禀明此事,定当第一时间将这笔银子送到殿下手中!”
已经做了决定,再拖拖拉拉想着要反悔什么的那就太过愚蠢了。
严尚书当即就对着云舒表明了决心,之后才又话锋一转,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她口中那个能挣大钱的法子:
“就是不知殿下之前说的法子是?”
“严大人。”
难得严尚书都这么痛快了,云舒当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
她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你觉得,这天底下,除了户部之外,手里头资金流转最多的,是什么人?”
“这……”
严尚书迟疑了一下,想着今年收上来的那些商税,有些不确定道:
“是商贾?”
“没错,就是商贾!”
云舒轻拂了下掌,表示赞许:
“人人都以为商贾有钱,家中定是堆着金山银山,可事实上,除了那些身家格外雄厚,做的生意也比较特殊的商贾之外,
绝大多数商贾家中的现银,却并不算多,因为他们会不断的把银子投入到生意当中,将自己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
只有不断地投入进去,他们才能够赚取更多的银两。”
“但是,很多时候,做生意其实也讲一个机遇问题。
倘若现在有一笔大买卖就摆在面前,明知一旦做成,你便有机会大赚一笔,偏偏你手中的银两却都还在另一笔生意当中,没能及时回款,那么……”
故意在说到这儿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云舒挑眉看向严尚书:
“若是严大人您,是会选择干脆利落的放弃,还是会想办法筹集这一笔钱?”
“应该是想办法筹集吧!”
严尚书带入了一下这个情境,有些为难:
“但既然是大买卖,想必它要筹集的银子也不少,微臣不见得能筹得起来。”
“那如果本宫现在告诉你,朝廷可以借你这笔钱,并且和你签订一个借钱的合约,
要求你拿出自家的住宅或者别的什么值钱物品作抵押……当然,抵押期间你依旧可以住在这房子里,只不过这房子没有办法进行买卖。
你只需要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归还这笔钱,并额外多还大约一成或者两成的银子作为利息,
你抵押的房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全都还是属于你。
除非你还不上这笔钱了,朝廷才会出面收走你抵押的物品。”
将后世银行贷款的内容稍作改动之后讲给了严尚书,云舒微微一笑:
“这样的条件,严大人会选择答应吗?”
“在认定这买卖能够大赚一笔的前提下,老臣若是拒绝,便错失了这次机会,
若是答应,这就相当于让出一两分的利给朝廷,但老臣依旧能赚得不少……”
严尚书沉吟片刻,豁然开朗: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咱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挣那些商贾们一两成的利息钱?”
说起来民间其实很早就有人在偷偷地放印子钱了。
只不过印子钱的利息格外的高,借个几两银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滚成几百两。
前朝有段时间民间放印子钱的格外猖獗,据说有不少百姓就是被这个弄得家破人亡。
因此朝廷后来对私放印子钱的事儿管得也比较严了——
当然,就算管得不严,一般商贾也不会胆子大到去借这种钱。
毕竟借的钱越多,翻起倍来那也就越发的恐怖,
那些商贾又不是傻子,一笔生意做下来,挣的钱还不够还利息,那不是疯了么?
可朝廷出面,只收一成或者两成的利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钱绝对在商贾们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因为他们背后是整个朝廷,那些商贾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朝廷耍什么花样,
除非他们想要九族消消乐,否则不管他们能否还得上借款,有抵押物在,朝廷这边儿基本上都是稳赚不赔的!
严尚书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折子写好了,然后亲自送到宫里去。
然而云舒的话却还没说完,
见严尚书已经明白了她前面说的那一部分内容,她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当然了,若是所有的借款全都由国库来出,光靠商税带来的这部分钱,或许也不怎么够。
所以除了做贷款生意之外,钱庄的生意,咱们也同样能做。”
“钱庄?”
严尚书愣了一下:
“钱庄无非就是让人把银子都存放到咱们这儿,然后咱们再收取一点儿微末的保管费。
那赚来的钱相比下……实在不多,恐怕也……”
“所以咱们得稍微改进一下,不要收取那点儿微末的保管费了。”
云舒一本正经地道:
“咱们要反其道而行之,给那些存款的人一点儿微末的利息!”
严尚书:“?”
帮人家保管银子,还要再白送人家一点儿?
怎么,太女殿下的正经时刻还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那个点儿,就又正经不起来了?
她这是说的什么离谱内容!
严尚书不赞同的神情都直接写到脸上了,云舒自然也能看见。
她轻笑了声,好整以暇地望着严尚书:
“严大人是觉得本宫在胡言乱语?”
