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by宋曼南
宋曼南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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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收了?工,这笔银子拿回家要如何?打算。
给媳妇买件新衣, 给孩子买块糕点, 给老娘请个郎中?。
还有的攒银子娶媳妇, 置办田地?,盖房子。
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码头工人那么多,头儿来挑中?他们就是天大?的幸运。
这事儿得捂着,谁也不能说,否则太多人知晓了?想挤进?来, 就没他们的份了?。
林子里, 前面一群人走地?热热闹闹,干劲十足。
甚至有的人兴致高昂地?唱起了?山歌, 声音高亢嘹亮,响彻在苍山。
“这日子哟,有奔头哟,爹娘夸我出息咯......”
“三?月桃花冒出头,姑娘的眼睛那个水灵呀......”
“......”
这群人的身后,远远坠着一男一女,距离不算近,却始终跟在一条线上。
从?星夜跟到了?白昼,不曾停歇。
树木参天,枝叶繁茂。
在这片幽深的碧绿世界里,魏子骞背着她,又得分辨方向,又得不跟丢。
还得注意把控距离不被发?现。
叶惜儿趴在他身后,圈着他的脖颈,声音轻轻软软。
“魏子骞,你累不累?”
“还行。”
男人的气息还算是平缓,步伐也尽量稳健。
从?昨晚这一路上追来,兵荒马乱,颠簸动?荡,此时的叶惜儿才觉得自己算是得已被解救了?片刻。
她闭上眼睛,控制不住的迷糊了?起来。
脑子浑浑沌沌的,下一秒就进?入了?雾蒙蒙的世界。
叶惜儿想打个盹,又不敢睡扎实。
“魏子骞,我可以睡一会儿吗?”
她实在是太疲倦了?,这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了?。
“睡吧,到了?我会叫你。”
叶惜儿得到了?这个答案,脑子里那根弦一松,都没有精力再回答他一句。
意识就已经沉进?了?黑暗的旋涡。
等她醒来时,发?现都已经正午了?。
密林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
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打在重叠交错的树叶间,斑驳陆离的光影洒下,散落在林荫间,形成了?绝美的丁达尔效应。
神?圣又静谧。
叶惜儿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置身于仙境。
她愣了?一会儿神?,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落叶上。
“魏子骞......”
叶惜儿坐起来,环顾四周,没看见人影。
周围静悄悄的,静得让她以为自己出了?地?球。
她有些懵,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魏子骞......”
“这儿......”
男子的应声传来,嗓音有些沙哑,最后一个字音节上扬,似乎有些紧促,生怕对方听不见会着急。
伴随着脚踩地?面的沙沙声,没一会儿,一颗粗壮的树干后转出来一个人。
他手里拿着一包树叶包着的东西?,快步走过?来。
“我在那儿洗果子。”
魏子骞指了?指那边的方向,指给她看。
“那儿不远就有一条溪流。”
“水流小?得很,你可以去洗洗脸。”
“别怕,我查看过?了?,这附近很安全。”
方才寂静无声的山林子,在他有了?回应之后,瞬间又让叶惜儿回到了?真实的人间。
她起来扒拉着男人手上的果子,红的黄的绿的,都是野生的,她认不全。
“你哪儿来的?”
“路上看见顺便摘的。”
“我们怎么在这里停下了??他们呢?”
“别急,他们到地?儿了?,不会走了?。”
魏子骞说到这儿,眸子里划过?一丝别样的光。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辛......
“他们到了??那他们在做什么?要弄这么多人过?来?”
魏子骞想到先前看到的景象,双眼微眯,眸光幽深了?几分。
“前方山谷,有一片湖......”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息,定定看着她道?。
“准确来说,是盐湖。”
叶惜儿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天然盐湖?”
“那他们是做什么?私下开?采?”
“贩卖私盐?”
“这可是死罪啊!”
“谁这么大?胆?”
