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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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浩戈给她拉上被子,凝视她毫无血色的面庞很久很久。
秦悠弹簧似的坐起来,神清气爽活力满满。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四周,还是在尤老师的客房里。
秦悠长舒口气,还以为又穿越了呢。
她拉起被子出溜回被窝里,绞尽脑汁回忆之前出现在梦境里的那个凶手。
个子挺高人挺瘦,肩宽腿长手特别好看。
尤浩戈推门进来,见秦悠醒了高兴坏了。
秦悠:“站住!”
尤浩戈浑身一僵原地定格。
秦悠:“转过去?”
尤浩戈像是被枪指住脑袋,乖乖转身。
秦悠:“再转。”
尤浩戈转得头晕眼花,虚弱地扶着门板坐到地上。
秦悠赶忙下床来扶他。
尤浩戈看她精神体力都不错,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的大雨终于停了,碧蓝晴天艳阳高照,空气中弥散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
尤浩戈将两把藤椅重新搬回院里,带秦悠去晒太阳。
秦悠正面晒完晒背面,活像游了几百年才蹬岸的老乌龟。
她撩开一只眼皮看尤浩戈:“尤老师你好像瘦了。”
尤浩戈没好气瞪她:“时刻怕你变死人,换你你能不瘦?”
秦悠吐吐舌头,把脸转到另一边去,过一会又转回来:“你没瘦之前跟那凶手几乎一样。”
尤浩戈:“我要是凶手第一个先宰你。”
秦悠:“为什么?”
尤浩戈森森一笑:“防患于未然,提前灭口。”
秦悠:“……”
尤浩戈将他指节分明的白皙大手伸到秦悠面前搓啊搓:“你别忘了我本行是干什么的。”
秦悠讪讪地把他的手推回去。
说不上怎么回事,她觉得尤老师的手有点烫人。
尤浩戈生气似的把头扭到另一边。
秦悠偷偷松一口气,迅速梳理自己的思绪。
她说:“凶手戴了帽子和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脸。”
她深吸口气,调试身临其境被挖眼的恐惧:“我能肯定他很熟练。”

秦悠把能记录下来的线索整理好交给警方。
尤浩戈没让秦悠去钻下水道,一是她大病初愈的身体不允许,二是怕她看到人头会再勾起日渐淡去的噩梦。
秦悠没有逞强,在尤浩戈跟警方走了以后回了趟垃圾山。
她的破木房顽强地站着,这让秦悠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
再一看屋里跟水帘洞似的,她的心态当场就崩了。
垃圾山兀自岿然不动,只有表面的湿润宣告着前些日子的大雨真实存在过。
住在棺材里的几小只也安然无恙。
秦悠把所有家底拿出来清洗晾晒,再把烂透了的房顶拆下来,阳光直射室内,先暴晒几天再说。
挑最近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搬到板车上,再摘点新长出来的蔬菜装袋,她要举家去尤老师的豪宅借宿一阵了。
地基里灌满了水,连冲带泡这么多天都没垮塌,可见新房盖好后能挺结实。
让老牛拉着一家老小先去山顶,她开着小破车去收垃圾。
街上行人明显多了起来,秦悠只得挑僻静的小路去往各个垃圾站,然后就又跟那辆灵车不期而遇了。
窄到只能过两辆车的巷子里,灵车往那一堵,车后挂棺材的秦悠想倒车退出去都不行。
秦悠郁闷地按着车喇叭。
灵车一点没有后退的意思。
秦悠清楚灵车倒车不吉利,好像过世被拉走的人又被送回来了一样。她给灵车打手势,意思是两辆车都往右边靠就都不用后撤了。
可灵车司机貌似眼神不好,秦悠手都甩抽筋了,灵车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秦悠来气了,推门下车去敲灵车的窗户。
透过贴膜的车窗,秦悠没有在车里找见能跟人形靠拢的轮廓。
秦悠怒气值爆表的心瞬间凉到了脚底板。
镇定之后,秦悠认为是司机暂时将车停在这里,自己开小差去了。
灵车猜到她所想似的,车灯闪了两下。
秦悠:“……你成心找茬是吧?”