“老臣不敢。”
严尚书这句“不敢”,多少带了点儿敷衍的成分在里头:
“老臣只是不明白,明明钱都已经不够了,还要白送一部分出去。”
“当然是为了留住这部分存款,老话说得好,有舍才有得嘛!”
云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这么说吧,倘若十两银子存在本宫这儿,一年之后再取走,便可取到十一两银子,
但如果不到一年就取走,你便还是只能取走十两银子。
那么,在不是急用这笔银子的情况下,严大人你会选择一年之内就取走,还是等到满了一年再取走?”
“自是等满了一年再说!”
又不急着用,干嘛不等钱生钱!
“很好,也就是说,这一年里,严大人你存的银子,一直都在本宫手上。”
云舒微微颔首,忽然反问道:
“那么本宫可否拿这十两银子去做点儿别的什么小生意,挣点儿钱,把这十两银子变成二十两?”
怎么说也是能够干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来的人,
严尚书之前只是想不到这种方式而已。
现在云舒都已经把其中的理儿掰碎了喂到他嘴边了,他再不明白,那才是真离了大谱!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换了个角度的另一种借贷形式,
只不过这回借钱做生意的人不是那些商贾,而是朝廷,
借出方也不再是朝廷,而是存钱的百姓们。
并且朝廷从百姓们手中借钱的利息,还远远低于商贾们找朝廷借钱的利息!
难怪当初就连陛下都愿意与太女殿下合伙办那什么天外天酒楼呢,
别的不说,至少挣钱这一块儿,太女殿下是真厉害啊!
严尚书这回是彻底服气了,他直接站起身,冲着云舒一揖到底:
“多谢殿下指点,老臣受教!”
“不过是一些巧思罢了。”
不过是人类千年智慧的结晶,后世常见的路数罢了,
这一礼拜得她多不好意思啊!
云舒轻咳了一声:
“只要严尚书别忘了方才答应过本宫的事情便好。”
“殿下放心,老臣绝不会忘!”
恭恭敬敬的亲自将云舒送出了尚书府,待到云舒离开之后,严尚书第一时间就折回书房,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于是,第二天的早朝上,在云舒当堂提出要创办学院一事时,
包括宣武帝和其他诸位朝臣,甚至是李德海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严尚书绝对会严词拒绝,并且再同云舒大战三百回合,打死都不松口的时候,
严尚书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一个跨步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太女殿下言之有理,为了我天盛朝的未来,这学院该建,也必须建!
正好如今国库里的银子也还算充足,臣愿配合太女殿下,兴建天盛学院!”
已经提前打好了一肚子劝架草稿的宣武帝:“?”
为了区区三万两银子已经和严尚书掰扯了半个月的礼部尚书:“??”
其他同样没能从严尚书手中顺利拿到钱的官员们:“???”
严尚书什么时候被人偷偷换掉了?
现在这个不会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假货吧?
不可能啊!
那可是三千万两!
那什么天盛学院他们听着都觉得离谱,
严尚书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儿,还等着看云舒好戏的大皇子更是破了大防。
毕竟他这一派包括威远大将军在内的几个武将前些日子才因为军饷的事儿去找过严尚书,但因为严尚书总能拿着账本儿各种挑刺儿,
硬要等到那账本儿完全没问题了才肯给钱,
导致威远大将军他们全都叫苦连天。
考虑到云舒现在在朝中的支持者也是逐渐增多了起来,
他为了巩固自己在这些武将们心中的地位,还自掏腰包出了将近一万两的银子帮忙补上了那些窟窿!
第266章:炒一本?我看你是想被参一本!
可就是这么一个连几千两银子都要斤斤计较的人,现在却眼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应下了云舒那狮子大开口的三千万两!
这合理吗?
严尚书这双标行为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
大皇子气恼地偏过头,但还没等他给威远大将军使眼色,
此前接连在严尚书那边碰了好几回壁的威远大将军,就已经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现在又变成国库还算充裕了?
我怎么记得我前两天儿找严大人要军饷的时候,严大人还口口声声地说着国库里的钱就只有那么多,且每一分都来之不易,
若非必要,我们这些人即便是一个铜板,也别想从你那儿拿走啊?”
“太女殿下提出创办学院,为的是天盛将来!
岂是尔等这些连自己拿出的账本都对不上的能够比拟的?”
因为银子的事儿,严尚书和威远大将军他们这些人吵来吵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面对指控,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屑地轻哼一声后,便直接忽略了身后这些人不爽的视线,
从容地持着笏板,对上首宣武帝俯首道:
“陛下,臣还有禀奏。”
“哦?”