叶惜儿一连串的惊呼声,足以显示她此刻内心的极大?震惊。
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
在古代,盐可是受官府管控的。
任何?人都不能私下售卖。
“魏子骞,我们报官吧!”
“让官府的人把这里一锅端了?,贩卖私盐,还敢罔顾人的性命。”
叶惜儿觉得,一定是因为怕工人们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就干脆杀人灭口,守住秘密。
利用完人干了?活,还不让人活着出来。
这是什么畜生能干的事?
而且看情况,这样的工人都不止进?去一批了?。
“报官?去哪儿报?”
“这里属于锦宁县的地?界,你说县令会不知情?”
“说不准......”
魏子骞唇角泛出一丝冷笑?:“这就是那狗县令据为己有的产业......”
“从?采,运,贩,哪个环节是容易的?”
这么大?的暴利,他会舍得拱手上报?
会不揽入自己的腰包?
叶惜儿呆住了?。
她仔细想了?一下,的确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况。
这么逆天的事,这么大?的动?静,很难瞒得过?本县的一县之长。
且恐怕只有县令才有这个能量包揽下这一切?。
不仅私下开?采盐湖,还能让一批一批的工人们悄无声息的守住秘密,且还没有工人的家属出来闹事。
叶惜儿背后寒毛直竖,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意,越想越觉得可怖。
这个是有规模,有组织,有势力靠山的利益链。
为了?这条完整的链条,要牺牲多少人?
“那若是县令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魏子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先救人吧。”
叶惜儿心里腹诽,凭他们两个人怎么救人啊?
那些丧心病狂的打手,一看就是疯子。
而且那些工人们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会被杀人灭口。
他们还一心等着挣银子回家呢。
这个事,真的很难做到。
叶惜儿叹了?口气,走去那边洗漱,一身都脏兮兮的,裙子破烂的不能看了?。
两条腿酸痛难忍,走一步痛一下,明显是暴走后导致的。
叶惜儿洗漱完,龇牙咧嘴地?回来吃了?两个果子,又酸又涩根本就难以下咽。
魏子骞见她这般苦大?仇深的模样,从?叶子里挑拣了?两个又小?又红的果子递给她:“吃这个,甜的。”
“怎么不早说?”叶惜儿瞪他一眼,本来就空空如也的胃,还让她吃两个酸果子下去,难受死了?。
吃了?东西?,魏子骞就带她去前边的山谷查看情况。
两人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隐约看见前方有湖的影子。
他们没有靠得太近,躲在灌木丛里往前眺望。
偌大?山谷里,苍茫天地?之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翡翠色的湖,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蔚蓝的天空,飘荡的白云,还有高山上的绿林。
清澈的湖水晶莹剔透,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大?地?之上,波光粼粼让人沉醉。
盐湖四周铺满了?洁白的晶体,在光射下闪闪发?光,美轮美奂。
叶惜儿看见这一幕眼睛都不会眨了?。
深山里竟然藏着这一副绝美的画卷,美的令人窒息!
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分散了?许多开?凿盐石的工人们,还有拿着鞭子和大?刀站岗的打手们。
生生破坏了?这一副神?秘又浪漫的景色。
盐湖旁边还修建了?几座小?木屋,有模有样的,看起来已经生活了?有段时间了?,俨然形成了?一种规模。
眯起眼睛仔细数了?数,这里的工人不下七八十个,站在外面监工的打手不下二三?十个。
叶惜儿暗暗咬牙切齿,这么美的地?方,却不知道?在这里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了?。
她捏着拳头使劲捶了?捶,心里郁结,这些灭绝人性的狗东西?!
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让别人的命和鲜血去为他铺道?。
这个狗县令,必须绳之以法?!
必须永世不得超生!
叶惜儿正气的胸闷,转头就发?现魏子骞在仔细观察周边的地?理位置。
山谷处在两山之间,盐湖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和灌木。
环境十分隐蔽清幽,如果不是他们一路追踪过?来,恐怕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个狗官是如何?发?现的。
“魏子骞,你说那个木屋里面还会不会有人?”