灵车车灯闪得更欢快了。
秦悠摸摸自己的钱包,放弃了狠撞灵车出气的念头。
她把棺材斗卸下来,指挥小破车调头,这样她把拉着棺材的绳索换个方向就可以连车带棺材出去了。
谁知就在小破车跟棺材擦着开过去的时候,灵车忽然动了。
秦悠贴到墙上,眼见着灵车追着小破车屁股挤到棺材那头,耷拉在地上的绳索不知怎地挂到了灵车的后头。
秦悠:“……”
啊,这是以为她们要抢它拉死人的生意呐?
小破车看棺材被抢,急眼了,车轮不停打转要给灵车来个玉石俱焚。
灵车体型有优势,丝毫不惧。
秦悠赶在钱包受损前给它俩一车一条。
俩车都熄火了。
秦悠挤到灵车前头,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是收垃圾的,不是收死人的,跟你业务不冲突。你再敢找我们麻烦信不信我拆了你。”
灵车前面的黑花蔫了,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秦悠掐腰:“咋地,你还要竞争上岗啊。”
黑花立马支棱起来。
秦悠作为一个平凡的人类,实在无法理解成精机械的脑回路。
她把棺材夺回来安到小破车上,再给殡仪馆打电话告知灵车所在,让他们自己派人来取。
谁知殡仪馆回复:“我们的司机请长期病假了,您能帮我们把灵车开回来么?”
秦悠:“我记得你们有两个司机来着?”
对方:“是的呢亲,另一个司机请假更早哦。”
秦悠:“……”
挂断电话,秦悠问灵车:“给你个机会,自己回去。”
灵车无动于衷。
秦悠上了小破车就走。
灵车的喇叭一声接一声,叫得跟哭似的。
不断有路过巷子的人朝这边张望,秦悠可不想背偷车贼的罪名,她把棺材又挪回到灵车后头,叮嘱小破车遵守交通抄小路回家。
小破车老大不乐意地走了。
秦悠开灵车送垃圾,给各个垃圾站的老板吓够呛。
秦悠也没解释,开着灵车回到垃圾山送棺材,兜完这一大圈才开去殡仪馆。
殡仪馆就只剩了个值班的经理,见秦悠真把灵车送回来,立刻笑容满面迎上来。
秦悠实在不习惯殡仪馆的微笑服务,放下灵车就打算走。
经理赶忙拦着:“小秦老板咱们都是旧相识了,要不你来兼职给我们开灵车吧。”
秦悠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啥?”
经理微笑更灿烂了:“我们招聘司机两个礼拜也没人来面试,灵车没办法才自己出去找司机。你能把它开回来说明它想要你来当新司机。”
秦悠只送他俩字:“再见。”
经理不死心地挽留:“我们司机的待遇是很好的,你兼职的话可以按出车次数收费,按业绩算也行呐。小秦老板你再考虑考虑,求求了!”
秦悠不顾路人游走在殡仪馆和她之间的目光,坐上了回程的公交。
倒了两趟车再步行很长一段路才回到垃圾山,秦悠还没喝上一口水就瞧见了停在小破车旁边的灵车。
秦悠:“……”
灵车见到她激动地狂闪车灯。
秦悠二话没说给它贴了条,开上小破车逃去尤老师家。
尤浩戈那边的搜索进行得很不顺利,地上的积水是排干净了,下水井里的水位却居高不下,说不上是内涝过于严重导致的,还是眼睛主人怨气难平打算水淹整个排水系统。
尤浩戈身高腿长,在逼仄的下水道里得弯腰低头,偏偏没到胸部的水流很急,每次落脚都有可能踩到沉底的湿滑垃圾和泥污。
一天下来,尤浩戈说不上跌进脏水里多少次,腰都直不起来了。
警车把尤浩戈送回家,尤老师一下车就扑街了。
秦悠吓一跳,还以为他跟凶手狭路相逢受伤了。
尤浩戈扯掉熏入味的外套,手脚并用爬到藤椅上,佝偻着的肢体在承托力十足的藤条上慢慢舒展开。
他长长吐出口气,干裂苍白的唇抖啊抖:“我跟那个凶手势不两立!”
