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逃婚记事by天下无病
天下无病  发于:2024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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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家少爷没有娶亲,也没有贴身伺候的?通房?”
“没错。”
莫宝姝觉得?自己走了大?运,这样优秀漂亮且单身的?青年,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篝火会前?出现,分明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
她瞬间对薛满亲近无比,“阿满,我与你很投缘,想邀请你参加今晚的?篝火会。”
薛满好奇地?问:“什么是?篝火会?”
莫宝姝挑能说的?部分说:“篝火会是?我们北渚人庆祝秋收的?晚会,在天?黑时用稻秆点燃篝火,宰羊宰鸡,载歌载舞,吃炙烤的?肉,喝谷酿的?酒,唱古老的?颂歌,希冀明年依旧五谷丰登。”
薛满眼睛一亮,“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当?然。”莫宝姝笃定地?道:“我们有最美味的?炙肉,最香醇的?美酒,最动人的?舞蹈和最动听的?歌声!如果你错过篝火会,将会是?你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如此?这般,薛满被她勾起了极大?的?兴趣,然而她没有当?场应下,转身去征求许清桉的?同意。
“少爷,我们能去参加篝火会吗?”薛满期待地?问。
方才莫穆尔也向许清桉提过此?事,只他兴趣寥寥,回?绝了对方。
“你想去吗?”
“想去。”薛满诚实地?点头:“赶了许久的?路,难得?遇上好玩的?事情呢。”
也是?,从晏州相遇开始,她便与他寸步不离,陪他一起核账查案,不像其?他少女?般有游乐的?时间。再有,路成舟他们已经排查过寨子,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去凑凑热闹也无妨。
他问:“篝火会几?时开始?”
“戌时。”薛满道:“这会是?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便开始了。”
“你去通知路成舟他们一起参加。”
“好嘞!”
薛满得?了命令,麻溜地?通知众人。俊生自是?开心不已,银枭队虽面上不显,心底倒也觉得?轻快。此?趟跟着御史南下近一年,因肩上压着皇命,又因许清桉不图酒色,导致他们从未寻过乐子,今晚能吃肉喝酒、听歌赏舞也是?极好。
独独凌峰黑着脸拒绝:“我不去!”
“你爱去不去。”
薛满不搭理他,高高兴兴地?与其?余人去参加篝火会。
所谓的?篝火会便是?腾出一片空旷平整的?空地?,在最中央处堆起半人高的?柴堆,周围以圆形的?草垫座位散开,一圈一圈地?往外扩展,直至容纳所有参会的?年轻未婚男女?。
是?的?,莫宝姝没告诉薛满,篝火会只允许年轻未婚的?男女?参加。
从位置来?看,越靠近篝火堆的?位置越显身份,莫穆尔将许清桉视为贵宾,特意将他跟薛满安排在了第一圈。他的?左侧是?主?持本次篝火会的?莫穆尔,右侧是?薛满,而薛满的?身边则是?莫宝姝,她的?妆容精心打扮,身上却用侧襟长?裙裹得?严严实实。
莫穆尔之所以这么排位置,自有他的?一番打算。
望北寨位置偏僻,背靠群山,日常靠打猎耕地?维持基本生活。但近几?年山上的?猎物锐减,地?里的?庄稼又非年年丰收,生活每况愈下,因此?好些年轻人选择离开山寨,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莫穆尔身为下一任寨主?,心心念为山寨谋求新的?出路,奈何一直计无所出。
今日见到许清桉时,莫穆尔便看出他的?护卫们武功高强,训练有素,他自身更是?美如冠玉,卓尔不凡。想也知道,他的?家世定然非富即贵,加之宝姝对他有意,若真能撮合他跟宝姝,即便不能留他在寨中做婿,想必也能得?到某些助力。
他比莫宝姝要聪明,没有将两人直接安排到一起,同时他又对宝姝信心十足——没有人能拒绝热烈的?篝火下,那样闪闪发光的?少女?宝姝。

第54章
再说回莫宝姝,她对兄长的心思?毫不知?晓,或者说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她成功睡到?许公子?便成。
她隔着一个薛满,直勾勾地盯着许清桉。在晚霞与?黑夜交汇的朦胧时分,他的侧脸轮廓清晰,桃花眼狭长,目光淡持,身形修挺,仿若一幅精致的剪影画。
汉人们有句话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宝姝觉得这?位许公子?便是当?之无愧的美人,而她,今晚一定要睡到?他!