这么多打手,还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就凭他们两人怎么能应付的了??
魏子骞凝眉思索:“这里四面环山,无遮无拦,工人们逃跑倒是很容易,不然他们也不会请这么多人在此看守了?。”
“晚上我去探探,摸清楚一共有几个打手。”
叶惜儿不赞同道?:“你别去,很危险,被发?现就没命了?。”
“我们想办法?接触到牛平,告诉他实情,让他们逃走就行了?。”
“我们的目的只是救人,不是和打手们拼起来。”
魏子骞摇摇头:“七八十个人,人人想法?不同,你觉得他们都会相信牛平的话吗?”
叶惜儿很疑惑:“你说他们之前是怎么杀人灭口的?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觉不对吗?”
“这还不简单?这儿物资进?来不易,食物定不充足,一百多号人要消耗多少粮食?”
“首先要供打手们吃饱喝足,剩下的,工人们肯定不够分。待把人榨干了?,力气小?干活慢了?,就说放他们归家。行至半道?再动?手,深山老林子这么大?,杀几个人不是很隐秘吗?”
怪不得是横死,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死法?。
“真歹毒啊,这些人这样做恶就不怕损阴德吗?”
“他们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被炸油锅吗?”
魏子骞嗤笑?一声。
“你觉得这些人会在乎死后怎么样吗?他们只在乎活着的时候能不能奢靡无度,享受富贵荣华,做人上人。”
叶惜儿沉默了?,的确,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畜生。
她想了?想道?:“这里应该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上来把制好的盐运走吧。”
“我们得赶在下一次有人来之前把人救走。”
“且这些人都活不到五月二十八日之前,说明他们隔一两个月就会换新的工人上来。”
“不能再让这七八十个人葬送在这里,也不能再让他们骗人上来了?。”
魏子骞凝眸看向那片静谧的湖,应道?:“嗯,今晚我就过?去摸摸情况。”
叶惜儿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又闭紧了?嘴,没再说什么。
两人离开?了?那个地?方,找了?一个稍远一点的隐蔽之处藏身。
整整一天,他们就吃了?几个果子,喝了?几口泉水。
又不能生火引人注意,所以去打了?猎也没办法?烤了?吃。
叶惜儿生生饿着,饿的前胸贴后背。
下午的时候,她让魏子骞睡一会儿,这么长时间都不闭眼睛,人还没救出来呢,自己就先累死了?。
魏子骞睡觉,她就在一旁安静的望风。
翠绿的山林里,氧气充足,生机盎然,偶有山风穿梭在林间,经过?女子身边时,拂过?她的发?丝。
发?丝飞动?,她也只是伸出手胡乱的拨了?拨,时而神?游天外,时而机警地?张望四周。
等魏子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魏子骞带着她在附近转了?转,像是在寻某样东西?。
“你在找什么?”
也不像是在找什么吃的呀?
叶惜儿此时的状态,饿的眼冒绿光,看见嫩绿色的叶子都想啃两口。
“一种草。”
魏子骞回答得很简短,头也不抬,眼睛就盯着地?面的植物,一边看一边时不时蹲下来扒拉两下。
走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魏子骞终于在一颗大?树下的枯叶缝隙里看到了?一颗小?小?弱弱的紫色植株。
这颗小?草除了?颜色有点好看,瘦瘦巴巴的,长得很不起眼。
怪不得这么难寻。
“这是什么?”
她想用手去碰,魏子骞却阻止了?她:“别碰,有毒。”
“那你怎么碰了?,对你没毒吗?”
“我方才嚼了?解毒草药。”
叶惜儿:“......”
你啥时候嚼的?我怎么没看见?我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这是紫仙草, 可治头痛。”
“它还有一个民间的名字,叫梦魂草,吃了可让人飘飘然, 神?志不清,产生踏进仙境的幻觉, □□。”
叶惜儿:“?”
