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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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收工时顺路去看,八卦镜碎了一地。
村民说这是他今早刚挂上去的。
秦悠绕着几家人的房子转上一圈,没有明显阴气。
她抽了张问路符,没等她甩就烧了起来。
秦悠吓得将符丢到地上,燃烧中的符纸无风而起,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村民变了脸色,赶紧张罗着买纸钱祭一祭各家先祖,求先人保佑子孙家宅平安。
秦悠没有阻止,每个地方都有自古流传的保命土办法,只要别随意自我发挥,多少都能起到些作用。
就好像那位已经出院回家、日渐恢复健康体态的年轻人。
村民们在各家门口请牌位摆火盆。
秦悠绕到僻静角落,戴上泳镜。
不少孤魂野鬼闻着烟味飘来,蹲在牌位旁边眼巴巴等着捡落到外面的纸钱。
突然,一道碧绿光芒从旁射出,将隔壁那家门上的八卦镜撞碎。
所有人动作一滞,摸不准是老祖宗给的暗示还是有东西来闹了。
秦悠在书上看到过类似情形,她问八卦镜最先碎裂的村民是否有近亲在外地。
村民连忙点头,他们的孩子在其他城市读大学。
秦悠让他们给孩子打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村民急得联系导员,导员又联系孩子宿舍,这才发现整个宿舍的学生都不见了。
秦悠安慰眼泪止不住的村民:“你们孩子身上有从小佩戴的玉器吧?击碎八卦镜的就是玉器,它来向你们示警。”
玉器护主,主人出事了,玉器拼尽全力向外界求助。
普通玉器达不到成精的标准,只能通过这样笨拙的手法来提醒主家。
村民立刻买票要去找孩子。
邻里间帮他家担下了春种的重任,秦悠也出了一份力。
农忙接近尾声,秦悠将大半精力放到收垃圾上。
额外划给她的区域每一个离垃圾山都很远,秦悠索性给破车上了个收垃圾专用车的牌照,后面可以多挂一个车斗。
秦悠挑了副薄皮棺材安上轮子当车斗用,开到街上谁见了都绕道走。
有了外挂一般的车速和容量,秦悠收垃圾的效率直线提升,每周腾出一天就能解决所有外包垃圾站点。
时间充裕了不少,秦悠开始琢磨起尤老师从大校长那黑回来的打火机。
尤浩戈不出差就用不到符纸,自然更用不上打火机。
他还告诉秦悠想拆就拆,玩坏了他再去大校长的兜里拿。
秦悠很想知道大校长听见这话会做何种表情。
打火机精美得像个艺术品,表面金属质地温润光滑。
秦悠自认给她原材料她也造不出一样的精品,这得是拿最锋利的匕首刻出来的吧?
惊叹于大校长的手之稳,秦悠转换思路,用橡皮泥包住打火机用力一捏,再沿边角打开,包到普通的打火机上。
她又在外面包了一层硬质塑料壳,保证橡皮泥不会被捏变形。
除了符文相反,简直是一比一复刻。
秦悠掐了会儿腰,把这个闹着玩的打火机放到旁边,取木料做初次尝试。
刻出两面符咒不难,难的是怎么把木头嫁接到打火机上。
市面上的普通打火机根本禁不住她的刻刀。
秦悠无可奈何之下在橡皮泥上刻了个正版,套上塑料壳凑合着用。
反正试用时跟普通打火机没两样。
玄易最近改变了期中考试思路,鼓励学生们走出校园,以实际行动帮助有需要的普通人。
分组以两个大四生带一个大三生一个大二生为模板,四人一队想去哪都行。
量力而为是此次考试的重点,小队遇到强敌随时可以撤回来上报老师,可若是明知对手比自己强还要硬上,那就集体挂科。
大二大三只有一半人可以参加这轮考试,按上学期考试成绩分配。
成绩垫底的学员依旧延续模拟场景考试,巩固基础。
考试时间为一个礼拜,没能按时返校的学生自动挂科。学生自打离校起每天早中晚三遍向各自班主任报平安,遇到需要他们大显身手的事件也要先向老师报备。
校园一夜之间少了一大半人,以至于秦悠起早来收垃圾时还以为玄易被鬼怪打垮了。
尤浩戈这个非班主任睡到日上三竿才来学校,吃饱喝足去模拟考场转一圈打算回家继续睡觉。
秦悠叫住他,把大校长的打火机还给他。
尤浩戈:“你不要了?”
