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密语 by周小岛
周小岛  发于:2024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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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现在,昨天,前?天,他都没戴。
程鸢看见了,她只是没说。
对比她的无名指上,依然戴着那枚素圈银戒指,是她花了大半积蓄买来的,也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
池砚珩这次不说话了。
如果说先前?是温柔的回绝,而池砚珩的沉默,却让程鸢神色也变了。
眼睛很?快就蒙上一层雾气。
池砚珩愣了两秒,“不是的……”
他张着嘴要?解释,却被程鸢掉下来的眼泪砸到心里。
“我?一直戴着。”
她忍着哭腔,“你弄丢了?”
他越解释越乱,“你别哭,没弄丢,还在那里。”
程鸢摇摇头,说:“没事,不想?戴就算了,本?来也是我?非要?让你戴的。”
他用手扒住门?,“不是,什么?非让我?戴的,你听我?解释,戒指好好地放家里,没弄丢,我?一直戴着。”
他掏出?一包纸巾,赶紧递过去。
“别哭了,我?都能?解释。”
程鸢盯着他,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戴。
像是被人攥住心脏,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心里更难受了。
良久,她缓缓开口:“总裁应该不需要?营造单身人设吧?”
道听途说,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联姻也是靠着门?当户对,单身人设更容易行走?。
池砚珩赶紧说:“你别乱想?,我?没那个意思。”
她低头擦了下眼泪,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大门?毫不留情地在池砚珩面前?关上,他眼前?只剩漆黑的门?板。
孟淼淼在窗边写字台上捣鼓石膏,不是探身看看窗外。
“半个多小时了,楼底下那迈巴赫还停着呢。”
床上坐着的是哭得双眼红红的程鸢,她把充满电的手机拔下来,闭上眼。
“不用管他,等会肯定就走?了。”
两人在床上又聊了会儿天,等困得眼皮打架才?双双睡过去。
池砚珩独自坐在车里,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划着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池总?”杨秘书半夜接到电话还有?点心虚,他早就回了家,最害怕一个电话又被叫回去加班。
“下午我?手机一直在你那儿?”
杨秘书如实说:“对,是我?拿着,不过中间几分钟我?去了趟卫生间,小陈助理主动?过来说帮我?拿,就交给她了。”
“哪个小陈?”
“就是新来的那个总裁办前?台陈晴,长头发,眼睛挺大那女孩。”
杨秘书心说,人家都在您眼前?晃悠一个月了,连个正眼都不瞧啊。
池砚珩冰冷地说:“告诉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杨秘书还一脸懵,这又怎么?了?
但?他一想?,刚才?电话里总裁语气冷得要?死,这时候还是别往枪口撞了。
果然第二天上班,那位小陈就被hr带去谈话,没过几分钟,就哭着出?来了。
她眼泪珠子不断往下滑,“杨哥,那电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忙就忘了跟你说。”
杨浩还忙着交文件,瞧都没瞧她,“总裁太太的电话你都敢不传达,这让我?怎么?帮你?”
小陈满脸委屈,“那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啊,上来就跟我?哭,手机里也没备注是太太啊?”
