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陪着阮清欢刚一进门,何念晴便跪倒在地。
阮清欢:“何姑娘这是干什么?”
“何氏所行之事,与大房无关,还请夫人明查。”
楚离:“这话可不对,何鸿志难道不是出自你们大房吗?”
听到这个名字,何念晴眸中积聚深深的恨意:“他是大房庶子,何家大房所做的一切祸事,均是他一人所为,与我爹娘哥哥毫无关系。”
阮清欢落了坐:“你先起来说话。”
何念晴一脸绝望:“当年何家失火,家破人亡,便是何鸿志与其他三房勾结所致,只有大房倒了,他们才有机会夺取更多家产,获得更多的权利。”
“而我也在送嫁时被中途暗害,以丫鬟蓝嫣儿冒名入京,夫人,何氏谋反,我与何家大房何其无辜?”
楚离震惊。
阮清欢:“何家大房是否无辜,还需你亲自入京面圣亲叙冤屈。”
何念晴摇头:“没用的,如今我的身份是已死之人,只要其他三房一口咬定我是假的,那便无从验证。”
“事在人为,你不做怎知事情一定成不了?”
何念晴:“……”
第170章 战事一起,损伤近万,这还能说是家事?
“嫂嫂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楚离心中不解,离开房间便迫不及待问道。
那个何念晴说的不错,何家其他三房要想摘出来,只要否定她的身份就可以了,毕竟是死无对证之事。
阮清欢默了默:“当年先妃之时,各地都呈上不少女子画相,妹妹你说,辰王即决定纳了何氏女,怎会连她的画像都没见过?”
楚离嘴巴张大,不可思议:“嫂嫂是说,这一切,都是辰王的算计?”
如此一来,想想当今辰王妃的境遇,倒也能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虽然她身为王妃,但多年来始终没能诞下一儿半女,倒是辰王后纳入府的侧室小妾们陆陆续续都生了孩子。
皇室极为注重血统宗室,如果辰王妃真是丫鬟所扮,辰王不让其有孕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阮清欢对何念晴的印象还算不错:“何家如今没落至此,她依旧能守在已经发疯的何夫人身边,自是有一份孝心的。“
楚离郁闷道:“只可惜好人没好报,所以说嘛,娶那么老婆生一堆孩子有什么用,就为了家中内斗吗?”
阮清欢见她义愤填膺,摇了摇头,这样争来夺去的戏码,在高门大院之中并不鲜见。
“何念晴虽说与此事关系不大,但何家大房未必无辜,身处旋涡之中,有些时候不得不随波逐流,何老爷在儿子死后不久暴毙,说不定就是为了掩藏一些事。”
两个嫡子死了,唯独剩下一个何鸿志,身为父亲,又是一家之主,总不希望大房香火尽灭。
宫中,深夜的安和宫门口,皇帝驻足良久。
殿外的哭声久久不停,使得他神色越发阴沉。
许公公心知皇上在气头上:“皇上,齐贵妃跪了一天了,要不老奴让她先回去?”
“让她跪着吧,跪到真心悔过为止。”星子满天,繁盛之相,却难以照亮宫中的冷清夜色。
皇上深叹道:“明日,鹤安便要入京了吧?”
“侍卫来报,丞相大人同季将军明日午时前便可入宫。”
“哼,年纪轻轻,却是只老狐狸,他这是给朕一个台阶下。”越过早朝的时候,先私下禀告辰王一事,他想的倒是周全。
许公公知道皇上说的鹤丞相:“辰王的事,是家事,理当……”
“家事?”皇上打断他的话:“战事一起,损伤近万,这还能说是家事?”
“老奴糊涂,还请皇上恕罪。”许公公吓得跪倒在地。
对于辰王,皇帝失望至极,无论是幼时的宠爱,亦或是长大后封王,他自认对他比其他皇子要好的多,可为何他却成了最不满意的一个?