秦悠给他倒了杯水。
尤浩戈含泪拒绝:“别让我看见水,想吐。”
秦悠给他切了块西瓜。
看尤老师没什么胃口,秦悠给他炒了盘垃圾山带回来的青菜。
尤浩戈要死不活地吃完,身体满血复活,心灵依然千疮百孔。
“这种要命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整座山回荡着尤老师凄苦哀怨的咆哮。
转天秦悠起床时,尤浩戈已经走了。
警方担心人头在环境愈发恶劣的下水道里受到更严重的破坏,加派人手加班加点也要尽快找到。
秦悠听完尤老师昨天的描述就知道自己没法下去帮忙,她往下水道里一站直接水漫眉毛了。
没法帮着找死人,她可以尝试找活人。
秦悠回到垃圾山,揭了灵车的条。
灵车原地转三圈,气得呼呼冒黑气。
秦悠又把条贴回去了。
等灵车冷静下来,秦悠撕条谈判:“我要找个人。”
灵车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悠给它看尤老师的照片:“跟这个人身形很接近。”
灵车车灯一晃,那意思是:你找活人问我一个拉死人的干嘛。
秦悠:“他很擅长挖人的眼睛。”
她边说边模拟梦中所见在车灯上掏了一把。
灵车鸣叫着退开老远,黑花哆里哆嗦,显然被秦悠给吓着了。
秦悠:“你帮我找到他,我心情好的时候去帮你收尸。”
灵车咣当着车盖,似在咂嘴思考。
秦悠也不催它,自顾自整理自家那堆破烂摊子。
警方第二日的搜找仍是毫无进展。
没有尸体就没有线索,仅凭两只眼睛实在没法确定调查方向。
熟练抠眼是个突破方向,然而警方近来没接到过这类报案,也没有过类似遇害者。
秦悠和假人合力把浑身下水道味的尤老师拖进浴室,派阿左阿右两位护法在门口守着,万一尤老师晕在里面也好及时救援。
等尤老师睡熟,秦悠开着小破车载着自家几小只偷偷下山,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圈。
以她的幸运指数,她不信引不出那凶手。
凭凶手抠眼睛的熟练程度万一继续作案,那尤老师岂不是后半辈子都要泡在下水道里了。
可那位凶手貌似自带屏蔽她的雷达,秦悠一连转悠两晚连个跟尤浩戈身高相符的人都没碰见。
这天夜里,秦悠把要死不活的尤老师搬到床上,再照例去当城市夜行街溜子。
她把小破车停在巷子里,兜里揣着蜘蛛和缩小版蛇精满大街晃悠。
天色有些阴沉,压得秦悠胸闷上不来气。
拐过大道钻进小街,秦悠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尤老师?
秦悠刚要上前,心头猛地一沉。
尤老师最近瘦得更厉害了,跟眼前这位已经没有那么像了。
秦悠的心跳陡然加快。
小版蛇精探出绿豆大的脑袋。
蜘蛛已经爬到了秦悠颈后,时刻准备发动攻击。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盖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动了动。
秦悠知道对方在笑。
她懒得跟这个穷凶极恶的凶手演戏,干脆利落地亮出了别在身后的菜刀。
对方一怔,吹了声兴奋的口哨。
然后他就横着起飞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悠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个玄术高手,御剑不用剑那种。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一朵黑花缓缓从巷子另一面露出来,随即是个面包车头。
凶手是被撞飞的啊。
秦悠莫名有点失望。
凶手被扭送到警局,值班警员看半天愣是没认出来这个被蜘蛛丝包成个茧的长条物体是个人。
虽然目前没有明确证据指向该人就是凶手,但那双眼睛总归能锁定他的嫌疑,只等找到尸首就可以让这个凶徒真正落网。
秦悠迎着初升的太阳回到山顶别墅,跟她一块登门的是那辆怎么都甩不脱的灵车。
秦悠都要给它跪了:“我知道你急着去收拾,可我一宿没睡了,让我补个觉再去不行么。”
灵车车灯频闪,车轱辘前转几圈后转几圈:你可以坐车里睡呀。
秦悠扶额,一辆不用人开就能行动自如的车,为什么非要如此执着地给自己找司机?
最终,人车各退一步。
灵车放秦悠在家补觉。
秦悠派蜘蛛穿假人装顶替她去上工。
同样是在这一天,一颗被挖了眼睛的头颅被尤浩戈从下水道深水区里捞了出来。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颗头颅跟那双眼睛并不匹配。
找到人头的兴奋顷刻间褪去,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尤浩戈向玄易上报,玄易派了位占卜系的老师带两名优秀大四生参与搜找。
前后耗时半个多月,他们在下水道里一共打捞出四具尸身残肢,包括眼睛的主人。
可惜那三具尸身的眼睛都没有找到,占卜系老师也没能算出来个所以然。
也许是被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臭虫吃了。
也许是穿过排水网流进了江河湖海。
也许它们就没有被凶手丢进下水道。
尤浩戈没有跟进后续调查,找齐尸体后他在家里趴了三天,弯成虾米的腰才重新直立起来。
他想找秦悠诉苦,却发现秦悠没在家。
他看看院子里这些交通工具,小破车在,牛车在,小红车没开过来。他的车好久没开都要长毛了,他的木剑和镰刀也都在,那小秦同学是怎么下山的呢?