杨浩摆摆手,“哎,你好自为之吧。”
医院的VIP病房内。
池砚珩一大早开车过来,风尘仆仆直奔顶楼。
病房内出?奇安静,池逸然没看电视,躺在洁白的被子里睡得正香。
几天前?,程鸢来到医院看池逸然的当晚,小姑娘正看着日漫就突然开始咳嗽,没过半个小时,突发心衰。
等池砚珩急匆匆赶到时,留给他的是一沓病危通知书和冰冷紧闭着的抢救室门?。
他抿着唇,眼里结了一层霜,手里没停,签完所有?单子后,坐在门?外沙发上等。
手术结束后,几个医师主任简单开了会,出?来跟池砚珩报告。
“患者情况有?恶化的趋势,建议还是尽快移植。”医生戴着口罩,用尽量通俗的话和他解释。
“正常人左心室心脏射血量,通常在55%到65%之间,但?她只有?29%,已经到了随时可能?会衰竭的程度。”
池砚珩自始至终拧着眉。
等待抢救的过程中,一群护士推着救护病床飞快跑过来,他帮着推过拐角,手背磕到尖锐的消防栓,从手背到手指,划了道很?长的口子,把戒指磕得凹进去。
池砚珩抹了把手背上的血口子,把戒指取下来,银质的金属质地太软,已经变形。
他当时就找了人,要?求复原到和之前?一模一样。
“三天之内,要?尽快,我?很?着急。”
第49章 分歧
也许是前一天淋了雨, 早上起?来程鸢就发烧了。
孟淼淼去画室工作前,把?她?送回别墅。
昨晚大哭一场之后,她?嗓子干枯得像一口旱井, 眼睛又酸又痛,第?二天果然充血, 肿成高高的山丘。
接连几天, 程鸢都精神恹恹。
反复发烧, 白天还是正常体温, 一到晚上就逼近39度, 脸色苍白, 浑身带着病气。
她?就不再出门, 待在家里养病。
白天不发烧却也浑身没有力气, 睡了又醒, 醒来喝完药又睡过?去。
阿姨熬了玉米椰子鸡汤,清热去火的银耳莲子汤, 配合降温的绿豆熬成汁,换着花样煮给她?喝。
她?躺在床上,空调开着, 却盖着厚厚的蚕丝棉被,经常出一身虚汗, 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年。
偶尔白天状态好的时候, 就窝在被子里看两页书,她?床头放着基本厚厚的英文原著,不过?看书也看不久,就又闭上眼睛养神。
手机更是不怎么看。
她?的手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消息提示的红点。
不需要工作, 没有难缠的同事关系,和家人早就断了联系, 除了孟淼淼有事会直接给她?打电话之外,不需要任何社交。
借着生?病传染的由头,程鸢一言不发便搬去了客卧,一个人睡在小床上,黑色双层遮光窗帘拉上,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活在井底不问世?事的小青蛙。
池砚珩每晚都回家,回到卧室却发现她?早就睡熟了。
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整日不起?,那?晚之后,她?和池砚珩就没怎么说过?话。
午夜梦回,她?察觉额头上盖了湿巾,清爽冰凉,发烧带来的燥热被压下来,舒服多了。
她?下意识要把?被子挣开,想抽出胳膊,却被人按住。
漆黑的夜里,程鸢迷糊地睁开眼,看到男人高大清瘦的轮廓。
他俯下身,于是他们离得更近,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池砚珩帮她?塞了被角,说:
“温度才降下去,不准蹬被子。”
她?没反抗,任由男人搂住她?,把?她?紧紧裹在被子里,两人在客卧的小床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
他应该不只是今晚过?来,也许每天回来都过?来看她?,但她?毫无察觉。
最开始几天,她?和池砚珩有过?几次推心置腹的坦诚聊天,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面对程鸢提出的不满,他诧异又疑惑。
“可我瞒着你是不想把?你卷进纷争,你只需要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程鸢打断他,“可我连最起?码的知情权都没有。”
“如果事情顺利解决,还有必要回头再去讨论吗?既然和没发生?过?没有区别,你又为什么要执着于知情呢?”
程鸢皱着眉,“你瞒着我越多,我们之间隔阂只会越深。”
池砚珩不同意,“我并不是盲目瞒着你,很多事都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程鸢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说:“对,你考量的结果就是小糖进了ICU也不让我知道,AI翻译APP是个空壳子也不让我知道,你根据什么考量?经济利益?亲疏关系?”