江南一战,好在鹤安同季凌川运筹帷幄,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和损失。
但谋反一事已经定局,无论是出于江山稳固,还是给三军将士和朝臣们一个交代,此事都不能轻轻揭过。
驿馆内,季凌川同鹤安一样没有睡意:“将楚离留在江南,现在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虽说是为了她的安危,但想到她会因此生气,季凌川心中便没底。
这次回京,中途凶险万分,三次被埋伏,险些让辰王逃了。
明天总算进京了,他都想好了,交了手上的差事后立马转回江南接人。
“明日入京,先交了差事再说吧。”鹤安也担心阮清欢,之所以将她留在江南,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安危,更是不想她参与这件案子。
“人都已经带回来了,你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辰王毕竟是皇子,皇上因着对齐贵妃的宠爱,对他也是极尽包容,就连卢城私兵一事都按了下来。”
“所以,你担心,皇上这次也会护短?”
这一次,鹤安也不确定,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
如果他依旧选择保辰王,那便会让人抵下谋逆之罪,到时候裴家第一、何家第二,阮家二房想脱身,只怕更难了。
翌日晌午,鹤安同季凌川候在御书房外,眼看半个多时辰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连季凌川心中也没了底。
刚入宫,皇上便将辰王召了进去,难不成真如鹤安所想,皇上还要护短?
思量之际,殿中传出杯盏碎裂之声,接着门口两个小公公跑了进去,再出来时神色慌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鹤安同季凌川见事态不好,便要入殿护驾,此刻太子也闻声前来。
刚到书房门口,便见两名亲卫押着辰王走了出来,许公公也出来传话:“皇上有令,将辰王押回王府,由三司会审,丞相大人监审,务必将齐州及江南之事查清楚,不可有一丝纰漏。”
皇上这是将主审之权交到了江杰手里。
太子过来时,也听到书房内有异动:“劳烦许公公传个话,就说本宫前来给父皇请安。”
许公公:“老奴就去,还请太子殿下稍候。”
片刻,许公公出来:“皇上今日身子不适,让太子殿下和二位大人先行回去。”
太子:“……”
鹤安、季凌川拱手:“微臣告退。”
走出一段距离的辰王转过头来,对太子出言不敬:“太子殿下仗着是皇后所出,占着储君之位,可你行事优柔寡断,妇仁之人,如何挑得起我东召一国之君的重担?”
太子摇头:“辰王,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历经数次动荡,也曾以武定天下。如今我东召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父皇大宣仁心德政,为百姓谋福。”
“时移世易,你我本该效仿父皇,心怀仁政治国,兴武防外敌入侵,并非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事,兴战内斗,让无辜百姓受战乱之苦。”
“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父皇不公,偏私于你,试问你若并非皇后所出,有什么资格坐在太子的位子上?”
太子:“你也说了,本宫就是嫡子,你所谓的如果都不会成立。”
此话一出,击垮了辰王最后一丝自尊:“父皇一定会后悔的,待到有他国犯我东召之时,他必会看见你的无能,后悔今日做的决定。”
朝堂之上,高高在上的皇上难得一见的忧思深重。
放眼看来,自从辰王一事彻查以来,上朝的高级官员少了不下五位,想必是查出与辰王一事有牵连,被刑部羁押受审。
朝臣们个个谨小慎微,倒是御使台的人首先站了出来:“皇上,辰王在齐州兴兵,损伤近万,此事关乎国祚稳定,还请皇上彻查。”
此话一出,另两位御史台的官员也站出来附议。
但也只说彻查,不敢直言谋逆二字。
鹤安与季凌川分立两边,皇上问道:“鹤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定夺?”
“皇上圣明,齐州屯粮一事,皆已查清,数万担粮屯积齐州,实属反常。
且江南何家与之也有牵连,其中关系盘根错节,尚有诸多细节有待查问,尚不能做最后定论。”
“朕听闻,两军对战之时,江南守军中出了细作?”
季凌川上前:“回皇上,江南守军前将领贪墨军饷,暗中与何氏勾结,对战之前,好在现任将军重新整肃军纪,大战前筛查出近两百名潜于军中的奸细。”
“好啊,好啊,我东召军将曾以一敌百,这才太平不过十余年,竟懈怠至如此地步。”皇上痛心疾首。
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此番江南一事,你有何看法?”
