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箬很好奇是怎么用的,但是她醒的时候已经都弄完了,倒是百里夜房间里的架子上多了一个空位摆着几件半成品器具,颜色雪白,入手极轻,内里空敞能蓄灵,是上好的灵器材料。
云箬拿着把玩了好半天,百里夜进来送药,随口道:“那是噬灵兽头骨制的,你喜欢?”
她差点把药喷出来,坚强地忍住了,看着手里漂亮的雪白色器具,不敢相信是噬灵兽的脑袋骨。
百里夜拿起一块:“噬灵兽骨头轻,喜欢的话可以给你再做一只小鸡玩,能飞那种。”
云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送我鸡?
没一会儿林望在外面喊吃饭了。
百里夜直接在桌子边坐下:“我做灵器,不吃了。”
云箬也跟着坐下:“刚喝了药,肚子还不饿呢,我也不吃了。”
五秒后百里夜的房间门被一脚踹开,林望举着大炒勺站在门口:“你们对我做的饭有什么意见?我一个人又要干活又要做饭还要给你们一个个的煎药,我容易吗?”
百里夜表示不能苟同:“我也在干活。”
林望冷笑一声:“你干活第一天就差点把鸡喂死,二白没关严实跑出去把大黄撵出了二里地,煎药时候还把药给我煎糊了,你干活?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百里夜:“……”
“还有你。”林望把百里夜怼老实了就转向云箬,“要笑就放开笑,以为偷偷笑阿夜就不知道你取笑他了?本来就是消耗太大才病的,不好好吃饭怎么好起来?”
云箬笑不出来了,和百里夜一起乖乖出去吃饭。
葡萄架被修好了,葡萄藤抢救回来一半,绿油油的搭满半面架子,小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颜色十分鲜艳。
红彤彤的萝卜汤,紫黑色的炒茄子,黑呼呼的药材炖肉,蓝色的炒鸡蛋,唯一看上去正常的一盘子大馒头还是买回来的。
好希望江北山赶快好起来啊。
虽然他做的饭味道也一般,但是起码能吃,林望制药看病是一把好手,做饭却跟下毒一样,不仅看着可怕,味道也很可怕。
“来来来,尝尝新吃法,这个鸡蛋我加了恢复身体的药材,这颜色还怪好看的。”林望热情的掰开一个馒头,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和炒茄子夹在中间,递给百里夜。
百里夜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素馒头,十分关心云箬:“给云箬吧,让她多吃点补补。”
云箬气得瞪了他一眼,壮士断腕一样悲壮地去接林望投喂的馒头,手伸到一半被人捷足先登,把那个可怕的馒头拿走了。
纪月辞坐下,吃了口馒头,林望期待的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难吃死了。”纪月辞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能不能赶快把江北山医好,我现在只有被毒死和被饿死两个选择吗?这东西要是拿去喂大黄大黄都不吃。”
云箬第一次听到纪月辞说这么长一串话,惊觉她居然如此毒舌。
林望被打击到了,捂着胸口作受伤状迎风流泪。
纪月辞一口一口把手里的馒头吃完,明明说很难吃,但她吃的面无表情,很难判断究竟多难吃,吃完她看了看红彤彤的萝卜汤,又把舀汤的勺子放了回去,倒了碗白水喝掉,才看向百里夜:“叫我出来吃饭,什么事?”
百里夜刚吃了口药材炖肉,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让云箬跟你住一个屋子吧。”他接过纪月辞手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你屋子宽。”
云箬愣了愣:“为什么?”