他给秦悠打电话,对面好久才接通,尤浩戈没听见秦悠说话先听到一连串的哭声。
尤浩戈顿时脑补了一系列秦悠的惨状,急红了眼。
就听那边的秦悠说:“等会给你打回去,我这搬尸呢。”
尤浩戈望着嘟嘟响的手机直发呆。
搬尸?小秦同学又开辟新兼职了?

第170章
秦悠没想到殡仪馆的业务范围这么广,明明每个城市都有殡仪馆,却偏偏还要跨省市去接尸。
这也是灵车非要给自己找司机的主要原因。
空车在高速上妥妥会被截停。
也就意味着分配给秦悠的接尸任务基本都要出远门。
秦悠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场要罢工。
灵车堵着殡仪馆门口,死活不让秦悠走。
秦悠虎着脸掐着腰跟灵车对峙:“凶手是我自己找到的,你不把他撞飞他也跑不了。”
灵车油盐不进,反正它把人撞飞了,功劳全是它一辆车的。
秦悠火气蹭蹭冒,踩着车窗要从车顶爬出大门。
殡仪馆工作人员赶忙给她拉下来:“小秦老板不至于,咱这虽然是跑长途但不用你开车,你坐在驾驶位就行。”
秦悠甩开他们:“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啊,我去外地你们去收垃圾呗!”
工作人员一个个臊眉耷眼不敢吭声。
秦悠气冲冲地爬车走了,路过一家相熟的纸扎店,店老板正在招呼来买货的客人。
客人长吁短叹,说是没有灵车来接逝者,他们只能自己雇车,结果司机到家门口突然变卦要加钱,宰得可狠了。
逝者不乐意了,家人怎么劝就是不肯上车,这会儿死了五天了还在家里停着呢。
店老板瞧见秦悠:“小秦老板,拉逝者的活儿你有兴趣没?”
秦悠:“……”
左右绕不过去,秦悠秉持能宰一个是一个的理念先回殡仪馆来了个狮子大开口,直到拍板经理肉疼到脸都抽筋了,秦悠才不再抬价。
此外她规定接不接尸由她自己决定,她有空才会出车,按次收费,其他时间殡仪馆自己想辙去。
如果遇到闹事尸首还要另外算钱。
看经理似有犹豫,秦悠真诚建议 :“其实你们可以换辆新车。”
灵车呜哇乱按喇叭。
经理摊手,是他们不想换新车么,他们也得有胆量换呐。
再说车换了也还是招不到司机,那岂不是连本地的逝者都没法去接了。
就这样,秦悠开始了她第一单灵车生意,那位在家里停了五天的逝者。
如今天气渐热,尸体在没有冷冻措施的家里停了五天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整栋楼的居民怨声载道又不敢骂得太大声,就怕逝者半夜去敲自家的门。
秦悠开着灵车刚到楼下就有家属给她塞红包。
秦悠摸着红包似乎有点厚过头了。
家属扭扭捏捏含含糊糊。
秦悠听半天才明白家属是想让她帮忙搬尸。
这活儿通常是逝者亲属来做,人手不够时灵车司机收红包可以代劳。
秦悠痛快答应下来,却没想一进家门就被冲天的腐臭气味给熏出来了。
秦悠跟各式各样的尸体打过交道,唯独没见过烂在自家床上的。
还会动。
逝者身上那套厚重的寿衣浸满尸水,脏兮兮的。
逝者十分嫌弃,偏又脱不下来,只能不停瞪眼示意子孙给它换干净的。
家属哪敢啊,全都戴上好几层口罩围在门口,很担心秦悠临时变卦跑了。
秦悠请他们都出去,她关了门拿出一个棺材钉在逝者眼前晃。
逝者烂出眼眶的浑黄眼珠跟随她的动作转来转去。
秦悠换了符纸在它面前继续晃。
十分钟后,秦悠开门,指挥家属与她一道抖着褥子的四角抬尸下楼。
尸身乖乖躺进殡仪馆给灵车配备的薄木板简易棺材里,一动不敢动。
家属们回家换了件衣服,开自己的车跟随灵车去送尸。
秦悠趁这空档给尤浩戈回电话。
尤浩戈听完秦悠的遭遇,半晌无语。
秦悠:“你要不要也来干个兼职?”