莫宝姝斗志满满,凑到?薛满的耳畔,“许公子?的酒量如何?”
薛满道:“少爷不好酒,想必是酒量普通。”
莫宝姝乐不可支,酒量普通才好,方便酒后做点什么啊。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无碍,我们北渚人特酿的琼秋酒温和顺口,喝再多也不醉人。”
“是吗?”薛满笑道:“那?待会我也要尝尝。”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柴堆旁坐满了青年男女,大家热情高涨,呼喊着请莫穆尔点燃篝火。
莫穆尔起身,高举点燃的火把?,朝众人喊道:“金秋已至,牧野之神会保佑我们稻谷丰收,猎物?充盈,玄冬丰衣足食!”
众人跟着振臂高呼:“稻谷丰收!猎物?充盈!玄冬丰衣足食!”
声声呐喊中,莫穆尔点燃柴堆。篝火熊熊燃烧,明亮的火焰成为夜中跳跃的精灵,照耀着每一张充满活力的年轻脸庞。
有几名穿着清凉的年轻男女走出?人群,男子?们身材健硕,敞襟穿着无袖衫,脸上绘着彩色图腾。女子?们发饰繁丽,袒胸露腰,身材妙曼。他们拿着北渚的传统乐器,弹奏古老悠远的歌曲,随着篝火舞动吟诵,将气氛推得越来越热。
与?此同时,美酒佳肴也陆续上桌。用古法酱料烤制的炙羊肉鲜嫩多汁,高粱酿成的琼秋酒醇馥幽郁,新?鲜稻谷制成的麦饼香气四溢,刚从枝头摘落的柿子?柔软滑腻。还有爽口的腌菜、绵密的烤栗、鲜掉舌头的鱼羊一锅烩……
吃多了冷硬的干粮,这?一顿丰盛的晚餐胜似宫宴美味。银枭队和俊生等人坐在后头大快朵颐,连许清桉和薛满都食欲大增。
“等回到?京城,我们也试试烤肉。”薛满吃一小口肉,抿一小口酒,满足地眯起眼,“最好是在冬日初雪时,在院子?里支个棚子?,用泥炉子?煨上一壶酒,旁边再用燔炉烤肉。唔,肉得精挑细选,削成薄薄的一片,往上撒点丁香、胡椒和孜然?,再刷一层杏浆……”
许清仿佛身临其境:飘雪如絮,枝头覆白,他们冒着寒意在院中围炉而坐,空气中是无处不在的烟火气息。他会用小刀片肉,她会兴致勃勃地烤肉,初时烤的肉不尽如人意,但以她不认输的性格,定会锲而不舍地继续尝试……
他的院落将充满她的欢声笑语,不复过往十五年的冷清。
许清桉饮了口酒,“如此甚好。”
莫宝姝注意到?他唇畔带笑,见机举起酒杯,“阿满,许公子?,我敬你们一杯!”
她仰头一饮而尽,薛满见状也喝光了杯中酒,见许清桉没有动作,便道:“少爷,你安心喝,莫姑娘说这?酒不醉人。”
莫宝姝附和地点头,“对,我平日喝完一斤,还能出?门遛牛呢。”
许清桉依言喝光了酒,对薛满道:“你少喝一些。”
“难得嘛。”薛满笑道:“我再喝两杯,喝完两杯就不喝了。”
此时莫穆尔回到?座位,也朝许清桉举起酒杯,“许公子?,我敬你一杯!”
许清桉没有推辞,与?他对饮了几杯。借着酒意微醺,莫穆尔开始谈天说地,从自由自在却动荡不安的北渚,到?政通人和却充满教礼束缚的大周。从他们即便落籍,也与?汉人们格格不入,只能选择偏隅一角的生存。从他们对丰衣足食的希冀,却要面对日渐衰微的现?状……
在得知?周边山林是因官府大肆砍伐而导致猎物?锐减时,许清桉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没有与?所属的县衙沟通过此事??”
“我们尝试过。”莫穆尔苦笑着摇头,“可你们汉人太难琢磨,明面上说好的事?,转头却不肯承认。又或者今日跟这?人说好,明日又换了个人来,几次过后,我们也便放弃了。”
“可见过他们的主?事?人?”
“我去求见过几次,但每次对方都有事?。”莫穆尔叹气,“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要移寨才行。”
“你们人数众多,移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啊,但我实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莫穆尔抬眼,试探地问:“我见许公子?博学?多闻,不知?你能否指点一二?”