太子:“回父皇,儿臣觉得,江南是东召最为繁盛之地,商业发达,作物丰产。而多年来,各地氏族势力崛起,严重者甚至可左右当地官员,若长此以往下去,定会成为我东召的毒瘤,还需着重处置。”
“辰王妃便是何氏女,既如此,那便一并彻查,若何家真参与谋逆之事,从重处罚。”
“是,父皇。”
皇上面露疲累之相,许公公喊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一语不发的江杰手握护板上前:“皇上,户部贪墨一案已经定案,一干人等按律叛罚,前户部侍郎齐原昌身为户部侍郎,借权谋私,叛发配北地,随往者八人,皆同罪。”
“嗯,此事你看着办吧,没别的事,都退下吧。”
出宫时,江杰越过鹤安和季凌川,神态极其孤傲。
若非知他是友非敌,季凌川还真不敢轻视此人,毕竟其城府深沉,心机复杂,不仅如此,个性阴鸷才是最可怕的。
“他就这么明着为齐原昌求了条生路,皇上竟还准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这一趟江南之行,虽是立功之举,实则却背着千斤重担。
事关皇权,皇子谋反,谁敢要这样的功勋?
他江杰倒好,悠哉悠哉留在京中,他们费力不讨好的干了实事回来,倒给他讨了个结案的时机。
鹤安:“皇上也是顺势而为,卢城之事,不可能再提。”
江杰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清楚,齐家之事鹤安也不想插手,由他去吧。
季凌川有点闹心:“这案子一日不结,我如何去江南接楚离回来?”本以为人带回来便可交差,但眼下看来,怕是不行了。
鹤安脚步顿了一顿,无语的看了他半晌。
他这是什么眼神,如此轻蔑,季凌川不服气,专挑鹤安闹心的事说:“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去接嫂夫人。”
他何尝不想,但也得等事情结束之后:“你真以为她们俩会等着咱们去接?”
季凌川:“……”
一语点醒梦中人呐,依楚离的个性,只怕不会那么听话,可现下情况复杂,路上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鹤安:“我给徐前辈去了信,若官家保护反而惹眼,请些江湖中人更容易掩人耳目。”
季凌川:“……”
好嘛,感情他早就安排好了。
流放之日很快便到了,城门口,十余名官员被押解出京。
齐思薇带着母亲哥哥等在官道旁,齐夫人一身布衣,神情憔悴,齐公子也没了往日的风光傲气,垂头丧气的靠在那辆破旧的马车旁。
抱怨道:“妹妹如今一朝富贵,却不顾我们一家的死活。”
齐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行了,你别说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收收你公子哥的性子。”
齐思薇也不辩解:“母亲,为了避免惹人注意,招来麻烦,这一路只能委屈你们了。”
“这马车虽然破旧了些,但好在能遮风挡雨,我给你带了些银两,应该够你们余生安稳,到了北地,就将京城的一切都忘了吧。”
齐夫人泪眼婆娑,她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女儿在江府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孩子,为难你了。”
齐思薇苦笑:“从前我的确怨恨过你们,但现在都放下了,只求你们一路平安,重新开始。”
“思薇,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是侍郎夫人,若就这么走了,将江府置于何地,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此去北地,怕是此生不能再见。”
说完,齐思薇跪在地上,对着母亲三拜:“生养之恩,女儿此生难报,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齐夫人闻言,哭得越发伤心:“娘心里都知道,依照你爹的罪行,株连九族都不为过,如今叛罚流放北地,已是圣上开恩,这都多亏了江侍郎。思薇啊,姻缘天定,你想开些吧。”
“知道了。”
不远处,押送犯人的队伍越来越近。
去往北地长路漫漫,齐思薇将押送的官差打点了一番,这也是她最后能为齐家做的了。
押送的头头知道她是江侍郎的夫人,面上自是不敢怠慢:“江夫人放心,我们定当尽职尽责,让这些人顺利到达北地。”
“多谢。”
马车缓缓走起,夕阳的余晖洒下,却再照不亮这些人的人生路。
好在终归是平安离京了,这是她最后能为齐家做的事,也算全了这份亲情。
一切尘埃落定,许多事,也可以了结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面前的官道早已空空如也,风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
云衣劝道:“夫人,该回了。”
身后传来马蹄声,齐思薇寻声望去,便见一脸怒意的江杰已经来到面前,开口便是质问:“我不是吩咐过,让你不得相送吗?”