争吵绝不会出现获胜的一方,AI翻译几个词出来之后,池砚珩明显变了脸色,不言而喻,他立马处于下风。
池砚珩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他总习惯把?所有人撇清在外,大包大揽扛下一切。
这正是程鸢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她?并不是只会躺在温床上娇滴滴的豌豆公主。
她?毕业于最高学府,生?于思?想开放的社会,她?读夏洛蒂勃朗特,读她?笔下的女性?身处地狱却追求自由追求爱,她?自认为有能力和他共同面对疾风暴雨。
可每次被抛下的都是她?。
他们争吵过?几次后,发现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对方,反而加剧矛盾,关系变得岌岌可危。
索性?不再谈论类似话题。
恍惚过?了一周,程鸢才觉得精神好点,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多,经常在书房看书,一待就是一下午。
阿姨做完饭后就会自觉离开,大多数时间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别墅,上楼下楼。
直到某天吃饭的时候,池砚珩伸手把?牛奶推到她?面前,手背向上,他手上又出现了那?枚戒指。
程鸢低眸,安静地喝完牛奶,但也没跟他说什么。
其实?前几天池砚珩已经又找她?道过?歉,最开始无非就是两句“对不起?”,“我下次注意”,干巴巴地要死。
程鸢最初还会给他面子,摇摇头说没关系,后来实?在看不下去,连理都不想理了。
后来他不知道去进修了什么霸总培训班,憋出来大串雷人名句。
【从前有一颗菠萝去理发,它在椅子上做了很久也没有理发师过来,菠萝会说什么呢?
程鸢回复:【我对菠萝过?敏,看到这两个字就头疼。】
对面果然沉默了。
几分?钟之后,又过?来一句。
【对不起?,我忘了你过?敏,下次肯定注意。】
他们变成了疏离客气的夫妻,每天准时一起?坐到餐桌旁,低头各自吃饭,池砚珩依然给她?夹菜,她?也依然欣然接受,然后吃完了回各自房间。
程鸢不用出去工作,每天却也过?得很充实?,经常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偶尔还能听到她?用英文在参加会议或者?是打电话,但具体在做什么,池砚珩不得而知。
上次的事虽然没能帮得上Emma,却有了意外的收获——把?她?俩促成了好朋友。
Emma时不时会发消息问她?近况,跟她?讲讲最近公司里发生?的事。
大多数时间,程鸢心不在焉地听听,转眼就忘了。
据说,AI翻译app那?个项目上周刚结束,圆满完成,和之前预估的一样,所有小组成员都拿了不少奖金,办公室里人人夸赞老板大方。
Emma说,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架,真想看看它投入使用。
能在市面上看到自己参与制作的APP,成就感肯定拉满了。
就像父母含辛茹苦培养孩子十?几年,当然想看到孩子未来成龙成凤,大展宏图。
程鸢没说太多,她?不能告诉Emma,APP上市简直是做春秋大梦,老板把?我们全卖了还都殷勤地给他数钱呐!
她?劝Emma,拿到奖金就不错了,后续如何就不是我们该介入的范围,孩子也得有长?大脱离父母臂弯的那?天,让它自己飞去吧。
最后Emma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前两天Ian好像被公司的人带走调查了。
这在项目部早就不是秘密了,底下人传疯了,说他可能犯了什么事,惹了很大的麻烦,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但具体情况不清楚,她?也只是听项目部的朋友说了两嘴。
程鸢喝着咖啡,时不时会回应一两句,表示自己在听,但语气平平,完全没有惊讶。
Emma以为她?早就得知内情,放低了声音问她?:“池总就没跟你透露什么吗?”
程鸢听完就笑了:“这都是公司机密,不能跟外人透露的。”
Emma好像还说了一句:“但你也不是外人呀……”
医院这边。
天价医疗用品也发挥了该有的作用,池逸然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进口药不要钱似的砸进去,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挪过?来,在ICU里待着就像烧钱,但池家的财力这些?也只是洒洒水,她?从ICU顺利转出,开始常规治疗,等待最后的移植。
池砚珩去医院的次数明显变多,但每次都待不久,好不容易趁着她?清醒的时候,兄妹俩才能说上几句话。
他坐在沙发上,学着之前程鸢照顾他的样子,握着小刀把?苹果皮削成花。
“想看电视?”
池逸然摇摇头,声音小小的,“不看,我想和嫂子聊天,她?说给我讲讲大学怎么选专业。”
她?只露出个小脑袋,埋在雪白的被子里,“你为什么不让她?过?来看我?”
“她?最近身体不舒服。”
池逸然睁大眼睛,“她?怀孕了吗?”