莫穆尔对他们的招待很?周到?,许清桉不介意还他个人情,“明日我会派人传信给当?地县衙,请知?县与?你当?面详谈。”
莫穆尔喜出?望外,虽已料到?许公子?身份不凡,但他竟能这?般随口地说安排他与?知?县会面?贵人,他绝对是望北寨的贵人!
他连声道谢,抽空朝莫宝姝看了一眼:宝姝,看你的了。
莫宝姝嫣然?一笑,正要起身,却见那?弹琴的俊朗青年站到她面前,微俯下?身,深情地唱道:“我最美丽的姑娘,你的笑如艳阳,你的眸如星辰,你的身影盘旋在我的心间,叫我日夜思?念,只想拥入怀间……”
有别于汉人的含蓄内敛,北渚人惯来大胆豪放,用直白的歌词表达热烈的情感。他们从不羞于表达喜爱,在篝火会时,年轻的单身男女会用歌舞向意中人表白,一旦对方给予回应,今晚便将拥有无与?伦比的美妙。
安元驹边唱歌,边向莫宝姝伸出?手。他们早就对彼此有意,他喜欢宝姝的古灵精怪,宝姝欣赏他的精壮勇猛。他等了许多年才等到?宝姝满十六岁,他坚信宝姝也在期待今天,然?而他伸出?的手,久久没得到?宝姝的回应。
安元驹的脸色渐渐变冷,他想起寨里的风言风语,说宝姝看上了借宿的那?名俊公子?……他冷厉地扫向那?名姓许的汉人,一瞬后,他挫败地垂头:对方简直俊美得过分。
宝姝向来喜欢漂亮的事?物?,而她也配得起最漂亮的事?物?。
安元驹咬咬牙:宝姝开心就好!
薛满刚坐直身子?准备看戏,便见那?名青年低落地离开,莫宝姝则坦然?地道:“我之前喜欢他,但现?在有更喜欢的人了。”
哇,好直接,好任性!
薛满脱口而出?道:“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有人追求吗?”
“不,我羡慕你直言尽意,爱憎分明。”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又没有多难做到?。”
“你错了,很?难。”薛满道:“许多人没有大胆去喜欢的勇气,更没有果断放弃喜欢的洒脱,他们终其一生被困在爱恨纠缠中。”
“你也这?样吗?”
“我……我没有喜欢的人。”薛满茫然?一瞬,心头涌上难言的苦涩,“即便有,我也不愿做这?样的人。”
“那?就对了。”莫宝姝潇洒地道:“不喜欢就拒绝,喜欢了就勇敢去追求,不要勉强和委曲求全,遵从内心的人生才畅快。”
薛满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我要向你学?习。”
“那?你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莫宝姝朝她抛了个媚眼,忽然?站起身子?,纤指在腰间一划便抽出?腰带,再解开侧襟长裙,扬手抛往许清桉的方向——
许清桉偏身躲开,长裙落在了脚畔。
莫宝姝不甚在意,反而挺了挺胸膛。褪去长裙后,她上身只着一件荷花粉镶金边的抹胸,胸前绣着一朵盛开的并蒂玫瑰。下?身则是轻纱长裙,裙摆处花枝缠绕,潋滟绮丽。她裸露的肩颈线条优美,胸前鼓囊,袒露的腰肢不盈一握。
她身姿婀娜,轻步曼舞,停在许清桉的案前。
“雄鹰天上飞,羊群草地走。我在高高的山坡上眺望,心爱的儿郎何时归。声声盼你归故乡,阿妹向你诉衷肠……”
她的歌声悠扬婉转,满是柔情绰态;她的舞姿翩跹,勾魂夺魄;她身后是熊熊篝火,为肌肤披上一件焰色的纱衣。
她灼热明媚,吸引了无数惊艳的目光,却只愿为面前的俊美公子?绽放。
——可惜,某人眼也不抬,顾自品尝案几上的美酒佳肴。
莫宝姝没有放弃,将身子?摆得更柔软,神情放得更妩媚,歌中的情意愈加直白,“阿妹邀你度春光,春光奔赴芙蓉帐,账内夜销魂……”
——某人依旧岿然?不动,仿佛突然?哑了、聋了、瞎了。听不到?,根本听不到?。看不到?,完全看不到?。
莫宝姝又唱又跳了一刻钟,抛媚眼抛得眼角抽筋,仍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当?下?恼羞成怒。枉费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竟然?比她的牛牛们还不知?趣!