秦悠给他看橡皮泥简化版。
尤浩戈沉默良久,缓缓挑起大拇指。
见了秦悠,尤浩戈就不急着走了。
他帮秦悠收完校内垃圾,坐上破车去收其他区域。
尤浩戈瞄一眼车后的棺材:“我觉得你可以开展一下灵车业务,白天运垃圾,晚上运死人。”
他的话音未落,一辆车头挂着黑色布花的车从他们前面横着开过去了。
看车子行驶方向,貌似是才从殡仪馆开出来。
得亏车上没尸首,不然逝者的脑浆子都得被那漂移的车技给甩出去。
秦悠目送真灵车走远才说:“咱还是踏踏实实收垃圾吧。”
尤浩戈一个劲点头。
今天的垃圾不多,街上行人更少,小破车逮住机会在无人无监控的小巷子里横冲直撞。
秦悠的心快飞出来了。
破车在驾校服役多年,对新建成的城市道路不熟,三冲两撞就迷路了。
等它好不容易从小道拐进大街,秦悠又瞧见了那辆挂黑花的车。
小破车急刹,车出溜一段停住了,装满垃圾的棺材却因惯性撞了上来,推着破车停到了灵车旁边。
秦悠:“……”
尤浩戈感叹:“树欲静而风不止,既来之不进去看看么?”
秦悠:“运尸有什么好看的。”
尤浩戈:“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不好看。”
秦悠不肯下车。
于是那尸体自己跑出来在她车前跳了一段霹雳舞。
收尸的人和家属哭喊着追出来,将那软倒在地的尸体装进尸袋,放进灵车。
尤浩戈:“怎么样,好看不?”
秦悠:“……”
尤浩戈一指楼道口:“后面的更好看。”
秦悠以为又有尸体要给她表演才艺,细看才认出刚出来的几个年轻人里有一个是赵弘枪。
赵弘枪虽然在医院里躺了半年,却仍顺利升入大三,而且名列前茅。
这次他也是外出考试的一员。
四个学生瞧见那一棺材垃圾就知道这辆没见过的破车里坐着秦悠,纷纷围上来打招呼。
赵弘枪:“尤老师也在呢。”
尤浩戈:“你们盯上那尸体了?”
四人点头,他们运气不错,才出学校就听见那家人在请灵车。
家属加钱的痛快劲说明尸体多少有点毛病。
可惜他们找错了住户门,等他们追下来,尸体已经拉去殡仪馆了。
失去考试目标的学生们愁眉苦脸,在看到秦悠和尤浩戈之后全都喜笑颜开。
赵弘枪:“有你们二位在,那尸体肯定跑不了。”
学生们附和,四人打了鸡血似的,打车狂追灵车而去。
秦悠抹把脸:“以后考试遇上我的学生,我能不能收费?”
尤浩戈:“收学生的钱不太好,咱找他们班主任要吧。”
这一天,玄易所有在本地考试的学生班主任都收到了尤老师的账单。
秦悠没有跟灵车走,既然有学生要拿那具诈尸当考试,她还是不要去给第一次出校实践的学生们增加考试难度了。
尤浩戈很满意小破车的速度,等秦悠把棺材卸到垃圾山,他借来破车往山顶豪宅开。
破车撒开花一路向上,眼瞅快到山顶了,破车没油了。
破车原地转圈,借着惯性又冲到山下,把尤浩戈放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
尤浩戈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向秦悠求助。
秦悠来给他送油,尤浩戈却没了回家的兴致,强按着破车返回垃圾山。
几天而已,菜地就生出了幼小的绿苗。
尤浩戈蹲那看半天:“你种草药了?”
秦悠:“这么小都能认出来?”
尤浩戈说珍贵的草药不只种植有难度,整个生长过程中也会惹来各种妖魔鬼怪。
尤浩戈:“灵药嘛,谁不想吃两口。最早的灵药都是妖魔鬼怪先发现的,后来才被玄门中人挖走培育。”
慢慢地,野生灵药越来越少,玄门中人有了稳定的培育产量也不再四处寻找草药,如今的世家都不知道上好的药草不能随便种在外面。
秦悠:“要不把药苗挖出来还给苏家?”