尤浩戈巴巴就来了。
应对异变又没去闹事的尸首,尤浩戈的经验丰富多了,他在殡仪馆和家属两拨人的面前给逝者做了超度。
逝者瞪溜圆的大眼珠子缓缓暗淡下去,与腐烂尸身缠缠绵绵的魂魄彻底解脱了。
这下不用他有所表示,家属和殡仪馆双双奉上大红包。
殡仪馆将灵车的钥匙正式交给秦悠,求着她赶紧把车开走,不拉尸体的时候干啥都行。
秦悠:“有人要用灵车的时候怎么办?”
工作人员:“它会自己嗅着死人味找过去的。”
秦悠:“……”
秦悠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拥有三辆车,预留的停车位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这下沈青杨再开他的房车来蹭住就只能停河边了。
尤浩戈对不用开就能自动导航的灵车很感兴趣,于是他借了这辆车开去上班。
灵车才到门口就撞见了白校长。
白校长吓一跳:“谁死了?”
尤浩戈放下车窗冲他直乐。
白校长气不打一处来:“你在下水道里泡久了,脑子进水了是吧。”
尤浩戈:“这不是身体力行向您白校长学习么。”
白校长拉门上车:“少跟我贫,跟我走一趟。”
白校长报了个地址。
尤浩戈没动。
白校长吹胡子:“你赶紧的,有急……”
灵车猛地加速,把白校长结结实实怼在了椅背上。
白校长要去的是个老宅祠堂,宅子传承几百年,至今仍有子孙住在那里。
祠堂里供奉着历代祖宗的牌位,以及一口黑漆木棺。
每个要葬入祖坟进祠堂的过世族人都要在这口棺材里停尸三日。
据说棺材是家族祖上求老手艺人打造的,能安抚逝者由生入死的怨气,助亡灵更顺利地进入下一世轮回,肉身更坦然地回归天地循环。
如今棺材侧翻,躺在里面的年轻小伙翻滚出来,双目圆睁满身伤痕,死得很惨。
秦悠测量着棺材摔坏的边角,思考着要怎么将损毁处修补得不露痕迹。
白校长登门先瞧见了秦悠,黑了一路的脸更黑了:“怎么哪都有你。”
秦悠一锤子夯到地上,咚的一声。
白校长咂咂嘴:“那尸体怎么回事,我听说诈尸了?”
秦悠:“没有啊,挺老实的。”
白校长把尸体翻到正面,从脸到脚贴满了符咒。
白校长:“……”
尤浩戈手快,一划拉回收所有符纸还给秦悠:“白校长来了,哪还用得着你破费。”
白校长眼见那尸体腾楞直立起来,气得嘴都歪了。
秦悠护住棺材:“出去打呗,这副几百年的棺木经不起磕碰了。”
白校长一巴掌拍在尸体脑门上。
尸体直直倒进棺材里,眼睛缓缓闭上。
白校长朝二人梗起脖子:“区区诈尸而已,用得着我大动干戈么。”
秦悠边无奈摇头边退开几步。
那用料实在的老棺材四面木板开花似的倒了下去。
秦悠:“我都说了它经不起磕碰,你给人家赔吧。”

几百年的老手工棺材,白校长家还真有一副,可是不能用作赔偿。
白校长厚着老脸跟老宅里的人赔礼道歉并承诺一定能将棺材原样修好。
本来就是来修棺材的秦悠成了架上火堆的拔毛鸭子,插翅也难飞了。
这么多双眼睛巴巴地瞅严重影响她的工作状态和心情,秦悠指挥围观人群将棺材板搬到空置的房间里,除了尤浩戈全都在门口等着。
老宅室内不安空调也很凉爽,秦悠抹去脑门的热汗,潜下心来重装棺材。
每块木板间的木质卡扣腐朽脆化,这是棺材不堪一触的根本原因。
而木板内部篆刻的符箓几百年来吸取了太多家族逝者的怨气,这是大块木板变糟的主因。
前者好修,后者谁来都不好使。
秦悠照实跟主家说了。
主家一筹莫展。
白校长如坠冰窟。
秦悠:“我可以复刻一副新的棺木装尸,旧的这副也可以拼凑起来给你们留个念想。”
主家几位上年纪的人商量一番后同意了秦悠的建议。
秦悠看向白校长。
白校长后颈嗖嗖冒凉气:“你看我干嘛?”