宣武帝直觉严尚书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定然也是与小五有关。
兴许这就是严尚书为何会一反常态地应下那三千万两银子的原因:
“说说看?”
“老臣不敢抢功,此事其实是由太女殿下率先提起……”
果不其然,严尚书一开口,就先言明了这全都是云舒的功劳,
之后才将他昨夜按照云舒给的大方向,认真思考许久,具体到了各种真正实施细节的“银行开办方案”仔仔细细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讲了一遍: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大有可为啊!”
“父皇,儿臣以为不可!”
见宣武帝面上似是也露出了惊喜满意的神色,生怕云舒又借此机会再立一大功的大皇子甚至都顾不得什么面上功夫,让自己这一派的其他人帮着说话了,
他直接一步迈出,急切地开口道:
“这银行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就是把钱庄和印子钱稍稍换了种形式结合在了一起,
且不说这是否有与民争利之嫌,单说朝廷出面放印子钱,这就……”
“大皇兄此言差矣。”
云舒幽幽打断了他的话:
“首先银行替百姓保管银子,不收任何保管费,反而还给出利息,这对天盛百姓而言,无疑是一桩好事儿。
其次,印子钱之所以被严令禁止,是因为它的利息过高,可以说是高到了极其离谱的地步,
并且在借钱初期,为了诓骗那些对印子钱真正的利息并不清楚的人签字画押,放印子钱的人还会谎称利息其实并不高,
之后再通过各种手段,令人一步步走向上当受骗,背负巨额债务无力偿还甚至是家破人亡的道路。
但商户做生意,有借钱的需求很正常,
普通百姓家中,偶尔也会发生一些不得不借钱的事情。
这种时候,有朝廷出面,让银行以正规靠谱且低利息的方式帮助他们解决燃眉之急,这同样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一桩!”
“太女说得没错!”
不想再听大皇子说那些强词夺理的话,宣武帝直接表明态度,压下了后续还有人想要继续反驳的念头:
“天盛学院一事,便交由太女来办,工部从旁协助,
至于银行一事,就由户部来负责!
其他人可还有什么别的事儿要说的?没有的话,便退朝吧!”
“……”
没了,他们只想说点儿反对的话,
但陛下您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敢再继续开口啊!
更何况太女殿下还把这两件事儿的意义抬得那么高,
他们都怕自己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成了没有眼光的废物或者不希望天盛好的叛徒!
虽然创办天盛学院的事儿已经正式提上了日程,
但要在天盛各地同时修建几十上百个学院,毕竟不是什么动动嘴巴立马就能办成的事儿。
招工的问题倒是好解决,这年头不缺愿意靠体力活儿挣钱的人,只要提前在天盛周报上登个招工信息,时候一到,必然会有大把的人上赶着想要接这个活。
关键是地方上的学院由谁来选址、督造、监管。
要知道,即便是在她从前生活的时代,也还是会经常爆出有慈善机构或者组织拿了钱却没干实事儿的丑闻。
她创办天盛学院的初衷是为了发展天盛,让普通百姓也能有一些别的出路。
可不是为了给某些人多一条捞钱的路子!
在御书房里和宣武帝讨论了半天预防这个问题发生的法子,之后又跟着批了半日的奏折。
累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到凤阳宫好好休息一下了,
结果人才刚进院子,就听见了云楚焕仿若是在自家宫殿般熟稔的吩咐声:
“刚刚那菜谱非常不错,本皇子要直接炒一本儿!”
“我看你是想被参一本!”
云舒没好气地抬腿跨过门槛儿,轻飘飘地瞥了眼里头翘着二郎腿半躺着跟个大爷似的云楚焕,冷哼一声:
“要吃自助到天外天酒楼吃去,我这儿可不伺候。”
“五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云楚焕听到动静,一骨碌坐起来,就跟受了欺负的小屁孩儿终于找到了可以告状的家长似的,眼底先是爆出一阵惊喜的光亮,
随后立马又变得委屈兮兮起来:
“我倒是也想去天外天酒楼啊!可我身上现在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而且还又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云舒:“……”
怎么又双叒叕背上了?
“我上次分你的五万两银子,你没拿去还给父皇?”
“我还了呀!”
云楚焕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可是父皇他真的很过分!五姐姐你敢相信吗?
就在昨天!父皇突然跑去瑶华宫就算了,他还趁我午睡的时候,突然进了我的房间,然后以我睡觉时竟然把脑袋蒙在被子里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又罚了我五万两!!”
父皇那个小心眼子怎么还一件事儿罚两遍呢!
虽然云楚焕这事儿干的是熊了点儿吧,可最先招惹的那不也是父皇吗?