尤浩戈:“那倒不用,没几个妖魔鬼怪会想不开跑来垃圾山就为啃一口草药。”
他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秦悠。
秦悠扯扯嘴角:“彼此彼此。”
她看向自家这几位,几小只大概是吃惯了人类的美味,对灵药毫无兴趣。
鸭子探头进来斜着眼睛瞄他俩,然后趁他们不备吃掉了菜园边缘的杂草。
在本市考试的学生是少数,大多人第一次出校园,都想尽可能往远走。
有的学生通过家里人脉打听到闹鬼的消息,便带上团队回了老家。
本市考试的学生陆续完成任务返回学校,其中就包括赵弘枪的小队。
秦悠在学校碰见他时问了一嘴。
赵弘枪说那位死者是个精神疾病患者,生前脑回路异于常人,死后诈尸同样别具一格。
秦悠想起了精神病院里那位猎鬼人。
听说院方专门盖了个封闭的小房子关他,一日三餐由专门人负责,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这个早该去坐牢的疯子,进监狱的话只会引发更多后患,只得如此处置了。
一周结束,大部分学生都已归校,个别晚回的学生各有理由,提早向班主任请了假。
只有一队例外。
学生自称受了诅咒,离开现在的所在地会死。
好巧不巧,这四个学生都是唐老师带过的,他这位班主任只得亲自跑一趟。
结果唐老师也没回来。
别的老师都在统计考试成绩,跟学生交流实战经验和心得,唐老师反复斟酌过后联系了尤浩戈。
尤浩戈不仅带上了秦悠,还带上了那辆破车。
以及两桶汽油。
预计一天的路程半天就到了,破车跑起来比御剑都快。
秦悠没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口井。
一口位于乡间古旧宅院里的废井。
从井口向下望去,黑得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阵阵冷风从井底吹上来,带着股尸腐的臭味。
被困在井底的学生说他们是替前几年不慎落井而死的人收尸才下来的,要离开时他们同时晕倒做了个梦。
梦里,那具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开口说话:“你们已中了我的诅咒,谁敢离开这口井,必死无疑。”
唐老师没有下井,可他也没把握破开诅咒带学生们上来,因而才请尤浩戈来守住井口。
万一他下去之后出不来,也好有个人向校方求援。
尤浩戈拦着他:“你觉得是你在外面守着保险点,还是我在这守着安全?”
唐老师:“……”
尤浩戈掐着手指头:“你下去真就够呛,还是我和小秦同学下去吧。”
唐老师眉头紧皱,如果井下确有诅咒,那谁下去都有可能上不来,这么危险的事他没想过让别人替他去做。
何况秦悠不是玄易的人。
秦悠很想得开:“我在外头只会增加你守井的难度,下去了是谁说了算未可知。”
她敲敲唐老师的八卦镜,微笑。
唐老师脑海中立刻回荡起那些被困监狱百十年的亡魂们那一声声情真意切的“老大”。
唐老师:“你们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那人坠井之后,这口井就枯了。
井下空间很大,四个学生退开老远,秦悠先把大包扔下去,再和尤老师爬绳垂到井底。
双脚刚一落地,秦悠就打了个寒颤。
井虽然枯了,却残留着浓重的水汽,闷热潮湿,喘气很费劲。
有学生递了张纸给秦悠扇风。
秦悠扇了几下,尸腐味更浓了。
死者贴着井壁躺着,学生说他们背起尸体站到井下突然晕倒,醒来时尸体就躺在那里,他们四个跟尸体躺成了一排。
秦悠脑补了下那个画面,有点陪葬那味了。
尤浩戈戳戳尸体。
尸体一动不动。
尤浩戈:“你动动呗,你不动弹我怎么知道你的诅咒是真是假。”
尸体顶着张腐烂的大脸,嘴角似乎微微上翘了一下。
秦悠又做梦了,只是她这梦里没有尸体,出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那道挺拔的背影。
秦悠叹了口气:“要不你自己转过来吧。”
对方很听话地挪动脚步,一张烂脸出现在她眼前。
秦悠翻个白眼,她就知道!