好不容易连贯起?来的苹果皮断了,池砚珩没好气地说:“你别说话了,躺着吧。”
上次那?部法?国电影,他们只看了一半。
程鸢心血来潮,去了音影室,又找出那?部电影,关掉灯光等待片头。
她?端了盘葡萄放在桌子上,穿着宽松的睡裙,和前两次一模一样。
电影刚开始几分?钟,门打开,池砚珩走了进来。
他没说话,沉默地坐到她?身旁,两人共享一个沙发。
前面部分?她?早就看过?,心思?也不在屏幕上,一颗一颗葡萄机械性?地往嘴里送,仿佛以此来遮盖两人独处的尴尬
他洗过?澡,身上缭绕着沐浴露的清爽香气,坐在沙发上看得很认真。
但没几分?钟,就撑不下去了。
池砚珩说:“要不,你帮我翻译一下?”
他盯了几分?钟才发现不对劲,这是一部纯法?语片子,没带中文字幕。
文艺爱情电影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大部分?都是男女主两人在对话,不看翻译字幕很难猜内容。
他知道,程鸢大学主攻英语,法?语也是必修科目。
她?没抗拒,像个机器人一样尽职尽责,盯着屏幕缓缓开口。
“我会努力打工,攒到足够的钱离开贝济埃,我们也许会搬去梅康图尔,那?里距离意大利很近,有漂亮的小岛和碧海蓝天。”
开头就是年轻的男女在破旧火车站相?拥而泣,少年衣着华丽,要出海工作,少女穿着破旧带了洞的棉衣,泪水糊满脸。
“艾丽西亚,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听我说,我会解决好一切,你也不需要去面包店打工,如果能顺利回来,我一定会带着玫瑰和戒指,给你一场盛大的求婚典礼,我向你保证。”
“可以给你写信对吗?我会每个月、不,每周都给你寄一封信。”
“当然,我会非常乐意收到你的来信,然后把?它们放进你送我的小匣子里,完整保存。”
配合伤感的背景音乐,年轻男女分?别时催人泪下,然程鸢表情平平,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我们还是分?开吧。”
池砚珩说:“这句翻译得不好。”
火车向远方驶去,少年拉开窗子,探出头,看着远处送行的少女,用力地挥舞胳膊和她?告别。
风吹乱了女孩的丝巾,她?漂亮水灵的蓝色眼眸里流出泪水。
池砚珩说:“他们情投意合,十?分?恩爱,不会分?开。”
程鸢偏头看向他,轻轻地说:“嗯,可这句不是翻译。”
第50章 小猫
音影室的百叶窗拉下来, 房间犹如沉入海底,寂静与晦暗的潮水扑面而至,淹没?整个世界。
随着男女主分离, 电影基调瞬间坠入悲凉。
“分开?”池砚珩问:“什么意思?”
程鸢不相信以他的理解能力会?听不懂,但她依然耐心解释:“就是字面意思。”
出于保持最后的体面, 她没?有用冷冰冰的“离婚”两个字。
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他侧过头来, 语气里像夹了枪药, 强硬又不容拒绝开口?。
“我不同意。”
程鸢觉得, 他大概是把婚姻也过成了公司经营, 以为还能高高在上地决定一切。
她拿起遥控, 轻轻按下, 电影声音戛然而止。
“你知道的,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她说,“就像你早就决定好了一切一样, 我对自己?的未来也有另外的安排。”
她声音依旧很小?,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自信的人往往很难大声说出需求。就像刚见面那阵, 连和?他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生?怕引起他的不满。
但程鸢语气坚定, 已经没?了当初的摇摆不定。
池砚珩说:“我承认, 最近我们有一些思想上的分歧,但这还不足以成为分开的理由,只要及时?解决——”
“可这不是能不能解决的问题,”程鸢说:“既然都不肯退让, 又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错,那还有什么好解决的?”