并不知道“蒙头盖被子”其实还涉及到另一件事儿的云舒沉默了一下,为云楚焕这“无妄之灾”感到了一丝丝的心虚。
沉浸在愤怒当中的云楚焕却并没有注意到云舒面上那微妙的情绪变化,还气鼓鼓地跺了下脚:
“母妃昨天明明也在,一句话都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站在父皇那边,说什么蒙头睡觉不好,就该让我长长记性!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五姐姐,我决定最近都住你这儿了!
省得父皇哪天又莫名其妙地跑来看我睡觉或者是洗澡什么的,然后再借机找一些特别离谱的借口来罚我银子!”
“你确定?”
云舒轻扯了下嘴角:
“我这儿离着上书房有多远你是知道的。
住我这儿,你每天早上可就得起得更早了。”
“……那我也住!”
云楚焕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是纠结了一下的。
但或许是觉得这个时候再灰溜溜地回去会显得很丢人,他咬咬牙,愣是狠下了心来:
“反正现在离着除夕也不远了,我就忍这一段时间,等到除夕就可以休沐了!”
“所以你是想等到休沐的时候再回去?”云舒问。
“怎么可能!”
云楚焕气势汹汹地道:
“我要等到休沐结束之后!只有我离宫出走的时间足够长,母妃才能够意识到她昨天站在父皇那边没有帮我,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可是……”
云舒沉吟片刻,一击必杀:
“那样的话,你就拿不到你母妃给的压祟钱了。”
云楚焕:“!!!”
压祟钱多重要啊!
哪怕就只有一百两呢?那也是钱呐!
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立志要让柳贵妃后悔的云楚焕就跟被针扎了似的,一秒泄气,愁眉苦脸地跌坐回椅子上:
“那怎么办?要不我赶在除夕之前回去,拿了压祟钱之后再回来?”
云舒微笑:“你说呢?”
云楚焕:“……”
呜呜呜,他真的好难!
年底最后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除夕当日,各国使团也都和万寿节那天一样出席了宫宴。
因为呼延明川之后留京的一年,名义上是要和云舒好好相处,看能否处出点儿感情来,
所以他今日的位置又被安排到了云舒身边。
“殿下这段时间还真是一次也没有出宫过。”
甫一落座,呼延明川就用只有云舒能够听见的声音,幽幽地调笑道:
“怎么,是我这张脸入不得殿下的眼?”
“你最好是闭嘴。”
云舒面不改色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同样压低了嗓音:
“别忘了,本宫此前答应你留在京城的条件,就是你忙你的,别来烦本宫。”
“真无情。”
呼延明川啧了一声:
“这不是使团的人都还没走,今日还得最后再演一场么?
总不能他们派我来勾引你,我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坐在你旁边,什么也不干吧?”
“这个简单。”
云舒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儿厚厚的小册子,面无表情地扔到他面前:
“你可以一直看这个,若是二王子他们问起,就说本宫不喜欢没文化的,
要想跟本宫在一起,第一步,首先就得看得懂这本书。”
“这就送上定情信……”
呼延明川故意想逗(气)云舒的话还没说完,后者一个淡淡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偏偏他也不怵,还特意侧过脸,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云舒露出了一个古早小说里专属于反派的……邪魅歪嘴笑。
云舒:“……”
MDZZ!
云舒果断转开了视线,
呼延明川为了维持人设,也不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能无趣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将云舒刚刚给他的那本小册子随手翻开了一页——
嗯?看不懂!
眼底的散漫稍稍敛起了几分,呼延明川再翻一页,还是看不懂。
接连翻了好几页,明明这上面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之外,所有的字儿他都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就变成了让人两眼一抹黑的天书!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他这些年韬光养晦,该学的不该学的也都已经背着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学过了……
“你确定这书不是你胡乱编写的?”
本以为自己只是被小看了,万万没想到他还真成了云舒口中那个“没文化”的。
呼延明川甚至因为这股子名为“初中数学”的神奇力量,短暂的正常了片刻:
“这玩意儿真能看?”
云舒头也没回一下:“菜就多练。”
呼延明川:“?”
虽然没听懂具体什么意思,但感觉像是嘲讽。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
呼延明川冷笑一声,直接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于是,这一场除夕宫宴,他的头就再没抬起来过。
另一边,一直都在注意着呼延明川所有动静的北襄二王子和巴扎公主:“???”
因为在宫宴上沉迷于中学数学,别的啥也没干的呼延明川宫宴结束之后是怎么应付二王子和巴扎公主他们的,
云舒不知道,也不在意。
她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随随便便拿一本天盛学院之后要用到的教科书,就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