百里夜喝了口水,冲掉嘴里苦涩的味道,懒懒道:“我屋子里的东西放不下了,得找个房间放,你那间最好,方便放架子。”
“这样啊。”云箬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有点欣喜,她晚上根本不敢睡在那间屋子里,太窄了,天黑以后夜幕笼罩下来,总会让她想起被困在玉棺里的日子。
但她觉得纪月辞应该不会同意,之前吃饭都是单独在屋子里吃,她应该不喜欢跟别人接触,更不要说近距离住在一起了。
“可以。”纪月辞说,“那我回去了。”
她说完就离席了,来的干脆走的也很干脆。
吃完饭云箬回房间去搬东西,她其实没有什么能搬的,睡觉的铺盖,一个喝水的杯子,还有胡勇留给她的包裹和灵石钱袋,哦,还有百里夜送给她的那只玉石小鸡。
纪月辞的屋子确实很宽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云箬去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另一张床,她自己的床在南面,云箬的在北面,两个对角线顶端,看得出她确实不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了。
但她愿意让我和她一起住。
云箬有点高兴。
以前在玄阳宗她几乎都被三个师兄带在身边,能接触其他人的机会不多,更不要说是女孩子了。在北州城的时候,她做工的那家店是绣坊,女孩子很多,但她干的是后勤工作,大多数时候是帮着跑腿买东西送货,没什么时间交朋友,再来就是到了玄阳宗。
她其实很想交个好朋友,不过也得是对方愿意的基础上,纪月辞不喜欢和人接触,她倒是也不会非要贴上去打扰人家。
同住了几天,两个人之间几乎不讲话。
主要是纪月辞不爱讲话,她整个人都很安静,可以从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大多数时候坐在窗边看书,有时候会摆弄她屋子里的器具,一看就出自百里夜之手,一开始云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后来发现她在酿酒,每次也不多,就一小坛,忙忙碌碌好几天,弄完了就让江北山来搬。
江北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腿上还夹着木板,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但他闲不住,能动了就开始起来单脚蹦着满院子溜达喂鸡喂鹅,顺便把院后被百里夜悉心照顾养死了的菜苗拔掉种上新的,也重拾了大厨的工作。
重新吃上江北山做的平平无奇的饭菜,大家差点感动哭了。
除了林望,他坚持觉得自己做出来的菜更具有营养价值。
云箬现在和纪月辞住一起,就主动揽下了给室友送饭的活,送完饭回来其他三个人还没动筷,等着她到了一起吃,江北山眼巴巴的给她盛了一碗汤:“云箬姐,我今天炖了鸡汤,你多喝点。”
云箬接过来:“你才该多喝点吧?”
江北山立刻点头:“是的是的,我也要多喝点,明天你想吃什么,林望师兄明早要下山,可以去买了带回来。”
这小子现在对云箬非常好,好到云箬怀疑跟之前防她像防贼一样的江北山不是同一个人。
“没什么想吃的。”云箬笑了笑,“每天吃的都很好。”
江北山哦了一声,扁了扁嘴。
林望敲了一下他脑袋:“我才是下山买东西的人,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还有你的百里师兄,你不爱他了?”
“那师兄你们想吃什么?”江北山问。
“呵。”林望高冷地端起自己的碗盛了碗鸡汤,“我想吃什么我不会自己买,轮得到你问?”
江北山茫然:“那我该怎么问?”
百里夜为他解惑:“你林望师兄的意思是叫你不要只问一遍,有些人把自己当客人,比较客气,需要你再热情点。”
江北山这次的哦充满了恍然大悟,转向云箬:“云箬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千万不要跟我客气,你想吃什么,你说,我一定给你做!就算不会做我也可以学的,我学习能力很强。”
很客气的某人:“……”确实学习能力很强,已经把她的万能面试话术学走了。
云箬看了眼百里夜,他悠哉悠哉的吃着饭,根本不和她眼神交接,林望则忍着笑看热闹,顺便给江北山帮腔:“点菜吧云箬,不然这小子今天会缠着你问出结果为止。”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箬只好不客气的点了几个菜,外加一个炖猪蹄。
“好,我都会做。”江北山叮嘱林望,“师兄你记得猪蹄要买大只一点的啊。”
“知道,大不了多买几只,够吃。”林望好笑的看着云箬,“姑娘清丽佳人,怎么爱啃猪蹄啊?啧啧。”
云箬一本正经:“我老家有个说法,吃什么补什么。”
百里夜秒懂:“北山吃了能补腿。”
江北山震惊得看着云箬:“云箬姐你是为了我……”
“不是,不准哭。”云箬赶紧拿一个馒头塞他嘴里。
江北山呜呜两声,掉了颗金豆豆,抬袖子抹掉了,给云箬碗里夹了好几块肉:“你爱吃肉,多吃点。”
云箬无奈,大好少年一个怎么这么爱哭,好好吃个饭她不想把人弄哭啊,很有罪恶感的,搬出家乡话只是为了逗他玩而已!