听起来这紫草的功能,怎么与那什么罂什么粟的功能差不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子骞瞥了她一眼:“那些银子又多又蠢的章台走马之辈, 整日里就研究如何寻求刺激,只要是能让人兴奋的事和物, 那是都要玩个遍, 一个也不能落下的。”
“你也吃过?”
“这玩意儿吃了丑态毕露, 个个跟疾病发?作似的,我吃它作甚?”魏子骞皱眉,很是嫌弃道。
“那你准备用它来毒翻那帮恶徒?”
“这般小的量,可毒不翻二三十个人。”
“我们再?找找?”
“这东西卖价很高,就是因为难寻, 提炼效果也不高。”
“那你找它做什么?这么一点, 也没什么用。”
“梦魂草与醉心花混在一起, 彼此作用可以达到迷药的效果。”
醉心花?这又是什么东西?
叶惜儿抓了抓耳朵:“那我们现在是还要去找那什么醉心花?”
魏子骞点头,把梦魂草放好,率先往前走去。
老林子里草多花多,不知名的植物更多。
两人一路低头找这两种?东西,找到了天黑,收获也才仅仅几颗而?已。
到光线完全看不见?的时候, 两人再?次摸进盐湖那边。
远远望去, 看见?木屋里亮起了灯光,湖边也点了几盏灯。
在黑暗的林间夜色里闪着?点点荧光, 像是飞舞的几只萤火虫。
工人们还在不停歇的干活,旁边只有微弱的油灯用来照亮。
叶惜儿的晚饭,又是几颗酸涩的果子,她咽下去都要反胃了。
趴在厚厚的草堆里。
叶惜儿做梦都没想到她的人生还会有这样离奇的一天。
躲在深山老林里跟个野人似的,只能以野果子骗骗空荡荡的胃。
而?且甜的果子还很稀缺,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全是又酸又苦的果子,苦的她眼里都闪出?了泪花。
盐湖那边简直没有把工人们当人,点着?油灯一直干到了大半夜才让人回去歇息。
两人在灌木丛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小木屋里的灯全熄灭了。
魏子骞靠近她耳边嘱咐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你千万别动,有事也别动,我会回来找你的。”
叶惜儿见?他起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闷闷的难受。
刚才等的特别煎熬的时候,恨不得时间再?快些。
现在真到了要行动的时候,却发?现更煎熬了。
她抿了抿唇,不让声?音有异样,只轻声?说了一句;“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魏子骞起身?了却没马上离开,静默了一会儿,出?声?问她。
“叶惜儿,你怕不怕?”
声?音虽小,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传到叶惜儿的耳朵里,像是穿透到了心脏处。
叶惜儿记得,这是魏子骞第二次这样问她。
问她,怕不怕?
第一次是在她坠崖后,回来找他告状。
他也是这样,嗓音没变,音调没变,又轻又缓,仿佛蕴藏着?一个人极大的耐心与温柔。
叶惜儿觉得很神?奇,本来是挺害怕的,可被他这样一问,又觉得事情似乎还没那么严重,还可以再?挺一挺,再?坚持坚持。
慌乱的心绪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叶惜儿当即就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怕。
随即又想到这么黑,他定然看不到。
“不怕,你去吧。”
“嗯,你别怕,这片没有野兽的脚印和粪便,不会有危险。”
魏子骞听见?了她的回应,就消失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中。
盐湖那边已经没有了光亮,只有苍白的月色,隐隐笼罩着?湖面,反射出?一点几不可见?的幽光。
山林里黑的令人心悸。
叶惜儿根本看不见?魏子骞的身?影到哪儿了。
她没办法预估他的动向,只能待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四周沉寂的可怕,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个人,连虫鸣蛙叫都没有一声?。
今日的夜晚也没有风,静到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叶惜儿静静听着?心跳,一下一下的数,数到一百下的时候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先是一滴,后来越涌越多,她一只手都擦不过来。
还要多少个一百下魏子骞才能回来?