她下?意识地想要发脾气,但莫穆尔严肃地对她唇语:不许得罪许公子?。
莫宝姝郁闷至极,正想甩手离开时,余光瞥见其余人都迷恋地盯着自己。
她蓦又高兴起来,这?么多的人都欣赏她,她又为何要为一个不欣赏她的人而难过?
她重新?挂上笑容,步伐略略一转,朝薛满伸出?手,“阿满,来跟我一起跳舞!”
薛满被她的欢乐感染,想也不想地伸手回握。莫宝姝牵着她靠近篝火旁,薛满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便跟着欢腾的旋律与?她同舞。
歌声高昂,裙摆飞扬,她与?莫宝姝手挽着手,脚步轻快地跳跃,围着篝火婆娑起舞。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女一明丽,一娇俏,如双生花般并蒂盛放。
其余的女子?不再甘于围观,纷纷起身加入她们。她们手挽着手围着篝火转圈,火光照亮她们的笑脸,是那?样的肆意鲜活。
这?是独属于女孩儿们绽放的时光,望北寨的青年们为她们欢呼,俊生将小手拍得通红,银枭队亦在微笑欣赏。
不知?何时,许清桉抬起头,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一抹身影上。她开心极了,面颊红润,杏眸笑成一轮弯月。即便舞姿生涩,她仍没落下?任何一个动作,努力到?整个面庞都在发光。在穿着清凉的少女中间,她的秋香色交领长裙显得如此突兀,却能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端着酒杯许久,忘了喝,也忘了眨眼。
莫穆尔见状心中有数,打趣道:“看来并非宝姝魅力不足,而是许公子?已经有了意中人。”
许清桉没有否认,既是事?实,又何须否认?
随着少女们气喘吁吁地回座,望北寨的青年们又粉墨登场。他们跳着豪放又不失细腻的舞蹈,全方位展示男子?气概和温柔,其中有一名青年特意停在薛满面前,脸上写满对她的倾慕。
嗯,薛满没空瞧,她正忙着跟许清桉说话。
“少爷,我的头好晕啊……”她扶着脑袋,神色娇憨,“转了太多圈,怕是脑浆都糊成一团了。”
“你醉了。”
“怎么可能。”她道:“宝姝说了,琼秋酒温和顺口,喝再多也不醉人。”
许清桉挑眉,别人说了她便信?真好骗。“累了吗?累了便回去休息。”
“不行,我还饿着呢,吃东西,嗯,多吃点东西。”她低着头,秀气地吃起东西,压根没注意到?面前还站着个人。
青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觉得她像小猫一样温顺可爱。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然?而想吸引的对象没有抬头,反倒惹来一道极具压迫的凝注。
青年的笑容僵在唇边,浑身汗毛直立,他确信自己再不走,便会深深得罪莫穆尔的这?位贵客。
可爱的女孩儿到?处都是……青年悻悻然?地走了。
薛满专注地往嘴里塞东西,炙肉、柿子?、麦饼、琼秋酒……
她一口气连饮两杯,还想续酒时,被一只修长亭匀的手拦下?,“你不能再喝了。”
“可是我很?渴。”她委屈地道。
“我带你回屋喝水。”
“可是他们还在跳舞。”
“他们跳他们的,我们回我们的。”
“可是我还想看啊。”
“回京城后你想看什么都有。”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他轻轻拍她的脑袋,“听话,你该睡觉了。”
好吧。她努努嘴,往人群看了一眼,依稀看见安元驹重新?拉起宝姝,而莫宝姝这?次没有拒绝,与?他走到?角落,亲昵地贴面私语。
她露齿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少爷,宝姝不要你,又选之前喜欢的人了。”
干他何事?。
许清桉不置可否,朝她伸出?手,“走了,我送你回去。”
薛满试图起身,“不用,我认得回去的路。”
眼见她摇摇晃晃地站立,下?一刻便会扑倒在地。许清桉伸手扶住她的手腕,冷不防被她一把?甩开。
“我说了,我要自己回去……”薛满醉眼蒙眬,固执非常,“你不用管我,继续玩,玩个尽兴。”
俊生瞥见前方的动静,下?意识想过去伺候,却被旁边的路成舟摁住肩膀。
“你该有点眼色。”路成舟意味深长地道。
说话间,许清桉已强势地搀着嘟嘟囔囔的薛满离开,俊生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逐渐回过味来,嘴角扬得老高。
路成舟也会心一笑。
不谈身份地位,这?两位郎才女貌,彼唱此和,着实相配。

许清桉扶着薛满往住处走,走着走着,薛满心血来潮,“少爷,我出道?题考考你。”
“什么题?”