云箬求助的看着百里夜,表示你快哄哄你师弟。
百里夜抬手敲了敲林望面前的桌子:“再买点猪脑。”
林望:“为什么?”
“也给北山补补脑子。”
江北山:“?”
第20章
相处久了,云箬觉得纪月辞除了不爱说话,其实是个好舍友,有时候会觉得她像只猫,窝在自己的角落里就可以自娱自乐,不太爱理会别人,但也绝对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顶多就是说话做事比较直来直往,有什么就说什么,很直率。
也很毒舌。
还有纪月辞很喜欢在晚上喝酒,这还是某天云箬无意间发现的。
那天她在百里夜房间里赶工材料挑选,因为林望打听到南边有几个城镇集市,他们要赶去卖东西,所以那几天他们三个人都在连夜干活,每天都忙到很晚。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熬了几个夜,林望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被江北山架走了。
云箬蹑手蹑脚的开门进门,争取不发出任何声音,窗台边突然响起纪月辞的声音。
“你们在阿夜房间里帮他做东西?”
云箬吓了一跳,屋子里没有开灯,她走进了看到纪月辞开着窗户,窗外紧挨着的梨树早过了开花的季节,一树浓阴密叶,随着风动沙沙作响,影子被月光印在她身上,像给白衣染了花纹。
窗台上摆着一壶酒,一个浅金色的小酒盏,酒盏里酒光流动,映着清辉,煞是好看。
“嗯。”云箬点点头,“你睡不着吗?”
“今晚月色很好。”纪月辞端起小酒盏浅酌一口,“我喜欢晚上,很安静,白天太吵了。”
“那我先去睡了。”云箬不想打扰她。
纪月辞却朝她举了一下酒盏:“喝吗?我自己酿的。”
她起身去给云箬找来一个酒盏,嫩粉色,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花瓣,倒满酒更是漂亮。
“试试看。”纪月辞把酒盏递给云箬。
“是你前几天新酿的那个吗?”云箬舍不得喝,端着看了好一会儿,酒里似乎还有一闪一闪的细光。
“那个还不能喝,这是大前年酿的,今天刚让北山帮我挖出来。”纪月辞晃了晃酒壶,“就这么一小壶。”
“谢谢你请我喝酒。”云箬由衷地说。
三年才酿了这么一小壶,应该很珍贵,纪月辞却邀她同饮了。
纪月辞突然皱了皱眉,语气凶起来,说:“赶快喝!”
等她喝完,纪月辞立刻给她满上,继续催她赶紧喝。
这酒入喉清香,一点也不辣人,甜味也是淡的,酒香醇厚温吞,云箬一口气喝了三盏,按照她以前一杯啤酒就晕乎的酒量,这种自己酿的类似果酒的东西应该更醉人,她却没有任何不适或者脸颊发热的感觉,反而感觉神清气爽,熬夜的疲惫也没了。
不会是参酒吧,这么上头。
纪月辞看着她喝完,把酒壶里最后一点倒出来,一人半盏,才没催云箬,让她慢慢浅酌。
“你不问我刚才为什么凶你吗?”他问云箬。
云箬听了有点忍俊不禁,原来你知道你刚才凶我了啊,还以为你嫌我喝的慢对你的酒不尊敬呢。
“为什么?”云箬从善如流的问。
“因为你太客气了。”纪月辞说。
云箬愣了愣。
纪月辞浅浅饮了一口酒,起身往窗台上一靠:“江北山是你救的,不对,整个宗门都是你救的,我也是,那天要是你不在,爱干活那小子就死定了,林望也救不了我,百里夜更是,说不定大家都得死在噬灵兽手里,还有大黄,大白二白三白,敦敦胖胖小小大花二花……全部都得死!”
等等,大黄大白二白三白云箬知道,敦敦胖胖小小大花二花这一串又是谁啊?
莫非是那群百里夜养的鸡?毕竟院子里能取名字的也只剩这群活物了。
“你说是不是?”纪月辞一指云箬,一反常态的话多起来,“那么危险,你没有走,来救我们这几个不熟悉的人,难怪阿夜会带你来宗门,你……和他很像……你很好,我想跟你交朋友,真心的,所以你不要对我们那么客气,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和北山和阿夜讲!好吗?”