身后随行的侍卫还未见过大人如此失态,退到一旁不敢多言。
江杰神色阴冷,似是要将齐思薇看透一般:“我既答应救了你父亲,你更该听话才是。”
一旁的云衣被江杰可怕的样子吓到,帮着齐思薇解释:“还请大人息怒,夫人与爹娘血脉亲情,想送一程也是人之常情,还请大人息……”
“闭嘴。”江杰震怒。
侍卫将云衣带走,江杰来到齐思薇面前:“怎么,以为你父亲保下性命离了京,便再用不着本官了?”
“夫人莫不是想过河拆桥?”
待他说完,齐思薇抬起头来,神色淡然得仿佛没有知觉的木偶:“大人,我从未想过要逃走。”
江杰:“……”
齐思薇的话将他心中的怒火散了大半,江杰收敛了恼怒之色:“夫人还不算太笨,随我回府吧。”
回去的路上,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齐思薇身子本就没全好,此刻早已疲累不堪。
江杰看了她许久,实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打破这份沉默,干脆闭上眼。
将人送回江府,刑部的官员已等候多时:“大人,辰王妃在牢中大闹,说是,说是怀了辰王的孩子,闹着要面见圣上,丞相大人和大理寺卿都到了,只等大人一块办案。”
齐思薇下了马车:“大人公务在身,妾身先进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江杰有种难以言喻的不悦,但公事要紧,只得改道去了大理寺。
堂上,辰王妃又哭又闹,非要让人宣太医,可见有孕一事并非谎言。
可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多年,辰王妃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恰在辰王事败之时竟怀了身孕?
事关皇室的案子本就不好办,如今又生了这样的变故,大理寺卿只得寻问鹤安:“丞相大人,辰王妃若真有孕,还是要看看皇上的态度吧?”
鹤安:“先请个太医看看吧,总得确定何时怀上的,怀了多久,否则皇上问起来,咱们一问三不知,如何做答?”
“丞相大人所言及是。”
江杰和太医前后脚进来,大理寺卿将事情同他说了一遍,江杰冷睨了辰王妃一眼:“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这个时候,辰王妃有孕了?”
辰王妃闻言强自镇定,江大人,辰王的罪名尚在调查中,我如今还是王妃,你竟敢对皇室如此不敬,可知罪?”
“江某奉皇命行事,难不成辰王妃想抗命?”江杰神色却格外阴鸷:“另外,如果本官审的不是王妃呢?”
此话一出,辰王妃明显露出一丝错愕,好在她反应及时,收敛了神色:“你好大的胆子,说的什么胡话,对本王妃如此不敬,我定要面见父皇禀明此事,到时候,看你如何嚣张。”
“好啊,那不如咱们一块去?”
辰王妃见震慑他不住,心中越发没底。
大理寺卿劝道:“江大人稍安勿躁,先让太医把把脉再说。”
“本官自是不会急躁,只不过近日刑部核对近来的案子,发现一处蹊跷。”
大理寺卿:“何事?”
“两位大人可还记得武举场上那场刺杀,阮富将受伤中毒,而那刺客在牢中自杀之前,曾有人暗中探望过,而那探望之人,正是辰王妃的贴身侍女。”
鹤安:“竟有此事,有点意思。”
当时的案子,大理寺卿与刑部一同查办,当时他只走了过场,具体事宜多是经江杰的手。
所以对这个线索,他并不知情:“江大人,当时并未听你提及此事啊?”
“当时没提,是因为证据不足,日前辰王府之人全数下狱,不想辰王妃的侍女为了将功折罪,主动招认了此事。”
“你胡说,我与那人素昧平生,为何要派人去看他?”
江杰:“辰王妃,本官何时说,人是你派去的了?”