“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噜……”薛满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轻快地问:“这首曲叫什么名?”
“……”许清桉道?:“我不知?。”
“那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呢?”
“也不知?。”
“那啦哩啦哩啦……啦噜啦啦啦……”
“还是不知?。”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不知?。”薛满不悦地轻斥:“一问三不知?,如?何能当个好官?”
“识小曲跟当官有?何关联?”
“我说有?关联便有?关联。”薛满往虚空摊开手,“你还敢顶嘴?罚你两个月的俸禄,外加一两现银——不,二两现银,赶紧拿来!”
“……”他懂了,这是心里记着他扣她银子的事情。“等你明日醒了酒再给你。”
“我没?醉,无需醒酒,不许你赖账……”
许清桉不跟小酒鬼计较,安稳地送她回到屋里。薛满扑倒在柔软的被褥间,舒服地蹭了蹭脸,很快又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她口齿不清地道?:“少爷,我不苏胡……”
方才?吃了那么多东西又醉着酒,当然不会舒服。
许清桉替她脱了鞋,扶她靠在迎枕上,“可想吐?”
她诚实地道?:“想,但我舍不得吐。”
许清桉啼笑皆非,用清水拧了毛巾后坐到床畔,“别动,我替你洗把脸。”
薛满目无焦距却分外认真?地盯着他,虚幻的面庞,宽挺的肩膀,视她若珍宝的动作……
“三哥。”她傻笑着,“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许清桉的动作顿住,深眸内一片诡异的沉静。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她毫无察觉,仍在道?:“虽然没?有?我喜欢你那般喜欢,但肯定也是喜欢的,否则你不会对我那么好。”
许清桉收回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除了阿爹阿娘,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等我们成了亲,你便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我们要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许清桉敛眸,额际青筋隐隐跳动。
“本该这样?的,本该这样?的。”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忽然带上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可你是个骗子,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上别人了!我是阻拦你们的第三者,我不要再喜欢你了,我们的婚事作罢,我要逃婚,我要找祖父替我做主……”
她哭得不能自已,一下又一下地推着他,“你走,我讨厌你,我不想再见到你……”
下一瞬,她又改变主意,欺身凑到他面前,双手钩着他的脖颈,“你愿意亲她,为何不愿意亲我?我明明比她好,明明比她更喜欢你……”
许清桉面无表情地由她胡闹,便在她即将亲上他的唇时,她却松开手臂往后退,摇头晃落眼中的泪,“我才?不要当恶毒女配,才?不要跟老鼠一起蹲大——”
话音未落,一只手捧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往前一送,正?正?好迎上一张微带酒香的凉唇。
他没?有?一丝犹豫,衔住她柔软微咸的红唇,撬开那细密防备的贝齿,犹如?战士般攻城略地,侵占她的惊愕、悲伤和茫然。初时或许生涩急躁,但他向来进步神速,一遍又一遍地唇齿交缠,由浅到深,从强势到更强势,直至对方呼吸困难。
她挣扎着推拒着这份令人窒息的掠夺,他捉住她的细腕短暂离开,待她舒了口气后再度压过?去,唯有?这般亲密无间的相依,才?能平息他心中喷薄欲出的恶意。
男子暗哑急促的呼吸,少女隐隐约约的嘤咛,在静谧的夜里织就一张稠密的网,叫人无处可逃。
他恨不能将她拆食入腹,是的,在听?到她对其他男子的一番衷肠后,他应当将她拆食入腹。是她主动在破屋中扔出的石块,是她口口声声要与他同?甘共苦,是她宁可冒死也不愿他被人挟持。或许她的所?作所?为不带任何旖旎,可那又如?何?他已然动了心,便不允许她置身事外。
许清桉勉强从欲/念中抽离,抬高她的下巴,望进她迷蒙无措的眼底。
“阿满,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你是三——”
炙热的压迫卷土重来,她被吻得气喘吁吁,听?到那吃嘴的恶人在耳边一字一顿地道?:“记住,吻你的人是许清桉。”
“是许清桉……”
“没?有?别人,往后只有许清桉。”
不管她从前喜欢谁,不管那所?谓的婚约是否存在,不管她恢不恢复记忆,往后余生便只有?他和她。他们的故事即开篇写序,便不许虎头蛇尾,更不许半途而废。
待到翌日清晨,薛满睁开眼,呆滞地盯着天青色的帐顶。
啊,头好疼,想晕。
啊,胃好难受,想吐。
啊,嘴巴好疼,想……
她如?七旬老妪般颤颤巍巍地坐起,用手指摩挲了下唇瓣,疼得嘶了一声:昨晚发生了何事,她被炙肉殴打了一顿吗?