云箬坐着没动,眼睛眨了眨。
纪月辞垂眸露出一点落寞的神色:“我其实不太会交朋友,进闲云宗之前没有人跟我做朋友,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你……你不想跟我交朋友那就算了。”
云箬对着她猛摇头:“我想跟你做朋友!”
纪月辞这才笑了笑,干脆跃上窗台,仰着脸吹了一会儿风,回头看云箬:“好舒服,你来吗?”
“好啊。”云箬站起来,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晕。
百里夜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那敲门声一直不停,他只好起来开门。
“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林望你最好是有正事……”百里夜说到一半,被迫消音。
纪月辞捂着他的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我就放开你。”
百里夜睁开眼睛发现云箬也在旁边,神情还有些紧张,他点了点头,纪月辞才放开他,严肃地看着他:“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百里夜问。
“小声点!”云箬拼命给他使眼色,“二花不见了,我们找不到,怎么办,你会不会生气?”
“谁?”百里夜莫名其妙,什么二花,这两个人大晚上的闹什么呢?
“嘘!”这次捂住他嘴的是云箬,两只手按着他的脸把他鼻子都捂住了,“都叫你声音小点了,会吓到二花的,它要是跑了就惨了。”
百里夜扭开脸,云箬两手追着来,一副不把他捂死不罢休的执着样,力气还挺大,他只能的抓住她手腕:“谁惨了?二花是谁?梦游了你们?”
面对他的三连问,纪月辞从容做答:“我和云箬惨了,二花是阿夜养的鸡,它不见了。”
百里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不对劲,瞌睡也没了。
“你们喝酒了?”
两人毫无默契,云箬点头,纪月辞摇头。
很好,那就是喝了,估计喝的是纪月辞今天刚挖出来那坛,难怪他没闻到一点酒味。
纪月辞酿的酒什么样的都有,有的喝了能一解千愁闷头就睡,有的是她和林望一起捣鼓出来的,能作药酒用,有的据她自己说没有一点儿酒味,但是非常醉人。
刚挖出来这坛就是。
纪月辞不赞同的看着云箬:“不能告诉他,要是他知道是你想去看二花它们,结果开门不小心给放跑了,他告诉阿夜怎么办?”
“哦对对对。”云箬点头,认真的转向百里夜,“你不要告诉百里夜啊,保密。”
“……等着。”百里夜说,“我去找林望要醒酒的药。”
他一走,纪月辞就带着云箬溜了,百里夜只好折返回来跟着她们,怕她俩掉到水里去。
两个人一路走的摇摇晃晃,居然还牢记要找到二花,一边叫百里夜不准出声,一边自己扬着嗓子满院子叫二花,最后走到院子中那棵大树下。
云箬仰头看着树冠:“二花会不会在上面?”
纪月辞:“不好说,有可能。”
云箬:“上去找找?”
纪月辞:“嗯。”
今晚第二个受害者被敲门声吵醒,打着哈欠来开门:“百里夜你最好是有急事才这么拍我的门……”
然后就被月色下三双黑白分明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吓得差点扶门。
林望一口气没提上来,怒了:“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云箬和纪月辞同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审问的态度问百里夜:“二花真的在里面?”
得到百里夜肯定的回答后两个人拨开林望直接闯进了他屋子里,对着所有角落深情呼喊二花。
林望茫然:“二花是谁?”
百里夜:“我养的鸡。”
林望更加茫然:“你养的鸡为什么来我房间找?不对你们为什么要大半夜找一只鸡?饿啦?”