辰王妃:“……”
何震已经走了月余,到现还没回来,辰王的筹谋如今也败了,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依靠,想在这场政变之中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但好在有了这个孩子,她不相信皇上会赶尽杀绝,说不定能留她一条生路。
“江杰,你虽为大理寺卿,但事关皇室血脉,你真敢隐瞒不报?”辰王妃一手护着肚子,这可是她最后一线生机。
“辰王妃,你可知,何氏女身上有处印记?”
众人往公堂门口看去,风尘仆仆的阮清欢和楚离走进门来,说话的,正是阮清欢。
辰王妃被问的一怔:“……”
她白了阮清欢一眼,并未作答。
阮清欢却不急:“我猜辰王妃是知道此事的,只不过以为死无对证,不会再有人提及,便未放在心上。”
“本王妃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阮清欢冷睨了堂上的鹤安一眼,就连隔着江侍郎的大理寺卿都感觉到了那眼神的犀利。
鹤安清了清嗓子,赔着笑:“夫人这么快便回来了,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
“不敢,夫君的人送我们回来,哪敢再劳烦您亲自去接呢?”
鹤安还要说话,被阮清欢打断:“既是审案,还是说正事吧。”
江杰差人给阮清欢和楚离赐了坐,楚离打量一圈也没见季凌川的身影,心里越发生气。
人家回京是忙正事,他倒好,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几位大人听出,丞相夫人有话要说,便都安静的等着。
阮清欢小歇片刻开了口:“蓝嫣儿,你本不是何家女,却冒认身份嫁进王府,这可是欺君之罪,如今又拿有孕一事当成救命稻草,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辰王妃脸色一白:“诬陷,你敢诬陷皇亲。”
“好啊,诬陷皇亲也是大罪,不如咱们找个嬷嬷验上一验,看看你的肩膀上可有一块指甲大的胎记?”
辰王妃:“……”
“你从哪听来的谣传,仅凭一个胎记就想诬陷本王妃的身份?”辰王妃越发紧张,这个时候,她只能咬死何氏女的身份,否则,可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
阮清欢轻笑:“仅凭一个胎记定然不够,可如果加上何震呢?”
辰王妃:“……”
第173章 这件案子的结局,还要看圣意
关于辰王妃之事,大理寺卿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如今又出来个何震,事情显然越发复杂了。
丞相夫人言外之意,是质疑辰王妃的身份,且看其如此笃定,想必是找到了证据。
但事情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谨慎些总没错,大理寺卿:“王妃稍安勿躁,既然太医来了,且就请太医诊治诊治,以免伤了胎气。”
辰王妃哪还听得进大理寺卿的话,惊愕的看向被押入堂中的何震。
他不是去何家斩草除根了吗?
要想保下她的身份,哪怕何夫人已经疯了,也是留不得的,只有将所有的隐患全部除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如今何震被押了回来,可见计划失败了。
平复烦乱的思绪,辰王妃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何夫人已经疯了,一个疯子话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如此想来,便又升出一丝底气:“丞相夫人随随便便找了个何家人来,难不成想要欲加之罪吗?”
“是不是欲加之罪,一会自有分晓。”阮清欢就是要一点一点压垮她的心里防线,何震只是第一个:“几位大人,此人是我在临城何家抓到的,当时有数名黑衣人到何府行凶,我就很纳闷,一个疯妇是得罪了什么人。”
“后来有江南守军相助,在城中抓到何震,一问之下,方知他是京中官员。”
大理寺卿:“何震,你即是户部官员,为何出现在临城?可是奉旨办差?”