“前几天Emma告诉我, 项目部的Ian被带走?调查了,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池砚珩没?否认。
程鸢看?着他,说:“他应该早就被盯上了吧。”
又是一阵沉默。
他不说话,程鸢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两个人仿佛就这样等着、耗着,看?谁先撑不下去。
气氛僵持不下,池砚珩终于开口?。
“几个月前,AI项目刚开始运作,公司就查到有人把保密数据传到对家公司,对方根据我们的数据基础,做出了一模一样的盗版。”
程鸢抱着双膝,靠在沙发上说:“数据丢失,那应该是信息安全?部门的责任,直接查出这个人是谁然后移交法务,不是最简单的吗?”
但显然池砚珩没?有这样做。
他一开始就查出了这个人是谁,但没?急着把人揪出来,项目还是要推进的,数据虽然不可避免被抄走?,但总体研究情况很顺利。
知情人不多,池砚珩于是锁住消息,放手让对方公司抄个够。
但有一点,几个高层商量之后,在数据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
一旦对方的APP完成,迫不及待就要抢在蓝译之前上架,而蓝译也会?将计就计故意让他们先上架。
等到那个时?候,数据里面的bug显露出来,所?有用户都能见证他们如何抄袭,如何挪用别人成果的全?过程,这对公司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
不出意外的话,消息曝出后的几分钟之内,池砚珩公司的公关?部立刻就会?将提前准备好的声讨文案发布。
媒体煽风点火,只需几篇新闻稿就能把他们公司打得再也抬不起头。
听到这些后,程鸢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诧异。
“所?以,那个偷数据的人,就是Ian。”她说,“你是故意把他调去项目部,好有机会?接近核心项目,又不用惹人怀疑。”
她又思考几秒,问道:“翻译部解散,也是为这件事让步吗?”
池砚珩否定,“不是,翻译部解散是早就决定好的计划。”
程鸢哦了一声,“但如果这样做,蓝译自己?的AI翻译app就算研发失败了。”
为了照顾对方抄袭,APP的数据被改得一塌糊涂,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用了。
池砚珩点头,“这个项目的提案最初就没?有通过,利润太低,投入和?产出悬殊太大,只是暂时?被拿来用一下。”
程鸢笑了下,“难怪,我还疑惑为什么APP都完成了还不上架。”
她自顾自叹了口?气,“他们居然找个实习生?混进来,我还真以为他什么都不会?,是个空花瓶呢。”
“我就是觉得有点失落,你早就知道了一切。”
她偏过头,在黑暗里注视着他的眼睛,问:“既然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空旷的音影房让她的声音更加空灵。
“你是怕我得知真相后迁怒你,还是觉得,只有我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很好笑?”
他们不再是无话不谈的恋人,更像是将语言刺向对方的矛盾者。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眼泪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淌下,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只有一句僵硬的抱歉。
直到过了很久,程鸢脸上的泪痕干了,沾了泪的脸颊微微发干,她抿了抿唇,说:“不用抱歉,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公司。”
如果这次不把人揪出来,以后让他混入公司,偷数据成习惯,到时?候任何一个核心项目都有丢失数据的风险,带来的损失只会更严重?。
况且,他接手蓝译不久,在业界的内的威望还远远不够,急需靠这件事杀鸡儆猴,树立威信。
至于她的工作。
她工作没?了还可以找下一份,大不了辞职在家闲着,反正池砚珩也不缺她这点工资。
恍然想起最初加入项目组时?,程鸢以为凭着一腔热爱,就能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
殊不知热爱和?执念绝不在利益的考虑范围内,从价值来说,它们分文不值。
她自己?擦了擦眼泪,说:“可能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恋爱到确定关?系,两个人互相了解,互相磨合,再按部就班求婚、结婚,这才是正常的流程吧,但我们跳过了几个步骤,直接跃到结婚,才出现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池砚珩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说法。
“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
程鸢摇摇头,“感情又不是万能的,我想要的只是普通情侣之间的信任。”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想把你卷进这趟浑水。”池砚珩极力解释,“如果你还想继续做翻译的工作,可以考虑京市其他的翻译公司,选一个我无法插手的公司怎么样?”
程鸢问:“有什么区别呢?”