百里夜迅速进屋把门关了起来,又去把窗户都关了,才缓了口气跟林望解释发生了什么,让他赶快去找解救药。
林望表示不用:“喝醉了就让她们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吃什么醒酒药?月辞酿的酒不会第二天宿醉头疼的。”
百里夜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行,那你送她们回去睡觉。”
“送就送。”
一刻钟后林望还没从自己屋子里把云箬和纪月辞抓出来,要不是百里夜有先见之明关了门和窗,他得满院子去逮人。
好不容易抓到云箬送回去,前脚他回屋找到躲在柜子后的纪月辞,后脚云箬就跟进来了,举着个取酒的长斗当武器要来救纪月辞。
林望焦头烂额。
林望身心俱疲。
总算明白百里夜为什么要他找解酒药,也总算明白他刚才眼里那复杂的情绪名为同情。
他能肯定,百里夜绝对也在外面抓人抓了好久,看他身上沾的叶片,估计还上树了。
这么一想他舒坦多了。
找来醒酒药给云箬和纪月辞吃下去,她们才总算安静了不少,磨磨蹭蹭的回屋去睡觉,纪月辞睡之前还在记挂二花找到了没有,林望骗她说找到了她不肯信,非要闹着去确定一眼才安心,逼得林望去抓了只鸡进来给她看过,她才不闹腾了。
云箬比纪月辞乖不少,自己躺下盖被子,只是抓着百里夜的衣袖不放手,缩在被子里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百里夜想到那天晚上云箬做噩梦的样子,没和林望一起走,坐回床边掀开被子一角,发现她是在笑,笑得两颊绯红,这才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了一下:“怎么了,这么高兴。”
云箬笑得眉眼弯弯:“月辞和我,现在是朋友了。”
“是吗?”百里夜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语气很温柔,“她难得交朋友,看来她很喜欢你。”
“嗯。”云箬这才放开他的衣袖,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我……很高兴,虽然一个人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但我……也想有朋友的……”
第21章
江北山是被鸡翅膀扇醒的,睁开眼看到站在他床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芦花鸡,困惑的揉了揉眼睛,他昨天不是都把鸡关好了吗?怎么溜出来一只。
他抱着鸡出去,发现今天居然整个宗门的人都睡了懒觉,包括平时就很喜欢早起的云箬,大黄习惯了每天被牵出去遛,今天等不到人,正趴在纪月辞她们屋门外百无聊赖的舔爪子。
一直到日上三竿,江北山瘸着脚把早饭做好,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起来了。
林望一边打哈欠一边过来在桌子边坐下,倒了杯茶醒神,看江北山要去叫百里夜吃饭,阻止了他:“不用叫他了,快天亮那会儿屋里还亮着灯,估计在做东西,让他睡吧。”
江北山奇怪:“师兄你怎么知道?”
林望啧一声:“别提了,我昨晚找二花找了一整晚,根本没找到,早上才去睡。”
“二花是谁?”
林望看着他:“你不知道?”
江北山也看着他,狗狗眼里充满求知欲:“是我认识的人啊?”
林望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江北山会叫大黄还有三只大鹅,却从来没叫过鸡的名字,原来那一串什么胖胖敦敦小小大花二花等等花里胡哨的名字,是纪月辞私底下自己给那群鸡取的。
有趣,这可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月辞姐认识,待会儿你去问她。”林望想到他和百里夜昨晚被折腾的人仰马翻,决定让江北山也体验一下人生的艰险。
云箬这一觉睡非常好,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感叹纪月辞酿的酒真是不错,又好喝又好睡。
纪月辞已经醒了,坐在窗边写写画画,她喊了两声都没听见,只好走过去看她在干什么,只见她面前的纸上用毛笔胡乱涂着些花纹图案,时不时还停下来写几个字。
云箬很费劲才认出来那是重复的两个字:灭口。
“灭什么口,谁的口?”云箬问。
纪月辞唰地转头看她,眼神里有杀气:“我们一起把林望和百里夜埋了,埋深一点,你会挖坑吧?”
“应该……会。”云箬说,“但是为什么啊?他们做什么了?”
纪月辞:“?你不记得了?”
云箬:“?记得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纪月辞看着云箬的眼神里缓缓流露出一丝羡慕来:“……你酒量是不是很差。”
云箬有点不好意思:“嗯。”断片了她都。
江北山来敲门,叫他们出去吃饭。
纪月辞打开窗户:“那谁和那谁谁起了吗?”
“谁啊?”江北山单脚蹦着过来,“月辞姐,二花是谁?”
纪月辞开窗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他:“谁是二花?”