对方用那双肿胀的烂眼瞪着她。
秦悠耐心告罄:“说词儿啊。”
对方噎了一阵:“你已中了……”
秦悠一鞋底子抽过去,给对方打懵了。
秦悠:“你再说。”
对方:“你已中……”
秦悠再给它来一鞋底,直至将对方打得哼都哼不出来。
秦悠扬起鞋。
对方抱头缩成一团。
然后秦悠就醒了。
再看宽敞的井下,尸体还躺在墙边,四个学生依次排开。
靠在墙边的秦悠左右瞧瞧,尤老师正靠在另一面墙上冲她乐。
学生们悠悠转醒,一个个脸上满是畏惧。
秦悠:“你们又被它诅咒一遍?”
学生们泪眼巴巴点头。
秦悠觉得玄易还是把学生教得太老实太守规矩了。
秦悠问尤浩戈有何想法。
尤浩戈耸肩:“我压根没晕,能有什么想法。”
秦悠有些吃惊。
尤浩戈颇为无奈,他从天上掉下来都摔不晕,区区一具尸体想把他拉进梦里,做梦去吧。
秦悠蹲到尸体跟前,一只脚伸到前面。
死人的大眼珠子有个极小幅度的下斜动作。
秦悠冷笑:“我们可以不出去,让你自己先出去。”
秦悠扯过顺下来的绳子往死人身上绑。
死人无力挣扎,忽地眼底一闪,旁边一名学生倒在地上,喃喃开口怪腔怪调:“我不走,我不能离开这口井,你们莫要害我。”
秦悠暂停动作,逼视着它:“不能走,你也中了诅咒?”
对方:“是,我就是违背了诅咒才会死在这口井里。”
死人借着学生的口断断续续讲述了它的遭遇。
它是来这里采风的摄影师,看到有人落井便尝试营救,入井后中了诅咒。
在中咒而死和困死在井底之间,它选择了前者。
它爬了出去,离开了这里,却在几日后莫名回到井边,落井而亡。
死人没有表情,晕倒的学生桀桀怪:“逃不掉的,你们谁都别想逃掉,都要留在这里陪我!”
秦悠一鞋底给它拍老实了。
尤浩戈四下找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尸骨:“你要救的落井人被你背出去了?”
死人听不懂似的毫无反应。
尤浩戈也不指望这个糊里糊涂喂了诅咒的倒霉蛋能说出什么,他摸索井壁青砖,不放过任何细节。
秦悠看手电光太弱,掏了打火机帮他照亮。
火光一起,漆黑的井下被映成了血红色。
尤浩戈手一哆嗦,愣把一块青砖推了进去。
最里面那面墙上洞开一扇石门,可井下这几位却无暇多看一眼。
学生们交头接耳:“火光能照这么红吗?”
“我在家负责烧火,火光映出来是亮的,带点橘色调。”
尤浩戈在看秦悠的火机:“你这简易版的火焰颜色比原版还酷炫啊。”
秦悠仔细一瞧:“拿错了。”
她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火机,这次点燃的是照鬼的火。
尤浩戈又给吹灭了。
他拿过橡皮泥拓印版:“符咒全是反的,照鬼的火成了旺人的阳火,那符火会变成什么?”
他按下火机,火焰亮起,这次火苗还是正常状态,周围却是更黑了。
大四生颤声道:“这不会是冥火吧?”
书上说冥火既能引鬼又能烧鬼,是天地间最难琢磨的火种之一。
除了古早时的玄门大宗,没几个人见过正宗的冥火。
尤浩戈晃晃火机,火苗熄灭:“冥火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获得,又怎么会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火种。”
他重新点燃火机,向开启的门走去:“不过骗骗鬼够用了。”

学生们的紧绷情绪在进入暗门后得到释放。
“闹鬼的枯井下有机关暗门,这是主角才能拿到的剧本吧。”
“我猜前面是诅咒之主的坟墓,它会给我们留下无尽的财富和古早的绝世功法。”
尤浩戈适时给他们泼一瓢冷水:“也可能是砍都砍不完的僵尸妖鬼。”
学生们看看举火机打头的尤老师,再瞧瞧殿后的小秦老板。
“我们什么都不要,放我们回家吧!”
秦悠:“井建在宅院里,谁家宅院下面建墓地,你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原本只是苦中作乐的学生们这时真害怕了:“谁家好人能在井里设暗门啊。”
秦悠:“也许是密室呗。”
深宅大院的密室建在哪都不奇怪。
尤浩戈突然站住。
学生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不走了?”