她觉得两个人沟通还是不在同一维度。
“这不是哪个公司的问题,你无论考虑风险还是收益,都没?有和?我站到同一条线上,我们结婚这么久,我却?还不足以成为你关?心的对象,如果是这样,我实在想不通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用处。”
“你大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对你生?意还能有所?帮助,而不是一边独自奋斗,一边还要忙着顾忌我。”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池砚珩努力克制着情绪,事实上他从不喜欢将喜怒表现在脸上,但程鸢还是从他尾音的颤抖中感受到了怒意。
“我们结婚已经是事实,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思去找别的女人?结婚是这么随便的事吗?没?有感情基础,随便找个人都能结婚的吗?”
程鸢沉默几秒。
“婚姻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必要的话可以离婚。”
池砚珩愣了下,“这件事是我错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提,不管是换工作还是要买衣服、买包,我都答应你,但以后别再说这种让人难过的话了。”
他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池砚珩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背影都带着低气压。
她的电影又没?看?完,这次被人打断,她也没?了兴致,桌上洗干净的葡萄还剩了大半,水分被空调蒸发干净,干巴巴地暴露在空气里,最新鲜的劲已经过去,不酸也不甜,味同嚼蜡。
酒吧内。
柯旭阳的大嗓门混着外面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
“小?两口?吵架很正常!我跟梁思雯也吵,勇于承认错误,买几个礼物一送,百分百管用!”
池砚珩不说话,一口?又一口?闷头喝酒。
“该低头低头,该认错认错,赶紧带着礼物去哄人,这还用兄弟我教你吗?”柯旭阳拍着他肩膀,像个情感分析大师授课。
池砚珩打掉他的手,忍不住道:“我他妈现在头是抬着的吗?”
柯旭阳不满道:“那你还喝个屁!老婆都快气跑了还坐着呢?赶紧去追啊,在这跟我摆什么架子?!”
酒杯重?重?一放,池砚珩摔门走?了,身?后柯旭阳还大声嚷嚷,“一生?气就来糟蹋我的好酒,畜生?!”
早上吃过饭后,程鸢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给孟淼淼打了电话,约定好先去她那里凑活两周。
孟淼淼的房子?有个次卧,原本是用来摆她那些雕塑作品,挤一挤也能放下一张小?床。
等程鸢找到了新的房子?再搬走?。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之前他送的饰品都没?带走?,包括奶奶送她的手镯,还有他送的蓝宝石项链。
都好好地留在抽屉里。
生?活用品可以再买新的,所?以收拾了半天行李箱也才铺满一个面。
她蹲在地上正在叠衣服,卧室门忽然打开了。
程鸢闻声回过头,一只毛茸茸的银渐层小?猫探出脑袋。
它晃着小?步,悠悠朝着程鸢走?过来,非常有目的性地奔向她,然后趴在她脚上,不动了。
脚背上一沉,突如其来的小?猫把程鸢弄懵了,它通体银色,四个爪子?却?雪白,小?巧的耳朵竖起,睁着大眼睛盯着她。
可怜又可爱。
程鸢小?心地抚上脚背的一团。
“这是什么情况,谁把你送来的?”
它安静乖巧地趴着,低下头不吭声。
门打开一点,池砚珩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程鸢的行李箱开着,摊在地上,听到池砚珩说:“这个月我要去趟纽约。”
她抬头看?向他。
“小?糖要做手术,我跟柯旭阳要跟着过去。”
程鸢回答:“哦,好。”
见她还在摸着小?猫,池砚珩抓住机会?。
“小?猫是上午我去挑的,这段时?间我不在,能不能麻烦你照顾几天?”
她想都没?想,“我要搬去孟淼淼的房子?,房间很小?,没?空养小?猫。”
“我最近都不在,你可以住在这里。”池砚珩试探性地说:“你如果不喜欢,等我回来就把它接走?,可以吗?”
她低头看?了眼那团银色,它像听得懂人话似的,适时?仰头。
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无辜。
第51章 手术(待修改)
最终小猫凭着那双可怜又可爱的大眼?睛留了下来, 也把程鸢暂时留在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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