江北山还不知道自己此刻就是个被林望送过来的小点心,十分天真无邪:“啊?林望师兄说你认识,让我来问你。”
纪月辞脑子里闪过昨晚自己带着云箬去鸡舍给她介绍里面每一只鸡的名字,教她怎么区分谁是谁,非要让二花出声答应云箬的呼喊,结果没抱稳让鸡跑了,满院子找不到,喊起来了百里夜,还带着云箬爬树差点双双掉下来,最后大闹林望的房间,她藏在柜子后面死都不肯出来并坚称自己是一朵蘑菇……
每一个丢脸的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云箬现在不仅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跟着江北山一起看着她,等她告诉他们二花是谁。
纪月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全部灭口算了。
那天之后纪月辞再也没踏出屋子一步,吃饭依然是云箬去送,她偶尔开个窗晒太阳,大部分时间都窝在窗台前的桌子上捣鼓自己制酒的用具。
之后写了满满几张条子给百里夜和林望,要百里夜帮她打造新的酒盏酒具,画的纹路和工具都十分复杂,和林望就要很多药材灵草,必须要新鲜的当天刚摘的,一副不把他俩累死不罢休的架势。
林望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纪月辞窗外讨价还价半个时辰,凭借自己当奸商的经验成功把要的药草谈成了原来的两倍。
林望:“……”今天起他改名叫绝望。
早知道那天不叫江北山去犯这个贱了。
林望只好去找勤劳的师弟:“好北山,找药草的事……”
江北山无比懊恼地看着自己的腿:“师兄,我很想帮忙,但是我的腿不争气,还没好全。”
百里夜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你自己去找,别折腾北山。”
林望幽幽的看着他:“她点名明天就要的那个能让酒保持恒温的酒壶做好了?”
百里夜有恃无恐:“今晚就能完工。”
林望沮丧了一会儿,想到个好主意:“那你帮我做一个能发现药草的法器?像地图一样,直接告诉我哪里有,我找起来方便多了。”
“做梦比较快。”百里夜不客气的戳穿他的美梦。
云箬自告奋勇:“我去找吧,要跑很远吗?”
“不需要!”林望双眼冒光,“往晴岧山那边去的山涧里多得是,好云箬,哥哥平时没有白疼你,你真是菩萨心肠人美心善!”
“噫。”云箬肉麻的抖了抖肩膀,“你好好说话,不然我走了。”
“别别别。”林望把纪月辞给的条子递给云箬,“就这些,能分辨吗?”
“不能。”她连这些药草的名字都没怎么听过。
“那怎么办。”林望没辙了,“我也不会画啊,我给你描述一下?比如这个烈云毒株,它其实没毒,就是颜色太鲜艳了,至于它长的嘛……就是烈云毒株的那个样子。”
云箬:“……”
云箬看着百里夜。
百里夜叹了口气:“看我也没用,我认的药草也不多,去找月辞吧。”
林望的描述等于没有描述,毫无用处,百里夜也帮不上忙,云箬只能拿着条子去找纪月辞,让她给自己讲讲,纪月辞大骂林望一通,当场就要冲去找林望把他就地正法,被云箬阻止了。
纪月辞恨铁不成钢:“你不要对他太好!他今天敢让你帮他找草药,明天就敢让你给他试毒!”
林望在窗外大叫:“冤枉啊!纪月辞,你不要把我说的跟鬼一样恐吓云箬!我有这么没人性吗?”
纪月辞忍无可忍拎着自己又长又硬的取酒器出去把林望打得吱哇乱叫,江北山瘸着腿努力劝架,弱小又无助,云箬也想去帮忙,百里夜表示不用:“林望故意的,他担心月辞跟之前一样,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声不响不理人,会出来打人那应该是没事,不然以月辞现在的修为,想打到他可不容易。”
纪月辞修理完林望,回屋把门和窗都关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她,一直到晚上云箬回屋,她才拿了一叠纸递给云箬。
云箬接过去看,每一张上都画着一种药草,虽然画得很随意,但是特征明显模样生动,旁边写了很多小注,都是药草的特点和采摘时候的注意事项。
“你帮林望的忙,记得跟他要报酬。”纪月辞提醒云箬,“不能便宜了他。”
“没关系吧,小忙而已。”云箬说,“我自己也趁机学到东西了。”
“不行。”纪月辞逼近她,“必须要,我就不喜欢你这幅老是强迫自己懂事的样子,任性一点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