魏子骞在黑暗中,凭借那一丝月光摸索着?接近了盐湖。
盐湖这边有月亮反射的光亮,比密不透风的林子那边看得清楚些许。
他没有靠近那排整齐的木屋,而?是去了四面漏风的草棚之处。
白日里他已经看清楚了,这草房子就是工人们住的地方。
距离十丈远时,魏子骞?矮着?身?子,将?自己隐在暗处。
他眯了眯眼,隐约瞧见?草棚子四个角都站着?有人。
草门帘子前边还把守着?两人。
夜里守夜的共有六个人。
他又仔细环顾了一圈,直到确定没其?他人在外?面把守了才又悄然前进。
他移动的速度很慢,尽量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不弄出?动静来。
在逐渐靠近西北角这个方位最近的人时,周边已经没了任何遮挡物。
魏子骞左右四顾,没有找到可以隐蔽的地方。
他停下来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名把守的壮汉背对他,靠坐在草棚子的木桩子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已经睡着?了。
另一头较远的那人,抱着?酒壶,瘫坐在地上,仰着?脖子不停地往嘴里倒酒。
许是山里的日子太过平静,一直以来都未出?差错,让这些打手们降低了警惕心,守夜的态度极其?松散。
魏子骞的眼睛在黑暗中锐利如猎鹰,紧紧盯着?前方猎物的一举一动。
看准时机,从后方敏捷扑了过去,将?其?捕杀。
魏子骞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名打盹的大汉,一手迅速扣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掌死死捂住对方的口鼻。
大汉抱着?大刀,只剧烈挣扎了两下,就人事不省了。
他的手掌涂抹了一层用梦魂草自制的迷.药。
浓度很高,很快就让一个成年汉子昏迷了过去。
魏子骞一边拾起他的大刀抹了他的脖子,一边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眼看方才细微的动静并没引起其?他守夜人的注意,他溜着?墙根到了唯一的一扇窗户下。
悄然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在草棚子里轻巧地落了地,里面的几十个人打鼾声?此起彼伏。
草棚子内拥挤不堪,味道难闻,汗臭味与脚臭味并齐。
魏子骞甫一进去,险些被熏死。
他屏住呼吸,在黑暗里适应了几息。
才在两边的大通铺里游走起来。
他走在中间狭窄的过道里,还好这两排人睡觉头都冲着?外?面,方便他在几不可见?的光线里寻人。
约莫走到了半道,魏子骞在一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凑近了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了这就是牛平那小子。
“阿牛,阿牛......”
魏子骞在那人耳边小声?唤,最后是用手把人摇醒的。
在牛平说话前,他率先出?声?道:“嘘,小声?些。”
“我是魏子骞。”
牛平的声?音又惊又喜,学?着?他小声?惊呼道:“阿骞?!”
“你怎的在这儿?大半夜的......”
“事态紧急,你听我说。”
魏子骞压低嗓音,语气严肃:“我在山林子里发?现了一处埋尸地。”
“约莫有几十个人,全是被乱刀砍死的。”
“其?中有几人的脸很眼熟,应是在码头上做过工的。”
“你待会儿赶紧把人都叫醒,喊着?人一起逃,能走多少走多少,这些人用工钱把你们骗来,可不会再?放你们回去。”
“这是私下开采盐湖,是杀头的死罪,怕你们露了风声?,所以必须要杀人灭口。”
“再?不逃,你们就是那几十具尸骨的下场。”
牛平怀疑自己是还在梦里,怎的如此不真实??
他晕晕乎乎,张大了嘴巴,却组织不出?言语。
半晌了,他才讷讷道:“那我们的工钱怎么办?”
码头上的活给耽误了,这边也拿不到工钱,这回去可如何是好?
魏子骞:“......”
他狠狠屏了一口气,骂道:“命都没了,还工钱!”