尤浩戈侧过身,前面是一堵墙。
学生:“这就到头了?看这大小真有可能是密室。”
也有人在这摸那摸:“会不会还有暗门呐?”
墙上还真有东西,是一行黑红扭曲的文字:入井者永困,离之,死。
学生触电般弹开,贴到对面的墙壁上。
秦悠和尤浩戈凑过来看。
秦悠:“好像是血。”
尤浩戈比量着血字的高度:“书写者躺在地上,这应该是他临终留下的死咒。”
学生:“死咒生效意味着留咒人已死,尸体呢?”
秦悠:“你们猜外面那位为什么死了都不敢出去?”
学生互相看看,头发都竖起来了。
上一个死在井里的人被外面那位不信邪地救出去了。
它一定是亲眼目睹了离井尸身的下场,才会认为救它出去是在害它。
比身死更可怕的,就只有魂销了。
学生腿软,顺着墙出溜到地上。
困死在井底就够惨了,死后还得继续坐牢。
尤浩戈对他们的表现有些失望:“还没死呢,能不能先考虑怎么活下去,想死后干嘛。”
大四生和大三生立刻振作起来,重新检查密室和井下的每个角落。
两个大二生也在跟着忙活,可从他们慌乱的神情上看,真把逃生的机遇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发现不了。
看来校方肯把在校生放出来锻炼动手能力是飞跃式的进步,哪里不足补哪里。
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回到学校。
血字年头有点多,秦悠轻轻用指尖一碰直掉渣。
她突发奇想:“咱把这行字抠掉,诅咒会不会就消失了?”
尤浩戈:“……你这想法挺大胆的。”
然后他就把血字给蹭掉了。
秦悠:“……”
尸体仍躺在那,一副“我就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的阴笑。
秦悠举着鞋底走过去。
尸体立马笑不出来了。
秦悠用鞋底拍它脑袋旁边的地面:“诅咒还在不在了?”
尸体看似很想点头,没敢。
秦悠自我检讨一番,冲尸体温和微笑。
尸体快吓抽了。
秦悠抓过攀爬绳就往尸体上捆。
尸体依旧没动,上回被他借嘴说话的学生二度倒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没一会儿学生又坐起来了。
学生有点懵,尸体比他还懵。
秦悠和尤浩戈却是眼前一亮。
尸体对井下人的掌控力在减弱,说明诅咒加持在它身上的力量在消失。
尤浩戈搓搓手,很想以身试险先爬出去看看会不会死。
他刚握住攀爬绳,那具尸首霍地立了起来,怪声怪气狂笑:“老子自由了哈哈哈。”
秦悠一棺材钉给它撂躺下了。
保险起见,秦悠和尤浩戈先将尸体吊出去,由唐老师仔细检查确认诅咒全部消失,他们再上去。
几人灰头土脸从废井里爬出来,躺在地上直喘粗气。
秦悠被新鲜空气呛了气管,咳得眼圈发红。
唐老师给学生挨个号脉,被困有点久,又渴又饿有点虚脱。
尤浩戈推开唐老师要给他把脉的手,翻身坐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唐老师微微皱眉:“怎么说?”
尤浩戈:“大家在梦里得到的诅咒是它亲口说出来的,也就是说血字死咒之外还有一重诅咒。”
学生的脸全都白了。
尤浩戈:“不过它自身都难保了,下了诅咒也没法实现。”
被钉后又一动不能动的尸体瞪着大眼珠子,呼呼吹气。
唐老师赶紧将人带回玄易,由专供咒术的老师为大伙检查。
从出差地连夜赶回来的咒术老师说:“你们在井底看到的那行血字属于字咒一类,写下即为诅咒,能发挥多少威力要看留下诅咒的人死时有多大怨气。上一个死者在你们梦中说出的诅咒属于言咒一类,别管它有多重怨气都被上一个诅咒所束缚,发挥不出威力。”
现在原诅咒消失,言咒便会生效。
咒术老师一面给学生解咒一面对尤浩戈说:“你也是真厉害,居然敢抹掉血字。你知不知道上一个不信邪抹掉血字的人死得有多惨?”