秦悠伸出一只手:“新棺材的木料得你提供。”
秦悠不懂做棺材的讲究和禁忌,但是照葫芦画瓢她很擅长,加刻符咒有何作用她也都清楚。
唯一的难点在于她时间不够用。
五花八门的兼职都可以暂时不管,她家破木板房还没安房盖呢。
白校长痛快地接手过去,揪着尤浩戈去给秦悠修房子。
秦悠作为人质被押在老宅里的偏院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出来过。
灵车不乐意了,成天在老宅门口按喇叭。
主家请白校长把灵车整走,过一会儿灵车又自己开回来,旁边还多了个前盖冒黑烟的小破车。
喇叭二重奏已经无法消解两辆车的怨念,小破车先一步破解老宅无线网络,车载音乐单曲循环播放凄凄惨惨的唢呐独奏。
灵车不甘落后,给小破车搭配上了嚎丧音效。
确实有亲人意外离世的主家霎时愁云惨淡,人均红眼圈肿眼泡。
插着耳机在屋里全天闭关的秦悠出来一瞧吓一跳。
主家几位老者在小辈搀扶下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向秦悠拱手说着什么。
秦悠赶忙摘掉耳机,天灵盖立马原地升天。
加班加点做好棺木,秦悠往灵车里一躺就睡过去了。
再睁眼时,她回到了垃圾山。
再看自家破木房,秦悠捂住心口。
“谁把我房盖整得跟抽象艺术似的!”
平铺就行的房盖此刻从低到高呈阶梯状,像个成精的手机信号。
每一个信号上还加装一块随时能晃瞎人眼的反光玻璃,说是能增加室内采光。
秦悠转着圈找菜刀,扬言要去砍了姓白那老头。
尤浩戈好言相劝:“也不能全怪白老头,这事的主要责任在他请来那帮搞艺术的。”
大伙拿出搞毕业设计的劲头给木板房设计了这个独一无二的房盖。
秦悠:“我就修个房顶,为什么要找一帮学艺术的!”
尤浩戈:“他去劳工市场找水泥工,那几个就来了。”
秦悠:“……”
尤浩戈 :“我看他们和水泥挺专业的,跟调颜料的手法一模一样。”
秦悠:“……”
尤浩戈:“想开点,等你新房盖好,那玩意就能拆了。”
秦悠坚信不用等房子盖好她就瞎了。
当天夜里,几小只配合着秦悠把那几块玻璃抠下来换成塑料布,这间饱经沧桑的破木房更显破败了。
秦悠嘴上说灵车去外地跑活儿全看她的心情,实际真有死人等车用,她能去的尽量都会早去。
可真到了指定地点,秦悠就后悔了。
想也知道跨省市运尸的背后另有隐情,比如死者化成了当地殡仪馆接管不了的怨尸。
灵车所在殡仪馆背靠玄易,经得多见得广,虽然玄易没多少精力照管殡仪馆,但真出大事总知道要去找谁救命。
很多小城市的殡仪馆对怨尸这类到处溜达的死人束手无策,也没人敢把会动的尸体硬塞到焚尸炉里炼化了,所以就要跨地区运到能处理的殡仪馆保管,待烧成骨灰后再由家属领回处置后事。
秦悠一对一揍怨尸跟玩似的,前提是没有一排家属在旁边虎视眈眈瞪着她。
秦悠默默收回要揍怨尸的拳头,换上渔网。
怨尸被网住,家属唱戏般的哭嚎正式开始,吵得秦悠一个头两个大。
秦悠插上耳机,无视所有人,一脚油门在前面开路。
长长的送殡车队跟在后面,时不时传出一嗓子高腔,惊得同路司机直哆嗦。
灵车似乎也很不喜欢这类一惊一乍的噪音,一骑绝尘将后面的车辆甩出老远。
秦悠摆好手机播放沈青杨最近开播的电视剧,两手虚扶在方向盘上,尽职尽责扮演司机。
灵车却是一个急刹,靠边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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