“赶紧跑路活命才最要紧,这林子又大又密,你们分散跑,随便窜到哪个地方,他们都追不上你们。”
牛平也没想到,出?来找个工,还能把命给弄没了。
他不甘心的又问了一次:“他们当真会杀人吗?”
虽然这里的活确实?很累,强度大时间也长,吃得还差,还吃不饱。
可哪能至于要他们的命啊?
“真的不能再?真。”
为了让他彻底死心,魏子骞想了想补充道:“你知道我媳妇吧?”
“她不单单是媒婆,还懂些看相看命,她为何迟迟不给你相看姑娘?”
“就是因为她看出?了你的命,活不久了!”
“还有那关大成,就那么一面,她就看出?了大成活不过十八。”
“你们真的想死在这儿吗?”
牛平听了,浑身?立即冒出?了冷汗。
这......这......
媒婆的话可不能不听啊!
他心慌慌地抓住魏子骞,急切道:“阿骞,那你是来救我们的?你带我们出?去吧!”
他翻身?就下床穿鞋:“现在就跑!”
魏子骞单手压制住他的动作,低声?呵斥道:“你动静小些!不知道有人守着?你们吗?”
“你别慌,你先悄摸把人挨个都摇醒,让他们一起逃。若是他们不信,你就说打手那边方才死了一个人,那些人很愤怒,要拿你们的命泄愤。”
“我待会儿出?去,去那边木屋探探情况,再?弄些动静出?来。待木屋那边乱起来,你们抓住这个混乱的档口见?机行事,晚上山路不好走,却也是藏身?逃命的好时机。”
“这么大的山,只要你们一进林子,人影都看不见?,他们还上哪儿抓你们去。”
魏子骞怕他惊动外?面的守夜人,安抚了两句,稳定他的情绪。
“不行,阿骞,你不能走,你得带我们一起逃。”
牛平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险些哭出?来。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我死了,我家几口人就完了,他们也活不成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他陷入了无限惊惶中,口中一直重复着?不能死这几句话。
魏子骞很想给他一巴掌让他冷静冷静。
又觉得这种?突然得知自己将?有生命危险的害怕情绪可以理?解。
不过,再?墨迹下去,恐怕真的要被守夜人发?觉了。
魏子骞摸出?一包东西来,是用树叶包着?的。
“这是迷药,你看着?情况用。”
魏子骞交代?完就想离开,他还有事要做,牛平却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走。
仿佛对方一走,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甚至摇醒了身?边的关大成。
白日里干了体力活,人人都累得跟狗似的,一沾床就人事不省了。
他们说话的这点子声?音,连一旁最近的关大成都没有被吵醒。
关大成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人在使?劲掐他,满脸困意的醒了过来。
揉着?眼睛含糊道:“牛哥,怎么了?干活了?”
他都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啊,怎的又要干活了?
这里的工钱是高,可不得不说,是真消耗人啊。
还好他年轻,还吃得消。
“干活,干什么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赶紧起来!”
“哈?”
关大成一脸糊涂,没听明白,他模糊的看见?过道里还蹲着?一个人影。
“这是谁?咋不睡觉?”
魏子骞没回答,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他直接道:“我得走了,去木屋那探探有几个打手。若是可行,我再?帮你们把外?面的守夜人解决一个算一个。”
那姑娘还一个人在那边等着?他呢,他得快些回去。
说着?他就起身?往窗户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他就察觉身?后有人跟着?。
回头一看,是牛平狗皮膏药似的步步紧跟在后。
魏子骞头疼,这人咋就说不听?
不仅如此,关大成虽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也下了床,穿了鞋跟过来了。
魏子骞刚想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
“快来人,死人了......”
“快起来,都起来,出?事了......”、
“你们是怎么守夜的!”
“人都死了,还在喝酒!”
“大人知道了不扒了咱们的皮!”
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高亢叫喊声?,响彻在寂静的山里。
原本黑沉如夜的盐湖,火把四起,亮如白昼。
木屋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渐进。
魏子骞的眼皮狠狠一跳,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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