何震:“回大人话,下官并无差事在身,回临城不过是想探望大伯母的,绝非丞相夫人所说,想要害人呐。”
“死鸭子嘴硬。”楚离冷哼:“你的那些手下就押在牢中,且等讯问过后,看看你如何解释。”
阮清欢:“是啊,何大人本是何家三房之子,何家三房最为势微,曾因你父亲好赌,被大房管治好长时间,无论财力还是机会,都是几房之中最少的。”
“可你后来突然同何家大房庶子何鸿志变得亲近起来,并暗中与其他几房的子嗣暗中勾连,没过多久,何家大房便出事了。”
“当时负责此案的,是二房的嫡次子何文,他时任临城县令,将此案以意外失火结案,可日前我命人勘察过,起火的房屋内,有磷粉的痕迹,明显就不是意外。”
何震:“大房出事时,我并不在临城,自是不知这些事的。”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楚离从怀中拿出一份记录:“磷粉并非什么人都能拿得到,这是一份军械处私拨磷粉的记录,用的是当时二房家主的名义,而就在拿到火磷的当晚,有人看到你出现在何家大房附近。”
何震哑然,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不相信还能查到蛛丝马迹。
也正是这片刻的迟疑,更加让阮清欢和楚离相信,她们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不知丞相夫人是如何知道,何家大房当年之事另有隐情的?”退堂后,众人来到偏厅,大理寺卿心中好奇。
既上了公堂,阮清欢自当给他们一个交代。
“其实,并没发现磷粉一事,这不过是我同楚离诈他的手段。”
“这……”大理寺卿意外,公堂之上,岂可儿戏?
阮清欢:“时隔多年,哪还寻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们不过是发现了有调用火磷的记录,便想诈他一诈。”
鹤安倒一点儿也不意外,夫人行事向来不寻常理,只是她私下去了临江城一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不该冒险。
季凌川扯着脖子有些着急:“嫂嫂,楚离,你们倒是说啊,除了这些,还有何发现?”
阮清欢便将临江城的事讲了一遍,待众人得知真正的何氏女还活着时,除了鹤安和江杰,均露出惊异之色。
季凌川:“这么说,辰王妃真的是冒牌货?”
大理寺卿想的就有点多:“抛开身份不说,如果她真怀了身孕,那便也算得上皇家子嗣,这案子,又复杂了许多呀。”
阮清欢发现,几人之中,江杰的表现太过平静了些。
“听何姑娘说,当初她坠崖时被人所救,可在她身子好些之后,那人就不见了。”阮清欢打量着江杰:“他曾听鹤安提过,江杰未入朝为官前,曾在江南生活。”
不待江杰回答,鹤安起身:“夫人长途跋涉,定然辛苦,即择日再审,咱们且先回府歇着吧。”
季凌川闻言,惯会借坡下驴,赔笑上前:“离儿,我带你吃顿好的去?”
楚离冷哼,不想理她,抬步往外走。
季凌川无奈叹气,讨好的追上前:“离儿等等我啊,你看看想吃什么,咱们好选地方。”
马车微微摇晃,自打上车后,阮清欢便闭目养神,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本以为鹤安会哄哄她,结果一上车便没了动静。
为了绷住这口气,阮清欢自是不会主动说话。
片刻,他的气息突然逼近,突如其来的吻落了下来,将阮清欢吓了一跳,将他一把推开:“无赖。”
“夫人总算愿意同我说话了?”
“谁愿意同你说话了?”
鹤安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打道回京是不得己之举。”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难不成你说了,我会不让你走吗?”阮清欢并非不知他的良苦用心,而是气他的不告而别。
“夫人自是不会,可你一定会担心。”
阮清欢:“……”
鹤安的话终于让她破防了,她都听说了,回京这一路,他们经历了几次埋伏,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但也十分凶险。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辰王虽败了,但宫中还有位齐贵妃,身为母亲,她定会想尽办法救自己的儿子。
眼见她眼眶微红,鹤安心疼的将人拥在怀中:“我本想回京后去信江南,将你们护送回来的,没想到,你们还是先我一步。”
“哼,我可不是为了回来看你,我是为了何家之事。”
鹤安温柔的为她擦去眼泪:“好好好,回来就好。”
阮清欢白了他一眼:“将提审何震和那些刺客之事,就这交给大理寺卿,你真的放心?”
她知道,鹤安今日休堂,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让何震同辰王妃自乱阵脚,让他们互相猜忌。
在危险面前,人在潜意识之中更倾向自保,更何况,不论是何震与辰王妃,还是辰王与辰王妃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