片刻后,她干呕了一声,不行,不能动脑子,一动脑便想吐。
门外适时响起俊生的声音,“阿满姐姐,您起了吗?”
“起了。”她虚弱地回。
“我给您准备了醒酒汤,您要喝点吗?”
“喝!”
薛满打起精神梳洗,待用过?醒酒汤,到院外呼吸新鲜空气时,恰好撞见边走路边整理?衣衫的莫宝姝。
“宝姝。”
莫宝姝抬头,热情地招手,“阿满,早啊。”
“宝姝,你骗我。”薛满控诉:“我昨晚喝醉了!”醉得透透的,这会头痛欲裂。
莫宝姝不觉愧疚,大笑道?:“我本想灌醉许公子,没?想到最后中招的是你,哈哈哈,阿满,你的酒量真?差。”
“差便差吧,下回不喝了。”薛满没?多跟她计较,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你也才?起来吗?”
“是啊。”莫宝姝伸伸懒腰,又活动了下脖子。
薛满注意到她脖子上有?点点红痕,“你被蚊子咬了好多包。”
“天这么凉,哪里来的蚊子?”
“有?啊,你脖子上全是印子。”
莫宝姝愣了下,随即笑得停不下来,“阿满,你真?是个活宝……”
没?等薛满理?解她在笑什么,便见一名俊朗的青年小跑到宝姝身侧,殷勤地递出一副耳环,“宝姝,你的耳环落下了。”
莫宝姝自然地仰头,“你替我戴上。”
青年温柔地替她戴上耳环,宝姝拍拍他的手臂,“多谢。”
“今晚去我家,好吗?”
“我考虑一下。”
“别考虑了,我吃过?午饭来接你,先陪你去河边溜小宠们,再抓点鱼回去烤……”
薛满张圆嘴巴,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她想起俊生说北渚人崇尚婚前及时行乐,加之青年这个时辰出现在莫家,瞬间猜到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那宝姝脖子上的痕迹岂非是……
她飞也似地逃回院里,面红耳赤地拍着小胸脯,拍了会却若有?所?思:嗯,小胸脯真?的是小……胸脯,也不知?宝姝是吃了什么,能隆起那么挺拔的两座山峰?
她想得过?于?入神,直到撞上一堵“墙”才?痛呼着回神,捂着额头看?向面前的人。
“少爷?”
只看?了一眼,薛满便察觉到许清桉的不同?寻常。他是个极其矜傲之人,对外时眸中常浮着淡恹,疏离且不经?意,从不被任何事物触动心怀。但她不是外人,他会对她无可奈何,会忍俊不禁,也会怒形于?色地要罚她的银子……
偏此刻他周身蕴着一股细碎的寒意,深邃的目光紧锁着她,有?探究,也有?难以捉摸的怒。
薛满伸手在他面前左右晃动,“你不认得我了?”
“我是谁?”
“少爷啊!”
“少爷是谁?”
“许清桉,是许清桉。”她怀疑他傻了,“你该不会是撞到脑子丢失记忆,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许清桉没?回答,淡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眸,里头已不见悲痛,全是他熟悉的古灵精怪。
“你刚立了大功,还没?回京领赏便撞坏了脑子,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岂非都白?费了?”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差点没?哭出声来:“好苦,我的命比黄连还苦啊!”
“……”许清桉屈指给她脑门清脆的一声响。
薛满不痛反喜,这个动作很熟悉,看?来少爷有?得救!她正?想唤醒对方的更多记忆,却见他恢复平日里的神态,“酒醒了?”
她彻底放下心,没?失忆便好,“喝了碗醒酒汤,比刚起时要好些。你呢,你昨晚醉了吗?”
“似醉非醉。”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记得。”
“看?来只有?我醉得彻底。”薛满哼道?:“宝姝骗了我,她明明说琼秋酒不醉人,但我喝得不省人事,嘴巴还不知?在哪里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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