尤浩戈耸肩:“诅咒说到底就是拼谁狠,中咒者心生恐惧,气势上便输了一筹,再想扳回局面几乎不可能。我知道井下有诅咒还敢下去,气势压它一头,是它怕我而不是我怕它。再说它自己都身死魂销了,残留那点怨气又能支撑多久。”
咒术老师咂咂嘴,倒也认可他这套歪理。
诅咒的可怕之处在于一个传一个,就好像秦悠经历过的血之诅咒,最初只是一个没什么威慑力的玩笑,经手的人多了就成了真能要命的诅咒。
一个人的气势再强命再硬,也抵不过许许多多人叠加而成的怨念。
井下诅咒受地形限制,传播人数有限,其中很多人可能是心怀善念入井救人捞尸却惨遭横祸。
即使他们曾留下更厉害的诅咒,也随着他们的尸体被捞出而烟消云散了。
秦悠听得有些伤感,血之诅咒吸收了所有经手人的恶念,他们将血字卡片传递出去的本质是恶行。
恶行实属被逼无奈下的保命之举,勉强可以理解。
恶念却早就生根在他们的心底,借由“无奈的恶行”彻底爆发。
而井下一连串的诅咒大多都作用在善念善行的人身上,无论是否留下新的诅咒,他们都是无辜者。
秦悠悄悄问尤浩戈:“那些被捞出井的尸体没救了吗?”
尤浩戈不置可否。出井的尸首是何下场只有井下唯一的尸体知晓,就算当真身死魂销到连块骨头都没能留下来,也切不断老天留给善良之人的一丝生机。
生机尚在,一切皆有可能。
咒术老师为秦悠检查:“你没中诅咒啊。”
秦悠:“啊,我没给它说话的机会。”
咒术老师噎了半晌,缓缓竖起大拇指。
秦悠近来收垃圾会选在夜里,一是怕白天拖着棺材到处跑吓到路人,二是她实在不想再看到灵车了。
自打上次照了个面,她每次去收垃圾都能遇上那辆挂黑花的漂移灵车。
有一回灵车从她身后的巷子里窜出来,险些跟棺材撞上。
秦悠觉得再这么下去准保出事,她躲还不行么。
灵车定时定点上下班,夜间不上路。
秦悠披星戴月收垃圾,心情还算不错。
难得闲暇来陪她的苏尘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小秦姐姐你打算以后都半夜出来吗?冬天很冷的。”
秦悠没想那么长远,她把收垃圾的活儿赶在夜里还有另一重打算:她要在冬天来临之前盖好新房。
没有工人愿意去垃圾山作业,秦悠只能自己动手,盖房要选光线好的白天,她得先习惯夜里来收垃圾的生活节奏。
苏尘轻轻松松将那个超级沉的垃圾桶扣在棺材里:“咦,这是什么?”
秦悠一瞧,维持着垃圾桶形状的垃圾中间有个跟垃圾桶差不多粗的东西,表面脏得看不出本色。
苏尘用木棍戳戳:“硬的。”
秦悠扒开上面的垃圾,用破抹布擦擦,原来是个超大号的花盆。
苏尘皱皱鼻子:“这么大的花盆连土一块丢进垃圾桶,劲儿够大的。”
秦悠也觉得离谱,花盆完好无损,成色也好,放到旧物市场轻松出手。
不敢拿去卖说明这里头有事。
她用手戳戳花盆里干燥到裂缝的土:“这里头不会埋了个死人吧?”
苏尘被她说得打个冷战:“小秦姐姐别吓唬我,这花盆再大也埋不下人,分量也不对呀。”
秦悠:“要是四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呢?”
苏尘搓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小秦姐姐以后还是别夜里出来了。”
秦悠:“没事,我不怕。”
苏尘:“我怕撞见你的人害怕。”
秦悠:“……”
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花盆里的土抠出来全部怼碎查看,没有尸首也没有骨灰。
二人长出口气,将这一地灰土装回花盆运回垃圾山。

秦悠这儿种什么都在菜园子里,只有农忙时村民送的花种还剩下一点。
她将花盆里的土倒进菜园,再从菜园取湿润的土放到花盆里,精心种上花种。
担心花盆装不下太多,她把余下的花种全撒到菜园边上。
几天后,菜园外长出一圈绿油油的小花苗。
再看花盆,光秃秃连根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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